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7日一早,天气特别舒服,要不是时不时传来枪炮声,这天早晨本该很美好,让人忍不住想多睡会儿。
不过,对国民党山东省政府头头,还兼着第二绥靖区司令的王耀武来说,新的一天又不好过了。他早把老婆孩子送走了,自己孤身留在济南城里,带着十多万人马,给蒋介石守着济南。一阵阵枪炮声不时传来,形势又那么紧张,王耀武根本睡不着,等到他累得实在不行,倒头就睡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清晨的安静被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打破,没过多久,副官急匆匆跑来告诉王耀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济南外围的茂岭山阵地失守了。王耀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里太清楚茂岭山有多重要了,也了解那座山的牢固程度。茂岭山就像是济南城东的一堵大墙,地势特别险峻,它是济南的必经之地,王耀武心里很清楚,茂岭山有多重要。王耀武抵达济南后,立马下令在茂岭山上建防御工事,建起了夹壁墙和地堡连在一起的结实防线。济南战役打响前,王耀武带着人亲自去茂岭山看了看,他让国民党的炮兵朝着山上的防御工事开了几炮。可没想到的是,炮弹打过去,只在工事上留了几个小坑,工事还是好好的。这让国民党军高兴得不得了。王耀武随口说了几句,大意是:咱们有这么结实的防御工事,还有特别能打的军队,反观中共的军队,他们没有重炮,想攻下茂岭山阵地,门儿都没有。那时候,华东野战军已经装备了不少大威力的大炮,王耀武心里清楚,华东野战军的火力挺强的。但他是济南的军政一把手,当然不能讲出“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样的话,这可是当领导的绝对不能犯的忌讳。王耀武匆匆吃了点早餐,然后对参谋长罗辛理说,让他留在指挥部,自己要亲自去茂岭山前线瞧瞧。他还说要亲自带人去把茂岭山阵地给抢回来。当一辆美式吉普缓缓停在国民党军第15旅李朴团的团部门口,整编第73师的少将师长曹振铎急匆匆地从作战室冲了出来,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王耀武为啥会到他的指挥所来。曹振铎心里挺不是滋味,一边怪自己,一边又忙着解释说:茂岭山上的士兵在华东野战部队的猛攻下拼死抵抗,可最后还是丢了地盘,请司令官处罚。
曹振铎赶紧开口说道:15旅里有个营长姓朱,一听到枪声,他就带着自己整个营往茂岭山后方的阵地逃跑,结果让共军钻了空子。王耀武一听火冒三丈,立马喊道:“快把那个营长给我叫过来!”不一会儿,朱营长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带到了王耀武跟前。让王耀武感到奇怪的是,这位营长见到他这位司令大人,既没有吓得发抖,也没有开口请求饶命。曹振铎开口请求:“司令,我想建议按军法处置他,杀一个给大伙瞧瞧,不然的话,咱们的阵地可都保不住了。”王耀武沉默不语,他虽然对军队管理得很严格,但从不赞成靠多杀人来吓唬士兵。除非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否则王耀武是绝对不会下令开枪杀人的。据说,历史上记载着这么一件事,王耀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被捆起来的营长,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耀武先开了口:你叫啥呀?“是朱国华。”营长说道。王耀武大声吼叫:“别人都在跟共军打呢,你咋就带着队伍溜了?”你清楚在战场上如果当了逃兵会有什么惩罚吗?“用枪执行死刑。”你爸妈身体还硬朗吗?你成家立业了吗,有老婆孩子没?你还有啥想说的不?一听王耀武问起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朱国华突然间像发了疯一样,边哭边喊道:我宁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就是别让我爸妈还有老婆孩子晓得我是咋死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谁拼命?我们把日本人赶跑了,现在却自己跟自己打,我不清楚这以后的天下会落到谁手里,我可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朱国华突然放声大哭,把心里憋着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倾泻了出来,连同那些不解和疑惑也一并说了个痛快。哭过之后,朱国华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周围的一切也仿佛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王耀武被朱国华的话深深打动,觉得他说的太对了,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和蒋介石谈话的场景。1946年1月底的时候,国民党第4方面军的头儿王耀武,当时正呆在长沙,他收到了一封从重庆发来的加急电报,让他火速赶到重庆去见蒋介石。王耀武老家在山东泰安,家里头穷。他是黄埔军校第三期的学生,打过“八一三”淞沪抗战和长沙会战。特别是在1941年的上高会战里,他带着国民党74军把日军打得落花流水,蒋介石因此表扬了他,很快就把他提拔成了方面军司令,成了蒋介石身边得力又信任的大将。
王耀武是国民党军队里难得的有智谋的将领,而且他很听蒋介石的话,因此很受蒋介石的器重。他是国民党军中,不是浙江人却能当上方面军司令的代表性人物。王耀武连忙从长沙赶到汉口,接着坐飞机去了重庆。蒋介石一见到王耀武,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鼓励了几句,随后脸一沉,认真地对王耀武讲道:我支持军队国家化,这样能让国家更加统一。但共产党不愿意把他们的军队变成国家的军队,这也可能意味着他们不会放弃消灭国民党、推翻国家的想法。看来,和平解决国家大事,是没戏了。王耀武默默地听着,只见蒋介石接着开口说:山东地理位置很关键,现在共产党的军队在那儿已经有了一些根基,咱们得加强力量拿下山东。只要咱们掌控了山东,就能给华北和东北提供支援,这样一来咱们就稳操胜券了。管理山东的事儿,李延年干不了。我打算让第11战区的副司令长官李延年去当徐州绥靖公署的副主任,把第1方面军令部和它的直属部队改成第2绥靖区司令部和直属部队,你来当司令官,还兼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司令部就设在济南。回到老家当上管事的官,王耀武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可一说到要跟共产党打仗,他就不太乐意了。他直接跟蒋介石说了自己的三个看法:第一条,抗战结束后,国民党军队的纪律太差,得狠狠整治一番,他们那时候根本不适合跟共产党的军队交手。第二,老百姓都巴望着过太平日子,不愿意打仗,国民党军队里头的很多官兵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跟共产党打,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第三点,要彻底消灭共产党并不容易。国共两党已经斗争了十多年,当年共产党力量薄弱时都没能成功,现在共产党已经有了相当的实力,并且在山东还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因此,在山东与共产党的军队作战将会面临重重困难。王耀武跟蒋介石提议,要不给共产党划个地方,这样一来冲突能少点,对国民党军在山东攒劲儿也有好处。说白了,王耀武的计谋更为狡猾,但蒋介石觉得,国民党军队已经整装待发,能一次性解决中共的问题了。王耀武话还没讲完,就被蒋介石立马打断批评了。为了国家的完整,我绝不会让地方分裂再发生,你得明白,共产党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算我们不主动出击,他们也会动手,他们绝不会让我们闲着。所以,咱们得抢先一步,不能因为和平谈判就放松了戒备。王耀武默不作声,蒋介石提醒他说:山东的地理位置极为关键,青岛那里驻扎着美国的海军力量。现在济南的铁路不通了,我安排空军把你的队伍空投到济南去。到了济南后,你要牢牢把握住铁路沿线的控制权,然后逐步扩大控制范围,把整个山东都掌握在手中。只要我们稳固了在山东的基础,对付中共那就轻而易举了。王耀武看蒋介石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没再多说什么。王耀武抵达济南后,开始整顿军队准备打仗。但打了一年多,国民党军伤亡惨重,王耀武的部队在莱芜战役里也丢了三个军。到了1948年5月,济南就像是被包围的孤岛,王耀武心里明白,硬守济南根本没有活路。
济南战役打响前,王耀武专门坐飞机到南京去找蒋介石,跟他说最好放弃济南,往南撤军,然后把兵力都集中在徐州,跟共产党决一死战。可没想到,蒋介石把他狠狠训了一顿。王耀武心里明白,尽管手下有十多万人马,但跟华东野战军比起来,赢的希望渺茫,他觉得死守济南绝对没活路。王耀武一回济南,就赶紧让老婆带着老妈和孩子去南京了,这事儿能看出他对守住济南心里没底。如果司令官自己对守住济南都没把握,那手下的将领们就更别提了,朱国华不过是其中之一。一支军队要是没了赢的信心,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战斗力呢。叫人来,把朱国华带出去处决掉!曹振铎的大喊让王耀武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王耀武本想去阻拦,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存着和朱国华一样的疑惑。他和朱国华想到一块去了,但身为济南的最高指挥官,王耀武没法把这话讲出来,而朱国华只是说出了王耀武的心声罢了。但王耀武最终选择了沉默,他心里明白,要是放过了朱国华,这场仗就没法指挥了。乱世之中得下狠手,战场上逃跑的士兵,按规矩就得枪毙,这是不容更改的铁律。曹振铎哪里晓得王耀武心里已经盘算过好几回了,他见王耀武不吭声,就当是同意了,于是宪兵把朱国华给赶了出去。一枪响亮,吓得大家身子一哆嗦。可王耀武不光身子抖了,连心里都震颤起来,他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国民党军队的士气垮了,就算领导再有能力,也挽回不了局面,于是他打算给自己找个退路。过了几天,济南的警察头头又下令要处决被关起来的200多名共产党员,这已经是济南警察局第三次这么做了。
王耀武想了好久,最后他拿起笔,把“秘密处决”划掉,改成了“全部释放”。按照战争历史的记录,王耀武写完东西后没有马上停笔,他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加上一句:“别留在城里,得赶紧分开送出济南去。”警察局长瞧见王耀武的指令,惊讶地问道:“王司令,蒋介石总统对共产党那边……”警察局长话还没讲完,王耀武就意味深长地插话道:做人别把事儿做得太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放他走吧!放他走吧!警察局长一直赖着不走,王耀武气得大声喊道:“让它走!”王耀武很少像这样生气,他这么做其实是给自己留个余地。王耀武最后被我军抓住,1959年被特别释放后,他当上了全国政协委员。去世后,他的骨灰被安放在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认可。参考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