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彩礼的话，那就免谈吧。”他说这句话时，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边的玻璃杯，杯底的水渍在灯光下晕开一圈模糊的光影。他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听到了一个荒唐的笑话。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好指向下午三点整，秒针在数字“12”上停顿了一瞬，仿佛也在犹豫是否继续走下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相亲的地点选在一家老式茶馆，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桌上的茶壶上，茶壶盖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疤。男子的母亲坐在一旁，低头拨弄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聊天框还停留在早上发给亲戚的那句“今天去相亲，希望顺利”。
周昊的母亲曾经试图劝说他：“彩礼是传统，女方要彩礼也没什么错，毕竟人家养了女儿这么多年。”但周昊总是摇头：“如果婚姻从一开始就要用钱来衡量，那它还能走多远？”母亲无奈，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继续帮他安排相亲。今天的相亲对象是她托朋友介绍的，据说是个性格温柔的女孩，工作稳定，家境也不错。
茶馆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周昊的母亲点了一壶铁观音，茶水的颜色透着浅浅的金黄。周昊不喜欢喝茶，他更喜欢咖啡，但今天他没有点咖啡，因为他觉得在这种场合喝咖啡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他端起茶杯，杯口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透过热气看向对面的女人，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认同，但她的脸上只有冷漠。
对面的女人叫林瑶，28岁，刚刚换了一份新工作。她的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从小到大对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她能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过上安稳的日子。她并不反感相亲，甚至觉得相亲是一种高效的方式，可以快速筛选出适合自己的对象。但今天的相亲让她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像周昊这样的人。
“彩礼不是重点，”林瑶开口，声音平静，“但如果连彩礼都不愿意给，那是不是说明你对婚姻没有足够的诚意？”她说这句话时，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指甲的声音和木质桌面的质感碰撞出一声轻响。周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手表上，那是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走得很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诚意不是用钱来体现的。”周昊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母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摆弄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已经变成了朋友圈，她正在浏览朋友发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家人在餐厅庆祝生日，桌上的蛋糕插满了蜡烛。
林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那你觉得诚意应该怎么体现？”她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带刺，像是要刺穿周昊的伪装。周昊沉默了片刻，随后放下茶杯，杯底的水渍在桌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他的手指轻轻擦过那个印记，像是在试图抹去什么。
周昊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开口：“小瑶啊，我们家不是不愿意给彩礼，只是昊昊觉得婚姻更重要的是两个人的感情。”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试图缓和气氛。林瑶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阿姨，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感情是感情，现实是现实。如果连彩礼都不愿意给，那以后遇到更大的问题怎么办？”
周昊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了下午三点半。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像是在犹豫是否继续翻动。周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手指上的细纹清晰可见，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但这种心酸很快被另一种情绪掩盖。
“婚姻不是交易。”周昊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比之前更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的母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责备，又像是心疼。林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黯淡，天边的云层开始堆积，像是要下雨。
相亲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林瑶离开时没有回头，她的背影消失在茶馆门口，门口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周昊的母亲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周昊没有立刻跟上，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上，茶壶盖边缘的裂痕似乎变得更加明显。
“昊昊，”母亲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提包的边缘，包上的拉链已经有些生锈，拉链头的金属光泽暗淡无光。周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茶壶上，像是要从那道裂痕中找到答案。
“我只想找一个能真正走心的人。”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母亲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窗外的云层已经变得厚重，风开始变得急促，像是要把什么吹走。
离开茶馆时，雨已经开始落下，雨点敲打着地面，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周昊的母亲撑开伞，伞上的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像是泪水滑过脸颊。周昊没有撑伞，他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打湿，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脚步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无声的乐曲。
“昊昊，”母亲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你不能总是这么固执。”她的手指轻轻握住伞柄，伞柄上的塑料已经有些磨损，触感粗糙。周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像是在寻找什么。
雨渐渐变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味。周昊的母亲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伞上的水珠依旧在滑落。周昊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是泪水，又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带他去看桂花的情景，那时的桂花香气浓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味道。他的母亲总是笑着说：“昊昊，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像桂花一样温柔的人。”但现在，他却觉得桂花的香气变得遥远，像是再也无法触及的记忆。
雨停了，街道上的行人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气息。周昊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旋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地面上，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