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盛世古董,乱世金”没什么不对,说明今天百业兴盛,国泰民安,正是有了安定祥和的大环境,老百姓才有钱搞收藏嘛;说明一点,“收藏”也要有范畴,普通人弄点手串,搞点古玉没啥毛病,但为了收藏“搞文物”,这就后果严重了!
就譬如“兵马俑”,去过陕西的朋友都知道,成千上万、犹如真人的陶俑傲然耸立,看起来气势恢宏;但也仅限于“参观”,私自拿走可不行,或有人问“既然‘成千上万’,分摊到单个兵马俑身上,其价值应该不会太贵吧?”
这个问题真就有人回答“一尊‘兵马俑’价值1.05亿”,为计算这组数据,此人付出了沉重代价,却也没什么可怜的!
1974年,陕西临潼附近村民打井时,无意间挖出不少残破陶俑,由此“兵马俑”横空出世;此后就是漫长的考古发掘及筹建博物馆等事宜,时至1987年,占地面积广大,气势雄武的“秦军大阵”初露端倪,发掘工作仍在继续。
该消息一出,瞬间轰动海内外,华夏南北的老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找到了兵马俑,‘打开秦始皇陵’还会远吗?”
也有好事者想:“兵马俑”仅是秦始皇的陪葬坑,陪葬坑就如此恢弘,真正的“骊山地宫”中岂不宝贝成山?得值老鼻子钱了!
话虽这么讲,由于地域原因,那时的大多数人并没有见到“兵马俑”的真身,类似讨论也仅限于胡诌乱猜;参与讨论的人多了,内容变得光怪陆离,惹得一个在临潼火车站吃饭的散客哑然失笑“你们知道个啥,见过‘兵马俑’吗?都是满嘴跑火车!”
这人名叫“王更地”,临潼骊山镇人,兵马俑就是在他们那里出土的;细说起来,“王更地”就是当地的一个街溜子,哪有热闹往那凑,最初发现兵马俑就有他的身影。
机缘巧合下,在那个“多数人没见过实物”的档口,“王更地”真就先人一步见到了兵马俑的真身,且曾参与发掘工作。
“王更地”参与考古发掘,不过是干些体力活,换点零钱维持生计而已;但他毕竟亲眼见过真的兵马俑,由此成了讨论人群中的“焦点”,众人一捧,“王更地”自觉骄傲,遂口吐白沫,绘声绘色地吹起牛来!
人群中站着一个人,即不说话也不参与讨论,就静静地看着“王更地”自顾自地吹牛,这人想干什么?“王更地”不知道,他吹的牛皮即将引来大祸!
许久后,讨论人群逐渐散去,“王更地”又被人请上席面,请他的正是人群中观察他好久的那个人,古董贩子“权学力”;酒席宴上,权学力把“王更地”捧得高高的,一边十分殷勤地布酒夹菜,一边请“王更地”再把兵马俑讲的详细些。
几番吹捧后,本就自觉光荣的“王更地”嘴巴没了把门的,把“兵马俑”描绘的恍如眼前;深谙世故的“权学力”是何等人,没两句就套出“王更地”生活不顺,手头拮据的现实情况,遂心里有了底。
“兄弟,想不想发财?”权学力诡狡一笑,试探性地问出一句。
这话说得,“王更地”裤腰带都快勒断了,如今全靠一张嘴找饭吃,他做梦都想“发财”;但“王更地”也不傻,生怕眼前刚认识的人会让他做坏事,于是回答道“谁不想发财?可我胆小,不敢做违法犯忌的事!”
权学力一听,情知“王更地”对自己起了戒心,于是转个弯继续说“你见过真的兵马俑,骊山上有多少个?得有几千上万吧?泥人值钱吗?况且还有那么多!”(兵马俑坑的具体位置在骊山北麓,秦始皇陵东侧,这里仅以‘骊山’泛指)。
权学力不忘把兵马俑说成“陶、泥人”,就为强调“不值钱”;王更地抿抿嘴,脸色逐渐放松下来;眼见有戏,权学力紧跟着继续进攻“泥人不值钱的!你家就住在骊山附近,有条件你给老哥我弄一个呗,我给你1万!”
这里说明一下,87年的“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1万”对于那时的普通人来讲,堪称天文数字;权学力张口就给“1万”,其吸引力巨大,闹得“王更地”心痒难耐。
单说彼时的“王更地”心里犹豫了,坐在酒桌上思来想去的下不定决心;权学力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跟着继续劝说“我就想要一个泥人儿搞收藏,你是顺手的事,偷摸弄一个就能得1万块,这么轻松的好事上哪找去?”
“你别害怕,现在骊山上到处都是兵马俑,几千几万个泥人儿,你偷摸拿走一个谁会知道?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小忙了!”
今天或有人会反驳“兵马俑有固定数量的,每天都有专人清点个数;别说‘王更地’过不了安保,就是过了安保并成功接触到兵马俑,偷走一个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这里说明一下,最初发现兵马俑,是村民打井时无意间捞出不少陶俑碎片,那时已经对兵马俑造成了破坏,因此“残陶碎片”并不少见。
时至1987年,骊山上发掘面积广大,且与村民居住地有重合,就连博物馆也在筹建中,那时的安保,真就挡不住附近来看热闹的村民群众。
一言蔽之,“权学力”故意将风险说低,王更地是无业游民,“一夜暴富”恰是他的梦想,在酒精的推波助澜下,两人遂敲定了这桩生意。
前文讲了,“王更地”就是骊山本地人,往后的日子他没少去发掘现场瞎转悠;其嘴上打着“看热闹、找零活”的借口,实则暗中观察哪里的安保较为放松,2月17日深夜,“王更地”动手了!
那晚的“王更地”携带螺丝刀潜入发掘现场,在废土和陶残片的掩护下,真就没人发现他;但有一个难题,兵马俑身形犹如真人,又是泥陶烧制而成,其重量甚至超过了“真人”,王更地哪有力量扛走完整的一尊?
恰在这时,一束手电光由远及近的移动过来,“王更地”躲藏同时急的心如火焚;待巡防人员走后,“王更地”自知难以弄走一尊完整的兵马俑,于是利用手头的螺丝刀,硬生生将一尊陶俑的头部撬了下来,遂转身逃离现场。
或许“王更地”自以为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破坏的那尊兵马俑身份尊贵,是数千陶俑中的灵魂人物,“将军俑”;简单来讲,整个骊山也才存在4尊“将军俑”,王更地做的坏事非常明显!
不出所料,当时还在考古发掘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异样,遂将情况报告给公安部门,这桩“国宝失窃案”被定义为“重点”大案要案;再说王更地,虽然没弄到整尊兵马俑,但也并非毫无收获,于是兴冲冲地找到“权学力”,两人开始积极寻找买家。
懂行的人或许知道,“收藏圈”不像其他商品市场,越珍贵的东西,反而越不好出手;道理不难理解,行内人也懂法,“东西再好,文物不能碰,沾上就是一层皮”!
王更地和权学力弄来的“兵马俑头”刚一现世,随即在古玩市场上掀起不小的波澜,大部分人不敢碰触;王、权二人没想到千辛万苦弄来的好东西,竟然会这么难脱手,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2条路:要么投案自首,要么将“俑头”销往海外。
就在王、权二人着急上火的时候,一位自称“来自海外”的神秘买家出现了:“海外买家”愿意收购兵马俑头,但要压价,只给25万!
仍是前面的那句话,兵马俑虽然珍贵,但87年的“25万”也算天价了,双方经过好几轮的讨价还价,最终以30万成交;王更地不懂行,他认为“30万不少了”、 权学力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能脱手就行!”
王、权二人想的挺美,公安部门能让“将军俑”出国吗?
其实“将军俑”刚在市面上出现,公安部门就注意了,碍于当时不确定物件真伪,因此才暂未行动;后经暗中观察,王、权二人居然想将文物卖出国,这怎么可以呢?不论物件真伪,警方立即收网!
就在即将交易时,警方快速出现,最先控制了“王更地”;随后,“权学力”、张传秀、唐轲等从犯逐一落网,“将军俑头”得以追回!
后面的事不用细讲,“王更地”被判处死刑、“权学力”被判三十年,或有朋友会问“这两人都被抓了,还不是没有确定‘单个兵马俑’的价格?”
这里说明一下,如果没有王、权二人的胡闹,世人或许真就算不出“一尊兵马俑”的价值;但此案过后,真就有人计算出来了:以“将军俑头”的30万成交价计算,其头部大抵占了整尊陶俑的七分之一。
如此换算,“一尊兵马俑”应为210万,加上“物价”浮动等因素,“1987年的210万”相当于今天的1.05亿以上!当然,这种算法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