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蜀兴衰——王建从草根创业到天子,儿子失政亡国,被李存勖灭族

雁玉历史 2024-12-29 11:52:57

宋朝学者洪远在其著作《容高随笔》中提到一句“取蜀將帅不利”,文中开头写道:“自从巴蜀(包括现在的成都地区称为蜀,重庆地区称为巴)与中原地区交通以来,凡是在此建立割据政权的,通常只能维持一到两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四川建立的割据政权多数只能传承两代便告终结。

这一看似带有宿命论色彩的观点其实并不难解释。历史上攻占四川的路径主要有两条:一条是从秦岭山脉南下,另一条则是从白帝城沿长江西进。四川西部紧邻青藏高原,南部则是被称为“不毛之地”的南中地区,这两条路线一旦同时发起进攻,处于四川盆地中的割据势力往往无处可逃,最终只能坐以待毙。

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例如,蜀汉刘备将政权传给了刘禅,最终还是被司马昭所灭;东晋虽然历经五位皇帝,但从血缘关系上看也仅相当于两代即亡。

元末明初的明玉珍将权力交给了儿子明昇,随后也被朱元璋所灭。唐末五代时期也有两个典型例子:许州舞阳人王建首先在四川建立了前蜀,传位给王衍后被李存勖灭亡;

之后,李存勖的姐夫孟知祥又建立了后蜀,传至孟昶时又被赵匡胤所灭。这些历史事件充分证明了“取蜀將帅不利”的观点。

王建生活在唐宣宗李忱大中元年(公元847年),他的外貌与众不同,引起了乡亲们的注意。更有甚者,一些史学家喜欢夸大其词,说某某出生时,房间内红光四射,邻居以为发生了火灾,纷纷提水前来扑救,结果发现是某某家迎来了一个健康的男婴。随后,一些神秘的算命先生便宣称:“此子将来必定富贵!”等等。

王建天性顽劣,在家乡是个让人头疼的人物。成年后,他没有固定职业,为了维持生计,他干起了诸如宰牛、偷驴和贩卖私盐等不法勾当,生意居然还做得不错。

村民们对这个王家的无赖极为反感,背地里都称他为“贼王八”。后来,由于牲畜看管得更加严格,王建的生意难以为继,生活变得拮据起来。恰逢邻近的蔡州刺史秦宗权到乡下征兵,王建干脆参军去了。

尽管王建的人品不佳,但他力气过人,在那个靠体力吃饭的时代颇受欢迎。不久后,他便成为了军队中的小头目,手下也有了十几名士兵和几件武器。

在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唐僖宗李儇为了避免与黄巢发生冲突,选择前往成都避难。为了对抗黄巢,秦宗权派遣了八千精锐部队给太监兼忠武监军杨复光,让他率领这支军队去平叛。王建也是这支部队中的一员。杨复光将这八千人分成八个部分,王建被任命为其中一个部分的都头。

然而,鹿晏弘所率领的一部后来背叛了唐朝,在河南地区制造混乱。王建与他的四位好友韩建、李师泰等人不愿继续留在河南,他们渴望外出闯荡世界。听闻四川是个好地方后,他们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来到了成都。此时正在成都游玩的唐僖宗李儇见到有人前来投靠自己,便对王建等人进行了重赏,并赐予他们“随驾五都”的称号,由李儇的义父田令孜统一管理。

王建为人机智狡猾,这种性格恰好符合田令孜的喜好,因此深得田令孜的器重。田令孜甚至询问王建是否愿意成为自己的义子。

王建暗自心想:“你这个老家伙还想延续香火?不过既然当他的义子就能和皇帝成为兄弟,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一提议。

在北启元年(公元885年),黄巢起义失败,其领袖黄巢自杀。唐僖宗李儇计划返回故里,但因长安历经战乱,已成废墟,便选择前往兴元(今陕西汉中)暂居。

由于李儇对王建颇有好感,便任命他为贴身侍卫。王建深知此职位的重要性,尽心尽力地服侍李儇,期望借此机会获得更好的差事。

兴元地处山区,道路崎岖且栈道损毁严重,王建谨慎地引导着李儇的马前行。夜晚来临前未能抵达兴元,他们只得在野外扎营过夜。在这荒郊野外,唐僖宗李儇只能依靠王建的膝盖入睡,而王建整晚未眠守护着他。次日清晨,唐僖宗李儇深受感动,将自己御用的衣服赠予王建,作为对其忠诚服务的认可。

这种荣誉远非金钱所能比拟,它象征着极高的荣耀与信任。

与此同时,臭名昭著的大宦官田令孜并不打算返回长安,而是转道去了成都,与他的兄弟陈敬瑄一起谋求私利。

此时的唐僖宗李儇已经无力控制这位老宦官,于是改由杨复恭担任大内总管一职。尽管杨复恭接替了田令孜的位置,但他考虑到王建等人属于田令孜的势力范围,担心田令孜在成都对他们进行远程操控以对抗自己,从而引发更大的麻烦。因此,杨复恭决定派遣王建前往利州(今四川广元)担任地方官员,以此来避免潜在的冲突。

杨守亮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时,注意到王建颇有才干,担心将来会成为自己的隐患,因此多次邀请王建前往兴元,声称要传授他致富的方法。然而,王建清楚杨守亮的真实意图,因而婉拒了这些邀请。

此时,王建的谋士周痒对他说:“如今国家分裂,唐朝岌岌可危。我观察到川蜀地区的将领大多缺乏远见和才能,不足以成就大事。您善于赢得士兵的心,并且勇敢而有谋略,若不利用这混乱的时代建立一番事业,岂不可惜?”

王建询问具体策略,周痒建议道:“园州资源丰富,人口众多,您可以首先占领阆州,然后伺机进军成都,这是成就霸业的最佳时机。” 王建听后非常高兴。

唐光启三年(公元887年)三月,王建召集了当地溪洞(今侗族祖先)中的勇士,组建了一支八千人的队伍,沿嘉陵江南下进攻阆州。阆州刺史杨茂实是陈敬瑄的手下,为人懦弱无能。当他得知王建即将到达的消息时,吓得连夜逃离了阆州。

王建顺利进入阆州后,自封为防御使。他在阆州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充实了自己的军队,并招募了许多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在此地肆意妄为,使得周围地区陷入了动荡不安之中。

老友蒸毋谏对王建劝道:“大哥,你在这儿瞎折腾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要成就一番大业,必须同时赢得军心和民心,然后抓住时机扩展势力,占据有利地形以自保。”

王建觉得这番话颇有道理,便收敛了许多。

两川之地本就不广,王建这一番整顿后,各地的头面人物都对他另眼相看。

剑南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与王建曾在神策军中共事,深知王建的实力如何,不愿让王建涉足自己的地盘。于是,他送了些钱财给王建,并告知:“兄弟,知道你现在手头紧,哥哥我给你一些钱粮,好好过日子吧。但最好别打我的主意,我家养了几条凶猛的大狼狗,可不好惹。”王建明白顾彦朗不好对付,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而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在长安马球大赛中夺冠后,获得了西川节度使这一肥缺。

上任之后,陈敬瑄沉迷于奢华生活,每日必吃一只蒸狗、喝一壶酒,整天与一群闲人吃喝玩乐,名声也因此败坏,臭名远扬。

陈敬瑄得知王建与顾彦朗关系密切,担心王建会对他不利,于是向他的兄长田令孜寻求建议。田令孜微笑着摇动羽毛扇说:“弟弟不必担忧,王建视我为父辈,天下哪有儿子会对父亲或叔伯动手的道理?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为我们效力。”

随后,田令孜写信给王建:“孩子,园州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不如来成都吧,我可以保证你在这里过上好日子,不会亏待你。”

王建明白在同州长期停留不是长久之计,而成都作为西南重镇,占据成都就等于掌控了西川。因此,他打算先去成都看看机会再说。出发前,他把家人托付给了顾彦朗,并写信道:“顾兄,请帮忙照顾我的家人,我去成都探望一下老前辈,几天后就回来。”

顾彦朗笑道:“这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建安排妥当后,在唐光启三年(公元887年)十一月,带着几名亲信和三千精兵前往成都。然而,有人提醒陈敬瑄:“王建素来桀骜不驯,您把他召来,如何安置?他野心勃勃,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陈敬瑄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随即派人劝王建返回,同时加强了成都的防御措施以防备王建可能带来的麻烦。

王建一心想要成为成都的主宰,当他行至鹿头关(现今位于四川德安)时,得知陈敬瑄再次拒绝了他的到来,不禁勃然大怒,随即下令向成都发起进攻。

既然温和的方式无法奏效,那就采取强硬手段。在混乱的战局中,力量就是一切。他在汉州(现称四川广汉)击败了西川军张项部,部队迅速推进至成都城下。

陈敬瑄致信斥责王建的无耻行为,然而这并未阻止王建的步伐,他召集东川的亡命之徒,意图夺取成都。尽管成都是西南地区的重镇,城墙坚固难以攻克,但王建并不气馁,转而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以获取更多资源。

唐文德元年(公元888年)三月,王建率军攻打彭州(现今四川彭县),却被陈敬瑄派出的援军击退。

然而,王建是个聪明人,他深知:“西川如此广阔,难道还找不到立足之地?”

于是,王建率领他的军队在四川各地征战,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恶行累累。面对陈敬瑄的反击,他也毫不示弱,成功地将其击败。

此时,东川的顾彦朗看到了其中的利益,派遣其弟顾彦晖前来支援王建,两支军队联合起来共同围攻成都,但仍未能攻破这座坚城。

王建对占领成都志在必得,不顾手下劝阻,选择留在汉州,静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唐文德元年(公元888 年)三月,唐僖宗李儇驾崩,皇弟李晔继位。唐昭宗李晔和田令孜有仇。

当年李晔跟着唐僖宗西逃,因山路难走,脚上起泡,李晔请田令孜弄匹马骑骑,田令政大怒:“深山老林,哪儿来的马!”

李晔怒火中烧,记下了这笔账。

即位之后,唐昭宗李晔不希望西川这样的战略后方被陈氏兄弟霸着,要交给心腹人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从来都是这样。

正好王建和顾彦朗联名上表,请求把陈敬瑄调离西川。唐昭宗李晔便于六月下诏,以侍中京兆韦昭度为剑南西川节度使,调陈敬瑄回京。

陈敬瑄想:“天下大乱,西川险鑫,正足资我王事,哪能凭白送人。”不受诏,韦昭度只能在城外呆着。

在文德元年十二月,唐昭宗李晔大为震怒,任命韦昭度担任西川行营招讨使,杨守亮为副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王建则被委任为行营都指挥使。

为了拉拢被视为“潜力股”的王建,朝廷特意在环州(即今天的四川邛崃)设立了水平军,让王建担任节度使一职,不过这个职位暂时只是个空衔。韦昭度等人各自心怀鬼胎,在前线采取守势而不主动出击。

陈敬瑄向来对这几个人不屑一顾,但他唯独忌惮王建。当看到王建在成都周边徘徊时,他感到不安,于是派遣眉州刺史山行章带领五万大军驻扎在新繁(现今的四川新都新繁镇),以严密防范王建的行动。

然而,王建并不把山行章放在眼里,决定将其作为突破口。到了唐龙纪元年(公元889年)正月,王建倾尽全力,率领自己的部队与山行章在新繁展开激战,结果西川军队溃不成军。

王建在战场上表现英勇,他的兄弟们也奋力杀敌,一路横扫敌阵。此役中,西川军伤亡惨重,尸体堆积如山,视野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山行章骑马逃窜,收集残兵后撤至濛阳(现今的四川彭州濛阳镇)。

陈敬瑄见状惊恐万分,再次调集七万兵力前往濛阳增援。得到援军后的山行章信心倍增,与王建在成都城外形成对峙局面,这一僵持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王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认为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速战速决,长期对峙毫无意义。

同年十二月,王建在广都(今成都广都镇)与西川军再次展开激战,又一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西川军伤亡惨重。山行章无路可退,只得跪降于王建马前。

这两场战役几乎耗尽了陈敬瑄的所有兵力,他除了擅长打马球和饮酒作乐外,似乎并无其他特长。

手握十几万精锐部队,却始终无法战胜王建。尽管王建确实难以对付,但陈敬瑄本可以采取避实击虚的战略,出奇兵突袭韦昭度。

如果能除掉韦昭度,王建将失去后援,成都所面临的军事压力也会大大减轻。然而,陈敬瑄的军事才能实在令人失望,或许他更适合去打马球。

王建赢得这场胜利后,继续进攻邛州,因为这是昭宗许诺给他的地盘。攻占邛州意味着能够对成都形成包围之势。

在大顾元年(公元890年)的春天,邛州刺史毛湘接连战败,陈敬瑄集结了三千士兵,并派遣副将杨儒前去支援邛州。然而,杨儒进城后见到王建军队的强大,不禁仰天长叹:“唐朝已无力回天!看王建治军有方,必成大器,不如跟随他。”

于是,杨儒带领着三千士兵出城投靠了王建。

王建对杨儒的到来十分高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奖赏他,最终决定认杨儒为义子。杨儒欣然接受,心想多了一个父亲不仅无妨,还能开辟新的财路。

邛州一时难以攻克,王建便决定先解决陈敬瑄的问题。他率军返回成都,与韦昭度等人会合。陈敬瑄感受到死亡的阴影逐渐逼近,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拼死一搏。

陈敬瑄开始在周边州县征召壮丁,强迫他们进城修筑防御工事。对他来说,成都是最后的堡垒,绝不能落入王建之手。

在大顺元年(公元890年)六月,王建调整了战略,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他在成都城外击败了茂州(今四川茂汶)刺史李继昌的部队,并在战场上擒获并处决了李继昌。这一胜利让王建的威名震动了整个四川地区。

有人感叹道:“王将军真是当世名将,谁能抵挡他的锋芒?不如投降吧。”资简诸州的应援使谢从本率先响应,杀掉了刺史张承简,向王建投诚。

邛州的兵马使任可知也斩杀了刺史毛湘,并带着毛湘的首级向王建请降。蜀州(今四川崇庆)等地也随之纷纷归附。

成都被围困一年多,粮食耗尽,百姓生活极为困苦,饿殍遍地,街头巷尾充满了饥饿的孩子。有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冒险翻出城去偷取唐军的军粮以求生存。那些被抓到的人被带到韦昭度面前,尽管韦昭度被认为无能,但他心地善良,叹息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身为宰相,怎能见死不救?”于是他下令释放了这些人。

城中的陈敬瑄得知此事后,也表现出了一丝仁慈:“战事紧急,我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食给百姓。只要他们能找到食物,我又何必做恶人呢?”然而,随后陈敬瑄却下令将越城投降的官员和平民的家属全部诛杀,手段极其残忍,引起了众人的愤怒。

尽管如此,王建继续发动了几轮攻势,但仍未攻破成都。

成都并非一般的郡县,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岂是轻易就能攻破的?王建与韦昭度率领超过十万大军多次进攻成都,却始终未能得手。

唐昭宗李晔渐渐失去了耐心,最终下诏撤军,并命令王建前往永平军(即邛州)驻守。

王建收到诏书后,心中十分不满:“谁说我没有能力攻克成都?陈敬瑄已是困兽犹斗,此时撤军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这时,周痒向王建献上了一计:“韦昭度并无多少军事才能,留他在这里毫无意义,不如找个借口让他离开,我们自己来攻打成都。毕竟,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树,怎能任由他人摘取果实?”

王建听后大喜,便去找韦昭度谈话:“韦公对当前的天下形势应有深刻理解,东边的朱温和李克用都不是善类,一旦他们调转矛头西进,长安将陷入危机之中。因此,我认为韦公应该返回京城,辅佐皇帝治理国家。至于这里的事务,就交给我吧。陈敬瑄不过是个无赖之徒,没什么真本事,我很快就能解决他。不知韦公意下如何?”

然而,韦昭度清楚王建的真实意图,拒绝了这一提议,不肯离开。

王建见韦昭度不合作,冷笑一声:“今天这事就由不得你了!来人,把那个偷粮的贼带上来!”

手下们立刻将被五花大绑的韦昭度亲信骆保押了进来。

王建指着骆保怒斥道:“这家伙盗窃军粮,中饱私囊,不严惩怎能平息将士们的愤怒!”手下领会了王建的意思,在韦昭度面前将骆保活剐,并用刀挑起肉来吃。

王建看着这一幕,笑着问韦昭度:“你要不要也尝尝这新鲜的人肉?”

韦昭度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说道:“一切听从王公安排,我这就回京师。”说完便仓皇逃回长安。

在韦昭度启程前,王建还假装恭敬地跪地献酒,泪流满面地为他送行。(这一招确实高明,不愧是枭雄!)

紧接着,王建派遣军队驻守剑门关,阻断了中央军南下的道路。

为了削弱成都的士气,王建指派亲信郑渥伪装投降陈敬瑄。郑渥凭借花言巧语赢得了陈敬瑄的信任,并被委以巡城的重任。

白天,郑渥假装巡查,暗中观察城中的虚实;夜晚则偷偷给王建传递情报。不久之后,王建对成都城内的状况已经了如指掌。

在大顺二年(公元891年)的八月,王建发动了对成都的总攻。为了激励将士们全力以赴,他欺骗他们说:“西川被誉为锦花城,是西南最富庶的地方。一旦攻克此城,你们可以随意取用城中的财宝和美女,我与你们共享这份富贵。”听到这话,士兵们士气大振,拼死攻城。

陈敬瑄见形势危急,便请田令孜前往城头向王建求情,希望能保住一条生路。

此时的田令孜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只得厚着脸皮与王建攀交情:“王兄,陈敬瑄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必把人逼到绝路上呢?看在我的薄面上,给他们兄弟留条活路吧。”

然而,王建心中暗自不屑:你田令孜算什么东西?一个无能的太监,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面子是要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指望别人给你几分薄面。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于是,王建正色回答道:“我与大人曾有父子般的情谊,本不应如此对待您。但如今我是奉朝廷之命讨伐逆臣,公事公办。只要大人识时务,我会保证给你们兄弟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王建无情。”

话已至此,田令孜无言以对,为了保全性命,只能投降王建。

田令孜回到城内,说服了陈敬瑄,最终陈敬瑄只好让田令孜出城投降。

大顺二年(公元891年)八月二十四日夜,田令孜亲自携带剑南西川节度大使的印绶来到王建的军营,将之交给了王建,这标志着他向王建屈服。王建的三军士兵齐声高呼万岁。

尽管如此,王建暂时还需要田令孜的支持,因此仍尊称他为义父。

随后,王建召集了那些时常惹事的义子们,告诫道:“孩子们!你们都是与我一同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我对你们绝不会失信。进城之后,我会确保你们的荣华富贵。但有一条铁律:绝不允许掠夺百姓,违抗者,斩立决!”

众义子渴望的就是这份承诺,他们欣然应诺:“遵父命!”

随后,王建带领军队进驻成都,并迅速部署兵力掌控了整个城市。他随即在官邸开始处理各项政务,正式成为“西川王”。

陈敬瑄失去了权力,变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屈膝向王建求饶以保全性命。王建将他遣送到雅州,由其子、雅州刺史陈陶负责看管。

尽管陈敬瑄侥幸保住了一命,但他打算从此隐退江湖。然而,王建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怀着对未来生活的希望,陈敬瑄在前往雅州的路上,在三江(今属成都境内)被王建派来的刺客暗杀。

至于田令孜,王建也没有给予他任何优待。几个月后,王建指控田令孜与凤翔的李茂贞有勾结,将其关进监狱,并赐予一匹帛布,暗示他自行了断。

田令孜叹息道:“我曾经也是风光一时的人物,如今虽死,也不愿有辱我的尊严。”

狱卒按照指示,撕开帛布,绕过田令孜的脖子用力一勒,田令孜就这样断了气。他一生显赫,最终却落得这般凄凉的结局。

大顺二年(公元891年)十月,唐昭宗李晔任命王建为剑南西川节度大使兼成都尹。

王建早年曾是一个乡间的偷驴贼,但经过十多年的拼搏与奋斗,他在乱世中开辟出一条通向权力巅峰的道路。这一路的艰辛与曲折,其中的酸甜苦辣,旁人难以真正体会。

王建行事果决且手段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尽管他的行为不循道德规范,但古往今来,真正遵循道德的人又有多少呢?宋襄公虽以仁义著称,可结果又如何?兵法讲究诡诈,人生亦需机变,只有心如铁石者才能成就大事,而过于慈悲只会导致失败,不够强硬便无法稳固地位。

薛居正曾评价王建“雄才大略、心思难测”。在乱世中求存,必须具备一定的心计与手段,曹操以其奸雄之姿闻名于世,王建同样如此。

执掌西川之后,王建一改以往的无赖作风,开始礼贤下士,尤其重视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读书人,并对他们加以重用提拔。

唐朝末年社会动荡不安,许多世家大族纷纷迁徙至蜀地避难。他们听闻王建对文人颇为优待,于是纷纷前来投靠寻求庇护。王建善待并重用这些士人的事迹广为人知,因此吸引了众多人才为其效力。

尽管王建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但他特别喜欢与文人雅士交往,经常一起品茶聊天。没过多久,他也变得博学多才,俨然成了一个“文化人”。

在他还是土匪的时候,生活放荡不羁,但自从有了更大的志向后,他就收敛了许多。蜀地的百姓因此受益,对他的态度也从厌恶转为尊敬,不再有人背后称他为“贼王八”。

占领西川之后,王建觉得自己的领地还不够大,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东川。当时,顾彦朗已去世,其弟顾彦晖接任东川节度使。然而,在朝廷派遣太监宋道弼前往宣诏时,宋道弼在汉中被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扣押。杨守亮也有同样的野心,想趁乱世扩张势力。

到了大顺二年(公元891年)十二月,杨守亮命令弟弟杨守厚率军进攻东川节度使所在的梓州(今四川三台)。顾彦晖想起自己和王建有过交情,急忙派人请求王建援助。

王建见状大喜,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他派遣义子王宗侃、王宗弼及大将李将等人打着救援的旗号进军东川。出发前,王建秘密指示他们:“先击败杨守厚,然后设宴邀请顾彦晖,在席间将其擒获。”

王宗侃领命而去。西川军队如猛虎下山,迅速进入梓州,轻松击退了杨守厚的部队。接下来,他们按计划行事,准备对付顾彦晖。

果然,王宗侃设宴邀请顾彦晖前来饮酒。一旦顾彦晖赴约,恐怕就难逃一劫。

然而,王宗弼却另有打算,他认为如果顾彦晖就这么被除掉,他们还能依靠谁来维持局面呢?毕竟,这些人都是靠战功立足的。于是,王宗弼将王建的阴谋告知了顾彦晖。

既然如此,又有谁愿意去送死呢?顾彦晖借口生病,拒绝了这次邀请。

这让王建感到十分沮丧。与此同时,盘踞在彭州的威戎军节度使杨晟决定给王建制造一些麻烦。

景福元年(公元892年)二月,杨晟派遣大将吕尧率军在汉州一带进行军事示威。这使得王建非常恼火:“我哪里得罪你了?”他命令都指挥使李简前去取下吕尧的首级作为献礼。

李简果然不负众望,在一场激战中斩杀了吕尧,并将其首级带回成都。

鉴于彭州距离成都过近,威胁极大,必须尽快铲除。因此,王建任命王宗侃和华洪为将领,率领五万西川士兵前往攻打杨晟。杨晟接连战败后,开始寻求外援。

但杨晟的决策似乎有些不明智,他竟然请求汉中出兵进攻东川,以为这样就能迫使王建分兵救援。而杨守厚则趁机试图夺取东川。

杨守厚首先策反了梓州守将窦行实,让他充当内应,然后联合杨守忠、杨守厚共同进攻东川。然而,顾彦晖发现了窦行实的背叛并果断将其处决,做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两位杨姓将领见计划泄露,既无法回去复命,又不甘心空手而归,只能在两川之间四处掠夺,寻找新的机会。

王建察觉到杨氏兄弟在他周围徘徊,感到不满,于是派遣几位得力将领分别对付他们。经过几场激烈的战斗,两位杨姓对手都被击退了。

边疆的威胁暂时得到了缓解,王建便集中力量对付杨晟。

然而,王建的行为并不光彩。在围攻彭州未果后,百姓为了逃避战火,纷纷逃离城市。王建命令军队抢夺平民仅存的一点救命钱,称之为“淘虏”。战利品按照官职大小分配,大官拿大份,小官拿小份。民众怨声载道,但王建对此毫不在意。

王宗侃有远见,劝谏王建:“成就大业必须以民心为基础,主公为了这点小利而失去人心,不是英雄所为,请主公禁止掠夺,重获民心,然后再战。”

王建已经捞足了好处,于是下令停止“淘虏”,百姓因此非常高兴,纷纷归顺王建。

在太平盛世,统治者往往害怕百姓走投无路而起义,但在乱世中,枭雄们对民心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在乱世,实力才是关键,民心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顾彦晖自从与王建决裂后,也担心王建会找他的麻烦,于是派人向已经占领山南地区的凤翔军节度使李茂贞求援。

在景福二年(公元893年)的春天,李茂贞派遣他的侄子李继密率领军队前往梓州,协助顾彦晖进行防御。

面对这种情况,王建暂时搁置了对彭州的攻势,转而集中兵力进攻东川,并在利州(现今的四川广元)大败东川与凤翔的联军,迫使凤翔军队撤退。

由于无法抵挡王建的攻势,顾彦晖被迫请求和解。王建要求他切断与李茂贞的关系,顾彦晖不敢违抗,这标志着王建“其次伐交”的策略取得了成功,随后他撤回了自己的部队。

紧接着,王建重返彭州城下,指挥军队继续围攻。经过两年多的围困,彭州城内物资匮乏,士兵们几乎无力再战。最终,在王建下达全面进攻的命令后,西川军突破防线进入城内,杨晟在此过程中阵亡。

解决了杨晟这一威胁之后,王建将目光转向了顾彦晖所在的东川,因为这个地区距离自己较近,存在潜在威胁。同时考虑到李茂贞也对东川虎视眈眈,为了抢占先机,王建决定先行一步行动。

到了乾宁四年(公元897年)的一月,王建派出了养子王宗侃、王宗阮等人率军攻打东川周边地区,意图孤立顾彦晖。蜀军迅速占领了泸州(今属四川)和渝州(今重庆)等地。

随着东川领土范围不断缩小,王建认为时机成熟,于六月亲自带领五万大军进攻顾彦晖。然而,攻克顾彦晖并非易事,直到九月,历经大小战斗近百场,王建才最终攻入梓州。走投无路的顾彦晖选择与其家族成员一同饮酒自尽。

在阶级社会中,战争总是如此残酷。任何人一旦卷入权力的博弈,他们所押上的赌注便是整个家族的命运。胜利者将享有无尽的荣耀与风光,而失败者则会面临灭族的厄运。那些消灭他人家族的人固然令人憎恶,但这就是无情的游戏规则。如果顾彦晖战胜了王建,那么王建的家族也将难逃一劫。

当王建率领大军攻入城池后,他炫耀了一番,并指派部将王宗涤镇守东川,自己则带着奉唐昭宗之命前来劝和的判官韦庄(即创作《秦妇吟》的那位)返回成都,并任命韦庄为掌书记,视为心腹。

紧接着,王建继续发兵攻占了普州(今四川安岳)、昌州(今四川大足)等地,从而统一了两川地区。

此时,在中原地带,两大军阀李克用和朱温正打得不可开交,环视四周,已经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够威胁到王建的地位了。

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五月,汴梁的朱温因唐昭宗李晔被韩全诲等宦官挟持至凤翔,亲自率军前来要求李茂贞释放皇帝。

李茂贞认为自己与王建关系不错,便写信向王建求援。王建确实讲义气,立即出兵相助。

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七月,王建派遣王宗涤等人率领五万蜀军北上,目标并非援助李茂贞,而是夺取关南重镇兴元(今陕西汉中)。

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察觉到蜀军的异常行动,意识到王建意图不轨,迅速在三泉(今陕西宁强西北)集结兵力,试图阻止蜀军继续北进。

实际上,蜀军此行正是为了对付李继密。王宗播指挥军队进攻三泉,但初次交锋未能取胜,这让王宗播极为愤怒。他对部下说道:“我们出征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功名,如今战败,有何颜面返回锦花城?愿意拼命的随我冲锋,即使战死沙场,也绝不后退一步!”

受到鼓舞的蜀军士气大振,全力猛攻凤翔军。

李继密难以抵挡蜀军的攻势,凤翔军溃不成军,被蜀军接连攻破四座营寨。李继密仓皇逃回汉中。

李继密刚进城门,蜀军便紧追不舍,直逼城下。蜀帅王宗涤身先士卒,手持利刃,登上云梯率先登城,士兵们紧随其后,一鼓作气攻入城内。李继密被困于城中,无奈之下只得投降。

于是,汉中重镇落入王建之手,完成了对李茂贞的背弃。王建留下王宗涤驻守汉中,大军则返回锦花城。当朱温挟持唐昭宗回到长安后,李茂贞才惊觉自己的山南屏障已被王建尽数夺走,不禁懊悔不已,痛斥王建无耻。

在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九月,武定节度使拓跋思敬驻守洋州(今陕西洋县),他看到李茂贞处境艰难,两面受敌,便决定投靠王建。此时的李茂贞似乎还未从困境中缓过神来,而拓跋思敬心里盘算着:“李茂贞现在处于劣势,早晚要失败,不如跟随王建,至少能有个好归宿。”

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他们只是为别人效力,不管雇主是谁,只要待遇优厚就会追随。

因此,当李茂贞愤怒地指责王建耍手段时,实际上被耍弄的不仅是他,连王建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王宗涤也被王建利用了。

王宗涤不仅精通军事,还擅长笼络人心,这让王建开始对他产生疑虑。再加上王宗佶等人经常在王建面前诋毁王宗涤,最终促使王建决定除去王宗涤。

临终前,王宗涤感慨道:“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者难逃一死。韩信对汉高祖刘邦功劳巨大,最终还是难逃厄运。如今蜀地已尽归王建麾下,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能够为大王献出生命,也算是一种荣耀。”

然而,王建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令绞死了王宗涤。

占据汉中这一战略要地,王建的蜀中地区就能坚如磐石。三国时期,刘备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争夺汉中,正是因为汉中是四川盆地的天然防线,失去了汉中,四川的安全便无从谈起。

刘备明白这一点,王建自然也心知肚明。虽然王建对李茂贞的做法在道德层面难以自圆其说,毕竟君子应当言而有信。但在乱世之中,仁义道德不过是虚幻的表象,真正的法则唯有实力。若换作李茂贞处于同样的境地,他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

王建的确运气极佳。天复三年(公元903年)五月,淮南的杨行密攻打鄂州(今湖北武汉),荆南节度使成汭派遣水军前往救援。然而,成汭战败后投水自尽,荆南陷入混乱。

王建既然已经不顾颜面,便趁机出兵向东进发,迅速攻占了位于巴东的忠州(今重庆忠县)、万州(今重庆万县)、施州(今湖北恩施)和夔州(今重庆奉节)。

同年八月,唐昭宗李晔册封王建为蜀王,正式承认了他在两川地区的统治地位。

在王建身边的那群朋友里,朱温对他构成了最大的威胁。相比之下,李茂贞的实力较弱,因此可以尽量多占他一些便宜,无需顾忌太多。

天祐元年(公元904年)六月,王建率军北伐,顺利攻占了秦州(今甘肃秦安)和陇州(今甘肃陇县)。

随着两川边界的不断北移,直至距离凤翔不足百里之处,这让李茂贞感到极度恐慌。蜀中的将领们纷纷建议王建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凤翔,彻底消除边境隐患。

然而,王建却笑着说:“李茂贞现在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我一战就能击败他。但我们真正的对手是朱老三,而不是李茂贞。况且,李茂贞与朱温之间有仇,如果我们让李茂贞继续存在,他就可以成为我们北方的一道屏障,帮助我们分担来自朱温的压力。只要李茂贞还活着一天,朱温就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赞同:“主公真是英明!”

于是,王建撤回了军队,并与李茂贞达成和解,蜀国与岐国结成了战略同盟,甚至通过联姻进一步巩固关系。每当李茂贞遇到经济困难时,王建都会大方地给予金钱和物资援助。

王建这一策略极为高明,就如同三国时期的曹操、孙权与刘备的关系一般。赤壁之战前,刘备势力尚小,孙权虽有能力消灭刘备,但这样做之后,曹操的威胁将完全由孙权独自承担。因此,王建保留李茂贞的存在,正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随着不断取得胜利,王建的势力范围也逐渐扩大。到了唐昭宗天佑三年,王建又成功占领了归州(秭归)和峡州(今湖北宜昌)。

巴东地区作为两川的东部屏障,王建占据了汉中的险要地势,并控制了江峡的战略优势,使得东西两面都得到了稳固保障,他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

尽管王建已经成为了蜀王,但他并不满足于此,因为他渴望成为皇帝。然而,他又不愿意被世人指责为不忠之人,因此希望有人能先一步称帝,这样他就可以用那个人作为挡箭牌。远在汴梁的朱温非常“理解”王建的想法。

唐天祐四年(公元907年)四月,朱温废黜了唐朝的小皇帝李柷,建立了后梁。这个消息传到蜀中时,王建十分高兴:“朱老三真是个好朋友!”

即便如此,王建还是决定再扮演一次“大唐忠臣”,发布檄文号召各地联合讨伐“逆臣”朱温。但是,由于王建的恶名早已传遍四方,没有人相信他的诚意。尽管如此,王建对称帝一事依然迫不及待。

手下的一群马屁精们则在一旁怂恿王建:“大王虽然对唐室尽忠,但唐朝已亡,大王不必再为唐朝守节。请大王顺应两川军民的心愿,自立为大蜀皇帝。”

王建故作谦虚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众人异口同声道:“没关系!没关系!”

不仅有朱温“配合”,蜀中一时还有一些传说,青城山上偶尔出现的巨人,万岁县(今重庆开县东北)神秘现身的凤凰,嘉陵江中若隐若现的黄龙,以及白鹿、乌龟、白雀等瑞兽纷纷登场,它们都是一个意思:“请大王即皇帝位!”

王建见状大喜,拱手致谢:“感谢捧场!”

在谋士韦庄的建议下,王建命令蜀中的军民与他一同向东痛哭三日,以此表达对唐朝最后的忠诚。王建一边哭泣一边冷笑:“朱三,你真是太无耻了!我非常感谢你!”这场悲喜剧结束后,王建于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九月,在成都登基称帝,国号为大蜀,改元武成,史称前蜀。

王建任命韦庄为宰相,唐袭为枢密使。

在五代十国时期,典章制度最为接近唐朝的国家,除了后唐和南唐之外,便是王建所建立的前蜀。王建的一众义子们也因此受益,其中最得势的是武信军节度使王宗佶。

王宗佶自认为军功显赫,原本期望王建称帝后能立自己为皇太子,但王建并没有这个打算,仅授予他中书令一职。

王建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将蜀国的江山传给非亲生的王宗佶?即使李从珂在李嗣源的儿子中功绩卓著,仍然被边缘化,更不用说王宗佶在王家养子中的表现并不突出。尽管他改姓了王,但他毕竟不是王家的血脉。

如果王建真的把皇位传给了王宗佶,难保不会发生类似徐知诰改姓为李那样的事情,这可能会威胁到王建后代的安全。

在阶级社会中,权力始终是私有的,而非公有的。在家天下的时代,帝王选择继承人时,通常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亲生子女;如果没有亲生子,则会在同姓亲属中挑选。像柴荣这样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因此可以说,柴荣能够成为皇帝,在某种程度上要“感谢”刘铢这个杀人狂。

王宗佶心怀不满,企图架空王建,指使御史中丞郑骞等人向王建请愿,要求任命王宗佶为大司马,统领六军,实际上就是想掌握军队的最高领导权。王建之所以能崛起,靠的就是军队的支持,怎么可能轻易地把军权交给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王宗佶实在是不明智,竟然连续三次让亲信请求王建交出军权。枢密使唐袭一直与王宗佶不合,趁机进谗言:“王宗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得人心,并且文武双全,但万一陛下驾崩,诸皇子都不是他的对手。”王建听后非常愤怒。

还没等王建对王宗佶采取行动,王宗佶自己却主动找上门来,一再要求王建交出军权。

王建怎能容忍这种挑衅?于是下令武士当场处决了王宗佶,并赐死了他的朋友郑骞。

在五代十国这个动荡的时代,英雄寥寥无几,而枭雄却层出不穷,甚至还有一些所谓的“狗雄”充斥其间。英雄与枭雄的区别主要在于他们的人格是否纯粹,但在成就事业的过程中和所用手段上,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都会使用一些手腕,有时英雄也会耍赖。比如汉高祖刘邦,他并非真正的流氓无赖,而是真正的英雄,“仁慈且爱护他人,胸怀宽广”。这样的人怎么能被称为流氓无赖呢?然而,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至少都能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仁慈且爱护他人”。如果没有一点胸襟,像项羽那样只有匹夫之勇,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王建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虽然他出身乡野,但他善于对待士人、驾驭武将,在他的统治下,蜀中地区固若金汤。提到蜀中的文士,有一个有趣的笑话:前唐宰相韦昭度的儿子韦巽曾在蜀地任职。

韦巽为人憨厚愚拙,但因为他是故人之子,王建对他也格外提拔重用。有些人看不起韦巽,当着他的面说风凉话:“三公门前出死狗。”

韦巽出身于京兆韦氏,这是天下闻名的大家族,所以人们常常以此来讥讽他。

然而,韦巽并不愚蠢,他反唇相讥道:“死狗门前出三公。” 他的幽默感由此可见一斑。

王建共有十一个亲生儿子,其中长子王宗仁因身体残疾无法胜任继承大统的重任,因此他决定立次子王宗懿为皇太子。尽管王建妻妾众多,但他最宠爱的并非正室周氏,而是两位姓徐的美女。

在五代宋初时期,有一位著名的花蕊夫人是后蜀皇帝孟昶的宠妃,但其实当时还有另一位同样美貌与才华出众的花蕊夫人,她就是受到王建宠爱的小徐妃。

当徐氏姐妹正值青春年华时,便被王建迎入宫中,并深得其喜爱。由于对她们的偏爱,王建对大徐妃所生的儿子王宗衍也格外关怀。

尽管大小徐妃备受恩宠,但她们意识到未来的皇帝若非自己所出,则地位难保。因此,她们希望可以废黜现任皇太子王宗懿,改立自己的儿子王宗衍以确保家族利益。而王宗懿性格轻浮、行事鲁莽,这也给了她们机会去实现自己的计划。

王建对枢密使唐袭极为信任,然而他的儿子王宗懿却对唐袭不屑一顾,并时常在背后诋毁他。王建对王宗懿干预朝政的行为感到不满,认为他还未到可以指手画脚的地步,尤其反感王宗懿这种有勇无谋的行事风格。

唐袭察觉到皇太子对他态度冷淡,担忧一旦王宗懿登基,自己将面临危险。于是,他决定采取行动对付王宗懿,向年迈的王建进谗言:“陛下,皇太子私下扬言对你不敬的,请您加强护卫。”这番话让王建十分震惊,立即命令唐袭调集重兵保护皇宫。

王宗懿误以为唐袭要除掉自己,未经深思熟虑便率领亲信军队与唐袭的部队发生冲突。

不幸的是,唐袭在这场冲突中丧生,被王宗懿的手下射杀。王建得知此事后,认为王宗懿意图弑父篡位,愤怒之下派遣义子王宗贺平叛。王宗贺率领正规军迅速击败了王宗懿的杂牌军。

战败后的王宗懿逃离成都,因身无分文只能沿途乞讨,最终被人认出并告发。

王建随后派王宗翰前去劝说王宗懿归顺,但王宗懿已被杀害。徐氏姐妹趁机施压,要求立王宗衍为太子,王建无奈之下只得同意,立王宗衍为新任皇太子。

家中的纷争让年近七十的王建疲惫不堪,而凤翔的岐王李茂贞却觊觎着他的领土。蜀汉永平元年(公元911年)八月,李茂贞派遣了曾经归降于他的前梁朝大将刘知俊率军侵犯蜀地边境。

王建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尽管我已年迈,但也不容他人欺凌!”于是他派遣王宗侃、王宗贺和唐袭北上迎战刘知俊。然而,在青泥岭(现今位于陕西略阳北部),蜀军遭遇惨败,伤亡惨重。

面对前线的不利局势,王建亲自前往前线激励士兵士气。作为一位曾经的枭雄,王建的到来确实提振了蜀军的士气,他们接连攻破了凤翔军队的二十多个营地。见无利可图,李茂贞只能灰溜溜地撤退。

到了蜀汉永平五年(公元915年)十一月,蜀军又一次向北进军,再次击败了李茂贞,并占领了几座城池。此时的李茂贞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再也不敢对王建有非分之想。

与此同时,刘知俊担心李茂贞会拿自己出气,便献出了关隘投靠蜀国。

然而,对于刘知俊的到来,王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考虑到刘知俊曾背叛过朱温和李茂贞,王建对他是否忠诚心存疑虑。在蜀国内部,刘知俊并不受欢迎,时常有人在他面前诋毁刘知俊。

在成都市井间流传着一句神秘的预言:“黑牛出圈棕绳断。” 王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心想:“这刘姓之人既貌丑又黝黑,而我的子孙多以宗、承为名,若我去世,他岂不是要对我家族不利?” 于是,王建果断决定,将刘知俊一族斩尽杀绝。

尽管王建处决了刘知俊,但他深知自己的子孙们生性放荡,喜好飞鹰走马,在动荡不安的时代中难以自保。乱世之中,想要生存下来的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彻底消灭对手,要么被对手彻底消灭。

这种两难的局面让王建内心充满了忧虑与急迫感。到了前蜀光天元年(公元918年)六月,这位乱世枭雄在成都逝世,享年七十二岁。

历史总是充满讽刺意味,中国历史上四个被正史承认的蜀国中,竟然有三个从建立到覆灭的过程如此相似。它们分别是刘备、王建和孟知祥三位先主,以及刘禅、王衍和孟昶三位后主。

刘备作为一位天下闻名的英雄,曹操曾对他说过:“天下英雄,唯有君与操耳,本初之辈不足挂齿。” 如果朱温像曹操一样有机会与王建共饮,或许也会对他做出类似的评价。虽然论人品,王建远逊于刘备,但在权谋手段上却不相上下。能在乱世中成为一方枭雄的人屈指可数,而王建无疑是其中之一。

在王建的灵柩前,群臣拥立皇太子王宗衍登基为帝,并将次年改元为乾德元年。尊称王建为高祖皇帝,为了避讳,王宗衍去掉了名字中的“衍”字,改为王衍。

历史上有两位名叫王衍的人物:一位是西晋时期的王衍(字夷甫),因其清谈误国而闻名。他年轻时被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赞叹为“天人”,但同时也预言了他将会误国:“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另一位则是后蜀的末代君主王衍。这位小皇帝几乎是个无能之辈,与其说是他在统治国家,不如说是他的母亲徐太后和姨母徐太妃在幕后掌权。

徐太后和徐太妃因儿子和外甥登基而获得显赫地位,她们贪婪的本质很快显露出来。她们在宫中开设了一家“乌纱帽专卖店”,公然贩卖官职。消息传开后,全国为之震动,许多有钱无权的人都开始四处活动,希望借此机会获取权力。

徐太后和徐太妃定期举办乌纱帽拍卖会,遵循价高者得的原则。拍卖会上人头攒动,场面异常火爆,不知挤掉了多少人的鞋子,拍卖槌也被敲坏了不少。尽管如此,二徐赚得盆满钵满,常常带着王衍一起数钱,每次都能乐翻天。王衍在一旁兴奋地大喊:“哇!发财了!”

那些成功竞标的人更加激动:“这可是十倍的利润,下半辈子可以尽情享福了。”

然而,这种卖官鬻爵的行为最终导致民心尽失,受苦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王衍不知从何处聚集了一群太监,整天与他们混在一起,将政务也交给了这些太监处理。其中,宋光嗣和宋光葆尤为得势,被称为“二宋”(但这与北宋时期的宋痒、宋祁不可同日而语)。

王衍生性好动,喜欢享乐,觉得宫中的生活不够有趣,于是下令建造了许多华丽的宫殿,名字也起得极为夸张,如太清宫、迎仙宫、降真殿、蓬莱阁、飞鸾楼等。

这样的皇帝身边自然少不了阿谀奉承之辈。韩昭、顾在珣、潘在迎等人擅长拍马屁,再加上那些善于逢迎的宫人和得势的太监们,一群人终日在宫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嬉戏打闹。

王衍的干兄王宗寿对此深感不满,在一次宴会上痛哭流涕地劝谏王衍要以国家为重,不要再如此胡闹。然而,还没等王衍表态,韩昭等人便围上来辱骂王宗寿,而王衍对此却无动于衷。王宗寿悲愤离去,朝中的正直大臣看到皇帝如此昏庸,也渐渐失去了干预的信心,只能听天由命。

王衍还是一位独特的帽子改革者。他发现国人普遍戴着一种只能勉强遮住额头的小帽子,感到十分不满,于是颁布诏书禁止这种帽子的使用。

不过,戴帽子依然是必要的,王衍自己动手制作了一顶大帽子,并常常戴着它招摇过市,还要求宫人们戴上金莲花形状的帽子,穿上道袍,并在脸上涂抹浓粉。百姓见皇帝如此装扮,纷纷效仿,整个社会风气变得异常荒唐。

王衍的猴子性格预示着他将成为一名出色的旅行家。然而,受限于自己的领地范围,他无法涉足他人的领地,只能在蜀中一带活动。

王衍以视察地方事务为名,开启了公费旅游之旅。他不喜欢低调行事,每次出行都会带上数万名铁甲卫士,声势浩大地穿越蜀中。

当他巡游至阆州(现今的四川阆中)时,发生了一件极为不道德的事情,王衍看上了当地居民何康的女儿,尽管她已许配他人,王衍依然强行将其带走。虽然他对未婚夫给予了一些补偿,但这位未婚夫因悲痛过度,最终哭泣致死。

这种损害“阴德”的行为,王衍却做了两次。前蜀乾德四年(公元922年)四月,他又对大臣王承纲的女儿产生了兴趣。如同对待何女一样,他再次将即将成婚的女子夺走。

王承纲请求归还女儿,却激怒了王衍,导致自己被流放到茂州(现今的四川茂汶)。而那位刚烈的王女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选择了自杀。

在蜀中,王衍的行为十分荒唐,而此时中原地区已经经历了巨大的动荡。后梁龙德三年(也就是后唐同光元年,即公元923年),后唐的军队攻占了汴梁,梁朝的皇帝朱友贞选择了自尽。

尽管刚刚取得了中原地区的控制权,李存勖并不满足。当他得知王衍在蜀中的昏庸无能之后,便心生贪念。由于对王衍的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他首先派遣了客省使李严前往蜀地进行探查。

李严到了蜀地后,利用后唐的强大声势来震慑王衍及其臣民。在觐见王衍时,李严大肆宣扬李存勖的军事成就:“我们皇帝在邺城继承大唐之名,从郓州起兵,一举扫平了梁朝的残余势力,在战场上生擒了王彦章,并在汴城诛杀了朱友贞。梁朝出动的三十万大军也纷纷缴械投降。如今,我们的皇帝统治着从陇西到凉州的土地,向东开拓至海边,闽越之地已归顺,契丹也被震慑。四海之内,无人敢不臣服。若有敢于违抗者,必将面对大唐三十万铁骑的全力征讨,不留任何余孽。”

大太监宋光嗣心有不甘,当即质问:“李君,最近听说契丹势力日益壮大,凭借贵主的力量,难道不感到畏惧吗?”

李严听后哈哈大笑:“契丹不过是边陲小邦,何足挂齿?在我大唐皇帝眼中,契丹就像一只小小的虱子。我们大唐百万雄师,何时惧怕过契丹?”

宋光嗣顿时无言以对。

蜀地众人似乎并不了解中原的局势,听到李严如此自信满满地陈述,都面面相觑:“朱梁竟然被灭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呢?”

王衍心中颇为不满,认为李严在夸大其词,便敷衍几句将他打发走了。李严见王衍沉迷于吃喝玩乐,意识到国势已难以挽回,急忙赶回洛阳向李存勖汇报。李存勖听后大喜,决定出兵攻打蜀国。

后唐同光三年(前蜀咸康元年,公元925年)九月,李存勖任命魏王李继岌和枢密使郭崇韬率领大军越过秦岭南下,直指蜀国。

此时的王衍还想着公费出游,恰逢天雄军节度使王承休邀请他前往秦州(今甘肃秦安)游玩。为了吸引王衍前来,王承休在秦州大兴土木,建造行宫,并强征民间美女入宫教习歌舞,绘制成图献给王衍。

王衍看到这些图画后非常高兴,称赞道:“王承休真是忠臣啊!” 于是准备北上巡幸秦州。

实际上,吸引王衍的并非这些奢华设施,而是王承休那美艳绝伦的妻子严氏。

蜀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向朝廷进言,指出:“蜀都虽强盛,威震四方,边境安宁无战事之忧,但国内却有诸多内患。百姓流离失所,盗贼横行,若不先整顿内政,恐怕不宜轻举妄动。”

徐太后也泪流满面地劝诫王衍不要贸然北上,然而王衍执意不听。

王衍的车驾抵达利州(今四川广元),得知唐军已入境,顿时惊慌失措,几乎瘫倒在地。此时,王宗弼挺身而出,安慰王衍道:“陛下不必担忧,臣在此,定保陛下平安。我军十万精锐足以击退河东军。陛下只需固守利州险要之地,派遣军队迎战郭崇韬即可。”

王衍稍感安心,遂命王宗勋、王宗俨、王宗昱率领三万大军迎战唐军,自己则在利州静待捷报。

唐军李绍琛部率先抵达兴州(今陕西略阳),蜀兴州刺史王承鉴见势不妙,仓皇逃窜。李绍琛部继续前进,在三泉(今陕西宁强西北)与王宗勋等部相遇。唐军士气高昂,奋勇作战。

由于蜀军多年未经历战事,士气低落,面对唐军的猛烈攻势,很快便溃不成军,三位王爷也纷纷逃窜。

王衍闻讯大败,急忙命令王宗弼去追捕逃散的将领,随后一路狂奔回成都。蜀国文武官员见此情形,纷纷为自己寻找后路,他们深知蜀国灭亡已成定局,不如早日投降,或许还能保住富贵。

不久,蜀武德军留后宋光葆献出辖下五州,武定军节度使王承肇献出三州,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宗威献出五州。唐军一路势如破竹,天雄军节度副使安重霸早有意投靠李存勖,设计将王承休骗回成都,然后献出天雄军。

如此一来,蜀国彻底瓦解,归于唐军手中。

蜀国末代君主王衍在逃亡途中抵达成都城外时,城内的文武官员与嫔妃纷纷出城迎接。然而,王衍却依然心不在焉,在嫔妃队伍中表演回鹘舞蹈,悠然自得地返回城内。

回到宫殿后,王衍高居宝座之上,询问众臣有何退敌良策。然而,这些平日里沉迷于享乐的官员们,此刻只能低头沉默,心中暗想:“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降。”

与此同时,奉命前去处决王宗勋等人的王宗弼早已萌生叛意,并与王宗勋合谋率先向唐军投降。

王宗弼率领军队返回成都后,首先清除了宫廷中的宦官与宠臣,随后将王衍及其太后、太妃等人软禁于西宫,静候李继岌率军入城。

为了讨好即将掌权的唐朝势力,王宗弼还指派亲信前往国库,将其中的财宝尽数运往自己家中。

随着唐军势如破竹般推进至绵州,李存勖致信劝告王衍认清形势,早日归降。此时已成为王宗弼阶下囚的王衍,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献出两川地区的土地与人口,并牺牲了自己的尊严,向李存勖俯首称臣。

十一月,唐军顺利进入成都,标志着前蜀政权的覆灭。

李存勖击败了王衍,自然感到十分得意(尽管这种得意并未持续多久)。他下令让王衍全家迁往洛阳,并接受所谓的“封赏”。

王衍则显得毫无心机,对于亡国之事并不在意,心想即便到了洛阳,自己依旧能享有万户侯的待遇。

然而,李存勖的想法与王衍截然不同。此时,李嗣源正率领叛军向西进发,李存勖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应对李嗣源上,因此对王衍始终心存疑虑。

受宠的伶人景进对李存勖进言道:“陛下如今要东征叛军,而魏王还未归来,王衍家族人数众多,万一他们在洛阳生乱,陛下岂不是危在旦夕?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李存勖也有此担忧,于是派遣宦官向延嗣前往长安,意图清除暂居那里的王衍一行。但枢密使张居翰私自改动了诏书,将“王衍一行”改为了“王衍一家”,这在无奈之中也算是一种善举。

向延嗣抵达长安后,向仍沉浸在“安乐公梦”中的王衍传达了李存勖的旨意。王衍听闻后痛哭流涕,乞求饶命,他的母亲大徐妃也悲痛欲绝地哭诉道:“我儿率全国归顺,当初皇帝承诺不会伤害王氏一族,为何如今出尔反尔?李存勖如此背信弃义,必将遭受天谴!”

然而,这一切都已无济于事。向延嗣命令手下动手,在后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三月,王氏全族在秦川驿被处决。

曾经,王建因为怀疑刘知俊意图对其家族斩草除根,最终族灭了刘知俊。但他万万没想到,真正导致自己家族断子绝孙的人,竟是他从未谋面的李存勖。

命运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机关算尽反而自食其果。在乱世中,灭族虽是人类历史上最悲哀之事,却屡见不鲜。王建也曾灭了刘知俊一族,如今自己的家族也为他人所灭,这或许是因果报应。历史总是这样无情,让人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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