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钉儿、沙丁鱼、青鱼和多鳞鱚,终于掰扯清楚了

以冬话美食 2024-08-18 02:32:22

船钉儿

船钉儿有的地方叫沙丁鱼,因其身体圆滚滚的,像极了过去排船时用的船钉儿,故得此名,这比沙丁鱼的叫法要形象多了,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默感。

可能是受《三国演义》“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的民间排名影响吧,海边的人也喜欢给海鱼排座次,比如黄县人常说的“一鲈二鲳三加加”。但以我多年嗜食海鲜的经验来说,黄县海域最好吃的几种鱼是黑老婆儿、小黄花、辫儿鱼和船钉儿。黑老婆儿适合炖汤,特别是巴掌大小的黑老婆儿,肉质鲜嫩,汤白如乳,再大一些的黑老婆儿肉质就紧实坚硬了,口感不是太好,味道也不容易扎进去。

小黄花适合腌渍了煎着吃,原本散弄的肉让盐一渍,变得紧正而有弹性。辫儿鱼炖着吃也可,特别是有子儿的时候,最为肥美。煮熟了把肉得擞下来,晾成半干,开汤做鱼卤是极好的。船钉儿最适合的吃法是油炸,裹上面糊,炸得外酥里嫩,外面金黄,里面雪白,鱼肉入口即化,味道鲜美无比。

而且船钉儿只有一根主刺,特别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用黄县话说,“一轱轮儿肉”——“轱轮”在黄县话里指轮子或轮子状的东西,比如汽车轱轮、轱轮车儿等。也可以作动词,意为滚动,比如:你给我远儿点轱轮。还可以作量词,一是用于轮子状的物体,比如:切一轱轮儿萝卜吃。二是可以作段讲,指的是圆咕噜嘟的一截,比如:这孩儿嘞胳膊胖嘞跟一轱轮儿藕似嘞。也可以作形容词,形容圆滚滚的样子,比如:她是扁扁儿身儿(胸部和背部扁平状的身儿),你是轱轮儿身儿。

沙丁鱼喜欢生活在近海中上层水域,这里饵料丰富,有大量沙丁鱼喜欢的浮游生物。沙丁鱼可能是海洋中最喜欢抱团的鱼了,在南美洲的秘鲁沿岸,随着秘鲁寒流迁徙的船钉儿可以组成几十公里长几公里宽的超大鱼群,上亿条鱼结成一个个球体,以此来抵御海狮、海豚和鲨鱼的捕食。它们是如此依赖这个群体,甚至有时因为缺氧而窒息死亡也不愿分开,著名的“鲇鱼效应”就是针对这个现象提出的。过去到了秋天,黄县沿海的船钉儿也很多,“一球一球”的。因为喜欢往沙里钻,有的地方称为“沙丁儿”“沙锥儿”,似乎与秘鲁海岸的沙丁鱼不一样。打船钉儿要用小扣眼网,一网下去就是沉甸甸的收获,甚至小孩子自己做网在海边也能捞到。产量大,个头小,船钉儿在过去算是便宜鱼,花不了几个钱就能买一大堆,一家人也就算是尝过海鲜了。吃不了的就晒成鱼米,撒点盐放大锅里蒸,蒸好了一擘两半,一根完整的鱼骨就剔出来了,放太阳底下晒干,晃汤,下面条,是再好不过的了。喝酒时也可以抓一把,咂一口酒,嚼一根鱼米,酒香伴着鱼鲜,一天的辛劳也就得到了舒解。

这些年,不知是因为过度捕捞,还是因为海水污染,船钉儿是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只船出海一天,打上来的船钉儿可以论个数,物以稀为贵,船钉儿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了,稍大一点的船钉儿要二三十一斤,指头大小的小不点儿也要六七块一斤——这在过去叫猫鱼,人是不稀得吃的。

船钉儿原是多鳞鱚

我曾写过一篇短文,认定黄县人所说的“船钉儿”就是沙丁鱼。文章发表之后,心中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近日开海,遂去到渔港码头,蹲在鱼摊前细细研究,发现我确实犯了张冠李戴的毛病,沙丁鱼与船钉儿风马牛不相及。

沙丁鱼是英语sardine的音译,据说因产于意大利撒丁岛而得名。中国古代称之为鳁(鳁鲸的得名也缘于此,意为喜欢吃鳁鱼的鲸)、鰯。沙丁鱼其实是个含混的概念,是硬骨鱼纲鲱形目鲱科沙丁鱼属、小沙丁鱼属和拟沙丁鱼属及鲱科某些食用鱼类的统称,并不确指某一种鱼。沙丁鱼长得和同是鲱科的青鳞儿有点像,但不像青鳞儿身体那么扁,背苍腹白,有些身上还长有黑色斑点。

黄县地界给沙丁鱼叫“青鱼”,屺姆岛有条“青鱼道”,有当年青鱼救荒的传说。现在黄县海边已不产青鱼,超市里还可以看到冷藏的大连青鱼,价钱很便宜,腥味特别大,我吃了两次就有点享受不了了。沙丁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海洋经济鱼类了,年产量达1000万吨,除鲜食外,大部被用来制作罐头,茄汁沙丁鱼罐头相信很多人都吃过。

亚洲海域也有沙丁鱼出产,像远东拟沙丁鱼,产于朝鲜、日本群岛以南海域,黄海北部也有少量出产,金色小沙丁鱼是广东、福建两省灯光围网的主要捕捞对象,但总体来说产量远远不及欧洲、美洲和非洲的大西洋沿岸地区。

而黄县人口中的“船钉儿”学名叫作多鳞鱚,属于鲈形目鱚科,背黄腹白,身体近乎半透明。

北方人称之为沙丁鱼,南方人称为沙钻或沙锥,因为多鳞鱚为暖水性近岸底层鱼类,喜欢生活在沙质底的海域,生性胆小,遇到惊吓时就会钻入沙中躲避。我怀疑“沙丁鱼”应该写作“沙钉鱼”,因为它圆而细长的身子,上粗下细,不管是体形还是体长,像极了过去排船时用的钉子。黄县人称之为“船钉儿”,也是这个原因。也就是说,欧美人口中的沙丁鱼与中国北方所说的沙钉鱼根本就不是一种鱼。

船钉儿身体细长,呈圆柱状,略侧扁,头呈锥形,口小吻尖,眼大。体被细小鳞片,极易脱落。体背部黄棕色,腹部淡色较淡,近于乳白色。体长十几厘米,体重10—30克,据说早些年体重有超过一斤的,那是船钉儿中的巨无霸了。主要食物为多毛类、浮游桡足类和端足类。为近海常见小鱼,有时进入河口,分布很广,是秋汛时的兼捕鱼类,山东海域最高年产约1000吨。

船钉儿是一种营养价值较高的鱼类,高蛋白低脂肪,而且脂肪酸中富含DHA(不饱和脂肪酸二十二碳六烯酸的英文缩写,即通常所说的“脑黄金”)和EPA(二十碳五烯酸的英文缩写,是鱼油的主要成分),经常食用可以预防血栓形成,对心脏病也有很好的食疗作用。随着人们对健康问题越来越关注,具有保健作用的船钉儿必将更加受到人们的青睐,有关方面应该研究一下船钉儿的人工养殖技术,予以推广,或许可以形成一项新兴的海产养殖产业。船钉儿黄县人最喜欢的吃法是油炸,把鱼头连带内脏揪儿去,裹上面糊,炸得外酥里嫩,外面金黄,里面雪白,味道鲜美无比。而且船钉子只有一根主刺,特别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用黄县话说,“一轱轮儿肉”——“轱轮儿”在黄县话里的一个义项是做形容词,形容圆咕噜嘟的样子,比如:她是扁扁儿身儿(胸部和背部扁平状的身儿),你是轱轮儿身儿。船钉儿在日本和韩国也是很受欢迎的鱼,可以做成刺身和寿司,肉质细腻,清爽鲜甜。

去皮鱚鱼与烧霜鱚鱼刺身

烤鱚鱼

鱚鱼天妇罗

炸鱚鱼骨

烤一夜干鱚鱼

早些年,船钉儿很多,喜欢在海岸边出没,小孩子自己做个抄网就可以网到不少。这些年,不知是因为过度捕捞,还是因为海水污染,船钉儿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只船出海一天,打上来的船钉儿可以数得过来。物以稀为贵,再加上现在的人越来越注重口味和健康,船钉儿的价格可谓是翻着番地长,一拃长的船钉儿要卖到二三十一斤,粉笔长短的船钉儿也要六七块一斤——这么小的鱼都能捞上来,不知海里还会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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