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北魏开国皇帝,复兴代国,成长轨迹和成吉思汗十分相似

雁玉历史 2025-01-06 02:41:25

在公元386年,也就是北魏道武帝登国元年,这一年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按照范文澜先生在其著作《中国通史》中的论述,这一年被视作南北朝时期北朝的起点。

从这一关键时刻开始,历史的关注点转向了北魏帝国的奠基者——拓跋珪。

尽管相较于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以及曹操、刘备和孙权等人,知道拓跋珪的人较少,甚至与耶律阿保机、完颜阿骨打及努尔哈赤相比,他的知名度也显得逊色不少。

北魏帝国是由拓跋鲜卑族创建的国家。鲜卑是古代北方的一个森林民族,由多个分支构成,其中一支便是拓跋部。

在北朝时期,许多政权都是由鲜卑族建立的,如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和北周等。在这之中,“三魏”(即北魏、东魏、西魏)是由拓跋鲜卑族统治的;而北齐则是由鲜卑化程度较高的汉人高欢建立;至于北周,则主要由汉化程度较高的鲜卑人宇文泰掌控。这种多元化的背景为北朝的历史增添了丰富的层次。

当拓跋鲜卑还处于较为原始的社会发展阶段时,他们便已从位于西伯利亚与大兴安岭的发源地向南迁移,并取代了统治草原长达百年的匈奴势力。

然而,他们的代国最终被强大的前秦帝国征服。那么,拓跋鲜卑又是如何实现复兴的呢?如果一个人能够改变历史进程,那他必定是一位英雄。拓跋鲜卑依靠着年轻且英勇无畏的领袖拓跋珪实现了国家的再次崛起。

史书对帝王诞生的描述,常常充满神秘色彩与夸张成分。

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的父亲是拓跋寔,母亲则是匈奴贺兰部首领贺野干的女儿贺氏。据说,拓跋珪出生时体重远超普通婴儿,拥有宽广的额头和大大的耳朵,体态丰腴且聪慧过人,很小就能开口说话,目光炯炯有神。这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他将成为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

然而,真实的历程绝非如此简单,每个人都要历经生活的重重考验,尤其是作为君王,其所承受的痛苦往往比常人更多。真正的开国之君并非天生就具备王者风范,而是通过无数铁血斗争与艰难困苦才得以铸就。

拓跋珪降生之时,正值代国政局动荡之际。一场针对其祖父、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刺杀阴谋正在酝酿之中。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拓跋寔在与刺客的激烈搏斗中不幸遇难。

根据草原民族特有的习俗——父亲去世后儿子可以娶其后母,或是兄长去世后弟弟可以娶其嫂子,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在丈夫去世后改嫁给了他的叔叔拓跋翰。然而,随着弟弟拓跋觚的出生和拓跋翰的去世,贺氏又一次成为寡妇。

关于这一系列事件,《魏书》、《宋书》及《晋书》中的记载存在显著差异。《魏书》中详细记录了上述情况,而《宋书》与《晋书》则有不同的说法,它们认为拓跋珪实际上是拓跋什翼犍的儿子,并提到什翼犍曾迎娶自己的儿媳。南北朝时期,由于双方彼此存有偏见,常常会夸大或虚构事实,以此来贬低对方的形象。

在孩提时代的拓跋珪于阴山大草原蹒跚学步,或在白登山下嬉戏时,祖父拓跋什翼犍常会指向那辽阔无垠、天际与地平线相接的大草原以及雄伟壮观的阴山山脉,自豪地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

拓跋什翼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因战争失去了一只眼睛,显得有些骇人。然而,他是拓跋鲜卑族中的硬汉,一位备受尊敬且声名显赫的君主,拥有一颗宽容的心。在他的领导下,鲜卑拓跋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代国的领土东起秽貊(现今朝鲜江原道),西至破落那(位于中亚西亚草原的一个部落国家),南达阴山,北抵沙漠边缘,成为塞北草原上的一个强国。

如同其他由草原民族征服者建立的国家一样,代国也是一个部落联盟。鲜卑拓跋部的崛起并非仅仅依靠驱逐当地牧民和夺取牧场,而是通过联姻与军事征服的方式,逐渐将其他民族纳入麾下,形成了以拓跋鲜卑为核心的强大联盟。这个联盟涵盖了多个草原部落,如乌桓人、匈奴铁弗人、匈奴独孤人及匈奴贺兰人等。

在过去的百年间,拓跋鲜卑取代了曾经的大匈奴,成为了草原与沙漠的新主人。他们骑着马,在长城外自由驰骋,冷眼旁观着中原内部各个朝代的兴衰更迭。

尽管他们的马蹄曾踏足中原大地,但他们并没有选择长久停留。上天曾赐予拓跋一族宝贵的机会,可惜他们未能充分把握。

东晋十六国时期,是一个英雄豪杰层出不穷的时代。在这段动荡的历史中,氐族所建立的前秦在关中迅速崛起。在贤相王猛的辅佐下,苻坚成功统一了北方。这一时期充满了变革与挑战,各民族之间的争斗与融合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于拓跋珪而言,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小王子。在他五岁那年,匈奴铁弗部背叛了代国,并引导前秦军队越过边塞,导致这个强大的草原帝国瞬间分崩离析。

随着前秦军队的入侵,代国迅速瓦解。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在混乱中突围,向北逃亡。他们翻越了阴山山脉,穿越了广袤的沙漠,躲避了野蛮人的掠夺,历经重重困难,终于抵达漠北。

当秦军撤回到黄河以南时,贺氏母子才得以重返阴山地区,回到了七介山(现今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境内)。

在贺氏母子尚未从先前的动荡中缓过神来时,另一场灾难接踵而至。

当面临前秦军队逼近的紧急关头,拓跋珪的伯父拓跋实君发动了一场血腥政变,残忍地杀害了老代王什翼犍的五个儿子。仅有小儿子拓跋窟咄和少数孙子辈的孩子得以幸免。

这场内乱为前秦军队提供了可乘之机,最终导致了代国的覆灭。

广袤的大草原由众多部落组成,而代国只是这些部落联盟中的一个。

随着代国的崩溃,大草原陷入分裂局面。拓跋珪和他的母亲逃往贺氏娘家族所在的贺兰部落寻求庇护。

不久之后,前秦帝国委任独孤部的匈奴人刘库仁管理原代国地区的事务。由于刘库仁是什翼犍的女婿,贺氏便带着她的孩子们从贺兰部落迁移到独孤部落,投靠刘库仁。

此时,曾经尊贵无比的王子拓跋珪沦落为普通牧民,不得不与普通牧民一样面对饥饿和草原恶劣环境带来的种种挑战。作为家中的长子,这位未来的蒙古及华北征服者带领着他的同母异父弟弟们——拓跋觚、拓跋仪和拓跋烈,依靠打猎和捕鱼来维持生计。

童年时期的颠沛流离和寄人篱下的艰难生活深刻地影响了拓跋珪的心理成长。为了生存,他必须具备智慧和毅力,这也塑造了他日后果断、冷酷的性格特质。经过七年的平静时光,在拓跋珪十二岁那年,一场伟大的战争打破了这份宁静,再次点燃了他的热血激情。

在公元383年,一场关乎南北两大帝国命运的淝水之战爆发了。前秦天王苻坚调动了北方百万大军向江淮地区进军,志在一举征服江南,实现全国统一。

然而,战争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号称能够“投鞭断流”的北方百万铁骑,在淝水一战中惨遭失败,前秦军队全线溃败,千里奔逃。东晋军队趁势北伐,而处于氐族统治下的丁零人、乞伏鲜卑人、慕容鲜卑人以及羌族等各民族纷纷起事,各自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导致北中国陷入分裂混乱的局面。

这一消息传至塞外,代国的遗臣们以及鲜卑拓跋部的贵族们感到无比振奋,因为他们看到了重新掌控局势的机会。更让他们激动的是,得知前秦所任命的草原统领刘库仁已经去世。这无疑为他们提供了更大的行动空间与可能性。

刘库仁,原名独孤没根,是匈奴族的一员,隶属于匈奴独孤部,并曾担任原代国的南部大人。在代国覆灭之后,他选择了归顺前秦。

独孤部源于匈奴与鲜卑之间的通婚,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部落群体。这个部落以“独孤”作为姓氏,而在北魏孝文帝推行汉化政策时,根据匈奴的传统习惯,“独孤”这一姓氏被改为“刘”。

由于《魏书》和《北史》这两部历史著作的编撰者皆为孝文帝汉化改革后的学者,因此书中采用了经过汉化的姓氏来记载人物。值得注意的是,后来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以及唐朝的创立者李渊的母亲均来自这个独孤部族。

在广袤的塞北高原上,分布着众多大小不一的部落,其中较大的有鲜卑拓跋部、匈奴独孤部、匈奴贺兰部、匈奴铁弗部,还有柔然、乌桓、高车等民族。

随着前秦帝国战胜了拓跋鲜卑,他们将草原划分成两部分,交由匈奴人管理。

随后,塞北地区重新落入匈奴人的掌控之中,而在蒙古高原上,则由两位匈奴领袖主导。刘库仁作为匈奴独孤部的首领,与匈奴铁弗部的刘卫辰共同执掌这片土地。他们以黄河为界,分别治理东西两大区域,共享这片广袤的沙漠草原。

刘库仁不仅担任前秦的振威将军和关内侯,还受命管理代国黄河以东的领土,并负责监管拓跋部落。作为代国的老臣,他在匈奴独孤部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并且得到了强大的前秦帝国的支持,这让拓跋部落对他颇为忌惮。

淝水之战之后,慕容鲜卑贵族慕容垂在河北地区重振燕国,刘库仁于是调动边疆部队从雁门关出发进攻慕容垂。然而,由于草原上的牧民不愿意长途征战,加上慕容鲜卑设下的阴谋诡计,导致刘库仁麾下的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以及汉人士兵发动了叛乱,最终导致刘库仁遇害。

塞北地区的各个部落之所以在刘库仁的统治下保持秩序,主要是因为畏惧前秦帝国的强大军事力量。随着秦国的瓦解和刘库仁的去世,这种约束力也随之消失,从而引发了塞北的大动荡。

为了实现复国的目标,拓跋部落必须寻找到一位真正的代王继承人来凝聚人心。

拓跋实君曾试图通过发动叛乱来夺取权力,结果却导致了老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儿子们几乎全部被杀。前秦皇帝苻坚以大逆不道之罪将拓跋实君处决。

此时,拓跋什翼犍唯一幸存的小儿子拓跋窟咄被前秦军队押送至长安作为人质。

拓跋什翼犍的孙子们留在了草原上,其中以拓跋珪最为年长且有担当,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继承人。刘库仁生前对拓跋珪寄予厚望,认为他与众不同,曾告诫自己的儿子们:“这孩子志向远大,将来必定能光大宗族事业,你们一定要对他尊重恭敬。”

刘库仁的话深具意味,旨在安抚拓跋氏贵族,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拓跋珪长大成人后再将权力归还给他们。当时,拓跋部统治着今天的蒙古高原,势力非常强大。

然而,刘库仁去世后,他的弟弟刘眷继任部落首领,导致大草原陷入了一段动荡时期。匈奴贺兰部和铁弗部相继向独孤部发起进攻,战争拉开了匈奴各部争夺草原霸权的序幕。尽管如此,独孤部的实力明显占据上风,在两场战斗中均取得了胜利。

外部敌人被击败后,内部矛盾开始显现。

刘眷的儿子刘罗辰对父亲说:“我们最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要警惕心腹之患,必须尽早铲除。”刘眷问:“谁是心腹之患?”

刘罗辰回答道:“堂兄刘显为人残暴,迟早会作乱。”

然而,刘眷并未听从儿子的建议,认为自己是刘显的叔叔,不会有事。刘显正是刘库仁的儿子。正如刘罗辰所预料的那样,争权夺利者不会因为你是长辈就手下留情。最终,刘显趁刘眷毫无防备之时将其杀害,并自立为匈奴独孤部的新首领。

在那个时代,草原被划分为三部分。

铁弗部匈奴掌控着西部的广袤草原;独孤部匈奴则占据中部区域;贺兰部匈奴则统治东部草原。许多匈奴人以为昔日辉煌的大匈奴帝国将再度复兴,但唯有刘显保持了冷静和理智。

刘显不仅比他的叔叔更有能力,还具备卓越的领导才能。他深知,若要恢复匈奴人在草原上的霸权地位,必须先制服拓跋鲜卑族。

一个世纪前,鲜卑族从匈奴手中夺走了南北大漠的辽阔牧场。后来,天王苻坚击败了鲜卑族,并将这些牧场重新归还给了匈奴人,意图利用匈奴来压制鲜卑族。然而,鲜卑族真正惧怕的是支持匈奴的力量,而非匈奴本身。

三支匈奴部落之间的内斗只会让拓跋鲜卑族最终获利,这一点刘显看得非常清楚。

如果想要控制拓跋鲜卑族,必须先解决掉拓跋珪。他是前代王什翼犍的亲孙子,血统纯正,是拓跋部落的核心人物。若想让拓跋部落再次成为草原的主宰者,他们一定会推举拓跋珪为王。那该怎么办呢?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其除去。

然而,杀害拓跋珪不能过于声张,毕竟匈奴独孤部要想在草原上称霸,离不开鲜卑拓跋族的支持。一旦事情败露,拓跋族就会转向另外两个匈奴部落寻求庇护。于是,刘显召集了各部落首领开会,计划采用暗杀的方式,在悄无声息中寻找机会下手。但这个秘密却被商人王霸无意间知晓了。

王霸是代北地区的大富豪,与拓跋珪交情深厚,或者说他和整个拓跋部落的关系都不错。会议当天,当各个部落首领陆续进入刘显的帐篷时,王霸巧妙地踩了一下拓跋珪的脚以示警告,拓跋珪迅速离开,机智地避开了这场危机。

第一次计谋失败后,刘显又与弟弟刘亢泥以及谋士梁六眷密谋,亲自率领匈奴骑兵前往七介山企图刺杀拓跋珪。

就当时的局势而言,势单力薄的拓跋珪根本无力对抗匈奴人,他能从这次灾难中幸存下来,全靠他的母亲贺氏的帮助。

贺氏一族原本并不姓贺,而是源于贺兰氏。北魏时期,孝文帝推行汉化政策,将贺兰氏改为贺姓,因此现今贺兰姓氏较为少见。提到贺兰,人们往往会联想到著名的贺兰山。

贺兰山位于宁夏与内蒙古的交界地带,山脉雄伟壮观,山峰连绵起伏,峡谷深邃险峻,是宁夏海拔最高的山脉之一。它东临奔腾不息的黄河,西瞰广袤无垠的鄂尔多斯高原。古代时,这里森林茂密,曾有青海云杉和白桦等树木覆盖,并且金钱豹也曾在此出没。

贺兰山的名称来源于阿尔泰语系中的“骏马”一词,因为这座山的形态犹如疾驰的骏马。在历史上,匈奴部落曾在这一带生活,鲜卑族各部落常以所居山谷为姓氏,其中一支便被称为贺兰部。

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的母亲贺氏就出自贺兰部,她不仅是代国的王妃,后来也成为北魏的皇太后。

贺氏展现出了草原女子特有的勇敢与智慧。在代国覆灭后的逃亡过程中,她的冷静和机智已初露端倪。从广袤的草原穿越阴山,再经过戈壁沙漠直至漠北避难,这段旅程漫长而艰辛。途中,车辆的一个轮子脱落了。

在这紧急关头,贺氏灵机一动,取下自己的发簪插入轮轴中,临时固定住了车轮,使得马车还能继续前行,又行进了百余里路,车轮都没有松动,从而成功躲避了一场大祸。

代国灭亡之后,贺氏凭借其个人魅力聚集了一群忠于拓跋家族的能人志士。这些人在后来复兴代国、统一北方草原以及南征中原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然而,贺氏也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据南朝史书记载,她曾嫁给过自己的公公——老代王什翼犍,因此有人认为拓跋珪的名字应当改为拓跋什翼珪。不过,这种说法往往带有偏见,并不一定符合历史真相。

无论贺氏是嫁给了公公还是小叔子,我们都必须承认这位来自草原的奇女子在帮助儿子复国的过程中展现出非凡的勇气与智慧。她确实非同寻常。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刘显准备采取行动前,有人向贺氏泄露了消息,这个人正是刘亢泥的妻子。

那么,刘亢泥的妻子与贺氏母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刘亢泥的妻子是刘库仁的妻子、什翼犍的女儿,也就是拓跋珪的姑姑。根据匈奴的传统习俗,“父死妻其后母”,在刘库仁去世后,拓跋氏便归刘亢泥所有。

为了保护拓跋家族的血脉,拓跋氏派人通知了贺氏。

显然,贺氏和拓跋珪并没有居住在贺兰山,因为那片区域属于铁弗匈奴人的领地。

实际上,他们一直住在拓跋鲜卑族兴起之地——盛乐,在阴山山脉的一座名为七介山的山脚下放牧。这个地方后来被称为“敕勒川”。

不仅仅是刘显的谋士梁六眷,还有其他人也参与了告密。作为代王什翼犍的亲外甥,梁六眷派遣部族成员穆崇和奚牧前往七介山进行告密。这表明拓跋部通过广泛的联姻,用血缘关系将不同的部落紧密联系在一起,从而逐渐壮大自身。就像一家股份公司不断吸收外来资本一样,这种策略是拓跋部从小部落发展壮大的关键因素。

由此可以理解,为何北魏孝文帝会推行汉化政策,这是拓跋人长久以来的传统。这一传统对华夏民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回顾历史,匈奴、羯、鲜卑、氐、羌、丁零等民族最终都融入了汉族。

贺氏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惊,起初她并不相信刘显会如此鲁莽行事,但穆崇和奚牧的到来使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迅速采取行动,安排拓跋珪兄弟及代国的老臣长孙犍、元他、罗结轻装骑马逃离,自己则留在营地等待刘显的到来。因为她深知,如果刘显发现拓跋珪已经逃走,必然会撕下伪装全力追杀,到那时谁都难以幸免于难。

刘显率领着匈奴骑兵直奔七介山,声称要带拓跋珪回军中历练,却遍寻不获其踪影。贺氏谎称拓跋珪刚外出,并吩咐侍女们端上热奶、大块羊肉及烫好的马奶酒热情款待刘显。

按照家族辈分,贺氏是刘显的舅妈,因此刘显不敢太过放肆。他本打算等待拓跋珪归来后将其带走,便留了下来。贺氏亲自陪同并为刘显斟酒。

尽管刘显性格冷酷无情,但他并非好色之人。在父亲刘库仁去世后,面对年轻貌美的继母拓跋氏,刘显并未动心。他认为拓跋部是最大的敌人,不愿与他们过于亲近,于是将拓跋氏让给了兄弟刘亢泥。而贺氏天生丽质,此时依然风姿绰约且酒量颇佳。与美丽聪慧的女子共饮,男人往往容易醉倒。在贺氏轻声细语的陪伴下,刘显心中有事,不知不觉间已喝得酩酊大醉。

突然,一阵马嘶声和人群的喧闹声打破了寂静,惊醒了沉睡中的刘显。他睁开眼睛,看到晨曦透过帐篷的窗户照射进来,外面依旧嘈杂不停。

刘显揉着朦胧的双眼问道:“发生了何事?”

帐外的亲兵答道:“大人,马厩里的马受惊了,贺夫人正在外面哭泣。”这时,刘显才想起昨晚在贺氏处饮酒,醉倒后被扶到帐篷里休息。

没等他多想,外面的吵闹声愈发激烈,刘显披上衣服走出帐篷查看情况。

毡帐外聚集了许多人,贺氏站在那里痛哭流涕。当刘显出现时,贺氏的哭声愈发悲切,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向刘宣称:“刚才我的儿子还在这里,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你们谁把他杀了?我可怜的儿子啊!”

贺氏的哭泣让刘显感到困惑,他心想:“这么说,拓跋珪回来了,但又不见了?不行,必须赶紧追!”然而,看到周围都是拓跋部的人,刘显有些犹豫。

游牧民族居住在帐篷里,类似于现在的蒙古包,四周开放,不像汉人那样住在有围墙的房子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牧民们黑压压地聚在一起。

刘显不想失去拓跋鲜卑人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不宜再四处搜寻拓跋珪。思来想去,他决定辩解此事并非他所为,并假意安慰贺氏:“舅母,您别伤心,拓跋兄弟可能有什么事自己出去了,我们再派人找找。若说我的手下想害他,那是不可能的,我和拓跋珪是兄弟,谁要是敢这么做,我会剥了他的皮。”

其实,这出戏是贺氏故意安排的一场闹剧,目的是不让刘显继续追查她的儿子。见刘显出面说话,贺氏顺势借机收住眼泪:“既然如此,那我再派人去找找,拓跋珪没福气,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贺氏这个女子非同一般,她聪慧且有远见,不愧是部落首领之女,也不愧为代国两位王子的王后。她不仅成功拖住了你,使你无法脱身,还让你无法追赶,令你有苦难言。

刘显中了贺氏的计策,拓跋珪等人得以安全逃至贺兰部的聚居地大宁。

与拓跋珪一同逃亡的还有一批忠于他母子的原代国势力,这些人后来成为了北魏的开国功臣,历史上称他们为“元从二十一人”。

贺兰部同样是匈奴人的后代,他们会接纳拓跋珪吗?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贺兰部是匈奴的一个分支,但并非纯粹意义上的匈奴人,而是由匈奴人与高车诸部落(有关高车族将在后续部分详细介绍)共同居住、繁衍形成的。

贺兰部实力雄厚,许多高车部落与其结成联盟。在代国时期,贺兰部与孤独部均为拓跋部的附属部落。

拓跋部十分重视与贺兰部的关系,时常通过政治联姻来巩固这种关系。例如,拓跋部首领拓跋郁律就曾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贺兰部首领贺纥。

当贺兰部传至贺野干时,他娶了什翼犍的女儿辽西公主为妻,并生下了贺讷和贺氏。之后,为了进一步加强家族间的联系,贺氏又嫁给了什翼犍的儿子拓跋寔。

从这些婚姻关系来看,贺兰部与拓跋部之间的亲戚关系相当复杂,甚至出现了舅舅娶外甥女的现象,这反映出当时草原民族的伦理观念与中原地区有所不同。总之,拓跋部正是通过这种通婚融合的方式,逐步增强了内部凝聚力,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代国覆灭后,贺讷接手了贺兰部落。尽管名义上贺兰部归刘库仁管辖,但实际上他们自行其是,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王国。

前秦天王苻坚采用了传统的策略来应对草原民族,任命贺讷为将军。

由于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居住地,而是随着水源和草地迁移,贺兰部早已离开了贺兰山,迁移到了阴山以北、西拉木伦河以西的草原地带,在大宁地区聚居,也就是今天的内蒙古赤峰一带。

随着前秦战败及刘库仁遇害,贺讷意识到自己在草原上称霸的机会来临,于是决定起兵攻打独孤部。

然而,这场两大匈奴部落之间的战争最终以贺兰部的失败告终。正当贺讷为此感到沮丧之时,拓跋珪出现了。

贺讷对拓跋珪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并当面奉承道:“复国之后,应当记得老臣的贡献!”

然而,这番话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带有试探意味。从贺兰部意图占据代北(即今天的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地区)这一举动可以看出,贺讷怀有称霸草原的野心。

不论贺讷的真实动机是什么,这位十六岁、心高气傲的少年拓跋珪只是微笑着回应:“舅舅说得对,外甥怎敢忘记?”

贺讷并未再作进一步的表态。

然而,拓跋珪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和炫耀行为激起了贺兰部众的反感。为何只有你们拓跋部能成为草原的主宰?我们大匈奴才是这片草原和沙漠真正的主人。

以贺讷同父异母的弟弟贺染干为首的贺兰贵族们开始密谋除去拓跋珪。由于贺讷是前燕辽西公主之子,也就是拓跋珪的亲舅舅,他未必会支持这一计划。

因此,若要对付拓跋珪,必须瞒过辽西公主与贺讷,最好的方式便是暗杀。

为什么草原上的强大部族都想除掉拓跋珪呢?自从拓跋力微创建代国以来,拓跋部历经八王之乱、五胡之乱等动荡,却始终在匈奴故地称霸,并且通过联姻等方式成为北方草原上最强大的势力之一,统治了这片土地长达一个半世纪。

尽管后来代国被前秦所灭,但其根基深厚,影响力犹存。若想掌控整个草原,其他部族无法绕过拓跋部这座大山。

作为拓跋部的灵魂人物和象征,拓跋珪本应低调行事,但他个性张扬,行为大胆,与独孤部决裂后更是公开招揽旧部,吸引了众多来自拓跋部落及原代国的追随者,甚至包括刘显的部分附属部落。

这让刘显极为恼怒,认为自己被欺骗,于是下令抓捕贺氏。然而,机智的贺氏成功逃脱至刘亢泥家中,在神像车内藏身三日。最终,在刘亢泥全家的求情下,贺氏得以保全性命。完成使命后的贺氏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独孤部,便联合原代国中部首领庾和辰及其族人一同投奔贺兰部。

随着拓跋珪的实力不断壮大,贺染干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威胁,迫切希望将其除去。因此,他怂恿匈奴勇士侯引七突去执行这项刺杀任务。

不过,牧民尉古真得知了这一阴谋,并迅速向拓跋珪告密。

得到消息后,拓跋珪立即采取措施,增强了营地的安全防护,这让侯引七突无法轻易得手。

贺染干怀疑是尉古真走漏了风声,于是将他抓了起来,施加了严酷的刑罚——用两个车轮夹住他的头部,并刺伤了他的眼睛,但尉古真始终没有承认。

最终,贺染干无奈之下只好释放了他。

见暗杀未能得逞,贺染干决定亲自出马,带领骑兵包围了拓跋珪的营地。

双方剑拔弩张,战马嘶鸣,一场激战似乎不可避免。尽管拓跋珪身处贺兰部,一旦真正交火,生死难料。

在这紧要关头,贺氏挺身而出,质问贺染干:“你们想要杀害我的儿子,究竟想把我置于何地?”虽然贺染干心中不满,但在考虑到贺讷和辽西公主的存在后,还是选择了撤兵离去。他并非畏惧贺氏本人,而是忌惮贺讷和辽西公主的力量。

贺染干的计划失利给拓跋贵族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拓跋珪的从曾祖纥罗与其弟拓跋建,联合各部落首领,共同请求贺讷推举拓跋珪为王,以重建代国。鉴于贺兰部与拓跋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辽西公主的支持,贺讷不得不选择站在拓跋珪这一边,支持他的复国事业。

与此同时,贺讷也清楚地认识到,一旦自己失去了拓跋各部落的信任和支持,贺染干很可能会抓住这个机会,实现他对贺兰部领导权的野心。

贺讷反复思考后,想到了三国时期的曹操。他决定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通过支持拓跋珪来统一北方草原。这种个人利益超越族群利益的现象,并非匈奴人独有的悲哀,而是全人类共有的悲哀。

尽管如此,贺讷还是推举了拓跋珪为代王。贺染干对此坚决反对,认为:“我们贺兰部怎么能立一个外人——拓跋珪作为我们的领袖呢?”

贺讷笑着回应道:“拓跋珪是正统的王子,你我以前都是代国的臣子,现在反对他复国,这道理上说不过去啊!”

在获得了贺兰部首领的支持后,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公元386年,即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的春天正月,拓跋珪凭借拓跋诸部及贺兰部的鼎力相助,在牛川召集了部落联盟大会,复兴了代国。

自古以来,阴山南北就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牧场。在这片湛蓝天空下的广袤草原上,拓跋部展现了草原民族特有的祭天仪式。

女巫们随着铜鼓的节奏舞动身体,拓跋珪与拓跋部其他七个部落的首领身披黑色毛毡,在篝火升起的轻烟中向西礼拜苍天,并改元登国,正式登上代王之位。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拓跋部在游牧时期将部落划分成七个部分,分别由纥骨氏、普氏、拔拔氏、达奚氏、伊娄氏、丘敦氏和俟亥氏这七大氏族统领。这七大家族与拓跋部一起构成了“鲜卑八部”。

按照传统,可汗一职由拓跋部的直系成员担任,并且实行兄终弟及的世袭制度。然而,每位新任首领都需要与其他七个部落的领袖举行对天盟誓仪式,以此象征团结一致和相互依存的关系。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东西魏时期,但逐渐变得流于形式。

代王拓跋珪借助汉人谋士的帮助,建立了国家机构,并对有功之士给予嘉奖。他任命了多位重要官员: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张衮担任左长史,许谦则为右司马,奚牧负责治民长职务,而王建、和跋、叔孙建以及庾岳等人被封为外朝大人,统领亲兵并参与军政大事的讨论。此外,长孙道生和贺毗也在其左右侍奉,负责传达命令。

通过这些措施,代国迅速构建起了中央政权的核心架构,在漠南草原上重新建立了一个复兴中的奴隶制国家。

代国的复兴之路并不平坦,王权也并不稳固。新代国政权沿用了老代国部落首领共治的传统制度,但拓跋王族对附属部落的实际掌控力远不及什翼犍时期。

以贺兰部为首的诸多部落心怀异志,使得新代国徒有其表,缺乏实质性的统一与凝聚力。与此同时,代北地区的匈奴独孤部以及黄河西岸与拓跋部世代为敌的匈奴铁弗部都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年轻的代王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尤为脆弱,就连他的舅舅贺讷也常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他,心中暗自质疑:这真的算是一位国王吗?又有谁听说过需要寄人篱下、依赖他人牧场生存的君主呢?

追溯历史,一百年前,鲜卑民族曾击败了强大的匈奴帝国,迫使匈奴人向西和南迁移。如今,一个世纪过去了,两大民族之间的较量似乎又要拉开帷幕。年轻的代王拓跋珪即将面对的是三个势力庞大且野心勃勃的匈奴部落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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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玉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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