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97年,既是武则天万岁通天二年,又是武则天神功元年。
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便是在这一年爬上武则天龙床的。
据坊间记载,张昌宗本是武则天亲生女儿太平公主的情人,太平公主用过之后,感觉甚好,不敢独享,便将这一块鲜肉推荐给了武则天。
大概是周旋在母女二人之间,实在不好应付;又或者是,伴君如伴虎,侍候女皇并不轻松,张昌宗受宠之后,不久即将他的哥哥张易之,隆重推荐给了武则天。
《旧唐书》中记载,张昌宗向武则天推荐哥哥时,说了这么一句话:“臣兄易之器用过臣,兼工合炼”。
此乃虎狼之词,个中意思,不便言明,大家体会吧。
与武则天的第一个情人薛怀义出自洛阳街头,很是不同,张氏兄弟出身名门望族,其祖父张行成正直且极具才华。史书记载,少年求学时,其塾师就曾断言:“此子风度气质端庄凝重,将来定是国家大才。”
唐初,张行成从很低的官职,一直做到唐太宗李世民和唐高宗李治的宰相,有初唐名臣之誉。后来,年迈的张行成请求退休养老,高宗李治流泪挽留,最后一代名臣鞠躬尽瘁,死在宰相桌案前。史书记载,高宗李治哭得极为伤痛,下令停朝三日,九品以上官员都要前往张宅哭祭。
张氏兄弟在历史上尤其是坊间,名气比祖父大得多,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旧唐书》说,张易之成为武则天男宠时,大约二十多岁,其人“白皙美姿容,善音律歌词”,属于那种风仪俊美,多才多艺的风流少年。比起哥哥,弟弟张昌宗风姿美貌,传播得更早,更出名,很显然,他比哥哥更加的玉树临风,风流绝美。
以一个时代的审美论,说张氏兄弟是大唐绝代双骄,丝毫不为过。
张氏兄弟爬上女皇龙床的时候,武则天已经七十四岁。侍候这位祖母级的情人,张氏兄弟应该是奉献了能奉献的一切,武则天经此青春精华的滋润,犹如枯木逢春,一时之间,简直视兄弟二人为瑰宝。
武则天识人是一绝,赏官更有魄力。
因为宠爱,很快张昌宗便被封为散骑常侍。这是一个从三品的官职,隶属于中书省,虽然听上去并不响亮,但要害是每天能在女皇身边转悠,实际上这是一个既富且贵还无需承担责任的绝好位置。
张易之也一样的受宠。入宫之前,他凭借祖荫做了一个小官;攀上龙床之后,很快就升迁为司卫少卿。
司卫寺原本叫卫尉寺,唐高宗李治龙朔年间改为司卫寺,执掌军队的武器装备,类似于今天军队的总装备部。司卫少卿相当于总装备部的副部长,是一个从四品上的官职,地位相当的高。
有人曾做过一个比较,更能说明张氏兄弟的一时得势,武则天时期的宰相,不过正三品,张氏兄弟,起步就差点比肩宰相。
除了给情人抬升身价,武则天还特别将张氏兄弟的母亲拜为太夫人,前后赏赐的钱财不可胜计。
更有意思的是,武则天还专门给张氏兄弟的母亲臧氏物色了一个情人。
这事说来,很有脏唐的气息——李迴秀是另一位贞观名臣李大亮的后代,颇有才华,很受武则天的赏识,一路从很低的官职做到当朝副宰相,凤阁侍郎。
张氏兄弟受宠之后,有一天,武则天特地颁下一道敕书,命长相俊美的凤阁侍郎李迴秀去给臧太夫人做“私夫”,说白了就是“合法奸夫”。
李迴秀不敢违抗,白天在朝堂上奉旨办公,晚上还要到臧太夫人府上“奉旨通奸”,这是艳福还是凄苦,外人很难体会。
大唐脏事,包含着那个时代的处世智慧乃至庙堂真经。
后来,这李迴秀为了通奸方便,干脆唱了一出休妻的好戏。
一天,李迴秀的正妻训斥府中奴仆,不知为何惹得李迴秀的母亲不高兴。李迴秀得知后,二话不说,一纸休书就把正妻休回了娘家。
有人前来劝解,李迴秀振振有词地说,娶妻当为孝敬父母,不孝当然要休了她。
武则天得知李迴秀因此事博得了孝子的名声,很是欣慰,觉得他是袖中绣花之人,不几年便将他提拔到了宰相的高位之上。
无论何种时代,最能羞辱道德的往往是权势。
权势越是畸形,对道德的羞辱越甚。
张氏兄弟自成为武则天的宠儿之后,放眼朝堂之上,对他们趋之若鹜的黑压压一片,其中尤以诸武为最。
武家的运势似乎都让武则天一人独占了,她的这些侄子,没有一个具雄才大略之资,尽是庸才、劣才,卑鄙之徒,无耻之徒。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武承嗣、三思、懿宗、宗楚客、晋卿皆侯易之门庭,争执鞭辔,谓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
司马光提到的这个宗楚客,是武则天的外甥,此人曾凭一只妙笔,谄媚于武则天的第一个情人薛怀义,又是立传又是论证,非说薛师之圣乃从天而降,不知是何代神圣,根本就是释迦重出,观音再生,云云。
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倾巧便辟,善事人”,这厮模仿宗楚客,也想为张昌宗作传。他赠诗给张昌宗,直接将其捧成了周朝升仙太子王子晋的转世化身。
周朝王子晋是驾鹤飞天而去的。武则天听到这个说法,也很喜欢。古书上说,王子晋擅长吹笙,于是,武则天便让张昌宗穿上羽衣,骑在一只木刻的仙鹤背上吹笙,在皇宫御花园中游走,寻找神仙升天的妙境。
这一幕,让武则天深深地迷醉,陪坐在旁的一帮没有骨气的御用文人,例如宋之问之流,纷纷作诗赞美。
有人盛赞张昌宗貌似莲花,众人纷纷附和,唯独宰相杨再思一脸正色地说:“怎能说六郎长得像莲花呢?分明是莲花长得像六郎。”
这是历史上经典的谄媚时刻。
由于杨再思摇尾谄媚的功夫天下无双,时人便送他一个外号:“两脚狐”。
武则天很霸气。为了让张氏兄弟名正言顺地呆在宫中,借着六郎骑鹤吹笙的妙境,她干脆为兄弟俩设立了一个机构,取名曰:“控鹤府”,控鹤府长官叫控鹤监,由张易之担任,副长官则由张昌宗担任。
后来,武则天随着帝位日稳,觉得“控鹤府”太过含蓄,索性改名叫“奉宸府”。在古代汉语中,“宸”是指帝王居住的地方。武则天取这名字,意思相当明显,则天女皇要有自己的后宫,此事不必再遮遮掩掩。
一时之间,民间美少年、轻薄文人、无耻之徒,争相而来,纷纷想献伟器于女皇陛下。
有个叫朱敬则的谏官实在看不下去,上奏劝诫武则天:“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就足够了。可臣最近却听说,有很多官员不知羞耻,都毛遂自荐要进奉宸府,这一丑闻已传遍朝野,社会影响非常不好。臣的职责是谏诤,不敢不奏。”
武则天听了,淡然一笑,随即想了一个遮掩之法,他命张氏兄弟,召集一帮文人学士,在奉宸府中编了一部《三教珠英》,言下之意,女皇裙下并不粗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氏兄弟得道于歪门邪道,自然更是如此。
据史书记载,因为两兄弟胯下之功,张氏兄弟一门荣宠无比。哥哥张同休官居司礼少卿,弟弟张昌期为汴州刺史,张昌仪为尚方少监,放眼望去,张家几兄弟全部是从四品以上的大唐高官。
史书另记载一事,更能说明张家鸡犬升天在大唐官场掀起的乌烟与尘土。
张昌仪晋升京官尚方少监之前,做过洛阳令。有一天,去衙门的路上,一个姓薛的选人拦住了张昌仪的马,然后将五十两黄金和自己的履历塞给了张昌仪。
唐朝的干部任免制度十分复杂,朝中无人,纯靠选,想出头很难。这姓薛的选人,做法很粗暴,但用黄金开路,也算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昌仪接受黄金和履历后,找到了天官侍郎(吏部侍郎)张锡。唐朝各部的实权,握在侍郎手中,张锡知道张昌仪得罪不起,便记下了这事。
不料,几天之后,张锡找到张昌仪,说是那份履历不见了,要张昌仪再给一份。
张昌仪听了,玩世不恭地说,不了事人!我哪里还有那玩意。只记得他姓薛,你见到姓薛的选人就给他补个官吧。
不了事人!是唐朝一句骂人的话,大意是不靠谱,瞎扯淡的意思。一个区区洛阳令,敢玩世不恭地辱骂当朝实权侍郎,可见张家兄弟当时是何等的张狂。
张锡不敢得罪张家兄弟,诺诺退去。
回到部里,一查不得了,全国姓薛的选人共有六十多人,这下难办了。
但难办也得办,最终,张锡竟一口气给这六十多个薛姓的选人全部补了官。
《资治通鉴》中记载这一件事,具有鲜明的象征意义——越是得来不正的权势,越会盛极而衰,今日怒马鲜花,明日就可能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张氏兄弟在宰相门第出生,长大,他们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中国历史上凭借帝王特殊宠爱而青云直上的各色人等,极少有人能有好结果,帝王移情或者死去之日,往往就是他们灭顶之时,并且,时常还会有一大批人跟着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更残酷的是,帝王的宠爱越特殊深厚,受宠之人的最终结局越悲惨。
这是公平的宿命。
也是历史的铁律。
事实上,在一切还未显相的时候,民间老百姓就已经道出了张氏兄弟的宿命——张家权势在巅时,张昌仪建造了一处府邸,奢华程度超过了诸王和公主的府邸。
有人夜里便在张家大门上写道:“一日丝能作几日络?”
你能用蚕茧一天吐出的丝,做出几天用的络?络者,乐也。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张家的荣华富贵就要到头了。
初见这一句话,张昌仪恼怒之余,命人将之擦掉了。
不料,第二天夜里,这句话又被写上了。
就这样,一连写了六七天。张昌仪索性不擦,拿起笔,在下面写道:“一日亦足”。
作乐不需多,一天就够了。
这种末日狂欢的心态,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世间事,局外人往往难以体会局中人的现实心境与真切处境,有时候不是智识的问题,而是深陷漩涡之中,人往往就失去了智识,这时候所有的抗争与拯救,到最后不过是坠落。
所以,所谓旁观者清,许多时候是极假的。
残酷的真相,有时候是入局者必死!
以这样的历史态度和心境,来看待张氏兄弟随后的命运,一切就好理解了。
张氏兄弟最受宠的时候,朝堂之上有资格角逐未来皇权宝座的,大体上有以下各方:
其一,武氏家族“诸武”势力;
其二,被流放幽禁的唐中宗(庐陵王)李显及其妻子韦皇后、女儿安乐公主;
其三,同样被幽禁的皇嗣李旦一系,包括后来的李隆基。
其四,太平公主。
张氏兄弟一开始的政治嗅觉还算明智,在诸武与李唐宗室之间,他们选择了力挺后者,并与吉顼、狄仁杰一道,促使武则天最终下定决心,复立庐陵王李显为太子。
此举虽然得罪了诸武,但张氏兄弟若借拥立之功,进一步培植与太子的关系,假以时日,武则天驾崩,他们或许还能够安全着地。
然而,处在他们的现实心境和真切处境下,苦心经营非常难。
从某种程度上,得宠最隆时,肆意的张狂与病态的敏感几乎是一体的。
这让他们的面目很可憎,也很愚蠢,酿成大祸是必然的。
事情发生在公元701年,即武则天长安元年八月,李显被重新立为太子两年以后。
此时,武则天已经将近八十岁,年老且多病,经常把军政事务交给张氏兄弟处理。这时候的张氏兄弟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再也不必用什么控鹤府、奉宸府之类的招牌来遮掩,他们在后宫高调进去,给人嚣张招摇的恶感。
邵王李重润是太子李显的长子,永泰郡主是他的妹妹,武延基是永泰郡主的丈夫,也就是说,李重润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永泰郡主是亲孙女,武延基是侄孙兼孙女婿。
这一天,三位皇家青年聚在一起,因为看不惯张氏兄弟进出后宫如入无人之境,便愤怒私议了几句。
哪知道隔墙有耳,此事叫人密告给了张易之。
张易之一听,病态的敏感随即让他失去了理智,而后便到武则天那里,添油加醋地将这三位皇家青年给告了。
八十岁的武则天,其帝王之心,也已到了病态恐怖的最深境地。
听完张易之的状告,她变得残酷极了。
司马光采用《实录》中的说法,武则天命令三人自杀;《旧唐书·重润传》中说,武则天下令将他们杖毙了;还有另一种说法在坊间流传,武则天让太子李显看着办,李显惧怕,遂用绳子将三人勒死。
不管那种说法,没有张易之,就不会有这一场甚惨的悲剧。
这意味着,李唐宗室从此与张氏兄弟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死仇。
到这一步,张氏兄弟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活路了,剩下的只有哀歌与挣扎。
朝堂之上,最光鲜的有时候最阴沉。
这场悲剧过去一年后,长安二年八月,公元702年,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兄妹三人,联合上书给女皇母亲武则天,请求册封张昌宗为王。
武则天觉得有些过,不许。
李唐三兄妹又请,武则天于是顺水推舟,赐爵邺国公。
细品李唐三兄妹的这一举动,实在是暗藏杀机的一石三鸟。对于武则天,这是贴心孝顺之举;对于张氏兄弟,这是示弱麻痹之举;对于朝堂之上,这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的鲜明信号。
反张的朝臣们,看懂了李唐三兄妹发出的信号,首先对张氏兄弟发起公开挑战的是时任宰相、凤阁鸾台三品魏元忠。
魏元忠乃刚直之臣,早前多有呵斥张氏兄弟之举。这一次,魏元忠针锋相对,在朝堂之上当面对武则天说,作为宰相,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使奸佞小人活跃在陛下身边,这是我的罪过。
恰在此时,武则天病重。
在这样的氛围下,当朝宰相撂下这一句满含杀机的话,张氏兄弟内心非常惶恐,于是故技重施,在武则天面前耍起了诬告的把戏。
有一天,张昌宗告诉武则天说,魏元忠曾经与司礼丞高戬私下密议,皇帝老了,不如靠近太子更好。
武则天听之,怒火攻心,立即下令逮捕魏元忠和高戬,准备让魏元忠和张昌宗三头六证,在天子面前当庭对证。
张昌宗为了置魏元忠于死地,找到武则天身边的机要秘书,凤阁舍人张说,以肥缺美差为诱饵,让他出面作证,诬告魏元忠。
然而,那时候朝堂之上已有邪不压正的气氛。
那张说审时度势,当庭反戈一击,张昌宗、张易之遭此突然袭击,阵脚大乱,丑态迭出。
武则天活着,不愿看到有人打碎他的“宝贝”,最终,魏元忠被贬到广东,张说和高戬一同流放到岭南。
此次陷害魏元忠,张氏兄弟虽然勉强获胜,但朝堂上的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的蹦跶,已如秋后的蚂蚱,武则天对他们的回护,已显得越来越苍白而力不从心。
朝堂博弈是讲究势的。
魏元忠公开挑战,造出势之后,倒张的朝臣经过短暂酝酿,长安四年,公元704年,张氏兄弟的众多罪恶突然被集中抖露了出来。
武则天见倒张势力已成怒潮,只好先下一道命令,逮捕张昌仪、张同休、张昌期,由左右御史台共同审理。但倒张派势力并没有就此罢休,紧接着他们又发出了针对张昌宗、张易之的指控。迫于压力,武则天最后不得不同意对张氏兄弟立案调查。
如此一来,致命的口子就撕开了。
面对凶险至极的处境,张氏兄弟的应对很毒辣,他们利用近水楼台的优势,断绝了病重的武则天与外界的联系,这就意味着外朝有事,必须先经过张氏兄弟。
倒张派势力见朝局演变至此,意识到那些无关痛痒的指控已经不起作用。
怎么才能一击致命呢?
倒张派势力决定拿武则天最忌讳的谋反说事。
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日,许州人杨元嗣举报说,张昌宗曾经召见术士李弘泰占卜看相,李弘泰说张昌宗有天子之相,声称只要他在定州建造佛寺,就可得到天下人的拥戴。
武则天得知此事,一声叹息。
凭借对张氏兄弟的了解,武则天知道这是明显的诬告,但倒张派势力将局做到如此程度,她却不能公开回护张氏兄弟。
于是乎,武则天玩了雷声大雨点小的花招,想走个过场,让张氏兄弟过关。
但倒张派御史中丞宋璟却紧追不放,上奏说,张昌宗已经受到陛下极大的荣宠,还召术士看相,他居心何在?李弘泰说占卜得出“纯乾卦”乃天子之卦,张昌宗既然知其为妖言,当时为何不将他绑送衙门?纵然他自己说曾禀明陛下,可终归是包藏祸心,依法当处斩抄家!请将他收押并彻底追查!
武则天不回应。
宋璟又说,若不立即收押,恐怕会动摇民心。
武则天大怒,连下三道敕令,想把宋璟支出朝廷,但宋璟据理力争,死活就是不挪窝。
这时,宰相崔玄暐、司刑少卿桓彦范,左拾遗李邕等一干朝臣立即声援宋璟,纷纷进谏要求收押彻查张氏兄弟。
武则天太苍老了,已无力无心做朝堂上的激烈博弈,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倒张派势力原以为,这一次张氏兄弟算是难逃了。哪知道,宋璟刚刚开始审问,武则天便派人拿来特赦令,将张昌宗接走了。
这是武则天对张氏兄弟最后的回护了。
宋璟见张昌宗走掉,恶狠狠地咒骂道,不先击小子脑裂,负此恨矣。
这句狠话是一句集体心声,它意味着兵谏逼宫,已成箭在弦上之势。
神龙元年正月二十二日,神龙政变爆发,老臣张柬之与太子一行从玄武门迅速进入宫中,担任前锋的羽林军将士径直冲到武则天所居的长生殿。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听见外面人声扰攘,想出来看个究竟。
这就是他们宿命的终点。
他们刚一露头,旋即被禁军士兵乱刀砍杀于殿外的回廊下。
武则天被软禁之后,政变部队又迅速逮捕了张昌仪、张昌期、张同休,将他们全部斩首,并与张易之、张昌宗的首级一起被悬挂在端门前的洛水桥南岸示众。
一夜之间,他们的尸体被愤怒的百姓割尽剐光,分抢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