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威廉,以征服和占领之名威震四方。其先祖为维京人。公元 793 年,众多维京人自斯堪的纳维亚扬帆起航,踏上英格兰大地。在随后的 300 年间,这些维京人在欧洲大陆肆意烧杀劫掠,英格兰北部与东部的修道院和僧侣首当其冲。 部分维京人在掠夺英格兰后,挺进地中海,甚至有一些穿越大西洋抵达北美。
然而,对维京历史产生根本性转变的,是一支穿越英吉利海峡抵达法国北部的维京人。他们在此扎根,并以自己的名字为该地命名,即如今的诺曼底,在维京语中意为“北民之地”。 诺曼底的维京人定居后,首领挪威人罗洛很快意识到,仅靠武力只能短暂占领,若要维持领土和统治,必须融入当地文明。
于是,诺曼底的维京人开始与当地人通婚,罗洛也迎娶了一位法国贵族之女。至 10 世纪,由于维京人骁勇善战,法国国王无奈与之和谈。罗洛明白外交才是通往强权的正道,遂向法国国王宣誓效忠,并答应皈依基督教。作为交换,法王赐予他河谷至海洋之间的土地,诺曼底省由此诞生。 在诺曼人的政治改革下,其领土大幅扩张,成为法国最具实力的公国之一。
但因罗贝尔仅有这一个儿子,威廉被指定为诺曼底的继承人。1035 年,年仅 8 岁的威廉遭遇父亲离世。 对诺曼底贵族而言,他们认为自己才有合法继承权。因此,在威廉的童年时期,他的生命时常受到亲属威胁。一次暗杀中,刺客误杀了睡在威廉身旁的孩子,而威廉的监护者也一个个惨遭暗杀。直到 15 岁时,威廉得到法王亨利一世支持,被封为骑士。
1047 年,20 岁的威廉遭遇诺曼底贵族蓄谋已久的叛乱。此时的威廉,因战争和残酷的童年,已被塑造成一个冷酷无情、极度凶恶之人。在法王亨利的协助下,威廉在瓦尔丘镇压叛乱,他判断当时的战争已沦为屠杀。当敌军溃败时,威廉依旧穷追不舍,许多人被活活劈死。1063 年,他入侵诺曼底以南的美英郡,并成功掌控该地。然而,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开始图谋攻占隔海相望的强大王国——英格兰。
11 世纪时,英格兰地域辽阔,在英王忏悔者爱德华的治理下,国民富足。但英格兰面临严峻问题,英王爱德华无子嗣,没有王位继承人。对于英格兰的王位,威廉觊觎已久,然而他还有另一个竞争对手——哈洛德·格德温森伯爵。尽管他不在王位继承范围内,但他是英格兰首富,也是战功卓著的将军和圆滑的政客。他声称爱德华曾许诺将王位传给他。
1064 年,哈洛德秘密出访法国北部时,船队遭遇大风,被吹到敌方领域并被囚禁。威廉听闻后,立刻要求将哈洛德交由他管辖。哈勒德抵达后,威廉待其为上宾,并邀请他一同征战疆场。由于哈勒德作战英勇、战功赫赫,在返回途中,威廉为其授予武器。这虽是无上荣耀,却也暗示着一种军场关系。
当军队回到诺曼底后,哈洛德手扶藏着圣人遗骸的圣骨匣,向威廉宣誓效忠。当时哈洛德所宣誓的誓言内容无从知晓。威廉称哈洛德将会拥护他成为英格兰王。有些学者认为,哈洛德当时已是英格兰最具权势的贵族,一只手已触及王位,不可能轻易发誓。但正因如此,后来给了威廉入侵英格兰的合理借口。
1066 年 1 月 5 日,忏悔者爱德华去世,哈勒德率先行动。在爱德华葬礼的同一天,他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自立为王。消息传至诺曼底后,威廉暴跳如雷,他宣称爱德华在世时曾许诺将王位传给他,而哈洛德竟敢在上帝面前违背誓言,犯下重罪。随后,威廉首先在外交途径发起攻势,要求其男爵以及欧洲其他国家的统治者支持他登上英格兰的王位。接着,他派遣使者前往罗马,寻求教皇的首肯,并以教皇的名义投入战争。
在外交准备就绪后,他开始在整个法国北部召集军队。与此同时,哈州德已在英格兰海岸严阵以待,随时等待着威廉的进攻。然而,等待数周后,威廉的军队仍未到来,因强风缘故,威廉的舰队不敢冒险渡海。此时的哈罗德粮草即将耗尽,无奈之下只好返回。但数天后,战争来袭,来者并非威廉,而是北方挪威国王哈尔德拉德,他也声称要夺取英格兰的王位。在英格兰登陆后,哈尔德拉德的维京海盗大败当地守军,并攻取了约克郡。
1066 年 9 月 25 日,哈罗德北上进攻哈尔德拉德,随后大破敌军,哈尔德拉德死于乱军之中。与此同时,在英吉利海峡对岸,9 月 28 日风向突变,威廉的舰队即刻出发。一艘艘维京战船,恰如 150 年前载着威廉的祖先抵达诺曼底一般。不过这一次,船上没有一个海盗,皆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前来夺取一个王国。
渡过海峡后,诺曼人在 14 天内,两座堡垒拔地而起,一座位于黑斯廷斯,另一座在佩文西。 在北方与挪威人作战后,元气大伤的哈洛德仅用 5 天时间,强行军从约克郡赶回伦敦。哈洛德立刻紧急召集军队,准备迎战威廉。
然而,他的母亲劝他不要急于与威廉决战,毕竟哈洛德占据优势,大可将威廉困在黑斯廷斯,消耗其补给。但哈洛德刚愎自用,轻率地投入战争,彻底改变了英格兰的历史进程。 在黑斯廷斯,英格兰人占据山坡,许多人装备巨斧。为保护自身,他们将盾牌交错重叠,形成盾墙。诺曼军队分成三层,第一层是弓箭手,接着是步兵,最后是骑兵。
战斗由诺曼人的弓箭手射击开始,但由于诺曼弓箭威力不强,无法穿透英军的盾牌,诺曼人的攻击未对英军造成任何伤亡。 接下来,便是诺曼人的步兵和骑兵冲锋。然而,由于英军使用威力强大的丹麦长斧,一轮攻击过后,只剩一堆被砍倒的战马和诺曼人的尸体。随后,左翼的伯列塔利军团进攻英军,但因对英军强大的防守缺乏经验和准备,伯列塔利的士兵迅速溃败,英军在哈洛德兄弟的带领下,冲出阵型下山追击。
诺曼人终于停止攻击,重新集结在正面,全力攻击英军的盾墙。每一次攻击都让盾墙削弱一分。在这一天即将结束时,英军的防线几乎崩溃。威廉命令诺曼人进行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冲锋,弓兵再次站到前列。这次弓兵调整了射击角度,造成大量伤亡。正当诺曼步兵和骑兵接近时,哈州德被弓箭射中,受到致命伤。
英军得知英王已死的消息后,开始从战场慢慢撤退。随着哈罗德的阵亡,英格兰被带入血腥的中世纪。 在黑斯廷战役胜利后的两个月,征服者威廉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现身,加冕成为英格兰王。他将手下的骑士封为男爵,分别派往各地镇守,并在全国修建众多城堡。诺曼人的城堡是小型的军事基地,大多数城堡之间的路程一天即可到达。如今的伦敦塔和温莎城堡,便是那个时期的产物。
于是,展开了全欧洲最为壮观的人口普查,对英格兰人的家庭人口、生活资料和牲畜都进行登记造册。在短短六个月内,英格兰全境都被评估和登记完毕。 这本登记的书被英格兰人称为“末日审判书”。书中所记载的英格兰社会各个阶层,因征服而彻底颠覆。国王和皇族占据了英格兰 20%的财富,另外 25%归入教会手中,剩下的 55%中大部分被诺曼男爵瓜分,仅有不足 5%留给了幸存的英格兰旧贵族。
然而在 1087 年,征服者威廉祸起萧墙,他的长子在诺曼底叛乱,威廉只好亲自出征。他迅速击溃叛军,并占领芒特,随后将芒特夷为平地。不过,这次也是威廉的最后征战。此时的威廉已 60 岁,身体肥胖。他的马前蹄陷入芒特的废墟之中,马鞍环刺穿了国王肥硕的肚囊。随后,威廉迅速转移到诺曼底一座幽静的修道院静养。
1087 年 9 月 9 日,征服者威廉去世。他死后,众多将领立即返回领地保护自己的财产,趁火打劫之人顺势将威廉的遗体扒光。这位昔日的英格兰王征服者威廉,如今身无一物。更糟糕的是,在葬礼之前,人们发现为国王定制的石棺过小,遗体无法放入。众多僧侣拼命将尸体塞入棺椁中。据记载,他肿胀的腹部竟然裂开,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即便最浓厚的熏香也无法掩盖。这位欧洲最具权势的君主葬礼就这样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