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二百四十九章灰飞烟灭
刀白说小说
2025-01-03 18:02:40
在这十年之中,无忌不知曾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但他猛然听见莽古珠玉讲的这个故事,内心也感到阵阵颤栗。代师复仇,固然是爱新觉罗·阿慧身背的宿命,世代相传的恨崖首领身份,岂不也是造化弄人?
他避开了莽古珠玉探寻的眼光,说道:“天快黑啦,你要不要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再走?”莽古珠玉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不用了。我还是走吧!嗯······” 无忌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而要假人之口呢?”莽古珠玉淡淡一笑道:“我虽退居山野,到底还是王侯之女。”无忌一笑道:“说的也是,自古都是凤求凰,何来凰求凤呢?好吧,我会把你的心意转达给他,叫他到满洲来找你。”莽古珠玉脸色豁然开朗,说道:“我真不知应该怎样谢你才好,苍域修罗,你的聪明和善解人意真是远在我想象之外。我临走时还想跟你说几句题外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无忌道:“你忘记了咱们还是朋友么?为什么还要说客气的话儿?”莽古珠玉面上一红,说道:“尽管你有良配在侧,阿慧如果遇上什么难为的事,希望你帮她一把。此去葱岭,阿慧孤单一人,凶险万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赶去帮她,你愿意吗?”无忌热血一涌,说道:“好,我明天就赶去葱岭,希望我来得及。”这时明月拉着他的手啊啊啊的几声,无忌看她的手势说的是:“不,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你要走就要立刻走,晚了恐怕就迟了!”
莽古珠玉问道:“她说什么?”
无忌轻轻抱了抱明月,说道:“她叫我连夜赶路。你也跟我一起吧。”莽古珠玉想了想,点头说道:“你的明月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她这样的襟胸,我真是自愧不如。好,你这里有现成的马匹吗?”
无忌笑了笑说道:“有,我不但有马,我还可以叫他跟我一起走。”
莽古珠玉脸上一红,说道:“那,那就烦劳你了,就算我欠你一个情吧。以后你到了满洲,我请你喝草原上最好的马奶酒。”
无忌打着手势,叫明月去给他带马出来,并把恶来叫来,一起同行,连夜赶去葱岭。
神鹊山到葱岭,来去千里。无忌骑的是他的乌骓马,莽古珠玉则骑的是无忌从上官坚手中夺来的白马,恶来骑的是黄骠马,三人所骑皆是宝马良驹,一日之间,赶路四百余,一路上没见爱新觉罗·阿慧的影子。莽古珠玉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中十分着急。但着急也没办法,三人就算飞,一天之内也飞不到葱岭。仗着三匹好马,三人终于在两日半后,来到了西葱岭地界。
葱岭古称不周山,位于昆仑山西北方向。不周山山名最早见于《山海经·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淮南子·天文训》对不周山之“不周”有载:“昔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 ,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西汉时以山多野葱或山崖葱翠而名。丝绸之路大开,商人沿丝绸之路往来域外各国,必行经葱岭。到了唐代,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对葱岭亦有所记载,称为“波谜罗川”,文曰:“国境东北,逾山越谷,经危履险,行七百余里,至波谜罗川。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
据雪山间,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地碱卤,多砾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致空荒,绝无人止。波谜罗川中有大龙池,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十余里,据大葱岭内,当赡部洲中,其地最高也。水乃澄清皎镜,莫测其深,色带青黑,味甚甘美。潜居则鲛、螭、鱼、龙、鼋、鼍、龟、鳖,浮游乃鸳鸯、鸿雁、驾鹅、鹔、鸨。诸鸟大卵,遗荒野,或草泽间,或沙渚上。池西派一大流,西至达摩悉铁帝国东界,与缚刍河合而西流,故此已右,水皆西流。池东派一大流,东北至佉沙国西界,与徙多河合而东流,故此已左,水皆东流。”周穆王西巡以来的三千年中,已有无数的使者、将帅、王侯、艺家、文人、僧侣和往来跋涉的商贾,在葱岭留下艰难跋涉的足印。
上官世家所在的冷云十八堡在西葱岭西北方向,位于西葱岭与帝王谷、大龙池三地交界,距帝王谷一百余里、大龙池三十余里,相传白马东来时便于往来客商和朝廷使团出入休憩所建的驿站。实际上,在隋代中期,中华与域外的联系便因战乱而终止,冷云十八堡渐渐荒废,后为上官世家所占,从隋唐至今,上官世家经营冷云十八堡,已有千年历史。冷云十八堡虽地势不高,但山势陡峭,堡外丛林密布,路径崎岖。冷云十八堡就星罗棋布于山道中间,扼守进入葱岭腹地的要冲。堡下十里之外,就是当年往来中华与波斯的必经大路。冷云十八堡四周是一座座犬牙交错的小山包,其中东、西两处的山包,比冷云十八堡的主堡也就是上官世家的祖堂所在还要高。冷云十八堡东北,是另一座高耸入云,积雪终年不化的高峰,名叫冷云峰,冷云十八堡的名字就由冷云峰而来。
无忌他们三人进入葱岭地界之后,离冷云十八堡还有三十多里,便把马匹寄放在一户山民家中,步行进山。没多时进入丛林之中,无忌在前面仗剑开路,莽古珠玉紧随其后,恶来次之。初到险地,三人都在凝神注视,丛林死寂,偶闻风声,除此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有时茂密的丛林中忽地窜出一两头野羊或花豹,也能吓人一跳。好在此处食物充足,就如花豹云豹等猛兽经过,不去打扰,也相安无事。
在这紧张之极的气氛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渐渐走出丛林,透过茂盛的树叶,已能看见上官世家主堡狰狞巍峨的堡墙,堡墙好似城墙,墙头有人影四处走动,还有人咳嗽、交谈的声音。吊桥高拽,桥外一条宽约十丈的深沟,沟中蓄水。抬眼再看堡墙之上,镌刻“上官”二字。无忌走在前面,忽然嘘的一声,莽古珠玉和恶来连忙蹲下身来。无忌凝神细听,忽似听见不知何处传来“滋滋”声响,莽古珠玉吃了一惊,忙问道:“苍域修罗,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恶来也说道:“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向城堡钻过去一般。”无忌道:“不像是人?”恶来道:“不像。那滋滋的声响,倒像是烧着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声音极为微细,若非林中静谧无声,谁也难以发现,无忌越听越疑,正想循声找寻,忽听莽古珠玉低声惊呼,但见一条人影,疾如鹰隼,突然飞过堡前深沟,转眼飞到堡墙之下,堡前深沟宽达十丈,竟然拦阻不住他的脚步!无忌定睛一看,暗叫不妙,那飞过深沟的人一身白衣白裙,身形窈窕,双足纤纤,不是爱新觉罗·阿慧是谁?但见她脸上戴着一张焦黄色的人皮面具,动作快得出奇,堡墙上巡逻的人还未察觉,她的身子已经贴在堡墙之上。无忌一愣,心道:“我的人皮面具,不知什么时候给她偷拿了去?”回想燕山夜会,心中一动:“哦,大概那时你已看中了这块人皮面具了。你想要,只管向我讨就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拿走呢,再说,你既是追踪濮阳父子而来,他们又不是不认识你,戴面具又有何用?”想起此事,忽地想起她送给自己的那支梅花金簪,不禁心中一动!
爱新觉罗·阿慧的本领无忌是知道的,虽然算不得最顶儿尖儿的人物,也已足列江湖武林第一流了,如今她展示出来的轻功身法,竟远胜无忌所知,穿越十丈宽的壕沟,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等异事,不但连无忌想不到,连莽古珠玉在内,也大为惊讶!
就在莽古珠玉的失声惊呼中,爱新觉罗·阿慧已从堡墙根下腾空飞起,好似霓裳羽衣,凌空绽放,闪瞬之间,双足已落在堡墙之上,堡墙上的守卫哗然一乱,急忙上前拦阻,爱新觉罗·阿慧忽地清斥道:“濮阳渊在哪里,快带我去!”一伸手已把一名上官世家的守卫手中的兵器抢到手中,振臂一挥,一人大声惨呼,从十多丈高的堡墙上坠落下来,脑浆迸裂,其他的守卫列阵阻拦,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沾不着!
这时人影一闪,上官世家一个名叫上官化的人已奔上堡墙,一扬手便发出了三支毒针!三支毒针来得快如闪电,爱新觉罗·阿慧身子尚未转过,毒针已射到了她的背心。看那三支毒针色作金黄,正是焰三娘留下的赤焰针!赤焰针是上官世家威力最强的暗器,就算面对面也不易拨打、闪避,何况爱新觉罗·阿慧身子背对着上官化?莽古珠玉看得心惊肉跳,失声叫道:“阿慧,小心──”但她叫得已经迟了,这时无忌和恶来已是一先一后跑出了树林!
只听“叮”的一声,爱新觉罗·阿慧信手抢过一名守卫的腰刀反手一拍,将第一枝赤焰针打落,一个“鹞子翻身”,“嗖”的一声,娇躯飞起半空,第二枝赤焰针几乎贴着她的纤足飞过,这一下身法美妙之极,闪避也恰到好处,说时迟,那时快,第三枝赤焰针又到,爱新觉罗·阿慧已是流星殒石一般从半空飞了下来,第三枚赤焰针已然落空,但见刀光一闪,爱新觉罗·阿慧已连杀了三名守卫,刀尖晃动,点到了上官化的前心要害!上官化大吃一惊,急忙拔出宝剑抵挡,铮铮两声,手腕酸麻,心中更是大大吃惊!原来上官化的武功在上官世家仅略逊于他的二哥上官煌,上官煌和无忌可以斗到百招开外,爱新觉罗·阿慧的武功和无忌相当,按理上官化也可以和她斗个棋逢对手,哪知交手一招,上官化便给爱新觉罗·阿慧震退好几步,他心中焉得不惊!
这时无忌三人也已登上堡墙,无忌看到爱新觉罗·阿慧的“刀法”,不禁一愣:“这不是须弥大悲神剑的招数吗?”
莽古珠玉给恶来拉上堡墙,方始出了口气,抹了额头冷汗,道:“苍域修罗,你怎么啦?为何不帮忙?”无忌道:“奇怪、她──”恶来道:“什么?”无忌脸色怪异复杂,说道:“阿慧怎么会天山剑法?”恶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无忌道:“不,我不会看错,你仔细瞧瞧,她虽然用的是刀,剑法和步法却是天山派所有,你看不出来么?”恶来凝神仔细打量,爱新觉罗·阿慧的“刀法”果然极似天山派的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的剑招,不禁也自起了疑心。这时,莽古珠玉已发出叫声,他们的谈话已是无法继续,因为上官世家的人已好似虫攒蚁集,好似潮水一般冲上了堡墙!
莽古珠玉却没听见无忌和恶来的对话,旋风般冲进了人群,不多时就到了爱新觉罗·阿慧身边,叫道:“阿慧,阿慧!”爱新觉罗·阿慧转眼又连杀数人,睁眼一瞧,喝道:“珠玉,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回满洲去么?”身子滴溜溜一转,并指在一名守卫胁下一戳,抛开一边,又转身喝道:“珠玉,你们不要胡闹,赶快走,我已派人已经在堡墙下挖了地道,地道里放满了炸药,只等我的信号,炸药就会爆炸!”原来无忌他们在树林中听见的“滋滋”的声响,乃是恨崖杀手点燃地下坑道火药引信发出的,因为坑道在地下,引信的烟气未曾泄露出来,所以无忌他们一时之间也猜不到是什么声响。
上官世家的堡墙坚厚无比,当年修砌堡墙用的石头,都是从寒冷的山谷谷底采挖而来,爱新觉罗·阿慧率领恨崖杀手先无忌他们到了西葱岭,知道上官世家的堡墙坚厚,里面的冷云十八堡却不足为道。但堡墙无法攻坚而入,爱新觉罗·阿慧便叫恨崖杀手在堡外挖掘地道,在地道中埋了大量的火药,安好了信管,药引则接到树林之中,待爱新觉罗·阿慧攻上堡墙,埋伏在树林中的恨崖杀手再点燃引信。
这个计划算得上天衣无缝,不过恨崖杀手却提前点燃了引信,无形之中,把爱新觉罗·阿慧行动的时间至少也缩短了一半,否则无忌他们是听不见引信从脚下烧过去的声音的。原来爱新觉罗·阿慧多方查访,获知上官世家的冷云十八堡下,原先乃是一块一片深谷湿地,冷云十八堡背靠万丈石崖,是个没有逃生之路的“绝地”,火药爆炸,可把冷云十八堡的堡墙炸得粉碎,在堡墙之上的人无处可逃,个个都会尸骨无存,堡中的人自也无路可走,必从堡中出来,恨崖杀手堵住门口,便可以逸待劳。
莽古珠玉大吃一惊,急忙挥剑连杀几人,叫道:“阿慧,你跟我一起走!”她没想到上官、濮阳两家都是心狠手辣的魔头世家,想不到爱新觉罗·阿慧为报师门之仇,想出来的办法比两世家还更狠毒,竟然要把两世家的人全都一网打尽,至于她自己的安危,则是一点也没考虑!
阿慧一声冷笑,眼中流下泪来,说道:“珠玉,你不知我的心思吗?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把莽古珠玉的手一甩,头也不回,又冲进了混乱的人群,莽古珠玉急得大叫,这时无忌和恶来杀散了上官世家的守卫,听见莽古珠玉的叫声,急忙赶来和莽古珠玉会合,而爱新觉罗·阿慧业已从堡墙的另外一端杀下了堡墙,杀进人群中去了。无忌一听莽古珠玉的说话,登时惊出一声冷汗,连忙叫道:“你们俩退回树林等我,我去把阿慧找回来!”话音未落,果然听见地下坑道传来的引信燃烧的声响越来越大,不及细想,飞身跳下堡墙,望着爱新觉罗·阿慧的背影,直杀进去。爱新觉罗·阿慧的计划是炸塌堡墙,离堡墙越远,爆炸的余波就越不易波及自身,好在上官世家的主堡宽广之极,无忌一路杀进,转了好几个方向,离爱新觉罗·阿慧越来越近,转眼之间两人的距离,已是不到三丈!
正在这时,剧烈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堡墙方向突见一股浓烟直冲云霄,无忌只觉眼前一亮,顿时天摇地动,站脚不住,登时跌倒,地底坑道埋下的火药,就在他刚刚可以够得着抓住爱新觉罗·阿慧的手时,开始爆炸了。爆炸的火光,就像炽热的岩浆从火山口喷出一般,光线之强,刺得人眼睛发痛,只听四下涌出来的上官世家的人发出一阵阵裂人心肺的尖叫,好像一捆捆轻飘飘的稻草,四散“飘”开,爆炸产生的火舌和火星、火团向四面八方飞散,同时一连串的爆炸声继之而来,声音比第一次爆炸更加响亮,威力也更加强大。
无忌刚刚站起,又觉身子好似一片轻薄的羽毛一般,向前飞出十余丈远,重重落地,双耳轰鸣,眼前金花乱冒,眼前一切的事物都好像模糊了,生出了一层一层的幻影,幻影重叠,经久不散。火光、石屑漫天飞舞坠落,呛鼻的气味冲得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爆炸的威力,爱新觉罗·阿慧也想不到。她在京城已做好了计划,准备了火药,这些火药非同一般,乃是大内将作监特意制作好配给红衣大炮使用的。要知康熙时制成的红衣大炮,极得康熙欢喜,收复台湾,红衣大炮就立下大功,一炮将延平郡王的王府轰成一片瓦砾。康熙闻报大喜,亲手封收复台湾的四十六门红衣大炮为“将军”。历经三朝,红衣大炮使用的炸药药粉和一应物料,都是皇家亲自采购,严加监督,无人敢于作半分假。爱新觉罗·阿慧事先已令恨崖探子打听清楚了上官世家冷云十八堡的详情,知道此去葱岭,必有恶战,临行前特意到将作监取了一千斤专门制作红衣大炮炮弹的火药备用。她武功高强,却不知这种炸药的厉害,一千斤专用炸药,比普通炸药三倍威力还大。
硝烟未散,惊叫之声四起,冷云十八堡的上官世家弟子,已有许多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活活震死,余者不死,也是重伤,上官坚和濮阳父子正在商议,给这场爆炸震得魂飞天外,登时又惊又怒,气急败坏,从内室出来,大声喝骂,在堡垒中的上官弟子,纷纷向爱新觉罗·阿慧包围过去!他们眼里只有爱新觉罗·阿慧,却没料到令人闻风丧胆的苍域修罗也已到来,爱新觉罗·阿慧所在之处,离无忌所在不远,最多不超过十丈距离。无忌心急救爱新觉罗·阿慧,周围闹得天翻地覆,他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双臂急振,登时把刚刚靠近的几个上官子弟远远抛开,伸手一抓抓住爱新觉罗·阿慧的手臂,叫道:“阿慧快跟我走!”
这场爆炸的威力着实惊人,整个冷云十八堡包括上官世家的主堡在内,几乎给夷为平地,幸存的几处房屋,也已是面目全非,摇摇欲坠,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势迅速蔓延,不消片刻,整个冷云十八堡都已被包在烈焰之中。堡内堡外,到处乱成一片。侥幸未死的人,纷纷向堡外夺路逃生,火光中但听上官坚一声怒吼,凶神恶煞般直冲出来,他发出威力不大的腐骨神掌第四重掌力,阴寒之气护体,火毒难侵,从浓烟烈焰之中冲出,与他的差不多同一时候,夏天芒、符天霸一个接一个,狼狈不堪地从即将坍塌的祖堂中跑出,紧接着上官好好和濮阳父子也出来了。他们刚刚离开,那座金碧辉煌的上官世家祖堂,已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在葱岭终年不休的凛冽狂风之中,化成火海!
爱新觉罗·阿慧身上被烧伤好几处,一身白衣白裙,也烧破了好几处,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她偷眼见到上官坚这群人,用力甩开无忌的手,冷冷说道:“苍域修罗,我说过,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各不相干,我不要你来管我!”猛听不远处濮阳渊一声怪啸道:“你这贱婢好狠,居然想把我们一起炸死烧死!我活了七十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给人暗算,哼哼,我若是不把你这贱婢杀掉,岂不教天下人耻笑!”这几句话说完,忽地连人带车腾空飞了起来,手挥拐杖,迎面打来!
爱新觉罗·阿慧仗剑挡开一拐,倏地腾身飞步,回头一剑,喝道:“濮阳老贼,认得这招剑法吗!”火光之中,寒光夺目,使出的正是她的师父玉灵子的独门绝技“天孙曜日”!她这一剑是觑准了濮阳渊,一剑刺去,濮阳渊大吃一惊,蓦的想起往事,正要横拐接剑,濮阳子鱼随后杀到,恰好挡开爱新觉罗·阿慧的剑招,爱新觉罗·阿慧冷笑道:“你的儿子也在,好,免得我到处找你们了!你也吃我一剑!”
剑身倏地一曲,剑尖突然中途转向,向濮阳子鱼刺来,濮阳子鱼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剑招,心中不禁一愣,濮阳渊在他身边,连忙伸出铁拐将他推开,“嚓”的一声,爱新觉罗·阿慧一剑从他们中间穿过!耳旁又只听有人哈哈大笑,火光之中,忽然突烟冒火先后跳出两人,其中一人喝道:“你是玉灵子的徒弟么?”这两个人一个叫濮阳川,一个叫濮阳绪,他们俩都是濮阳渊的兄弟,和已改恶从善的濮阳德一样,一直在濮阳渊身边护卫,外人极少见到他们。当年濮阳渊和逐鹿侯害死玉龙太子,这两人也是帮凶,只是他们当年的剑术尚未练到家,虽是同去,濮阳渊只叫他们在外面把风。濮阳渊和逐鹿侯的恶行失败,濮阳川和濮阳绪先行逃走,是以爱新觉罗·阿慧的师父玉灵子也没见过他们,但他们却知道玉灵子的独门剑法。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玉灵子打听到濮阳川和濮阳绪也曾在丈夫死的当天一同到过自己的家中,她找不着濮阳渊和逐鹿侯,也找不着濮阳川和濮阳绪,怒火烧心,上门把濮阳川妻子杀掉泄愤,濮阳绪也险些在玉灵子剑下丧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爱新觉罗·阿慧宝剑扬空一闪,已然朝濮阳川胸口刺来,濮阳川一个龙形飞步,避开剑锋,抽剑一划,剑招如电,截腰斩肋,却听“唰”的一声,他左手上臂忽地莫名其妙就吃了爱新觉罗·阿慧一剑,痛彻心肺,手臂血流如注!就在这同一时刻,濮阳绪亦是腾空飞来,手舞钢鞭,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击下来,爱新觉罗·阿慧身随剑走,剑光布圆,一招同时挡开一轻一重两般兵器,四轮车上濮阳渊趁机将铁拐杖掷出,这一招是他精研多年的杖法之中的一招杀手,以备危急,与强敌同归于尽的。
铁拐好似流星赶月直飞而至,正中爱新觉罗·阿慧的剑脊,饶是爱新觉罗·阿慧的武功差不多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给飞来的铁拐一记猛击,也禁不住双眼发黑,“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在此时,无忌再也按捺不住,祝禽剑一扬,使出少阳四剑绝技,突前的濮阳川忽地大叫一声,向后一跃,倒翻了一个筋斗,险些跌倒,胸前闪电般吃了一剑,伤上加伤,真气几乎不能凝聚!好在他练过护体神功,吃了无忌这一剑尚不至于毙命,但也吓得魂飞魄散,就连站在他不远的濮阳绪被剑风波及,一口气也几乎喘不出来,只觉劲风刮面,隐隐生疼!
无忌伸手扶住爱新觉罗·阿慧,爱新觉罗·阿慧紧咬牙关,说道:“这老贼似受内伤,不足为虑,快,你帮我把濮阳渊这个老贼除了,不要等他发出‘黄泉三叹’!”无忌轻声叹息,缓缓说道:“濮阳渊罪恶满盈,死期将至,你师父的仇亦已无须过分上心了。”要知濮阳渊的内伤是多年来苦练绝顶内功产生的戾气淤积无法发散所造成,在神鹊山时一场恶战又过分用功,伤了三阳经脉,本来就已不过能活半年,如今若再经恶斗,必会加促死期,“黄泉三叹”虽是他的独门绝技,然而施展“黄泉三叹”,耗费内力极大,以濮阳渊此时的功力,其实已不足以使出“黄泉三叹”来御敌取胜了。
爱新觉罗·阿慧不一定知道濮阳渊的底,无忌却一眼就看出他双眼火红,面颊显出桃红之色,其色浮于皮表,那正是三阳脉内伤发作的迹象。现在,加上濮阳子鱼,算上濮阳渊和他的两个弟弟,这四个人联手,无忌也有八成胜算,等恶来和莽古珠玉到来,替爱新觉罗·阿慧报仇就越发不在话下了。不过他不知道只有莽古珠玉一个人赶回来,恶来却没有随她一起。
恶来去了哪里?
上官坚趁此混乱时机,急急忙忙如丧家之犬,向堡外夺路飞逃,存在冷云十八堡的鸦片还有六千多斤,也不敢回头去找了。这场爆炸引起的大火几乎把冷云十八堡烧成了白灰,鸦片自然也都给烧没了。他向来信奉“狡兔三窟”,还有几万斤的鸦片给他分散藏在各地,只要秘藏的鸦片还在,烧掉一个冷云十八堡又算什么!他身边只有他的两个侍者夏天芒、符天霸和他的三个叔叔上官兆、上官群和上官遥,此外还有几个在爆炸中幸存的几个上官世家的子弟,一行人一口气逃出十多里路,方自松一口气,猛听得耳边有个极为尖利的声音喝道:“逆子,你丧尽天良,还想逃到天边去吗!”上官坚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声音好熟,就像是他死去的父亲上官潮发出的叫声,但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上官坚没听出来来者是谁,他的叔叔上官兆却是心头一震,心道:“我以为他早已死在大哥手下,没想他至今还活着!如果真是他来了,那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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