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原本是董卓旧将,董卓被吕布刺死后,他伙同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合兵十万反扑长安,击败吕布、诛杀王允,把持朝政。
另一位西凉军头马腾与李傕有矛盾,于是联合韩遂举兵进攻长安,李傕派郭汜、樊稠率部迎战,长平观一战,大败马腾、韩遂联军,击杀万余兵卒。樊稠率部追击马、韩败兵至陈仓,韩遂与樊稠同乡,遂派人对紧追不舍的樊稠说:“天下之事反复无常,难以预料,你我同乡,今日因隙虽有小摩擦,但恐怕日后还会走到一起,想与你面谈”。樊稠应准 。二人于是并马拉着手臂,有说有笑,显得十分亲密。
回京后,李傕侄儿李利告诉叔父:“樊稠、韩遂并马说笑,不知说些什么,但看着关系不一般”。李傕因樊稠作战勇猛,深受将士拥戴,对其本有猜忌之心。如今听李利这么一说,更添疑忌,遂找借口把樊稠杀了。樊稠无故被杀,就间接影响了与他并肩作战的郭汜之情绪,郭汜认为下一个被李傕处置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了,就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裂隙。樊稠遇害后,郭汜起了戒惧之心,对李傕有所防范,再也不似当初那样彼此信赖了。而真正使这两人关系全面破裂、相互敌视甚至撕破脸大打出手的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话说李傕经常邀请郭汜到家中喝酒,两人经常喝至半夜,有时候郭汜喝醉了就留宿在李府中。郭汜的老婆见老公经常夜不归宿,担心李傕府里的美人趁机勾搭自己的老公,横刀夺爱,又害怕李傕将美女送给郭汜为妾,自己就会失宠, 便想方设法挑拨、分化二人之间的关系。
一次,李傕命人送酒菜给郭汜,郭汜的老婆见菜里放有豆豉调味,就说那玩意是毒药,郭汜正要品尝,老婆忙起身阻拦,说菜里有毒,遂用筷子将菜里的豆豉一粒一粒挑出来给郭汜看,并对郭汜说:
“一栖不二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三国志》
为证实自己的说辞,郭妻让人牵来一条狗,把事先已拌有毒药的菜肴给狗吃,那狗儿不一会儿便蹬腿哀嚎着暴毙了。这样一来,原本就对李傕有些怀疑的郭汜更加害怕。几日后,李傕再次设宴请郭汜吃喝,还把郭汜灌的酩酊大醉,当时郭汜就怀疑李傕想毒死他,赶紧告辞回家喝粪汁催吐,并深恨李傕,两人的仇怨就这样结下了。从此以后,郭汜常思报复,并暗中紧锣密鼓地做准备。
长安城由此再次开始经受一场惊天浩劫。李傕察觉到郭汜有异动,也提高了警惕,并严加防范。
起先,郭汜准备劫持汉献帝,策划将他裹挟到自己的军营中严加看管,李傕却抢先一步,亲率数千将士趁夜将皇宫团团围住,再命人用三辆车驾将献帝接出宫去,迎往自己家中。太尉杨彪挺身阻拦道:
“自古帝王无在人臣家者。举事当合天下心,诸君作此,非是也”。《三国志》
奉命前去的将领答曰:
“将军计定矣”。
旋即推开杨彪,将献帝和伏贵人(后为第一 任皇后)强行拥上马车,一人一乘,众人簇拥着帝、后车驾扬长而去。献帝及众大臣均被软禁在北坞内。
当日,李傕坐着肩舆 (轿子)来到北坞,命军士把守大门,使内外隔绝。在坞内的众大臣饥肠辘辘,时值酷暑,温度很高,人们汗流浃背,但心里却凉透了。 献帝向李傕求米5斛、牛肋骨(牛排)5副来赐给群臣,李傕却说:
“朝餔上饭,何用米为”?
就给献帝一些腐烂的牛骨头,已散发出腐臭味而不能食用。献帝恼怒,欲责问李傕。侍中杨琦谏阻道:
“(李)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臣愿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 。
献帝一想,自己没有一兵一卒,根本无法限制手握重兵的李傕,何况自己如今已形同软禁,面对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头又能咋的?遂作罢,只得再次选择忍耐。
皇帝当惯了傀儡,已经百人成精,可军头郭汜却不能忍,挥军进攻李傕。于是,李、郭两军在长安城内展开火并,昔日的“同盟”撕破脸大打出手,饱经兵燹之灾的长安城再次成为军阀厮杀的战场,沦为一片地狱火海。几番较量,李傕不敌郭汜,损兵折将的,便让一些公卿大臣去向郭汜讲情,希望握手言和,不曾想这些人一去就被郭汜扣押起来当做人质。长安之乱,难以言喻,皇帝和一群文武大臣都被两个军阀分别绑架,实属千古罕见的“奇观”。堂堂大汉江山被搞得乌烟瘴气,君臣都成为阶下囚,实在不可思议。
太尉杨彪对郭阿多说:
“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此可行乎”?
郭汜闻言大怒,拔剑欲杀杨彪,中郎将杨密以及左右亲信忙上前劝解,好说歹说,郭汜方才作罢。
郭李相持、对战了一段时间,难分胜负,这样对峙下去两边有些吃不消,且谁都无法一口吃掉对方,不久,张济率军从弘农赶回来劝和,并想把汉献帝迎往弘农,献帝也派人前来劝解,李傕、郭汜彼时皆感疲惫 ,遂顺水推舟,准备讲和,约定交换各自儿子为质,随后罢兵息战。李傕的老婆非常宠溺自己的儿子李式,不舍得交换他去做人质,这项提议遂暂时搁置下来。后来,李郭议定各自交换一个女儿为质,双方遂握手言和。
李傕、郭汜长安大乱斗对风雨飘摇的汉廷又是一个致命打击,本已摇摇欲坠的东汉皇权进一步衰弱,汉献帝甚至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衣食住行等寻常问题,更不要说治国理政之大权了。
在拥兵自重的权臣的轮番霸凌下,整个汉室濒于崩溃,早已名存实亡的东汉朝廷按说应该就此终结。可苦命皇帝刘协的灾难仍未结束,这个屡屡被权臣架空、饱受凌辱的“光杆帝王”又将迎来另一次迁都——被李、郭挟持向着曾经的故都洛阳迁徙而去。当初董卓之乱时曾上演过的逼迫献帝迁都长安的一幕又将重演,只不过是反其道而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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