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二百五十章玉石俱焚
刀白说小说
2025-01-04 18:00:56
原来当年上官潮做上官世家掌门时,曾以武力试图压服全族,大部分上官世家的族人慑服于上官潮的淫威,只有上官潮的表兄上官泰对上官潮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上官泰武功极高,家传的毒术亦是登峰造极,上官潮对他极为忌惮,早就想将他罗为己用,上官泰皆不予理睬。后来发生上官潮追杀妹妹上官好好的事,上官泰虽与上官好好并没多少兄妹之情,毕竟看在同是一祖,出手阻拦,上官潮勃然大怒,和上官泰在冷云十八堡后的高崖之上恶斗一场,上官潮合上官炙、上官煌之力以赤焰针将上官泰打下山崖,上官好好也因此逃得一命。
上官泰掉下山崖,身受重伤,涌水而遁,逃出葱岭。他自知上官潮党羽众多,自己有怨难平,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便隐姓埋名,从此再也不在江湖行走,化装易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风尘逸士,飘荡四海,一晃就过了四十余年。他虽是流浪江湖居无定所,心中还是有几分挂念上官祖堂。不错,他和上官潮之争落败,愿赌服输,他没话可说,但上官基业不是等闲得来,其间经历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年掌管全族族谱的长老不会不清楚,是以近年来上官世家在中原倒卖鸦片的罪恶勾当,一开始就给他严密监视,可笑上官世家竟是无人察觉。
上官坚一伙给上官泰以邪派“鬼府天音”之术,扰得心慌意乱,拼尽了气力拔腿飞逃,无奈两条腿不听使唤,越是用力,反而跑得越慢,没过多久,便听刺耳的笑声越来越近,人影一花,上官泰已是赫然现身,挡在了上官坚一伙的前面。
当年上官潮纠合举族与上官泰为难,不仅将上官泰打落万丈悬崖,上官泰的妻子女儿也不幸遇害,杀害上官泰妻子女儿的人,正是眼前气喘吁吁疲于奔命的上官兆、上官群和上官遥。上官泰好似杀神一般挡在出山仅有的一条道路之上,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谷,上官兆不由胆战心惊!他大声叫道:“外敌当前,你也是上官子孙,何必同室操戈?”上官泰骂道:“放屁,当年你害死我的妻子女儿,何曾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你们这几个人丧尽天良,今日还想从我掌下逃生吗?好呀,我今天替天行道,也算为上官世家做了一件好事!”话声未落,双掌齐发,玄冰掌和雷火掌一同使出,好似巨浪滔天,狠狠压上!
上官兆在上官潮的七个弟弟中武功稍逊于上官煌和上官炙,但上官泰却是连上官煌也杀掉了的,显见武功高他一截。他在金鞭镇养伤月余,期间静思己过,终于打定主意,决定回到葱岭,尽自己所能,挽救上官世家,既有此心,上官兆这几个凶狠爪牙是必不能轻易放过,秉持上官先祖留下的祖训,他是处心立意,非将这几人统统杀掉不可,因此一出手就毫不容情,全力以赴。
上官兆拼全力接他一掌,只觉血气翻涌,眼冒金星,全身寒热交作,踉踉跄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消解了身上所受的劲力,定了定神,心中忽然燃起了一线希望,望着上官泰哈哈大笑道:“上官泰,原来你技止此耳!你要杀我,至少也要百招之后才能做到,手足相残,这是何苦来哉?不如咱们平心静气地讲和吧!”上官泰脸上青气一闪即逝,淡淡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上官兆瞧他神色不对,不禁一愣,只听上官泰冷笑道:“我在想,为我妻女报仇事小,挽救上官世家事大,就算我今日死在此地,那也是死得其所!否则,教我怎能泉下瞑目?”这句话一说,相当于直接断了上官兆他们心里最后的幻想,上官兆心弦剧颤,说道:“表兄,你、你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么?”上官泰笑道:“不错,我正是要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一个人在外漂泊几十年,无日不想妻女惨死,现在时辰已到,该轮到我和你们算这笔老帐了!这笔帐如何算法?你自己说吧!”声音充满怨毒,饶上官兆这群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听了他的怨毒之声,也都不禁心头战栗!他们自觉言语已然无望,只能走上以死相拼这一条道了!
上官兆取出随身携带的鸳鸯钺,上官群和上官遥各拿一支黑黝黝的判官笔,呈三面包围之势,同向上官泰扑来,可笑上官坚早已吓得双腿麻木,哪里还能抬腿逃走?
上官泰唰唰两剑,将上官兆迫退几步,又荡开了上官群的判官笔,冷冷笑道:“想不到转眼三四十年过去,你们的武功还是如此低劣!在我的眼中,上官潮以前还可以和我斗个旗鼓相当,现在你们几个的武功不过只有上官潮的八成,哈哈,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如果你们现在叩拜祖宗,自刎谢罪,我也免得劳神费力,怎么样?”身随剑转,转眼之间,寒光四射,连袭三人!
上官兆这一气真气得七窍生烟,登时厉声喝道:“不识抬举的老顽固,今日是你死期到了!”上官泰纵声大笑道:“我既然敢来,不除掉你们几个害群之马,我就不打算活着出去,你们想把我杀掉,只怕不那么容易!”他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笑声未绝,只听“唰”的一声,上官遥胸口已中了一剑,血如泉涌,急忙退开一旁,撕下衣衫,包扎伤口。上官群武功比上官遥还更逊一筹,他心里本来就怕上官泰,上官遥转眼受伤,吓得他心胆俱颤,上官泰瞧出他的骇怕,喝声:“上官群,轮到你了!”
宝剑横空一划,矫若游龙,剑光四射,威不可当,上官群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后退,却哪里闪避得开,陡然间只觉得肩上剧痛,已给上官泰的宝剑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幸而夏天芒和符天霸急忙上前帮忙,把上官泰毒辣的剑招解开,要不然上官群不死也是重伤。上官泰恨他是杀害妻女的凶手之一,容不得他逃走,猛地大喝一声,右脚飞起,将欺近身前的夏天芒一脚踢翻,宝剑一挥,又将符天霸迫退,剑光一展,身形急起,如箭飞来,眨眼之间,已追到上官群背后,眼看那明晃晃的剑尖,就要把上官群后心刺个透明的窟窿!
这时忽只听山边一声长啸,几条人影,星跳丸掷一般飞纵而来,一个接一个,落在不远。上官泰转眼一看,咦了一声,认出其中一个大高个子,威风凛凛,仗剑而行,正是在金鞭镇上救过自己的苍域修罗高无忌,和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白衣女郎和黑衣女子,跑在前面的是上官好好和濮阳子鱼,濮阳子鱼背上背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是濮阳渊,他们身边有三四个人,各已带伤。就这么一缓,上官群已是抱头急滚,躲开了上官泰的追杀。而此时在大爆炸中侥幸未死的上官世家子弟,也陆陆续续狼奔豕突而来。无忌挥剑力战,猛可里又是一声长啸从林中响起,啸声刚落,又是一名白衣女子突然现身,白衣女子卷发碧眼,她身边是一位黄衫少女和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那老者手提长枪,精神抖擞,在他们身后,恶来手中抓着一人,和一位中年书生,缓缓而行。
原来炸药一炸,火光冲天,恶来和莽古珠玉正在树林之中,也给爆炸产生的热浪冲倒。二人一骨碌爬起身来,惊魂未定,恶来眼光转处,但见一个黑衣女子疾速从炸塌的堡门跑出,恶来只一瞥,已知那女子是谁,忙对莽古珠玉说道:“你先去助无忌和你们公主,我去去就来。”
你道那黑衣女子是谁?却是在石家堡中用毒针害死白教老法王的符九妹。白教的老法王被害时恶来尚未到石家堡,他是在路上遇见符九妹,给着急逃走的符九妹一把毒针迫退,让符九妹跑了。这时在上官世家遇见,岂能再将她放过?当下匆匆和莽古珠玉分手,赶来抓捕符九妹。两人从进山的另外一条山道一追一逃,不久就给恶来追上了符九妹,符九妹做贼心虚,还想顽抗,头上却忽然落下一张大网,将她死死罩住,动弹不得。恶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兄齐之孟来了,不仅齐之孟来了,他还带来了“冀州金枪”班天彪和他刚刚团圆不久的妻子喀丽丝,以及班天彪和喀丽丝的女儿明丹霞。
班天彪和喀丽丝破镜重圆,在家过了几个月安心日子,齐之孟来访,说起苍域修罗攻打神鹊山、剪除濮阳世家的事,夫妇俩一商量,便带上女儿连夜起身,和齐之孟一道,赶到神鹊山。他们到达神鹊山时,无忌和莽古珠玉他们已去了葱岭。齐之孟一想,无忌他们此行凶险,只怕没有援手,难说胜算,便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就又和班天彪一家连夜赶往葱岭。他们到来之时,爱新觉罗·阿慧已用“掘子军”之计炸塌了上官世家的堡墙,一场血战已开始多时了。关键时刻,齐之孟撒出随身携带的一件防身宝物飞云网,将符九妹罩在网中,防她发射剧毒暗器,生擒活捉。这时无忌和爱新觉罗·阿慧以及莽古珠玉先后追着濮阳父子杀了出来,几人连忙紧紧跟随。
无忌跨上一步,一剑直刺濮阳渊背心要害,忽觉金刃劈风,来势甚疾,无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一凛:“想不到濮阳渊已成丧家之犬,身边还有如此人物!”他的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心念一动,立即反手一剑,身形未变,却像脑后长眼,剑尖直指那人的脉门,把他这偷袭的一招解了,定睛一看,那人年纪和他见过的濮阳德不相上下,形貌也隐隐有些肖似,心中一动,一面挥剑招架,一面大声问道:“濮阳德是你何人,早早说清,以免误伤!”那人名叫濮阳信,是濮阳德的弟弟,脚跟一旋,身子转了个半圈,一招“云横秦岭”,剑势疾掠,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乱飞,那人斜跃三步,脚步趔趄,无忌也不禁上身微微一晃!
爱新觉罗·阿慧凌空飞来,不发一言,挥剑就刺,濮阳子鱼背着父亲转动不灵,左支右绌,上官好好急忙拔出一把银钩,接挡来招,只听“当”的一声,钩剑相交,上官好好的银钩被爱新觉罗·阿慧以巧卸力带过一边,上官好好这一招本是一招三式,一招使出,三式未及变化,已是钩身一歪,爱新觉罗·阿慧长剑乘虚而入,唰啦一声,剑尖划过,上官好好胸口顿时现出了一道伤痕。
爱新觉罗·阿慧引剑再刺,濮阳子鱼已将濮阳渊放下,也拔出宝剑,和上官好好并肩而攻,明晃晃的剑尖和钩尖堪堪指到爱新觉罗·阿慧身前。爱新觉罗·阿慧一声清斥,倏地一剑反削,只听“哎哟”一声,上官好好再吃一剑,手臂血流如注,跌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濮阳子鱼一招未尽,爱新觉罗·阿慧已是唰唰唰连环三剑,疾风暴雨般的狠狠攻来,使到疾处,但见剑光,不见人影,竟似几十口宝剑,从四面八方一同向濮阳子鱼攻来一般,剑气纵横,剑光飘忽不定,将濮阳子鱼身形全都笼罩,激战中忽听“嚓”的一声,濮阳子鱼一声闷哼,斜跃丈外,肩头已是殷红一片!爱新觉罗·阿慧一剑得手,正要再下杀着,蓦地里一条人影腾飞来,寒光一闪,解了爱新觉罗·阿慧一剑,爱新觉罗·阿慧定睛一看,原来是濮阳子鱼的七位侍从来了,接剑的那人是赵廷光。
濮阳渊老奸巨猾,他派貌不惊人的阳九公去西藏取金波荀花,唯恐有失,在阳九公走后,又叫赵廷光和缪千里紧随其后,阳九公取回金波荀花,半路上分了一半给赵廷光和缪千里直接送去逐鹿侯处,管锋、不忍、风激雷、汤祖荫在路上接应。他们还在去往朔漠山的路上,不料逐鹿侯和濮阳渊已差不多闹翻,濮阳渊和濮阳子鱼回了神鹊山,赵廷光和缪千里到了朔漠山才知详情,他们惧怕逐鹿侯的淫威,不得不乖乖把金波荀花交给了逐鹿侯,不敢耽搁,慌忙赶回,却想不到濮阳父子在神鹊山吃了败仗,要不是靠着上官好好的毒针要挟,他们连葱岭也来不了。
赵廷光的剑法颇有独到之处,确也有点威力,濮阳子鱼得了他和不忍头陀相助,虽是受伤,却也扭转劣势。他刚刚松了口气,陡然间,只听爱新觉罗·阿慧清斥一声,剑光夭矫,宛若游龙,忽然反守为攻,不忍头陀大叫一声,膝盖先吃了一剑,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紧接着“嚓”的一声,赵廷光也给她一剑削掉一只手指。风激雷双面板斧旋风急砍,爱新觉罗·阿慧刚刚削了赵廷光的手指,未及回身,手指突然收拢向后一拍,“哐啷”声响,风激雷右臂吃了一掌,双面板斧失手坠地,缪千里一惊,背心冷不防吃了一剑,血流如注。濮阳七侍从,只剩汤祖荫和管锋还好好站着。倒不是这两人武功多好,而是他们见到爱新觉罗·阿慧的凌厉杀着,空着双手,根本不敢上前。
濮阳子鱼七位侍者中,原本以毋丘良武功最高,向来给濮阳父子倚为心腹。只因毋丘良因故回家,尚未归来,神鹊山已给无忌带人打破,而毋丘良并不晓得消息。就算知道,也是鞭长莫及。余下六人,不忍、赵廷光、风激雷、缪千里是受了肢体之伤,汤祖荫和管锋给爱新觉罗·阿慧吓破了胆,不敢上前,濮阳子鱼暗骂“脓包”,只好咬牙硬撑,仗剑如风,与爱新觉罗·阿慧狠狠恶斗,其他的卫士濮阳子弟武功相差太远,上去了几个人,都给爱新觉罗·阿慧或刺或杀,没受伤的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碍手碍脚。濮阳子鱼气极,喝道:“你们去保护老爷,别在这儿丢人现世!”那些子弟一哄散开,只是留下了管锋和汤祖荫助他。但这时无忌出手加入,濮阳子鱼三人也挡不住他和爱新觉罗·阿慧的联手猛攻,给杀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濮阳子鱼难顾首尾,莽古珠玉却在恶来的帮忙下靠近了濮阳渊。濮阳子鱼以前在京城时就认得恶来,知道他是个煞星一类的人物,莽古珠玉又是爱新觉罗·阿慧形影不离的身边人,心中不禁大为惊慌,可他这时给无忌缠住无法脱身,眼睁睁地看着恶来和莽古珠玉越来越靠近父亲濮阳渊却无计可施!
混战中只听莽古珠玉大声说道:“濮阳渊,我劝你早点自戕,我敬重你是武林前辈,决不为难你,给你留下全尸!”爱新觉罗·阿慧骤然回身,喝道:“珠玉何故多言!”趁无忌替她接住了濮阳子鱼的剑招,身形一转,跳出圈外,双眉一竖,朗声说道:“苍域修罗,多谢你给我方便!”陡然把长剑向濮阳渊掷去。这一掷用上了她全身之力,只听濮阳渊一声惨叫,爱新觉罗·阿慧飞来的长剑,从他的前心透过了后心!就在这一瞬间,濮阳子鱼一声怒吼,好似受伤的狮子,双眼火红,飞身掠起,弃了无忌,径向安爱新觉罗·阿慧猛扑过去,本来以爱新觉罗·阿慧的武功,要闪开濮阳子鱼这连人带剑的凶猛招数并不难,但此时她大仇报了一半,心中忽地一松,望着垂死的濮阳渊如痴似呆,濮阳子鱼凌空一剑飞来,她竟浑似未觉。
濮阳子鱼这一剑正正刺着爱新觉罗·阿慧的后肩前,剑尖从肩窝突了出来,即算无忌离她很近,也来不及出手救她,就因为濮阳子鱼来势实在太快,而且他用的是有死无生的打法,打定了主意要和爱新觉罗·阿慧同归于尽。幸而爱新觉罗·阿慧毕竟武功高绝,骤逢袭击,虽在神智混沌之中,也立时生出反应,闪了一闪,否则濮阳子鱼这一剑就是刺入她的后心,那就算神仙也难救她性命了。
濮阳子鱼拔出血淋淋的宝剑,还没来得及回头,几乎就在爱新觉罗·阿慧重伤倒地的那一刹那,无忌和莽古珠玉两口宝剑已是一前一后刺来,濮阳子鱼同样也来不及招架,也无法招架,莽古珠玉他可以不放在眼下,无忌却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他永远也无法超越。双剑同时刺着他的身体,濮阳子鱼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颓然倒在血泊之中。莽古珠玉心中恨极,拔出宝剑之后又立时倒提剑柄,双手握剑,跟着再刺,硬生生把濮阳子鱼钉死在地。濮阳六侍从见状,一个个早就吓呆了,场面上一阵死寂,人人都好似石像一般,呆立住了,那么多人,只跑了上官世家的人。
上官好好早吓得面无人色,奔上前去抓着濮阳渊的袖子大声叫道:“老,老,老爷,你怎么了!少,少爷!”可是濮阳渊和濮阳子鱼都无法应她了!
上官好好茫然回过头来,说道:“你苦心孤诣,设计报仇,我上官好好真是好生佩服!老爷害了你师父一家,杀人偿命,这也没得好说,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他们父子都死?鸦片的事是我蛊惑他们的,你想为天下除害,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忽地身形一晃,狂叫一声,连人带剑,向抱着爱新觉罗·阿慧的无忌猛扑过来!
赶跑了上官坚等人的上官泰恰好赶来,急忙叫声“小心”,袍袖迎空一拂,一团烟雾,从他袖子中飞出来,上官好好大叫一声,跳起三丈来高,说时迟那时快,上官泰又飞出一条黑色腰带,缠她的双足。上官好好头下脚上,倒冲下来,伸手一抓抓住黑带用力一撕,哪料黑带上满插毒针,登时在她的掌心上刺穿了无数小孔,黑带本身,又是给十几种毒蛇的口涎浸泡的,毒性足以见血封喉。上官好好手掌破皮,剧毒立时侵入她体内马,她蓦地从半空摔落,有如受伤的野兽,尖叫惨嚎,在地上乱滚,全身上下,麻痒异常,十指乱抓,抓得身上脸上,鲜血淋漓,情状真是恐怖之极!
上官好好一边抓一边纵声惨笑道:“好呀,好呀,上官表哥,当年你救我一命,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今天,今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从此之后,做妹子的再也不欠你什么了!”猛地嚼碎舌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宝剑一横,一颗头颅登时带着黑血,直飞了出去!
这等惨景,是无忌行走江湖十几年来见所未见,饶是他胆大,亲眼目睹这一切,也不由得目瞪口呆,为之心悸!
恶来和齐之孟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三具尸首,都摇了摇头,恶来叹口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真是一点不错。但愿后来者以他们为戒,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
这时莽古珠玉已在喀丽丝和明丹霞母女的帮忙下给爱新觉罗·阿慧包扎好了伤口,但她是先在上官世家的堡垒中给濮阳渊掷出铁拐震出了内伤,后又经过这样的恶战,气血两亏,昏迷不醒。而且她右臂受伤实在太重,就算医治好了,将来也必会落下残疾,再好的武功也无法施展,无法回到她从前的巅峰状态了。无忌不及细想,便叫班天彪和齐之孟带着喀丽丝母女,护送爱新觉罗·阿慧先回神鹊山去找江神医和秦药师,自己处置完后面的事,再即行回来。
无忌放眼群山,微觉怅然,此时上官世家的人没丧生大火和爆炸的人早已逃散,濮阳世家的人亦是如此,走得一个不剩,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也不外如此。
恶来和上官泰走来,见无忌一人呆立,俯瞰山下群峰,恶来说道:“修罗兄,我们也该走了。”
上官泰向无忌拱手说道:“多谢你,苍域修罗。”
无忌倏地一省,懵然回头,问道:“你,你说什么?”
上官泰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神色有点尴尬,恶来笑了一笑道:“他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无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谢我,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算什么。对了,我们把你的老家搞得一塌糊涂,你不会怪我们吧?”上官泰连忙摇手道:“怎么会,上官世家正要除旧陈新,和过往的声名狼藉告别,这样一来,我还求之不得呢。”
无忌道:“想不到名声向来不佳的上官世家还有你这么明事理的人,上官世家的列祖列宗也得以欣慰了。”上官泰又拱手道:“你言重了。其实还是得谢谢你手下留情,许我重建家山。”无忌道:“你不必总是谢来谢去的了,过去的上官世家已经死了,新生的上官世家如何再见武林,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
就拿你的表兄上官潮来说吧,他纵横黑白两道,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终究还是逃不过生死大关,不用仇人来杀他,他自己就先把自己杀掉了(上官潮是试制毒药时剧毒反噬而死),这正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可以用来警示上官世家的后人。你留下在家好好休整经营吧,但愿你们一家,不要再成为武林的众矢之的!”上官泰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话真好似醍醐灌顶,振聋发聩,老夫会好好记住的。天山离葱岭不远,来日武林平静,老夫请你来喝一杯粗茶。”向无忌和恶来告辞,领着尚未伤死的上官世家子弟,回到冷云十八堡去了。
无忌和恶来从另外一条山道出山,取了自己的坐骑,联袂东回。
尽管此行达意,彻底铲除了濮阳世家和上官世家,无忌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反而越来越沉重。他所想的,是人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化是如此离奇莫测,谁知今后还会有什么离奇的变幻?
不错,世事难料,比如说无忌就怎样也想不到,他还没回到神鹊山,武林之中已传遍了他即将和逐鹿侯决一死战的消息。不但是苍域修罗,就连少林寺的元元大师、西楚霸王庄而重和南霸天付冠英这样响当当的武林名宿,也加入进来。到后来,接到少林寺绿林柬来到神鹊山的人越来越多,名头也一个比一个响亮。这些压抑已久的武林中人群情高昂,一致同仇敌忾,一致自愿奉无忌为“盟主”,请他领袖群伦,共抗神魔。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和无忌误会很深的人,也有的是亲属亲戚死在无忌剑下的人,但大战在即,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还是明白道理,也深知发生在无忌身上的所有事的前因后果,简单的怨怼之后,恩仇都暂时先放下了。
韩飞虎和玉凝霜、宇文雷和叶灵犀,终于都来和无忌相会了。他们只是在一起喝了几杯淡酒,由玉凝霜、叶灵犀和明月三位女子坐陪。一壶淡酒,三个杯子,三个人只是淡淡地喝酒,轻轻地碰杯,一句话不说,偶尔之间的眼光接触,也稍纵即逝。但三个人的脸上,云淡风轻,一点没带别的颜色。远处的皇甫崧和独孤钰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轻轻叹息。
独孤钰:“他们好了吗?”
皇甫崧:“好了,也许比以前还好。”
独孤钰:“何以见得?”
皇甫崧:“否则岂不一早就打起来了吗?这三个人性格都那么要强, 哪一个也不是随意认错低头的。”
独孤钰:“你们男人的想法真是令人费解,好在你一点也不复杂。”
皇甫崧笑:“我向来喜欢平平淡淡地活着。我想这场对决之后,我们也能回家了。”
独孤钰:“家?我们的家在哪里?”
皇甫崧向西面一指:“我们的家在天山,我们的根也在天山,只是我们从来不提起罢了。”
独孤钰:“我还是喜欢杏花烟雨江南。”
皇甫崧:“我陪你,只要你愿意,想去哪儿都成。”
独孤钰:“嗯,好。”
而在另外一面,无忌却面临着一场告别。爱新觉罗·阿慧和莽古珠玉修养了半个月后,来向无忌告别。无忌本想请爱新觉罗·阿慧晚走一月,因为爱新觉罗·阿慧的另外一个仇人逐鹿侯,即将要成为他们儆凶除恶的目标。可是爱新觉罗·阿慧不愿再等下去,她对无忌说:“以前我是想请你和我联手,现在我是想把除掉逐鹿侯的心愿拜托给你。希望你看在梅花金簪的份上,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她右臂尽废,已是不能再回京城,陪伴皇帝,只能选择回到满洲故乡,了此残生了。
无忌和明月送她和莽古珠玉上路,直到天边征雁声断长空,沙漠之上,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无忌还是在明月的陪伴下伫立良久,阳光下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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