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伏魔演义第二十四章刘文叔一打飞龙谷岑君然招兵八卦山

萧王刘秀四周赏玩一回，归帐问道：“君然连日可曾交战？”岑彭道：“有小战，无大战。小战浅尝辄止，大战尚待大王前来决断，末将出征在外，不敢专意。”秀赞曰：“此老成谋国之将也。小战则如何？”彭曰：“敌人在谷内布好阵图，两次三番，勾引我等打阵。因未知虚实，末将不敢妄动。王休遣四将出谷口一百里下寨，七万人马盘踞已久。末将已知大王离了幽州，不日就到，越发不肯堕他毂中了。” 秀曰：“王休老将，深通兵法，精于谋划，又力敌万夫，委实是个劲敌。”严子陵道：“大王仁明英武，筹谋有机。不见他一两阵，如何知道对方是否劲敌？大王麾下诸将智勇足备，若使部兵迎敌，必能成功。当此决战，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秀然之，依旧命岑彭为一路先锋统军三万，程万里、段师章为副先锋，邱让为合后，先打一阵再说。四将领命，部兵出寨。四座先锋营寨旗鼓相接，兵势甚盛。 探马报入王军前寨，前寨七万精兵乃王匡族弟王峰部领，闻汉军将至，与众将商议出战。部将高武，亦三十六天罡之一，请令曰：“小将愿先试一阵，以挫汉军之威。”王峰允之，付与步军八千。高武弟高彪曰：“小将愿前往相助，与兄同建功勋。”王峰大喜，也与军八千，兄弟俩引军先去了。王峰这里分遣已定，鼓罢三通，放起出征号炮，列阵于飞龙谷外，王军北向，汉军南迎。 王军中高武全身披挂，跃马当先。汉阵中先锋大将岑彭横刀勒马，立于门旗之下，问曰：“来者何人？”高武怒曰：“吾乃东哀王驾前上将高武是也。奴夫敢来争锋邪！”彭更不答话，跃马舞刀，直取高武。高武绰斧迎战。两下呐喊。二将战三十合，不分胜败。高武弟高彪一骑飞出，双战岑彭。岑彭青龙偃月刀使开刀法，力敌二将，毫无惧色。忽汉军中銮铃响处，副先锋程万里纵骑出阵，双枪并举，接住高彪。四匹马踏动征尘，刀光斧影中盘旋来去。四将恶战，从早至午，胜败未决。刘秀爱惜岑彭二将勇力，只恐有失，吩咐鸣金收军。彭回马喝道：“马力已乏，明日再战。”各收军还营。 王峰坐中军帐，与众将商议道：“汉军骁勇，不可力敌。来日须如此如此。”众将领命，各自分派已定，第二日依旧由高武出阵挑战。却说刘秀众将回营，道知叛将英雄，难决胜负。子陵曰：“吾观今日二将，皆凶神恶煞之辈，能征惯战之将，汝等当慎之。敌军势锐，今日之战，恐难取胜，须防敌偷袭。”秀曰：“孤当亲临战阵，与叛将一决雌雄。”邓禹谏曰：“大王当保重，自有大将出力，大王不必亲犯矢石也。”刘秀不听。子陵素知刘秀性刚，暗中再去摆布。 却说高武高彪带了前锋一万六千军刚列开阵势，望见汉军漫川塞野而来。前锋队里红旗涌动，大将岑彭走马出阵，高叫：“叛将再来斗几百合！”话声未绝，高彪横刀而出，厉声喝曰：“汉将速来送死！”程万里早骤马挺枪，直取高彪，高彪抡刀来迎。两马相交，连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高武飞骑挥斧，从旁攻入，段师章一马当先抵住。两下金鼓齐鸣，旌旗乱滚。 四将正在鏖战之间，忽汉军阵后数声炮响，如山崩海涌之势，三四路火起，王军大将屠穆部劲兵冲击而来。汉军不知何处兵马，先自溃乱，阵脚冲动，立脚不住。诸将急忙护驾。景丹在后军骤马拼死来战，正遇屠穆兵到，交马只三合，一戟刺屠穆于马下。屠穆副手郭美看见，纵马挺枪来战景丹，战不四五合，当不得景丹神勇，被景丹掣打将鞭在手，一鞭将郭美打于马下，再复一戟，刺个对穿。但见敌人漫山遍野而来，其势甚急。 邳彤、铫期、马武护着刘秀落荒而走，被王峰部将铁环、向博二骑乘势追逼，左中右三路，死缠不放。南营贾复看见，顾诸将曰：“大王有难，何不救之？”匹马当先，喝声：“叛贼慢来！”铁环激怒，抡刀便砍。贾复气雄万夫，挥刀迎敌。战不两合，被贾复一刀剁铁环于马下，向博弯弓来射，被贾复左手绰了来箭，翻身背射，将向博射落马下，众军赶上，乱刀剁成肉泥。 贾复杀散追兵，见秀立于乱军之众，心中大惊，忙上前问曰：“大王之马何在？”秀曰：“被乱矢所伤，不堪骑乘。”贾复曰：“大王可乘臣马，随臣步战杀出。”秀恐贾复无马，不能胜敌，乃曰：“君文当乘马而战，无需顾孤。”复曰：“汉室可无复，不可无文叔。敌兵多矣，大王速上马，宁可伤臣，望勿顾惜。”抡刀砍出条血路，当者披靡。但敌军越杀越多，层层包裹，重重围困。正在危急之际，臧宫单骑杀入，见贾复曰：“吾兵战阵已乱，君文何不急保大王而走？”复曰：“汝以所乘马与大王骑，汝可为殿后，吾当先杀出。紧随不可却也。”臧宫身中三矢，血浸战袍，依即扶刘秀上马，手持双鞭，在后护卫。 贾复精神大振，匹马单刀渐渐砍出重围，又被高彪众军拦住。贾复咬牙死战，二十合中，大喝一声，剁高彪于马下。王军见贾复状若天神，武力绝伦，大惊而散。复身被四十余创，血流满身，步行提刀，复遂保萧王渐渐透出重围，恰遇寇恂、任光、冯异、朱祐四将溃而来，救出刘秀、臧宫，率领残兵败将，急奔回大营。中军猛将杜茂早闻飞龙谷方向号炮声响，心中生疑，即部众出迎，茂横叉立马，连刺数名追将下马，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王军不敢逼，被杜茂冲杀一阵，杀死大将二十员，王军四面退却，邓禹严子陵忙将刘秀等人接入营中。此战可见贾复、臧宫、杜茂之勇。 刘秀败回大营，众将陆续都回，或有着伤，可喜并无阵亡者，点算兵马，出征七万人马，损伤一半，粮草辎重，亏损亦多。秀惊魂未定，曰：“今日若非君文、君翁、孙卿力战，诸公接应，孤几一命难保。”子陵曰：“大王百灵相助，贼自不能伤。自今还当保重，不宜亲冒险地。设使诸将一时不及救应，谁为大王之计哉？”刘秀满脸愧色，点头以应：“子陵之言是也。”即召贾复、臧宫、景丹入帐，各赏以缎帛四十匹，黄金百两，以杜茂为中军救应使临危不乱，威震敌胆，亦有重赏。因谓之曰：“今日之败，乃孤之败，与众将无尤。候班师幽州之日，论功行赏。”众将再拜，受命而出。 邓禹启曰：“运饷不给，军士凋丧，乞大王班师还幽州，以慰众军之望。”秀从其议，即日下令班师回幽州，以景丹、朱祐为前队，邓禹、子陵为中队，岑彭四将将后军，其余诸将各以所部在后。军令既下，诸将起发飞龙谷外，缓缓望幽州而还。大军一路无词，不日回到幽州。刘秀示邓禹、子陵曰：“孤以飞龙谷之败为辱，思以报雪。汝等各陈所见，为孤熟筹之。” 子陵曰：“大王以甲兵之利，幽州府库之盈，何患逆贼不灭哉！但以军士创痍未复，幽州苦寒，须待秋高马肥，蓄威养锐，徐图进取，尤未为晚也。”秀从其议，下令将士整修，养精蓄锐。岑彭前曰：“末将赋性粗率，文不足立国，武不堪定乱。蒙大王覆载之仁，浩荡之德，授命以先锋之任。如此宏恩，使末将虽碎骨捐身，莫能偿于万一。乞大王以赏罚为慎，治末将以不力之罪，以安军心，末将不胜幸甚。”秀下座扶其背曰：“胜败兵家常事，君然何以如此自责？孤赏罚分明，准君然所请，惜乎将才，孤不忍弃用。君然尚有何策，只管说明。”彭涕泪俱下，感进曰：“往者以大王福荫，出师扫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诸将用命，争先恐后。今幽州孤城，内无所产，外无所入。臣欲乘两军尚未交兵，去请八卦山同仁之兵以助，直捣飞龙谷，以报大败之辱。乞大王允末将所请。” 秀曰：“以君然所论，诚忠言也。未知八卦山如何？”岑彭曰：“八卦山在幽州以东沙漠之中，因其山顶形如八卦而名。末将昔日曾云游此地，与山上七位好汉论交。逆莽覆灭，七位好汉竖起反旗，大寨主陶刚自称燕王，称霸一方。这支精兵有三万之众，尤习水战。七位好汉皆乃名师传授，有万夫不当之勇。末将愿前去与八卦山七位头领相合，使离八卦山为大王效命，以匡扶天下，修正汉室。无如招降得成，八卦山水军堪可大用。”秀大喜，付财帛于彭，命彭克日起身，前去八卦山招降七位头领，彭谢恩而出，收拾行装，带一队小军，逶迤望八卦山而来。或宿或歇，或行或止，也不必细说。 话说岑彭离了幽州，向东沙漠中进发，一路上荒无人烟，崎岖窄小，有些去处，止容一二骑并肩而行，甚是难走，一路皆觉险峻。一日，地近八卦山，只见眼前一座大山。严寒之际，水晃晃冻成千塊玉，雪濛濛堆叠一银山。山径崎岖，难进难出；水回曲折，流去流来。岑彭看此山险恶，传令安下人马，催开战马，倒提宝刀，自上山来看。见有山势成环，中间一片谷地，恰似一个战场。彭叹曰：“好一座沙漠高山！若是天下宁静，来此避静消闲，该有多少快乐！”正看此山景致，忽听脑后一声锣响，彭勒转坐骑，原来是山下走阵；走的乃是长蛇阵，阵头一将，身高过丈，面如朱砂，长面獠牙，金甲红袍，坐下白马，手使一把开山斧。 彭点头道：“此阵颇见所学，只是中间尚有欠缺，若得补全，五百人可当三千人战阵之用。”贪看走阵，被山下士卒看见，但见岑彭手提青龙偃月刀，坐黑马，正看阵势。士卒忙来报主将：“启大王：山上有一人探看吾等阵法。”那人抬头一看，命退了阵，把马一磕，飞马上山。岑彭看见一将杀上山来，威风凛凛，甚是英雄，心中欢喜：“收得此人，可为大王臂助！”只听来将叫道：“你是何人？敢来探吾阵法！”岑彭笑曰：“瓶儿罐儿，也须有两个耳朵。你可曾听吾武状元岑彭岑君然之名么？”那将大怒，骂道：“好家伙，我可不认识什么武状元，我只认手中大斧！”催马摇斧，直取岑彭。岑彭青龙偃月刀急架忙迎。刀斧交加，战在高山之上。 岑彭领兵多年，又曾是新朝逆莽钦点过的武状元，生平不知会过多少豪杰英雄，哪把他放在眼里。见那将的斧有些本领：“收得此人回幽州去，虽无大成，亦当小就。”把马一拨，往东就走。那人骤马提斧，紧紧赶来。岑彭听脑后铃声响亮，青龙偃月刀平转刀背，只一拍，喝声：“下去！”在那将背心影里拍着一刀，那将失了凭依，坐不住鞍巧，撒手丢斧，倒栽葱跌下马来。彭喝令小军：“与我绑了！”众小军一拥而上，将那将死死按住，先将使斧头那将捉了。那将所领小军急忙逃散，回山报信去了。岑彭正要他去报信，将马拴在树上，自与众小军坐下来休息吃饭。 且说逃散小军报上山寨：“启八大王：有一穿金甲的将官在山下，将九大王捉了。”那八大王正在后山收拾粮草，闻报大惊，急问报事小军：“如今在那里？”小军曰：“如今现在山下坐着吃饭喝酒。”八大王大怒，忙带了兵器，念句咒语，肋下生出双翅，展开有两丈多长，飞下山来。岑彭正在山下闲坐，猛听半空中风雷之声，抬头一看，但见半空中一人满脸凶恶之像，振二翅飞下山来。岑彭见了那人，心中大喜：“此真乃奇异豪杰也！”那将飞临，也不说话，手起一棍，向岑彭头顶打来。 岑彭并不上马，亦不用刀，取出紫阳仙授的那对钢鞭与那将交锋。锤鞭骁勇，杀法精奇。过不十几合，岑彭虚掩一鞭，回身便走。那将大怒：“哪里去？打不过就跑，焉有是理！”双翅一夹，风驰电掣般飞到顶上。他不知岑彭乃是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有多大本领，是以任意行凶。岑彭那面，大抵他生平自负刀法，极少使用师门法术，临阵厮杀，多用刀法取胜；因见那将凶狠，来得且快，自忖：“五行遁术之中，奈何不得此人。我又不忍伤了这条好汉。”且将仙传木鞭照路傍一块大石连指两三指，命黄巾力士：“将这人压了！”力士得法旨，忙将山石平空摄起，把那将挟腰猛压下来。 那将当不得此石万斤之重，又猝不及防，尘土遮天，登时压在石下动弹不得。岑彭步行回身，手起一鞭，照那人头顶打来，忽听半山里有人叫：“君然吾弟鞭下留人！”岑彭假意将鞭放在那将顶上，回头曰：“是谁叫我？”但见山寨中六七人飞马而至，为首那人飞身下马，叫道：“君然不认得吾陶刚乎？” 岑彭回身一望，抱拳笑道：“原来是陶兄。陶兄为何在此？”原来那人名叫陶刚，也曾与结拜兄弟六人一起上长安应过新朝武举，彭与之甚为相得，引为心腹。自王当王养之辈设计在校场中炸死天下武举多人，心思：“王莽如此枭恶，如何能容得天下英豪？便是白送的功名，也不要他！”自领兄弟六人，回到幽州老家，闭门练武。不期那年幽州大旱，颗粒无收，莽官穷凶极恶，追比税赋，陶刚老母活活饿死。陶刚一怒之下，聚合往日兄弟，杀官造反，往幽州东六百里外八卦山中落草为寇，晃眼就是多年。岑彭做了棘阳侯之后，曾写书请七人往南阳相会，奈何陶刚已经懒了心思，谢了岑彭好意，不去南阳，依旧留在山中做他的山大王，逍遥多年了。 当下七人来与岑彭见礼，陶刚笑道：“此乃我两位结拜兄弟，君然不看僧面看佛面，将他们放了吧。”岑彭笑道：“要吾放人不难。汝需应我三事方可。”陶刚愕然道：“哪三事？”岑彭道：“方今大汉高祖皇帝九世孙、长沙定王之后萧王刘秀起兵河北，收伏天下，将有九五之份，吾请七兄与我一道往投萧王；其二，收拾山中粮草，即刻随我前往幽州；第三，为我之部伍，不得反叛。此三事若应我，将来沙场有功，某保举七兄不失腰玉之福。如何？”陶刚大惊曰：“君然莫非不做棘阳侯了？” 岑彭笑道：“我那是一时糊涂，从了逆莽，后来拨乱反正，跟随明主，甚为见爱。吾主文叔志向远大，胸怀天下，仁德布于四海，江湖绿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诸兄人在江湖，岂能不闻？”陶刚大喜，单膝下拜曰：“刘文叔之名我等远在塞北也常听闻，如何不知？吾等思慕明主，已非一日，只恨无处投效。君然若能引荐，吾等岂无此心？别说三件事，便是三百三千件，也都依你。若君然肯提拔下士，兄愿从麾下，致死不渝。”岑彭闻言大喜，把鞭一指，黄巾力士将山石揭去；放了那肋生双翅的将官，并将使斧头那大将也放了，抱拳道：“无礼之甚，望祈见谅。” 两将满脸羞惭，忙应道：“不敢，不敢。”陶刚就邀岑彭上山，彭并将刘秀所付财帛一一点算，赠与陶刚等九人，陶刚越喜。原来八卦山中，原先乃有陶刚、陈方、谭彪、黄纬、张谦、刘广、周霸七位寨主，后来声势渐大，又引得那使斧头的名叫夏章、生双翅的张羽慕名前来投效，因此目下八卦山有九位寨主，寨中粮草二十万石，将佐五十多员，还有水陆两军共有十万左右人马，如此兴盛。毕竟岑彭招得水陆两军十万人马，将之何用，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