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西游记》:第七十四回-一群小钻风

一森看文化 2024-05-19 06:57:09

孙悟空与小钻风一起去往山南,忽然遇见了一座笔峰。

何谓笔峰?原来那山头之上又有一座四五丈高的山峰,便如毛笔插在笔架上一般,因此得名。

《新绘西游记》——陈惠冠

孙悟空掬着尾巴跳上峰尖大叫一声:“钻风!都过来!”

这一班小钻风都在下边躬身行礼:“长官,都在这儿!都在这儿!”

“你们可知大王差我出来作甚?”

“不知!不知!”

“大王要吃唐僧肉,又知孙悟空神通广大,恐他变作小钻风来此打探消息,因此把我升作总钻风,来看看你们这一班可有假冒的!”

“长官,我们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既是真的,你们可晓得大王都有些什么本事?”

有个小钻风上前:“我晓得。”

“快说来听听!若与我所知不差,你便是真的,若差了些便是假的,我定拿你交与大王处置!”

小妖看孙悟空坐在峰头吆吆喝喝、装模作样(弄獐弄智),只得如实相报:“大王神通广大,本领高强,曾一口吞了十万天兵!”

连环画《狮驼国》——李翔

孙悟空大惊:“你是假的!”

“长官老爷!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你既是真的,为何要胡说!大王身子才多大,怎能一口吞下十万天兵?”

“原来长官不知,大王会变化之法,变大能撑天堂,变小就如菜子。那年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却不请大王,大王恼怒,欲争天位,不想玉皇大帝派十万天兵下界为难,大王变化法身,张开大口便如城门一般,吓得众天兵赶紧回去关了南天门。此谓一口吞了十万天兵。”

孙悟空闻言暗笑:“若是这般说法儿(手头之话),老孙也曾干过!”转头又问:“二大王有何本事?”

连环画《狮驼国》——李翔

“二大王身高三丈(约10米),卧蚕眉,丹凤眼,匾担牙,鼻似蛟龙。与人争斗时一鼻子卷过去,便是铁背铜身也得魂消魄散!”

“拿鼻子卷人的妖精有何所惧!”孙悟空暗想,应声又问:“三大王手段如何?”

连环画《狮驼国》——李翔

“三大王不是凡间之物,唤名云程万里鹏,行动时掀风运海,振北图南(志向远大,或,声势浩大)。随身又有宝贝阴阳二气瓶,但把人装进瓶儿里,一时三刻便化为脓水!”

“这妖魔倒也不怕,防着他那瓶子便是。”孙悟空暗自心惊,再问:“三个大王的本事你说的不差,与我所知都一样。我再问你,是哪个大王要吃唐僧?”

“长官不知道?”

“我怎会不知!只怕你等不知底细,我特意来着实盘问。”

“大大王与二大王常住狮驼洞,三大王本来住在往西四五百里的狮驼国,那国城本是凡人国度,五百年前三大王吃了他满国臣民,占了国城,如今里边全是妖怪。不知何时三大王得知东土唐朝差一个僧人往西天取经,又说吃一块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只是唐僧有个徒弟叫孙悟空,十分厉害,三大王怕一人难降,因此来狮驼岭与两个大王结为兄弟,同心合力捉拿唐僧。”

“这泼魔十分无礼!我一路劳苦保唐僧求得正果,他怎就敢算计着要吃唐僧!”孙悟空闻言大怒,挥起金箍棒往小妖头上一磕,那小妖当即变作肉坨(原著描述打死了说话的这个小妖。如前文,四十个小钻风都在场,所以可以理解为打死了全部小钻风)。

怎知孙悟空突然又后悔不已:“咦!......他本是好意,把这些家常话儿一一与我说来,我怎么就一下打杀了他!......也罢!也罢!左右是左右(事已至此)!”

孙悟空心中无奈,却又别无他法,为了保唐僧只能身不由己,遂摇身变作小钻风模样,捡起“小钻风”的牌子系在自己腰间,扛了令旗转进深山里寻找狮驼洞,欲进一步打探虚实。(小钻风的牌面:西游记里唯一让孙悟空心生悔意的妖怪。)

沿着山路行有数里,孙悟空忽然听闻一阵人马鼎沸之声,抬头望去,只见狮驼洞前有数万小妖正拿着刀枪剑戟列阵演练。

连环画《狮驼国》——李翔

“李长庚所言不虚!不虚!”孙悟空心中暗喜,又看这小妖每二百五十个列作一队,每个队伍都有杂彩长旗,共四十面彩旗迎风招展,刚好一万妖众。只是孙悟空看了又有些心虚:“老孙变作小钻风这一进去,那老妖定要问话,我若一时言语有差被认了出来,却该如何脱身?这许多小妖堵住洞口怎能出来?......要捉拿洞里老妖,务必先除去洞口这小妖!”

如何除去门口小妖?孙悟空又想:“那老妖不曾与我会面便知晓老孙的名号,且不如我便倚着名号说些大话去耍耍威风,如若中土众生真有缘分,我这几句英雄之言便能吓退众妖。若众生无缘无分,纵然我说得莲花现,却也除不去洞外妖邪,更取不得真经......”

如此心问口,口问心思量一番,孙悟空敲梆摇铃前往狮驼洞。

“小钻风回来啦?”有前营小妖盘问。

孙悟空低头不理,径直前走。

行至二营,又有小妖扯问:“小钻风回来啦?”

“回来啦!”

“你今早出去巡风,可撞见那什么孙悟空?”

“撞见啦!正在那儿磨棒子哩!”

群妖大惊:“他什么模样?磨什么棒子?”

“我见他蹲在涧边就像个开路神,若站起身只怕得有数十丈高。手里拿着一条碗口粗细的铁棒,在那石崖上抄一把水磨几下,嘴里还念叨着‘棒子哎!这一向不曾拿你出来耍耍威风,如今这一去可有数十万妖精等着哩,你可得全都给我打死了!回头我再杀了那三个魔头祭你’!听他这话儿,待他磨好棒子必定先把洞前这一万兄弟们打杀了!”

一万小妖闻言个个心惊胆战。孙悟空再言:“诸位,那唐僧身上没几斤肉,只怕拿住了也轮不到咱们尝上一口,咱们却因此丧命在孙悟空棒下!不如趁此逃命去也!”

“说得是!说得是!咱们赶紧逃命去!”

若说这些个都是军民,自然服从军令,便是死也不敢逃走。只可惜这都是狼虫虎豹、飞禽走兽之流,本就不伏驯化,听闻孙悟空几句唬人的话(铺头话)个个自危,便如楚歌之声吹散了八千敌兵。

孙悟空看小妖们各自逃散,忍不住大喜:“好!好!老妖却是死定了!如此闻风丧胆,又怎敢觌(dí,见)面相逢?只是进洞了还得是这般说辞,不然若有一两个小妖给偷听去了却不是走漏了风声?若小妖们再都回来了可不好办!......”

第七十四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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