大唐往事(486):唐朝的‘东厂公公’

六十秒历史 2024-11-04 04:06:34
第二篇 盛世欢筵:权杖的游戏(278)

史思明吃掉安庆绪,实力大增,但他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掉头回了范阳。

“思明欲遂西略,虑根本未固,乃留其子朝义守相州,引兵还范阳。”

这里说‘根本未固’,没讲明白。他回范阳,和安禄山留在洛阳,原因都一样:当皇帝。

史思明要和唐朝争天下,必须打出自己的旗号,称帝是必然。而当皇帝,并不是个简单的事。

第一要搞很多的仪式,第二更重要的,是人事安排,这些既花时间,又花精力。

另外,叛军和朝廷打了几年仗,实践证明:唐朝的生命力仍然顽强,推翻李氏政权没那么容易。这种情况下,史思明比较务实的选择,是把首都定在老巢范阳,而不是和安禄山一样,定在洛阳。

乾元二年(759)四月,“史思明自称大燕皇帝,改元顺天,立其妻辛氏为皇后,子朝义为怀王,以周挚为相,李归仁为将,改范阳为燕京。”

打出‘顺应天命’的旗号,正式宣布继承安禄山衣钵,‘安史之乱’也从‘安’,转向了‘史’。

柏杨《白话资治通鉴》

史思明为了当皇帝,要整顿内部,朝廷方面,要整顿的事情更多、更大。

一是中央政治,主要是平衡内外廷势力。

由于李隆基对皇子的严管政策,也由于战乱中仓猝即位,造成李亨缺少一个得力的宰相班底,很自然地,也造成内廷势力的膨胀。

内廷两个核心人物:张皇后和李辅国。

张皇后史书上吹得很厉害,说她‘干豫政事,请托无穷,上颇不悦,而无如之何’,连皇上都怕她三分,好比第二个武则天,其实不然。

夫妻之间,吹个枕边风、有点容忍让步很正常。武则天的特别之处,一是正式办公批文件,第二交结外臣,提拔了许敬宗、李义府等宰相。以上两条,在张皇后身上都没发生,说明李亨并没有给她太大权力,真正受重用的,是李辅国。

李辅国有两项权力,大到吓人。

一是做‘代理皇上’。

“常于银台门决天下事,事无大小,辅国口为制敕,写付外施行,事毕闻奏。”

以皇上名义下发的文件有几种格式,比如大家熟悉的‘诏书’,但其中最常用的,叫‘制、敕’,就是一些制度规定、和对具体事情的指示要求。李辅国因为皇上特别信任,很多事情自己作主,直接以制敕的名义下达,事后再向皇上报告。

这情况有点象高力士,也是文件他先看,‘小事便决之。’不同之处在于,高力士不是公开办公,而且文件批完要发回政府部门,由政府部门正常走程序后,形成正式文件下发。李辅国不一样,不但公开办公,而且大事小事,当场以皇上名义下指示、发文件,属于长期性、习惯性先斩后奏。

二是当‘东厂公公’。

“置察事数十人,潜令于人间听察细事,即行推按;有所迫索,诸司无敢拒者。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或推断未毕,辅国追诣银台,一时纵之。”

搞了一个叫‘察事’的特务组织,类似明朝的东厂西厂,也有逮捕审讯权。又插手司法系统,连最高法在审的大案要案,都能直接下令把人给放了。搞到后面,审案子的人先跑他那里征求意见,轻判重判,全在他一句话。

同时,李辅国还‘专掌禁兵。’枪杆子、印把子、牢笼子,全在手里,实实在在的二皇上。

对这种情况,最有意见的当然是外廷宰相,没多久,反击来了:

“李岘为相,于上前叩头,论制敕皆应由中书出,具陈辅国专权乱政之状,上感悟,赏其正直;辅国行事,多所变更,罢其察事。”

宦官宰相,都是皇上的工具,工具顺手了,多用几下很正常。但做什么事用什么工具,超出范围太多,容易出问题,被李岘这么一提醒,李亨意识到不妥,当天就下指示,东厂不让办了,文件也不让签了,李辅国权力大大缩水。

敲打完李辅国,才过一个月,李岘出事了。

当时有个案子,一个县尉处死一名不法官员,李辅国偏向那名官员,想翻案。皇上刚下指示,不让他插手司法,这又来捣乱,朝廷官员很生气,团结起来反对,二审三审,都维持原判。

李辅国不死心,又找了个御史叫毛若虚来翻案,这下引起众怒,准备收拾毛若虚。毛若虚脑子很活,抢先跑李亨跟前哭诉,说皇上救我,这帮人联合起来整我,出去就没命了。皇上说你别怕,先在我这儿躲躲。

毛若虚刚躲好,他的直接领导(御史中丞)叫崔伯阳,跑来向皇上告状,说小毛巴结宦官,不是好人。估计情绪激动,说话不太注意,一下子把皇上搞火了,当场把崔伯阳赶出去,连崔伯阳带审案子几个领导,通通处分,有的降级,有的甚至流放。

李岘是这帮人的头嘛,上报告求情,其中有句话,说皇上听毛若虚的,‘是无御史台’,简直拿监察部门当空气,这话说的重了一点。

李亨看到这个报告,更生气了,‘上以为朋党’,贬李岘为蜀州(四川崇州市)刺史。

这个事该怎么看?

本质还是帝王平衡术。

李岘一磕头,皇上明白李辅国气势太盛,有必要压制一下;毛若虚一哭,皇上感觉这帮人结成一体,万一不好控制?

他给李岘的罪名是结党,说明案子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允许有人搞团团伙伙。李岘说皇上眼里没纪委,可在皇上看来,明明你御史台监督功能失灵,和政府其他部门穿一条裤子,结果倒打一耙,说我不重视监察工作,你说气不气人?

事后,李亨跟一个谏官发牢骚,说李岘这家伙一手遮天,给他这个处分,我感觉轻了。(“李岘欲专权,今贬蜀州,朕自觉用法太宽。”)

总结起来,李辅国是家奴,一句话就把他权给收了;宰相是国家干部,背后站着整个官僚系统,比较起来,皇上还是信任宦官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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