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伏魔演义第七章鬼谷子移龙脱难刘文叔闯关涉险

且说那鬼谷子王禅仙师这日到昆仑山西王母处听讲归来，正从弘农地方过，被刘秀顶上真气冲开老祖足下云光。老祖在云头上一望：“原来真龙有难！”吩咐黄巾力士：“将我太极混元帕遮下，把光武真龙移到武关去，不可伤他。”力士领法旨，半空中用太极混元帕一罩，将刘秀一行人凭空罩去，尽数移往深山隐藏，道上踪迹全无。东哀王王休行至中途，前哨报：“天水王王建在前等令。”东哀王传将令：“令来。”天水侯行至军前，欠身躬候。东哀王问曰：“钦命要犯刘秀偷出京师脱逃，此地乃必由关隘，你可曾见否？”天水侯答曰：“末将不曾见。”东哀王道：“速回谨防关隘。”天水侯得令，告辞去讫。 又报：“宁都侯王邑听令。”东哀王曰：“令来。”宁都侯来见，口称：“王爷，甲胄在身，不得全礼。”东哀王道：“无须。刘秀可曾从你管辖处经过否？”宁都侯答曰：“末将未曾见。”东哀王道：“速回，仔细叛贼蒙混过关。”宁都侯急告辞去了。又报：“武关守将济南侯王骏觐见。”东哀王命来，问道：“反贼刘秀曾往武关来否？”济南侯欠身答曰：“末将未曾见。”东哀王令回，叮嘱用心防守。济南侯也告辞去了。东哀王王休和典禁大将军苏献两人面面相觑，商议道：“刘秀既过了临潼，当往弘农灵宝而来，为何三处人马都不曾见？且将人马扎住营盘，看他到底何来？” 云头上王禅老祖鬼谷子见二将按兵不动，曰：“若不把王莽追兵退去，真龙怎地脱险？”将手中逍遥扇望西方一扇，不多时，军政官报进辕门：“启王爷：刘秀一行十几人倒杀向京师去了。”东哀王闻报大惊道：“陛下在太白祭山，这反贼是要声东击西么？”急忙传令：“火速回军。”慌忙径奔临潼大路，追了一程，果见前边人影尘头，簇拥飞走。二将催动三军，直追过去不提。 且说王禅老祖在云里命黄巾力士以太极混元帕将刘秀等移出大道，刘秀众兄弟在马上如醉方醒，如梦方觉，揉眉擦眼，定睛看时，四路人马退去无踪。刘唐叹曰：“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方才人马不知往那里去了，应急速行，过了武关方好。”众人遂速速策马前行。来至武关，忽见一枝人马阻住去路，连珠炮响，呐喊摇旗。中间拥出一员大将，乃济南侯王骏，全装甲胄，严阵以待。 但见那济南侯王骏，头戴黄金凤翅盔，身穿柳叶甲，腰间八宝紫金带，胸前明晃晃一对梅花镜，手提凤翅镏金铛，背插水磨打将鞭，腰挂寒冰百炼锤，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出马走阵，喝道：“反贼刘秀出来答话！”刘秀纵马而出，拱手道：“蔡阳刘秀，请恕不能全礼。”王骏曰：“刘秀，你乃新朝臣子，为何造反，辱没宗祖？今日反叛，如鼠投陷阱，无有升腾，米粒之珠，难放光华！不识时务，真是可惜！快快下马受缚，保全生命。执迷不悟，悔之晚矣！”刘秀正色道：“刘秀为人，河南地方百姓尽知，是否反贼，天人共鉴。王莽谋朝篡位，荒淫酒色，任奸退贤，颠倒天坤，人民思乱久矣！况逆莽毒杀平帝，灭礼悖伦，我刘秀有心兵平四海，安定天下，重整社稷，虽死无憾！” 王骏大怒：“好反贼！出此污蔑之言，想是找死！谁与我拿此反贼！？”背后转过一人，手持狼牙棍，形如黑塔，胯下黑马，驰骤出阵，大吼道：“吾乃雷鹏，谁来与我交手！？”挺这狼牙棍直奔刘秀而来。铫期大怒，挺枪出马，来斗雷鹏。二将雷霆震怒，枪棍相交，战三十回合，雷鹏力怯，拨马便走。铫期趁势赶来。雷鹏闻脑后銮铃响，料铫期赶来，鸟翅环挂下狼牙棍，揭开战袍，取一个流星锤，发手打来。 那锤碗口大小，雷鹏常用暗带随身伤人，锤无虚发。当不得铫期武艺高超，见敌人一锤打来，枪交左手，后手拔剑向上一掠，铮地一声，斩在流星锤铁链上，竟将铁链截为两段，破了雷鹏百炼锤。遂以手接锤，顺手反打雷鹏，当地一响，将雷鹏后心护心镜打个粉碎，雷鹏大吃一惊，急败进阵去了。王骏喝令放箭，铫期只得暂退，王骏那里自收兵上关去了。众兄弟自跑进山中，见王骏也不来追，知道他有心将自己这几人困在关外，等候后面追兵来到，急忙就席草而坐，边吃干粮，边商议出关之策。 且说王骏收兵进关，聚众商议：“刘秀那厮在河南地方收买人心不少，身边铫期等人，个个都曾上过武举场，堪称力雄万夫，不可力敌。本侯欲写书申奏，教各路前后夹攻，将叛贼 一鼓成擒，只怕求取援手，迁延时日，诸将有何良策？”雷鹏道：“侯爷可趁黄昏时候，用箭手三千暗地出城埋伏，等二更时分，刘秀等人沉迷睡着，一齐发箭，射死这干反贼，将首级献上朝廷请功，方保无虞。”一将出班道：“末将愿去干此功劳！” 王骏看时，原来那人姓任名光，字伯卿，亦南阳府宛城人是也，跟随王骏鞍前马后多年，是心腹之人，颇有智计，闻言大喜：“这件功劳就教你去干。我在关上但见火起，只管下来收取反贼首级，重重有赏。”任光遂领令出府，乃自忖曰：“刘文叔乃是我同乡、当今汉室宗亲遗裔，异日当有九五之份；在蔡阳又有礼贤下士、爱民如子、仗义疏财之名，实乃人君之器也！我虽在王骏麾下甚得提携，岂不知明主已出，刘氏将兴，王莽萤火之光不能照亮，蚊蝇之飞难得久远。四海将要归心，我岂忍令真龙天子将遭横祸？！”假意挑选弓箭手行事，暗暗潜出关来，潜行入山，来寻刘秀等人。寻至山谷之中，但见刘秀等人依水而宿，尚不知大难临头，忙向前问曰：“可有刘秀刘文叔在内么？” 铫期拔剑挡在刘秀身前，喝道：“汝乃何人？”任光答曰：“我乃是武关守将王骏麾下，有机密重情来送刘文叔。”铫期见任光一脸正气，不像歹人，忙将任光领去见刘秀。任光见了刘秀，单膝下跪曰：“末将与文叔乃是同乡，只是离乡多年，不曾会得文叔，抱憾至今，今逢文叔，若久旱而逢甘霖；王骏令末将二更时带弓箭手三千，围射放火，将首级献上朝廷请功，末将故此改妆，先来报信。” 刘秀听毕，大惊失色曰：“多感将军盛德！不然我一行死于非命矣。如今事属燃眉，将军何以救我？”任光曰：“君宜速上马，今晚二更，光在城头举火为号，汝等掩杀出关，末将在关下开门等候。事不宜迟，速速行事。”刘秀等急忙饱餐一顿，静候信号。时方初更，未及二鼓，士卒皆未有备。任光有军令在手，在城头点起一蓬篝火，下去虚挂关锁。刘秀等众人望见关上火起，保护刘唐和阴丽华车驾，一拥杀进关门。 王骏正在睡梦中，忽听喊杀震天，军士急忙来报：“反贼刘秀闯关杀出去了！”王骏一迭声叫苦：“是本侯错用了人！任光与刘秀乃是同乡一党，必是任光串通刘秀斩关落锁而去，情殊可恨！”急上马替提凤翅镏金铛来赶刘秀。不防任光殿后，乘马隐在关门中，听得马銮铃响处，料是王骏来赶，就黑暗中一刀砍王骏于马下。王骏猝不及防，身带重伤，滚去人群中躲了。任光匹马单刀徐徐殿后，掩护刘秀等人冲出武关，沿丹水向南乡而去。 刘秀等众人闹了一夜，向南疾驰，走出四十里外，听见背后马蹄声响，原来是任光赶来，相互接着，众人都谢任光。任光道：“既是意气相投，不敢说谢。文叔此时回宛城还是去蔡阳？”刘秀道：“回宛城。宛城城中虽有王莽驻军，几个军政首领都是天汉时人，形势所逼，不得不虚与委蛇，日后定有大用。且宛城城四面是山，易守难攻，又是河南粮仓，南临沔水，北接淯水，扼守南北，占尽地利，退可守进可攻，乃用兵之地，相比蔡阳，便利许多。吾归南阳，必用心经营此地，以为将来进攻之资。”任光道：“君言是也。只是此去宛城，一路还有许多关隘险阻，各宜小心。光愿随君左右，未知肯纳否？”刘秀大喜，忙道：“秀思贤若渴，怎肯教兄明珠暗投？”边将众兄弟介绍。当下任光一马当先，向前方青狮寨进发。 镇守青狮寨的，乃是老将张魁，旧日乃是王莽部将，后来王莽篡汉称帝，张魁不满王莽所为，谢绝高官厚禄，只因故主情深，不忍猝离，便请命来守青狮寨。王莽知张魁老将，性情刚烈，也只好由得他去。青狮寨乃是南乡与武关粮草军需重镇，堪称长安第二门户，张魁在此镇守，转眼就是多年，早接了长安军报，单守刘秀，青狮寨前，只许进不许出，防守极为严密。刘秀等到青狮寨下，张魁得报，带了鎏金棍，背插双锏，出寨迎战。 刘秀见张魁银须银发，上前拱手道：“汉家后裔乞路过关，请老将军放我等一马。”张魁厉声喝道：“住口！我张门代代忠良，受新帝雨露之恩，理当忠君报国。你反叛朝廷，不忠不孝，良心何在？”邓禹出马道：“老将军之言差矣！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无德者失。汉室将兴，刘文叔乃高祖九世孙，天皇正统，爱民有德，堪继汉统。王莽谋朝篡位，暴虐子民，天下共愤，气数将尽。老将军也曾是汉室朝臣，何不下马归降，随我等一同辅佐明君，匡扶正义？” 张魁闻言大骂：“黄口孺子，不必狂言乱语，你等既是不忠不孝，就是我张魁的仇人。汝为汉室，我为新朝，你若胜得了我手中鎏金棍，任你们破寨而走；你要是败在棍下，休想逃生!”刘秀背后转过贾复，闻言大怒：“老贼，当年你吃的是汉室皇粮，助纣为虐，伙同王莽篡夺正统，天若有知，岂能容你再活？既是如此，贾某先取你性命!”此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就在青狮寨下，斗在一处。贾复一条银剪戟，舞动如飞，宛若银龙绕身，招招紧逼，张魁老将手中鎏金棍上下翻飞，任凭贾复银剪戟神出鬼没，他一条鎏金棍封得水泄不通，斗三十合，张魁精神倍长，棍法丝毫不乱。 刘秀爱张魁忠烈，又恐伤了贾复，忙叫贾复回来，退后休战。铫期耐不住火，拍马舞枪冲上山去，山寨早将滚木擂石乱打下来，铫期只好气愤愤地回来。 第二日又战，邓禹接战，两个又斗到两百回合，胜负难分。两人正斗，忽听山坳上下来一匹烈马，马上坐着一人，大声喊叫，宛若平地起了个霹雳相似：“老头你胆大包天，敢拦住刘文叔的去路，叫你知道俺的厉害!”刘秀定睛一看，来的正是在京师校场外分手的马武。 原来马武赶回家中安顿老母，不想这次去的时日久了，老娘在家得了重病，马武还没回家，老娘不幸病殁了。马武是个孝子，痛哭一场，把家里仅有的那间旧土房卖了几个钱薄葬老娘，心中荒凉，想道：“没想俺学了一身本领，指望考上状元，好教老娘跟我过几天安乐日子。谁知王莽那厮重貌轻才，竟将俺的状元夺了，进京赶考借的印子钱没还，还落一屁股债，连累了老娘得病也没钱治。如今老娘已死，如之奈何？”凄凄惶惶离了家乡，不知何处去路。离了湖阳，忽然想起刘秀：“此人是个正人，既是汉室宗亲，又是南阳老乡，素来重情，想必我去投他，他断不会不要我？” 转念一想，偌大个南阳，上哪里找刘秀去？不期新朝快马文书，通缉捉拿刘秀。马武虽是粗鲁，却还有些心眼：“到处通缉刘秀，想必他尚未回到南阳来。不若我去半道迎他。”两手空空，一个铜板也没得，只有身边一匹瘦马，一口九耳八环刀还有些响动，在路上堵着一个过路的土财主，挥拳痛打一顿，抢了土财主的银子包袱，骑着瘦马，洋洋上路。 走了几十里路，转念一想，此地进出南阳，必要先过宛城。我刚从宛城出来，怎么没遇见呢？呀！难道半路给官府捉拿去了？”念头起时，人已离了宛城多时，不知觉走到青狮寨左路，刚过山背，听山下战马嘶鸣，兵器叮当作响，催马奔山口而来，远远一眼就望见刘秀和阴丽华。 说时迟那时快，别看马武坐下一匹瘦马，却是有些来头，乃是西域名马万里飞云，来得飞快，马到跟前，不由分说，九耳八环刀迎头就是一刀。张魁正和邓禹斗得难分胜败，不知哪里来了这个煞星，不声不吭，挥刀就砍，忙将鎏金棍向上一搪，铛啷一声，震得两手发麻。张魁这才明白，马武这一刀有万千斤气力，两马一错，马武的刀头就到了张魁的脖子，张魁吓一跳，急忙一缩头，喀嚓一声，头盔被马武九耳八环刀砍去，吓得亡魂皆冒，拍马就跑，大喊：“放箭!” 山上又箭如飞蝗，要以人多取胜。马武把瘦马一拍，四蹄生云，闪电般杀上山寨，刀光起处，砍瓜切菜一般，擦着就死，碰着就伤，如入无人之境，赶得张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乱军从中杀条路，望武关去了。马武见张魁跑了，逼降青狮寨兵，保着刘秀过了青狮寨。邓禹因见青狮寨粮草众多，寨兵精锐有七千左右，山寨易守难攻，便留王霸和祭遵两个把守青狮寨，以防武关来追。王霸和祭遵欣然应命，送刘秀等人过了青狮寨，自回去守把山寨，日后为刘秀训练一支精兵“青狮近卫”，二人也因此得以论功封侯，乃是后话。 刘秀险中脱险，又得了马武这个臂助，心头高兴，眼望前面就是宛城不远，心中暗想：“若是兴兵讨贼，须按仲华建议，先收拢汉室民心，内用仲华为帅，才有把握。先回宛城，见着蔡阳各路兄弟，再仔细商量。”也惧王莽追兵杀到，心知自己力量单薄，如今先有了青狮寨，若再占了宛城，两地连成一线，有了根基，再将蔡阳各路兵马收拢过来，才是正经举事的兵力。一面想一面算计定了，先教盖延和铫期两人回到宛城探路，自己在后面带着阴丽华缓缓并辔而行。 走到宛城城外，先见铫期单骑前来，满脸喜色，一问才知，原来在长安考武举的几个见过一面的举子，都在宛城城中落脚，这几个人乃是景丹、臧宫和坚镡三人。景丹和坚镡却是应了臧宫之邀，前来河南观风，正好走到宛城，臧宫有个门徒名叫李忠接待三人在庄上盘桓，李忠却与铫期有数面之交，双方向来各自钦佩，有三两年交情，因此铫期与盖延巧会四星君，又是一节佳话。李忠也是个厉害人物，应合二十八宿中有名上将，这四人中景丹是女士蝠、臧宫是壁水貐、坚镡是危月燕、李忠是星日马，加上后来的任光是柳土獐，个个都合星宿之名，后来皆是云台二十八将，乃是中兴汉室的有功之臣。也合该二十八宿离不开紫微中宫，因此各路星宿闻风来归，乃是定数，所谓天命不可违，便是此意了。 刘秀早听得李忠是个好汉，当时因京师混乱，未曾会得，深叹缘分之奇，问及宛城城中，铫期道：“宛城守将乃是盖巨卿的乡党，旧日曾得过盖延好处的，闻说盖延来了，只当京师之事一概不知，教我们不露声色，便无人来扰，大可放心。”刘秀闻言大喜，与铫期一道，同入宛城城中，来与臧宫坚镡等人会面。有道是：志同道合，方为知交。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