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钱干什么?不学了不行吗?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
二姑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葱,语气冲得像刀子一样。
我低着头,没吭声,手心紧紧攥着,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她见我不说话,抬高了音调,“你看看你,咱家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爸走了这些年,奶奶还躺着,你大伯一家日子也不好过,哪还有钱供你?!”
我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其实我心里清楚,过来找她,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走在回村的土路上,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得通红,像火烧一样。路两旁的庄稼地一片沉默,风吹过的时候,干黄的玉米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我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心里乱得很。
这一下午,我跑了两家亲戚,结果都一样。
大姑坐在自家堂屋里,拿着筷子敲着碗边,“莹莹,不是大姑不帮你啊。你大姑父那点工资,全砸在了你两个表弟身上。再说了,你考的又不是啥好学校,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她说得头头是道,连个转圜的余地都不给我留。
我听得胸口发闷,勉强挤出点笑,“那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大姑摆摆手,连句客气话都懒得多说。
比起大姑,二姑的话更难听。
“考上大学怎么了?你看看咱村里那些大学生,有几个混得好的?到头来不还得回来种地?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呢。”
我站在她家门口,听着她毫不客气地撵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太阳快落山了,地里的农人陆续往家走,扛着锄头,肩上还搭着毛巾,脸上尽是被晒出的褶子。
我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头,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说实话,我早就知道她们不会帮我。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这个家就像被抽空了根基,一切都靠我自己撑着。
爸爸是2019年走的,那年我是高二。
他在工地上被钢管砸中了头,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医生还是摇了头。
赔偿款有点,但大部分都给奶奶看病用了,剩下的零零碎碎,早就填不满家里的窟窿。
爸爸走了以后,我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
大伯对我不错,但他毕竟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哪还能顾得上我?
至于两个姑姑,她们早就跟我家没啥来往了。
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改嫁了,嫁去了邻县,后来听说又生了个儿子。
这么多年,我连她的影子都没见过。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在河里的孤舟,谁都不想管,谁也顾不上。
可这次的学费问题,实在是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考上了一所民办大学,虽然学校一般,但这是我拼了命才换来的机会。
可一万三的学费,对我来说比天还高。
我心里反复想着,实在不行就打工去,反正也不是没干过。
可每次想到爸爸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莹莹,一定要好好读书,别像爸爸一样一辈子种地……”我就咬不下那个牙。
天彻底黑了,村子里亮起点点灯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我慢慢起身往家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刚到家门口,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
昏黄的灯光下,她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眼神带着点犹豫。
我愣了愣,慢慢走过去。
“周云?”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到我后笑了笑,“莹莹,几年没见,都不认识我了?”
我怔住了。
眼前这个人,是我“前妈”。
她在我八岁的时候嫁给了我爸,又在我十岁的时候离了婚。
她是我童年里记忆最深的人。
那两年,她对我很好,给我梳头,给我做饭,生病的时候背着我去医院,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
可后来,她和我爸因为家里条件差、奶奶强势,经常吵架,最后还是离了婚。
她走的那天,抱着我哭了很久,说如果我以后有困难,就去找她。
可这些年,我一直没联系她。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听说你考上大学了,学费还没着落,妈总得来看看你。”
我张了张嘴,心里酸得厉害。
她拉着我走进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一些水果和糕点。
“莹莹,别为难自己。学费的事交给我。”
“可……”
“别说了。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是妈看着长大的,不能让你耽误了前程。”
她的语气轻轻的,却像一根绳子,把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理清楚了。
后来,她拿出了两万块钱,是她自己开服装店攒下的。
我死活不肯收,但她硬是塞进了我手里。
她说:“咱们穷人家的孩子,能靠的只有读书,妈不求你以后大富大贵,就希望你能过得不那么难。”
我哭得说不出话来。
大学四年,我一边学习一边兼职,几乎没怎么闲着。
每次寒暑假,我都会去看她。
她的店铺不大,但生意还算稳定。
她每次见我都问东问西,总喜欢听我说学校里的事,听得眼角都带着笑。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物流公司,刚开始工资不高,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三年后,我攒够了首付,在城里买了一套小两居。
装修好的那天,我特意叫她过来看。
她站在客厅里,眼眶红红的,“莹莹,你真是有出息了。”
我心里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说:“妈,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笑着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可没过多久,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她的前夫找上了门。
他带着儿子,哭着求她回去,说自己后悔了,想要重新开始。
周云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
“莹莹,妈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当过你的妈。”
她坐在我对面,语气平静得像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为了让她过得安心,我决定在她住的县城给她买套房子。
虽然钱不够,但我咬咬牙,还是借了一部分。
房子的钥匙交到她手里的那一天,她哭得像个孩子。
可没想到,我的两个姑姑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找上了门。
“莹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姑一进门就开始数落我,“咱们是一家人,当初你在城里买房子,怎么也没想着给表哥留个地方住?现在倒好,为了个外人,买房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是啊,”二姑也跟着附和,“你还记得我们是你亲姑吗?你妈那边虽然没生你,但到底也不是咱家人啊。”
我听得直发笑。
“当初我上大学,找你们借钱,你们怎么说的,忘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们,毫不客气地回怼。
大姑被我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急败坏地说:“莹莹,咱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对不起,”我站起身,话说得很清楚,“我的家人,从来只有那些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过我的人。”
她们气冲冲地走了。
事后,周云知道了这件事,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叹气,“莹莹,妈真的没想到你会为我做到这一步。”
我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妈,这世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不一定是真正的家人。您是我唯一的妈妈,这辈子也是。”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是带着笑的。
所谓家人,就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给你温暖的人。
余生很长,我会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也会用我的方式,守护好这个家。
用户10xxx01
牛X,2019年高二,正常年龄今年23岁,大学毕业半年,一个农村小姑娘毕业半年能在县城买房,这应该是U C过年来最牛X的事
用户15xxx06
写的驴唇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