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二百五十一章叫花烧鸡

刀白说小说 2025-01-04 18:00:55
与此同时,在离神鹊山四百里外的另外一个地方,却还有三个人,也将面临着不一样的抉择。这三个人一个是张玉珑,一个是徐天宝,还有一个是石天柱。石天柱和张、徐二人向来不亲密,他每天点头哈腰地跟着逐鹿侯,活像一只哈巴狗,摇晃着多毛的大尾巴,尽力讨主人的欢喜,唯恐主人一变脸,就会给他招来一顿无情的棍棒。徐天宝则是外强中干,别说反抗逐鹿侯,石天柱对他一声呵斥,也能把他吓得一哆嗦。张玉珑从骨子里鄙视徐天宝,她原以为王二十八死后,有徐天宝在她身边,多少也可当作自己的依靠,现在才发现,这个儿时的玩伴是何等不堪。他不但没勇气和自己一起分担任何事,张玉珑还发现他竟然卑微到偷看自己出浴,令她恶心之极。把他和无忌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判若云泥。 张玉珑除了照顾好逐鹿侯的两个孩子,手中空闲下来,有时会想起天山飞雪、儿时往事。可如今已物是人非,无论如何也已无法回到以前了。她想起了在天山学艺时,和无忌、天宝相处的那些欢乐的日子,大家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无忌年纪最小,却最喜欢捉弄别人,但对“玉珑姐姐”总是百般呵护,也不许别人欺负“好兄弟”徐天宝。她还记得她最擅长做叫花鸡,无忌和天宝负责捕猎,她负责从厨房里偷来各种佐料,三个人躲在天镜湖边,把捕来的雪鸡烤得喷喷香,一起大快朵颐。 可惜一切欢乐的回忆,都已变成了伤心往事了,一切都变了,她成了逐鹿侯的“情妇”和一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无忌变成了威震天下的“苍域修罗”,而徐天宝则在卑鄙和堕落中无法回头地走向未知。她又想起了另外一幕景象,那是她失去少女贞洁的那天晚上,就在无忌的旧王公府中。那幕景象好像一场恶梦,阵阵难以名状的撕裂的剧痛,时时把她惊醒在午夜梦回之时。她本是不忍多想的,但却无力阻止这个恶梦的时时侵扰,一闭上眼睛,就似看到逐鹿侯一脸凶相向她扑来,撕裂她的衣裳和肉体,好几次她梦见逐鹿侯化身成为一头凶猛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活活地吞下肚去。 看着那对孩子,她似乎找到了一点“起死回生”的意念。这一点点意念,勾起了她内心还存在的、沉睡已久的良知。 这些年来她陆陆续续听到关于“苍域修罗”的一些事,但传到她耳朵里,没有足以连成一片的完整的东西。江湖中传说“苍域修罗”侠义可风,他每做一件事,都会迅速在江湖武林中传播开去,继而震动整个武林。尽管苍域修罗行事不拘小节,在江湖中得罪了许多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大约足有几年,苍域修罗是被人称为“魔头”的,但他今日号召江湖抗击逐鹿侯,却展现了他常人无法估量的胸襟。 所谓胸襟,正是天山弟子入门学艺第一天,“业师”一定会重点提出的。 由“胸襟”这个词,张玉珑想到了她从江湖上听来的对苍域修罗的评论,失落之中,渐感伤心,越来越多的是后悔。如果一开始委身逐鹿侯是虚荣心作祟,她指望借由逐鹿侯之手练成绝世武功,击败骄傲的无忌,紧接着她两个孩子的出生,逐鹿侯带给她的却是冷淡甚至鄙夷,让她如坠冰窟,从头冷到脚。他之前传授她戒日神功的允诺,都变成了山风过耳,一去不回头了。她越来越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糊涂到不相信无忌这位童年的伙伴呢?她和天宝甚至不约而同,没给无忌留下一点解释说合的机会,一见面就像见到仇人一般,刀剑相加,拳掌无情,好像无忌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自在那样。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可是龃龉已久,误会深成,这时后悔已嫌迟了。 一股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她不禁阵阵颤栗。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映照出一个足以魅惑众生的面孔,但这张面孔毫无生气,如同京城蜡像馆里的蜡像一般,外表如何生动华丽,内质却是心似枯槁,难起波澜。 使唤的婢女说天石园来了贵客,逐鹿侯在陪客人,叫她今晚不用等侯爷回来。婢女满脸傲色地传了话,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哪里把她这位“小主母”放在眼下! 张玉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狠狠地把手中的帕子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好好的帕子登时面目全非。 她从南京带来的小婢女春桃此时不在身边,逐鹿侯把她要去,叫她和几个手下看守闭关的石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以断定,不久的将来,可怜的春桃就会和她当年一样,落入逐鹿侯的魔爪了。 可她却无能为力。 前来天石园的人会是谁呢? 逐鹿侯正在突破腐骨神掌第七重的藩篱,但也用不着不来她这里歇息。 外人不知,她却是对逐鹿侯的练功进境了如指掌。到了天石园后,她住进了一个气派的独门小院,院子里平时未经召唤,不许人来。在院子里的假山下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不知开凿于何年何月,密道四周用坚硬的石头砌成,干燥幽远,密道的那一边,通往逐鹿侯练功的密室。从密道中布满蛛丝来看,不但一般的仆人不知道有这条密道,逐鹿侯自己恐怕也并不知道。张玉珑到了小院后,想种点花草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在挖土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藏在假山一角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机关,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密道。正是从密道里,张玉珑看到了逐鹿侯的练功场景,对他的练功进境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自己的“腐骨神掌”也已练到第六重,除了入门时逐鹿侯亲手教授之外,其余的都是从逐鹿侯那里“偷学”来的。失去总纲的戒日神功图谱就挂在逐鹿侯练功的密室之中,她通过偷看练功图谱,仔细偷听逐鹿侯练功时的吐纳顺序,加上王二十八交给她的内功秘籍,在不知不觉中,她练功的速度也是一日千里,而徐天宝和石天柱依然在第五重上下徘徊,不得寸进。逐鹿侯已对她的肉体渐渐失去了兴趣,生产过后张玉珑越发的丰腴肥美,艳丽诱人,逐鹿侯不需要发泄兽欲,却很少再来张玉珑的小院里看她。两个孩子有专人看管喂养,张玉珑平时一个月也见不到孩子几次。这就给她秘密练功提供了难得的空间。 她走到小院中,警觉地查看四周,用耳用心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雪风偶尔呼啸而过,十丈以内,再无一点别的声音。 她锁上了小院的门,换上一双软底绣鞋,打开机关,悄无声息地走进密道。来到逐鹿侯密室的夹层里。 逐鹿侯果然在密室和人交谈。从墙壁上的小洞里望出去,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背对着她坐在逐鹿侯对面,贡布则坐在逐鹿侯身边。 只听那老人说道:“侯爷,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要想把‘腐骨神掌’练高一重,所付出的代价十分惊人,这也是老夫劝你不要强行修练的原因!” 逐鹿侯沉吟半晌说道:“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功法,修练起来这么困难和凶险!多亏药师上次给我的药方,我吃了几味,身上肌肤溃烂的症状才渐渐消失。”自从张玉珑上一次察觉逐鹿侯身上发出恶臭,转眼就过了两年。这两年来,张玉珑一直在想为什么极爱整洁的逐鹿侯身上为什么会发出难闻的恶臭,原来是练功过速、肌肤溃烂化脓的缘故,惊骇之余,她不由又联想起无忌来。从逐鹿侯的嘴里和她偷听到的消息,无忌也练过戒日神功里的六种武功,为什么无忌没有遇见过逐鹿侯的情状?难道无忌找到了破解“腐骨神掌”练功难题的秘诀?这个秘诀又是什么呢? 她还在乱想,只听密室里的逐鹿侯又开始问道 :“嗯,现在好了,请药师说下去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办法,可以攻克我练功的难题?” 那老者歇了一歇,继续说道:“老夫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当初老夫开给侯爷的方子,其实并不足以治好侯爷肌肤溃烂,方子固然起了作用,一方面是方子里加入了几味难得一见的药方,另外一方面,恐怕还是和侯爷练的内功有一定关系。” 逐鹿侯道:“药师确定和我练功有关么?” 老者点头道:“不错,说明正邪相融的办法还是对侯爷练成腐骨神掌有一定帮助的。原先侯爷不太相信老夫的提议,白白放着一本绝世经典却未知善用,拖慢了侯爷练功的进度。” 逐鹿侯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这段时间练功颇有斩获,原来是殇王秘典的功劳。” 老者道:“不错,恕老夫直言。殇王神功亦正亦邪,和正邪两道都有点渊源,练功方法大异常途,这么一来,侯爷练功不是颇有斩获,其实是两相抵消了。而要想将‘殇王神功’和‘腐骨神掌’熔为一炉,大放异彩,还需要一段时间。” 逐鹿侯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烦躁地说道:“高无忌那小子在神鹊山磨刀霍霍,甘凤池那厮也是磨牙砺爪,跃跃欲试,京城方面,恨崖主人那贱婢也想和我死磕不放,如今天石园是四面楚歌,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哪有时间继续等下去?” 老者道:“侯爷稍安勿躁。老夫知道令弟是西藏三教的弟子,是不是?” 逐鹿侯道:“不错。不过他现在远在关中,再说我们年轻时就水火不容,当年在先父的灵堂前,他差点就死在我剑下,转眼三十几年过去,我就只在长城那一战时见过他。就算我想请他帮忙,恐也不可得。” 老者说道:“西藏三教的武功源自天竺,天竺以佛教立国,西藏三教的武功大半来自天竺,而戒日神功也曾在天竺盛行,后来才流入中华。因此老夫大胆推断,天竺武功虽已式微,必和戒日神功有足以相互引证之处。这三年来老夫不理外事,潜心深研,终于找到了一点端倪。令弟兼有白教护法的身份,和红黄两教的活佛都有交情,和他们教中的绝顶高手也是认识的。白教在密宗人数最少,但武功也最神秘,如果令弟愿意将白教的‘五行挪移大法’传授给侯爷,相信侯爷练功的难题必可迎刃而解,且大有助益!” 逐鹿侯听了不禁微微摇头道:“唔,五行挪移大法?这种武功我倒是听过,但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精奥,你凭什么说会对我练功有所帮助?” 老者笑道:“侯爷,我们打个比方:少林寺的武功厉害不厉害?想当年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号称一条竿棒一对拳头打遍天下无敌手,成就南北两宋三百二十年花花世界,他一开始练的难道是精深无比的武功么?其实他练的不过是三十六路少林长拳而已。”他们俩都不知其实宋太祖是天山弟子,练三十六路长拳,是上阵杀敌的需要,在练长拳之前,这位宋太祖已秘密跟随天山派的牧羊人苦练了多年的内功,武学根基已是相当扎实,在同龄人里,称得上出类拔萃了。 逐鹿侯缓缓起身,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药师说的有道理,匆忙之间,我竟然忽视了。” 贡布在旁笑道:“白药师医术通神,这是点睛之笔,自然神话。” 逐鹿侯转身道:“好,三叔,那就麻烦你带精干人手,去把擎天‘请’到天石园来吧。你们此行不宜声张,路过神鹊山时,顺便打听打听高无忌那小子的动静。” 贡布合掌道:“是。” 可是贡布还未来得及离开天石园,已有对头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甘凤池是左膀右臂太极手樊殿魁,他是奉命前来向逐鹿侯下战书的。贡布一开始以为是甘凤池亲自到来,心中不禁一惊,直到他见到樊殿魁,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端坐在天石堂中,从一名刑天盟武士手中接过樊殿魁的拜匣,双指一划,宛如刀削一般,将拜匣当中剖开,取出书信。那方拜匣是用云贵大山中特有的檀木做的,坚硬无比。贡布显露的这武功,乃是戒日神功中的“化血刀”功夫,虽比之逐鹿侯和甘凤池都尚有不及,但亦足以惊世骇俗了。樊殿魁心中冷笑道:“怪不得我听说逐鹿侯麾下第一高手是个僧人,这般指力果然相当了得。不过你露点功夫就想吓到我,却是难能。”他和天音夫人一样,都在甘凤池的指点修练过戒日神功的武功,虽然成就不高,却是相当识货。 逐鹿侯已然闭关,贡布忝为天石园中暂时替代逐鹿侯发号施令的人,自是可以拆封。他剖开拜匣,将甘凤池的书信取出,只见信中写道:“武林末学甘凤池书致天石园主人座右:久闻逐鹿氏武功通玄,神功卓绝,老夫亟欲一开眼界,故此不揣冒昧,特遣使前来,约于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于黑沙岭一会,煮酒论英雄,望大驾不吝光临为感。” 信后署名“甘凤池、天音夫人”。 这封信的行文措辞客气之极,但在贡布看来,这分明是甘凤池的不屑和鄙视,贡布不禁怒从心起,冷笑说道:“甘凤池的话未免说得太满了!他虽然武功高绝,但我们天石园也不是轻易就会向人低头的!他要与侯爷切磋武功,侯爷自会满足他的意愿!你回去告诉他,十二月二十七日,侯爷准定依期到黑沙岭向他领教。” 黑沙岭也在沙漠之中,位于濮阳世家的神鹊山和逐鹿世家的朔漠山之间,恰好在两地之间的一个沙漠荒谷。 樊殿魁脸似寒冰,冷冷说道:“我只是来此下书,甘掌门向逐鹿侯挑战也好,如何也罢,都与我无关。我的话带到,就已不辱使命。告辞了。”贡布这才听出他语气强硬冰冷,心中一怔,想道:“此时侯爷正当无法脱身,开罪甘凤池的使者,一旦将他惹怒,他亲自率人杀上天石园来,反而无法抵挡。不如暂且隐忍一时,等侯爷出关,再做计较不迟。”连忙走下座来,向樊殿魁陪笑道:“呀,想你们甘掌门和我们侯爷在江湖上都不是无名之辈,要比武切磋嘛,那也是常见之极的事了,尊使之意,我一定代为禀报便是。” 樊殿魁何等油滑老辣,一听便知贡布的意思,于是淡淡说道:“煮酒论英雄之期,不知大师可也要来黑沙岭?” 贡布道:“怎么?” 樊殿魁道:“若是大师肯来的话,老夫届时也想向大师讨教几招。” 贡布心中想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当下合掌笑道:“侯爷要到黑沙岭赴会,贫僧也定会随行。尊使既然有意赐教,届时贫僧便亲自向尊使领教便是。”话锋一转,说道:“贫僧有一事未明,不知可否请问?”樊殿魁说道:“大师请尽管赐问。”贡布道:“看尊使的修为,在江湖之中足可名列十大剑客之列,不知何故甘愿充当甘凤池甘掌门的使者?” 樊殿魁淡淡说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缘法如此。”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哈哈大笑,朗声说道:“久仰南太极名宿太极手剑法精妙,逐鹿擎云有心向樊大侠领教几招。”不待樊殿魁答话,站起身声,寒光颤动,拔剑在手。 原来这个逐鹿擎云乃是逐鹿氏大房的弟子,前阵子刚刚受了逐鹿侯之聘,从商山来到天石园的。逐鹿氏大房的掌门逐鹿擎冥就是他的亲兄,逐鹿擎冥在香河白鹤观给无忌打成重伤,于是便写信把逐鹿擎云从商山叫了来。逐鹿擎云是逐鹿氏大房的剑法高手,本领和逐鹿擎冥不相上下,剑法则还强于逐鹿擎冥,只是他多年沉醉于练剑,不太管江湖中事而已。逐鹿擎冥受伤后,逐鹿擎云剑法恰好大成,也想观摩江湖武林中的上乘武功,乐得接受兄长的安排,出山来到天石园。 逐鹿擎云生平嗜剑如命,出山的原意主要还是想多见识见识江湖武林的上乘的剑法武功,并不想真个去和谁拼命,不过既答应兄长给逐鹿侯助阵助威,总得找个成名人物比试一场,看看自己闭关二十年来江湖上有什么能令自己高看一眼的厉害人物,更可试试自己的剑法已到何种程度。 逐鹿擎云要“领教”太极手的剑法,太极手也是个生平眼高于顶的人物,虽是七十古稀,性情超迈,丝毫不逊于年轻一辈。他见逐鹿擎云双臂环抱胸前,一副态度傲慢的样子,心中暗暗有气,当下走下座来,说道:“樊某远来是客,不敢喧宾夺主,请阁下先进招吧!” 逐鹿擎云傲然点头,率先走出门外,一声“请”,长剑一扬,劈面就刺。 这一剑刺出,隐隐挟有风雷之声,刚猛无比,眨眼间,明晃晃的剑尖已刺到樊殿魁的胸口,樊殿魁岿然屹立,手腕一翻,随手一招“叹为观止”,剑尖上撩,剑光闪烁,声若龙吟,逐鹿擎云大吃一惊,急急收剑,已是不及,只听一声龙吟之声,火星飞溅,逐鹿擎云的长剑剧颤,剑刃已崩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 他这把剑乃是西域黑金所制,重达二十斤,比“武林第一重剑”嵩阳派的用剑还重三斤,所以他自恃剑重,不怕敌手强攻,哪知樊殿魁乃是成名垂四十年的剑术名家,功力之深湛,招式之老辣,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 樊殿魁的南派太极剑法脱胎于武当太极剑,是武当太极剑的一个分支,樊殿魁仗剑成名于江湖,名头比武当派上一代的掌门定玄道长还大。南太极剑法总共八九七十二式,每八个招式自成一段,一招既出,其他七招连绵不断,好似天风海雨,迫人而来,剑影翻飞之中,但见逐鹿擎云腾身飞起,樊殿魁第二剑刺空,第三招逐鹿擎云身形斜飞,樊殿魁出手如电,第三招未曾伤他,第四招第五招又绵绵而至,待到第七招时,剑尖堪堪刺到逐鹿擎云背心,逐鹿擎云反剑一拍,嗤的声响,衣袖给樊殿魁一剑穿了个洞,说时迟,那时快,樊殿魁的剑从绝不可能的方位刺来,他也从绝不可能的方位避了开去,剑锋一转,黑光闪烁,一剑刺到樊殿魁的胸口! 樊殿魁的南太极剑法已到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高深境界,剑法奇正相生,奥妙变幻,尽得太极精髓,但他虽占上风,却也未能伤到对方,非但如此,逐鹿擎云居然有守有攻,连樊殿魁自己也不禁暗暗赞叹,当下伸剑一格,把逐鹿擎云的长剑震开少许,飘身后退,长剑归销,拱手说道:“阁下剑法卓绝,佩服,佩服!”逐鹿擎云哈哈一笑道:“太极剑法,名不虚传。”眼光一转,说道:“太极剑法确是世上无双,令我大开眼界。黑沙岭之会,若是有缘相遇,当再向阁下领教。”樊殿魁微笑道:“黑沙岭之会,我是准去的,领教二字可不敢当!”“当”字尾音末绝,身形已出墙去了,身法之快,令人咋舌。逐鹿擎云想到他是古稀老翁,三十余招恶战之后,轻功仍然这么了得,不禁骇然而顾,久久不语。贡布走近他身边,说道:“此老剑法高绝,实是生平劲敌。你看看你的胸口。” 逐鹿擎云低头一看,不禁愕然。原来他胸口正中位置,穿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顿时脸上失色,叹道:“天下之大,真不知还有多少高人异士!我以前以为我家剑法已是尽善尽美,如今看来,何异井底观天,以今日而论,我若继续求斗,只怕当真要败在这老儿手下。”贡布道:“你也不必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老儿剑法虽然了得,甘凤池手下,这样的人也仅寥寥而已,比起侯爷正在闭关修练的剑法,那还差得远呢!” 逐鹿擎云道:“照今日所见,甘凤池手下有这样了得的剑士,想必甘凤池本人更有过人的本领,黑沙岭之会,我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手腕一抖,喀喇喇一阵乱响,一口长剑寸寸断绝,碎片掉了一地。这时有个刑天盟武士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拜帖呈给贡布,说道:“葱岭上官坚带上官世家的人来了。”贡布冷冷一笑道:“我还以为这家伙老巢被炸,自己早躲起来了,想不到他胆子还挺大,这个时候还敢在江湖上露面。”逐鹿擎云道:“要不要禀报老大?”贡布摇头道:“不,我去安排便了。”两人正在说话,却未看到,不远的树丛中,一个人影一闪即逝。 这个人影正是张玉珑。 她在密道之中偷听到了逐鹿侯和白药师的谈话,又知贡布即将下山,心中自忖:“母子连心,我虽不舍两个孩子,却是不得不为我自己的将来打算;逐鹿侯发现我不见了,也不会迁怒于呱呱小儿,就让这对孩儿暂留魔窟,等我去找无忌,请他来破了天石园,我们母子自会相逢。但愿他还记得儿时的叫花鸡,肯接受我的悔意,帮我脱离苦海,回头是岸!” 她以为前来下书的人是无忌那边的人,没想到却来了个“天下第一神魔”的副手太极手樊殿魁,心中略感失望,转念一想:“山中四周我都已熟悉,天石园守卫得再森严,总会有露出破绽之时。我且不急在这一时,等贡布那老鬼走了之后我再觑空离开,这魔窟我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尤其是逐鹿擎云那双三角眼,令她又骇怕,又毛骨悚然。她只觉逐鹿擎云的眼睛好像两把锋利的刀子,在她赤裸裸的身体上刮来刮去,那感觉,比现在的天寒地冻还要难受百倍! 再说樊殿魁离开天石园后,便快马加鞭,回到黑沙岭下的荒谷之中,面见甘凤池。他将下书的前后过程,以及和逐鹿擎云的比剑,一一告诉甘凤池,甘凤池说道:“好在你没和他继续缠斗下去,否则你难免吃亏。” 樊殿魁一怔,问道:“有什么不对么,我怎的没察觉出来?”甘凤池笑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的太极剑法是普天下最为绵密的剑法,那家伙练了修罗剑法,可惜他火候稍欠,阴寒剑气无法攻入你的内圈,否则你至少也会身中寒毒,哪能这样毫发无损地回来!”樊殿魁想起自己比剑之时确是有点过于托大而疏于防范,不觉面红过耳,尴尬一笑道:“出山来时,我还劝掌门不要轻敌呢,我自己就先犯了这个毛病了。” 甘凤池冷冷一笑道:“那人的修罗剑只是练到第四重而已,严格而言,他想伤你,非得用剑尖或剑身接触你的身体才能有效,你功力在他之上,不需过虑,只要着意留心他们的阴谋手段就够了。等我和无忌见过面密探之后,逐鹿侯的末日也就快到了。”话虽如此,他听樊殿魁说了下书的遭遇之后,太行之会,如果没有无忌的合作,单凭凌霄城之力能不能一战而胜,他自己也觉得没有多大把握了! 还有几天才是甘凤池和无忌约会的日子。甘凤池在凌霄城听说了无忌扫荡葱岭的事,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带凌霄弟子倾巢而出。他们一行飞跃万里关山,从西南雪山来到苍茫大漠,一路络绎不绝听到许多关于无忌的消息,知道了无忌在濮阳世家的神鹊山落脚,便在黑沙岭扎营之后,派人给无忌送去帖子,约无忌在黑沙岭会面。甘凤池则与他的手下松云散人、赤发姥姥等人邀集老友,稍晚一日到。 无忌那边还没见到甘凤池的帖子,却见到了少林十八罗汉和武当派候任掌门一瓢、师弟一清率领的武当二十七弟子。少林弟子由戒律堂首座戒定法师率领,戒定法师在福建南少林时便德高望重,较之现任少林掌教元元大师在江湖中的名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威名赫赫的少林四大金刚中硕果仅存的一位,神功奥妙,则与元元大师并驾齐驱。无忌听说两大门派首脑人物来了,连忙整顿衣冠,手携明月,与庄而重、付冠英、韩飞虎、宇文雷一同联袂出迎,以示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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