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桌面上，泛黄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杯已经凉透的红茶，杯底还残留着一圈浅浅的茶渍。周大娘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她的三个孩子，笑得灿烂。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又像是哭了很久。她喃喃自语：“都怨我，怨我当年让小梅等了三年……”
周大娘的女儿小梅，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那年，她刚满二十岁，村里的媒人几乎踏破了周家的门槛。小梅的心里早有了人选，是隔壁村的阿强。阿强家境一般，但人老实可靠，对小梅更是百般呵护。每次小梅去阿强家，总能闻到院子里桂花树的香气，那是阿强亲手种的。阿强说：“等我们结婚了，我再种一棵桂花树在你家院子里。”
可周大娘却不满意，她觉得阿强家太穷，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她总是对小梅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干嘛非要嫁给他？再等几年，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小梅听了母亲的话，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她对阿强说：“再等我三年吧，等我妈点头了，我们就结婚。”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阿强等了两年，第三年秋天，他家的桂花树开得格外香。可那一天，小梅却没有来。阿强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听邻居说，小梅被介绍给了镇上的一个老板。阿强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砍掉了院子里的桂花树。
小梅最终没有嫁给镇上的老板。那人虽然有钱，却对小梅并不上心。周大娘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愧疚，但她还是安慰自己：“再等等吧，总会有更好的。”可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间，小梅的两个哥哥也没能成家。大儿子小军是个木匠，手艺不错，但性格内向，总是闷头干活，不善与人交际。二儿子小强则是个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却总是三分钟热度。周大娘曾经给他们介绍过几个对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她总是对人说：“我家孩子条件好，不急，总会遇到合适的。”
可时间不等人。小梅三十岁那年，周大娘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一个都没成家。她开始着急了，四处托人帮忙介绍对象。可这时候，村里人却开始议论：“周家的孩子怎么都没成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些话传到周大娘耳朵里，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去年冬天，小梅终于决定不再等了。她嫁给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那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婚礼那天，周大娘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桌上的桂花糕，心里却想着阿强家的桂花树。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天，小梅曾经偷偷跑去看过阿强。那天正好下着小雨，小梅回来时，身上的毛衣还沾着雨水，袖口起了球。她问小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小梅只是低头不语。
小梅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她的丈夫脾气暴躁，经常对她发火。小梅回娘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脸的疲惫。周大娘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儿子小军也终于成了家。他娶了一个外地的姑娘，那姑娘性格温柔，却身体不好。婚后不久，小军的妻子就因为生病住院了。小军为了给妻子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周大娘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二儿子小强的婚事却一直没有着落。他的性格太急，总是让人觉得不够稳重。村里人都说：“小强这性子，怕是不好找对象。”周大娘听了这些话，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她总是对人说：“我家小强其实很好，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
周大娘今年六十五岁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睛也花了。每次坐在沙发上，她都会拿出那张老照片，盯着看很久。照片里的三个孩子笑得那么灿烂，可现在，他们的生活却都不如意。周大娘总是对自己说：“都怨我，当年让小梅等了三年，害了她，也害了两个儿子。”
她的邻居王大婶曾经劝她：“孩子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咱做父母的，能帮就帮，不能帮就别强求。”可周大娘却摇摇头：“不，我当年太自私了，总想着让孩子们过得更好，却没想到，等来等去，反而害了他们。”
那天，周大娘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桂花树发呆。她忽然想起，阿强家的桂花树早就砍了，可那香气，却一直留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心里默默地念着：“小梅，妈对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