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四十四章铁杖银针

耶律大人略一沉吟，拱手后退道：“属下愚昧。” 那人道：“你不是愚昧，我知道你是怕得罪不起我的堂兄，这也不是你的错。陛下封我这位堂兄以世袭洛阳王兼领御林军总指挥，如此重要的职位，我这位堂兄只答应‘遥领’，白拿每年十万贯的俸银，从不回京师实际述职，皇帝陛下心中已有些不满。他号称北国第一高手，你对他有些畏惧之心，我不怪你。但我这位堂兄只怕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只要虹霓嫁给了皇帝，皇帝陛下就会想办法开始削弱他在皇朝贵族中的影响力，最终把那一支的世袭权利给废掉，到时候，我堂兄就威风不起来了，嘿嘿。” 杨继周听到这里，心中微微吃了一惊道：“原来这人竟然是金国四大王之一的靖南王完颜承烈。他乔装打扮跟随在使团队伍里，难道他也想当一次赵主父么？”赵主父乃是战国时期赵国的国君，曾假借朝觐之机混在赵国的使团队伍里前往咸阳，向秦王递交国书。他身份隐藏得极好，在金殿上和秦王面面相对递交国书，秦王除了觉得这个“使者”绝非“人臣之器”外，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直到赵国的使团离开咸阳出了函谷关，细作才探明这个“使者”竟然是赵国的君王。史书记载，秦王得到细作的密报，“心跳不宁者凡达十数日之久”，对赵主父深入虎穴的所作所为深为忌惮，秦国消灭赵国的脚步，也因此迟缓了四年之久。完颜承烈在金国虽然位极人臣，自是不能和赵主父相提并论，但他混在使团中隐秘身份，定然别有所图。 他还有一个疑团在心中。金国使团来了三四十人，但使团下榻的听讲堂外，既无金国的护卫，又无使团成员，只有三四个人在楼上左右巡逻，加上楼上这两个窃窃私语的人，也不过才六七人而已，再算上金银桥边那个僧人，怎么也不到十人之数，其他的人去了哪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飞过的飞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杨继周几乎看不到周围有什么埋伏。四大门派的人也不见踪影，难道他们真的如红衣法师的安排一般，去拉萨逛街去了么？ 正当他满心疑虑，想离开松树，下去和姑射紫卿汇合再作打算时，脚步轻移之下，踩着树上一支枯枝，发出了喀吧一声轻响，听讲堂中的人何等警惕，那面色焦黄的耶律大人立刻一声呼哨，抢先从窗口跳了出来，手挺长剑，向杨继周所在的这棵古松下奔了过来，杨继周见露了行藏，急忙从树上跳下，忽然只听身后传来另一个冷肃的声音道：“好小子，就你那点点功夫就能将我制住了？你既闯入了龙潭虎穴，最好束手就缚！” 杨继周匆忙间回头一望，只见身后七八尺外，站着一人。那人身穿灰色僧衣，手持禅杖，正是那守候在金银桥边的无名僧人！杨继周心中一惊，随即冷冷地道：“你藏得真不错，一下就骗到了我。”这时那位耶律大人也已经奔到了近前，两人一前一后，一杖一剑，把杨继周围在垓心。 那灰衣僧人道：“阿弥陀佛，贫僧杖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杨继周冷冷地道：“你是谁？” 那灰衣僧人道：“贫僧死佛。” 杨继周悚然一惊，心道：“原来他就是死佛！” 原来死佛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凶僧，他少年出家，在山东铁林寺中落发学艺，后来出了师门，不知从什么地方另学了一身怪异的武功，竟返回铁林寺师门，一夜之间将铁林寺上下一百多口，杀得鸡犬不留，好好一座铁林寺也被他一把火烧成白地。铁林寺在江湖上的声望甚高，但凡铁林寺弟子在江湖走动，黑白两道无论如何多少也要卖几分面子，死佛竟然将铁林寺上下僧众杀得一个不留，这下立成武林公敌。但他武功实在高强怪异，前去捉拿他的人不知死伤多少，依然被他轻身逃走，从此杳然不知所踪。无相神尼在世时曾对他说起过这段武林公案，想不到铁林寺血案过去四十年，杨继周竟在布达拉宫中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凶僧，还险些着了他的道儿。 杨继周戟指道：“你做的好事！你还记得铁林寺上下一百一十三条人命么？”死佛冷笑一声道：“什么铁林寺？贫僧不记得了。你不愿弃剑投降，那就来罢，让贫僧试试你到底有多少斤两！”杨继周勃然大怒，更不打话，纵身跃起，左掌立起，向死佛面门拍去。这一掌乃是虚势，不待死佛伸臂挡架，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向他胸口。这一抓既快且准，有如星驰电掣，乃是断玉神功中的一记大天星擒拿手。只听死佛“噫”地一声，空着的左手向上一翻，手臂不动，掌力已发。他这一掌手臂已伸，竟不弯臂，掌力即出，招数固是奇幻无比，内力也是雄厚之极。杨继周这时身当虚空，左掌急拍，砰的一响，和死佛双掌相交，刹那间只觉一阵气血翻腾，借势向后飘出两丈，但见死佛身子微微一晃，禅杖横胸，左掌竖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时又回复了先前面无表情的神气。 杨继周自纵身出击至飘身落地，两人换招、擒拿、拍穴、吐掌、跃退、调息，已连换了七八式最精深的变化。相较之下虽是胜败未分，但死佛内力精深，岿然不动，杨继周飞出两丈之外，显见先已输了一筹。但杨继周这一招换招换式，尚自留有三分余地，死佛一接手掌，自然便知，因此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杨继周经这下交手，已知对方绝非易与之辈，当下飞身退后，死佛但觉眼前 青光一闪，杨继周手中已多了一口长剑，拔剑手法之快，实是他纵横江湖这五十年来见所未见。当下也自凝神静气，禅杖斜横，步子略闪，只听杨继周喝道：“看剑！”但见青光闪动，在一瞬之间，竟已连刺五剑。这五剑迅捷无比，死佛武功几乎练到化境，一时竟也瞧不出他剑从何来，只能身移步换，横杖招架。他的镔铁禅杖当年不知杀了多少英雄豪杰，功力实是非同小可，杨继周五剑虽快，还是被他禅杖挡住。 当当当当当，连响五下，清晰繁密，干净利落，死佛手忙脚乱，但第六招上，立刻禅杖一圈，反守为攻，一条禅杖宛若毒龙出水，急递出去。杨继周青釭剑飞身一掠，蓦地里纵身飞起，半空出剑，借这一跃腾飞之势，一剑疾刺过来。这一刺出手之快，势道之疾，乃是断玉神剑中的一招杀手“夜叉探海”，劲风呼呼，威不可当。只听当地一响，刀杖撞击，火星迸散，两人一齐飞身落地。断玉神剑剑法凌厉，迅捷无伦，只在瞬息之间，别人只能刺出一剑的当儿，杨继周已是振臂如风，又连刺了三剑。 死佛凶悍之极，一条沉重的镔铁禅杖在他手中，如同面条一般轻软，也在杨继周刺出这几剑的瞬时之间，连换了四种步法，解开杨继周的杀着。相较之下，杨继周的剑刺还是快了两分，剑招轻灵，禅杖沉猛，死佛的杖力，又比杨继周重了几分。两人以快打快，刀杖碰撞，如冰雹乱落，繁音密点，火星飞溅，实是快极难言。过了这十几招，杨继周一声长啸，剑锋一转，剑招越来越是凌厉。死佛自恃武功，到此才觉暗暗心惊，陡逢强敌，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要在这快斗之际，寻这少年剑法中的破绽，可杨继周断玉神剑剑法中，夹杂了大般若手的变化，招招刀刀攻守并备，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而猛攻，每一招之后，均有精妙的后着，哪有破绽可寻？只是杨继周体内两股真气相互尚未融合，死佛相较之下，功力比他要深厚得多，倘非快斗，杨继周见招拆招，死佛便已然占尽上风。 杨继周自从在大巴山中得了独孤求败五字秘诀之后，豁然自省，出招变招，全然不同剑理，死佛又从未见过断玉神剑，历经高手洗礼，杨继周的剑法又加了许多变化妙着，骤临强敌，与无相神尼亲自出阵，已无太大分别，所差者唯火候而已。不到一盏茶，两人已拆了百余招。时刻虽短，死佛如是武功，已是额头见汗，杨继周却渐渐看清了死佛的武功路数，出剑收剑，渐渐游刃有余，两人恶斗，只听见死佛粗重的呼吸，杨继周这一面，却是寂寂无声，越来越轻松。 两人剧斗正酣，忽听听讲堂中有人长声唿哨，跟着传来兵刃碰撞和吆喝之声。死佛大吃一惊，托地跳出圈子，杨继周振剑一抖，声若龙吟，跟着追杀上去。此时那耶律大人也已听到啸声，急步赶回听讲堂，一面撮唇作啸，片刻之间，但见东北、东南角上影影绰绰，有十几人奔了过来。阳光照射之下刀光闪烁，来人手中都各自持有兵刃。杨继周杀到听讲堂楼下，但见楼头一位蒙面女子长剑翻飞，正将靖南王完颜承烈逼得急步后退。那女子无如便是姑射紫卿了。 她是红衣大法师的弟子，完颜承烈又是金国使团的人，姑射紫卿和杨继周前来窥探，自然得要掩藏身份以便宜行事。片刻但见西北、西南也均有人奔到，约略一计，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之多。杨继周抬头叫道：“姐姐下来！”姑射紫卿一声娇叱，耍地一剑，将完颜承烈肩头刺伤，应道：“好！”长剑一挥，从楼头跳了下来。这时只见四方来人均已奔近，一看之下，更是大惑不解，奔来的二三十人之中，服饰各异，既有金人，也有汉人，杨继周抓着姑射紫卿的手，低声道：“紫卿姐，对方已有防范，若在布达拉宫将这二三十人都杀了，三教只怕无法和金国交代，两国之间，势必立刻燃起战火！咱们走！” 姑射紫卿未及回答，但见人群中一个黑须道士越众而出，手持长剑，大声说道：“你们是谁，好大胆子，竟敢跑到布达拉宫来捣乱！”杨继周见他一身黑衣，袍角以白线绣着一头振翅欲飞的飞鸟，冷冷地道：“武当飞鸟神宫居然投靠异族，卖国求荣，汝家折眉真人亲自来此，尚堪一战，你是什么辈分？” 那道士乃是武当飞鸟神宫飞字辈弟子飞霞，听了杨继周的话，禁不住心头火起，喝道：“不错！你既知我名，还敢到布达拉宫来撒野，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了”字刚脱口，蓦地里青光一闪，杨继周青釭剑已刺到身前。飞霞横剑挡架，当的一响，双剑相交，嗡嗡之声不绝，显是两人剑上劲力均极浑厚。杨继周赞了声：“功力尚还可以！只是可惜不走正道！”宝剑一晃，剑招源源而出。飞霞的剑招远没他快捷，但门户守得极是森严，偶尔还刺一剑，却也十分狠辣，武当飞鸟神宫自唐代时起名震江湖，果然绝非幸致。 杨继周曾听师父无相神尼说过，武当飞鸟神宫起自隋末唐初，如今的掌门人折眉真人剑术之精，当世数一数二，与龙门剑派第一高手季洞真季真人一南一北称雄多年。自靖康之乱折眉真人闭门封剑，江湖中已久不见他传闻，谁也不知这位南方第一剑客是否还在人世，但他门下弟子，个个剑法精深，武当飞鸟神宫之名，不在绛州龙门剑派之下。 想不到飞霞只是武当飞鸟神宫中继“折”、“朝”两大前辈字辈之后的“飞”字辈剑手，竟也能和他拆到三十招不败，不由想道：“幸亏师父曾对我说起飞鸟神宫剑法高绝，否则心中存了轻敌之意，只怕还要败在对方手中。”又想：“他是飞鸟神宫的弟子，剑法自然循规蹈矩，门户森严，待我使混沌三剑，挫他锐气！”青釭剑迎风斜刺，手臂一收，但见半空中一道青光闪过，擦的一声，飞霞闪开半步，噗地一声闷响，背后一人胸口中剑，鲜血狂喷，登时倒毙在地。原来那人见飞霞似有敌不过之相，急忙抢前助攻，岂料混沌三剑神异无比，剑法出其不意，刷的一声，先将他杀了。 杨继周杀了一人，立刻飞身纵跃，和姑射紫卿汇合一处。姑射紫卿正在重围之中，见杨继周飞身来到，心中一暖，宝剑摆处，呛地一声，火光飞溅，一剑斩在一人的流行铜锤之上。那人膂力甚大，兵器又重，姑射紫卿来时所带的这把宝剑只是一把剑质寻常的常用剑，力战之余，与急速飞来的铜锤一撞，手腕隐隐酸麻，几乎拿捏不住。那人一锤回转，便向她胸口横击。杨继周身形闪过，左手一伸，拽住了那人流星锤上的铁链，顺势脚步急停，横肘猛撞，撞着他腰眼。那人叫声：“啊！”喀喀声响，肋骨早断了三四根，痛得眼冒金星，手中铜锤跌落在地。 杨继周持着姑射紫卿芊芊素手，大声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姑射紫卿功力不在他之下，立时明白这是四象的名称，跟着杨继周，东跨一步，西退半步，在强敌之间穿插来去。“四象步法”按东苍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四象，每象七宿，又按二十八宿之形再生变化。敌人各种怪异的兵器招数固然凶狠，但杨继周两人步法奇妙，往往在兵器临身之际堪堪避过，但见杨继周手起剑落，剑光闪处，转眼又有三人中剑倒地，在地上挣命。姑射紫卿跟着杨继周东走西趋，见他随手出剑，强敌往往不知所以便已命丧剑下，不禁大声叫好，强敌环伺之下危险重重，她却居然有了心旷神怡之感。 那耶律大人也在人群之中，眼见这少年一口宝剑神出鬼没，剑招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暗想自己孤心苦诣正在筹谋的一个“大计划”眼见就要毁在这少年手中，当下拔剑出鞘，走上前来，喝道：“全部退到楼上去保护大人，这小子交给我来对付！” 原来那耶律大人名叫耶律元宜，乃是旧辽贵族，辽国被灭后投降金国，先被封为符宝郎，完颜亮篡位成功，耶律元宜身为军师“居功至伟”，深得完颜亮赏识，赐兵部尚书之职，这次以中枢重臣衔命西来，完颜亮也对他委以重任。 杨继周先见了耶律元宜，知道他是个武功高手，只怕不在死佛之下，剑尖斜指，严阵以待，那边姑射紫卿又和耶律元宜招来的金人交上了手，心道：“本意是要看看金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目的已达，岂可恋战？”却见耶律元宜唰地一声，宝剑出手，劈面就是一剑刺了过来，杨继周横剑一挡，耶律元宜已是一剑快似一剑，着着抢攻。 杨继周见敌人攻势大盛，剑锋织成了一张光幕，身周要害被剑光紧紧护住。但见两人剑光如虹，二十招后，使的剑招剑式早已难以分辨，杨继周的断玉神剑配着三招混沌三剑，二十五招后，渐占上风，心想：“此地不宜久留。”猛地觑着空档，大喝一声：“着！”铮的一响，一剑刺着耶律元宜胸口，耶律元宜丝毫无损，飞身后退。原来他身上穿着护胸钢甲，这一剑虽然刺中，他却并无损伤，杨继周一怔之下，耶律元宜已一剑刺到他右肩。这两剑来得好快，杨继周肩膀一塌，耶律元宜长剑从他肩头飞过，杨继周一个移形换位，宝剑一绞，铮铮连声，火光四散，耶律元宜手臂酸麻，踉跄后退。 杨继周腾空飞起，身形落处，倏地抓着一人向外一甩，跌得半死，拉着姑射紫卿的手，两人向后山就跑。金人随后急追，杨继周在急奔中猛然回身，深吸口气，霎息间拳打足踢，但听得“砰砰”几声，飞腿踢倒两人，拳头打晕一人，掌力疾吐，将一人打得滚下山坡。手起掌落，又将两人震倒。耶律元宜在后，见杨继周手段高强，急喝：“都回来，保护大人要紧！” 话音未落，杨继周宝剑早出，蓦地背后有人喝道：“看剑！”话声未绝，风声飒然，已至背心。杨继周宝剑向外一甩，将一人刺倒，回剑挡架，却挡了个空。那人剑招来得好不迅捷，杨继周匆忙之间无暇细想对手到底是谁，一口真气提在心口，足尖倏点，急纵而前，飞出半丈，左足一落地，敌人剑招又已刺到。杨继周听得背后风声又响，足跟一旋，横飞半丈，一剑横削，解开敌剑。杨继周定睛一看，那人一部灰白的胡须迎风飘扬，原来竟是武当飞鸟神宫的朝音道人。在杭州郊外的灵犀书院他连中颛孙子规四记连环快剑，手足膝盖全部受了重伤，铩羽而归。 武当山上灵药无数，他的同门给他采到了千年续断，赔补筋骨，又用了不少好药，修养年余，这才大好。他恨极颛孙子规，却心知自己就算再练二十年也无法报仇，遂将一腔怨恨都发到了杨继周身上，下手狠辣无情，招招夺命。后面又有一人跟着奔来，那人手持禅杖，正是死佛。四人已到了后山山谷中，到处都是灰白色的石头，尖如狼牙。姑射紫卿见死佛追到，也翻身急战，一口宝剑紧紧缠着朝音，杨继周得姑射紫卿之助，把死佛拦下，一剑刺出。死佛抽杖一架，火星四溅，臂膊酸麻。 杨继周龙腾虎跃，剑招虚实相间，取了进攻的路数。死佛溜滑异常，避强攻弱，禅杖一立，把杨继周宝剑震开，呼的一掌拍出，杨继周滑步挥剑，剑尖堪堪刺到死佛前额，死佛武功高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身躯一侧，禅杖向后一推，当的一声，又解了杨继周一剑，左掌一按，掌挟劲风，拍到杨继周前心，杨继周一招“千古神龙”，顿时在死佛面前泛起一团银光，死佛逼得撤掌抽杖，禅杖一荡，粗大的杖身竟然嗡嗡作响。杨继周宝剑疾伸，叮当一声搭上他禅杖杖身，死佛禅杖一绞，喝声：“去！”内力一震，又解了杨继周的一记杀手。但杨继周剑法精深，死佛也大为忌惮，两人相继后退，两阵对圆。 四人这一战直斗得天昏地暗，姑射紫卿把一身绝技全都施展出来，长剑一摆，修罗剑法使出，逼得朝音的长剑跟着她走。朝音剑法不如姑射紫卿，但内力却在姑射紫卿之上，加上她天赋异禀，得了红教密宗真传，宝剑指处，力抢中宫，招招辛辣，迫得朝音发不出招来，渐觉额上见汗，气短心促。那边死佛见朝音力怯，杖法一变，连下杀手，猛地禅杖向上一抬，阳光下三点寒星，风驰电掣般打到。 杨继周没料他居然还会暗器，肩头一缩，反手一拂，把他三枚飞针拍得四处飞散，死佛见破了银针暗器，禅杖一翻，一招“翻江倒海”，飓风一般直卷过来，但听杨继周一声长啸，左足着地一点，腾空飞起，疾如飞鸟，呼的一声，掠过死佛头顶，身形未落，青釭剑在空中一转，已使出混沌三剑中的“沧海一粟”，光如流火，向死佛秃头猛刺下来！死佛大喝一声，禅杖掠空而上，一招“举火烧天”，再把杨继周的宝剑逼开，这一剑却震得他手腕发麻，不禁暗暗吃惊！ 打了半个时辰，杨继周和姑射紫卿两人且战且走，离布达拉宫的后山越来越远，四人此起彼伏，你来我往，兀自不分胜负。死佛又是吃惊，又是后悔，后悔不该在听讲堂时合众人之力将杨继周杀掉，边打边走，一边以暗器银针，作为辅佐，和杨继周一口宝剑紧紧相缠。杨继周何等精灵，看他已有怯战之意，剑招越发催紧，断玉神剑剑法使得神出鬼没，不但把死佛杀得步步后退，还抽空递出剑招，逼刺朝音，照顾姑射紫卿。姑射紫卿心中感激无地，两人两剑，剑招使发，真如巨浪拍崖，振振生威，死佛咬实牙根，大喝一声，使尽内家真力，杖影如山，把杨继周剑光裹住！ 本来以死佛的本领，纵然无法战胜杨继周，也不至败得太惨，偏偏他心情焦躁，只求速战速决，使出全力，拼力进击，杨继周已看出他色厉内茬，一味游斗，五十招后，死佛已然疲态毕露，蓦地里杨继周一声长啸，剑光闪烁之下死佛惨叫一声，血流满面，倒拖禅杖，踉跄败逃，原来他一只左眼已在瞬息之间被杨继周一剑刺瞎！ 姑射紫卿见杨继周胜了，长剑一转，修罗剑陡然加快，寒光一点，刺向朝音前胸。朝音见死佛惨败，心中大惊，长剑连出奇招、全力反击，但觉姑射紫卿剑光如幕，自己宝剑只要一粘到对方剑身，体内真气立刻便如决堤的洪水，向外急泄，猛攻出去的剑招有如石沉入海，竟被姑射紫卿逼得施展不开。姑射紫卿见他窘态毕露，一声冷笑，长剑振处，唰地一声，剑走偏锋，疾刺而至。朝音变招不及，硬接一击，但觉姑射紫卿剑上传来的力道宛若岱岳飞来，沉重之极，不禁心头骇然，玄功气转，伸剑一绞，铮地一声，一口长剑，竟被姑射紫卿震断两截，蓦地里小腹一冷一痛，姑射紫卿已一剑将他刺穿！ 杨继周追赶死佛不及，赶了回来，见朝音躺在地上挣命，面色狰狞，满身血污，一双眼睛中，惊恐与愤怒交杂，不禁心头一软，道：“何必杀他呢。”姑射紫卿道：“我和他，你愿意留哪一个？”杨继周无奈地笑了一声道：“当然愿意留你了。不过你也实在太过辣手了。飞鸟神宫的人知道朝音死在你手里，岂能轻易放过你？” 姑射紫卿道：“我杀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奇怪。”杨继周道：“飞鸟神宫的剑法本来就和他派大不相同，有什么好奇怪的？” 姑射紫卿道：“他练的剑法有几分我修罗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