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释迦真身侧卧状,上旁有佛牙及舍利,相传佛涅槃处也;寝座以沈(沉)香为之,饰以诸色宝石,庄严甚王所居。”
试猜,佛祖睡觉以沉香寝之,可见“沉香”的价值和地位是多么的崇高。
明《建业大内记》有载“沉香宝座,座端有金椅,左右有龙床”;大意是讲:明太祖在南京称帝时,以沉香木制成宝座。
请注意,朱元璋用沉香木做的是“宝座”,或是他不敢与佛祖平起平坐,又或是用不起“沉香木制龙床”。
那么,历史上有没有皇帝用“沉香木龙床”的?有,且“龙床”传至今天的福建莆田。
以今天的眼光看,莆田虽是福建小城,但经济十分发达活跃,尤其以“鞋”驰名海内外,有钱的大老板自然不少。
殊不知,莆田不仅以“鞋”出名,这里的“民间收藏”更是一绝,“贵宝斋”就是其中翘楚,镇店之宝是一尊重达3吨的“沉香木龙床”。
真讲究起来,“贵宝斋”的地方并不大,对外展示的店面也就1000多平米,再塞进去一尊3吨重的庞然大物,“龙床”显得尤为突兀。
单说这尊“龙床”,长2.2米、宽1.8米、高2.4米;乍一看浑身黝黑,表面光滑,近看泛有淡淡光泽。
所谓“龙床”当然要有“龙”了,这张床上几乎各个角落都有;细数下来,六根床柱、四条床腿、床裙、围板等主要部分,竟然刻有55条龙。
再细看,床柱、床顶雕的是“五爪龙”,床腿、护手、床裙上雕的是“四爪龙”或“三爪龙”。
众所周知,“龙”在古代象征帝王,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王公大臣也不敢用“龙具”,连高等级的官服也仅是“蟒袍”。
敢用“龙具”的,少说也得皇室宗亲,且不能用“五爪金龙”。
如今这张床雕有“五爪龙”,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龙床”?这不合情理呀!
理论上讲,历史上的帝王虽多,但改朝换代也频繁,年代久远的“龙床”早已毁于战火,年代近的就只有清朝了。
重点就在这里,无论史书还是今天的故宫里,似乎都没有“3吨”这么大的家具,而且是“沉香木”制成的宝贝!难道这张“龙床”是假的?
这个问题得“贵宝斋”的老板,今已年过六旬的“林仁贵”回答。
林仁贵,他就是见证莆田崛起的本地人,当年借着改革春风以鞋起家,到今天也算一方知名商贾了。
富裕后,“林仁贵”又开始折腾起来,遍走全国各地的搜罗古董。
为了搞收藏,“林仁贵”仅留下维持鞋厂的资金,余下的钱全用在“搜罗古董”上,有时候还要倒贴些“老本”,他这是闹哪样?
为了爱好,林仁贵的收藏着实不少,唐代书法大家的绝迹墨宝、宋代官窑瓷器等,哪一件都堪称价值连城,这些宝贝直接将其推上了“收藏家协会名誉会长”的位置。
不夸张地讲,在林仁贵心里,“贵宝斋”比他的鞋厂金贵多了。
林仁贵是莆田的鞋厂大老板,也是各地古玩市场的名人,但凡哪里有“宝贝”,准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他!
1993年,山东传来消息说“临沂有龙床”,林仁贵听完笑了,古“临沂”又不是帝都名城,哪来的龙床?
传消息的人告诉他“东西是当地一家自称皇室后裔的人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清朝灭亡时,宫里太监‘滑’出来的宝贝!”
这话倒有可能,当年溥仪下台,清宫里确实流出不少好东西,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字画、香炉这些小物件可以轻易出宫,那么大,那么显眼的一张“龙床”,需要多少人才能抬出宫?又怎么可能辗转千里到山东呢?
也是好奇,林仁贵去了一趟山东临沂,但并不打算买。
哪料,林仁贵一眼就被“龙床”吸引住了,当时床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却仍挡不住它散发出的浓郁暗香。
林仁贵是圈里的行家,一闻这股味道就知道“龙床”材质非俗,难道是“沉香木”?怎么可能呢。
所谓“沉香木”,又叫白木香、奇南香、女儿香,是产于热带、亚热带的一种常绿乔木,也是名贵药材和天然香料。
从历史角度看,沉香木自古就是“南洋”向中土王朝进贡的舶来品,只有皇王宗室才有资格享用。
尤其宋代,“沉香”是海上贸易的主要商品,也在那时被士大夫、文人所用,还曾刮起一股“把玩品香”的风潮。
对历史有研究的人应该知道,宋朝虽然重文轻武,但经贸出奇的鼎盛繁荣。
宋人喜好“把玩品香”,在利益驱使下,“南洋”各地对“沉香木”的开采越发激进,其价格更是水涨船高。
这里说明一下,“沉香”是一种浸泡于水底多年的不朽奇木,宋代之前已经有人开采。
宋及之后的数百年中几被伐尽,能流传下来的大多为朽木细枝,行话叫“小料”。
到了明清时,“沉香木”已十分稀少,即使帝王、皇室后宫能用的也仅剩“小料”器物,哪里还有大件的床、柜家具?这也是朱元璋“仅用沉香木制椅子”的主要原因。
自古“物以稀为贵”,世上的沉香木越少,其价值越金贵,单说如今的拍卖会,曾出现过一只清代“沉香木雕山水图笔筒”,最终成交价高达“70万”。
即便一串没有雕饰的“沉香木手串”,成交价竟也突破了10万!
一言以蔽之,后世中的“沉香木”价格居高不下,如今甚至“以克定价”;就说莆田本地,曾有人花“1500万”从新加坡买回一块沉香木。
再回到林仁贵身上,眼前的“龙床”暗香涌动,雕刻繁复,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其他杂木拼接的一整块“大料”!
理论讲,世上早应没有“沉香木大料”了,那就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沉香家具”,看来眼前这张“龙床”是假的,或者并非“沉香木”制成,难道是紫檀木?
问题不仅如此,当谈及交易时,拥有“龙床”这家人挺麻烦,十多个“皇室后裔”竟然没有统一说辞。
当时林仁贵按“紫檀木”的价格谈的,对方众说纷纭:有人愿意卖,有人不同意、有人要价百万,有人张口就是千万以上。
十多人说法不一,林仁贵还没开口,他们自家人倒先吵起来了,这还怎么谈?
如果按往常出现类似情况,林仁贵或许会放弃,但如今这张“龙床”太吸引他了。
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林仁贵硬是跑了十多趟山东,私下找他们逐一谈妥,最终才将“龙床”的价格定下来。
最终成交价定在2000万,1993年的“2000万”是什么概念?林仁贵手头没那么多钱!
咋办?林仁贵忍痛割爱,在收藏中拿出几件明代古董,这才将“龙床”换到手。
那几件古董可是林仁贵的心头肉,为了这张“龙床”,他也算舍了“老本”。
也因如此,林仁贵反复确认“龙床”的出处,据其家人讲,这家人的祖上是清皇室,当年时局动荡,会有忠诚宫人从皇宫中偷带出一些字画笔砚等小件宝贝。
直至冯玉祥率军占领紫禁城,宫人这才搬出这张“龙床”和一些金银细软。
金银细软被宫人带走逃难,“龙床”留给这家人,如此代代相传,直至今天!
其实这里还有纰漏,且不说清末动荡,单讲新中国建立后;这么大的一张龙床,它怎么躲过“运动时期”的?
不管怎么说,林仁贵终于将“龙床”运回福建,莆田掀起好一阵骚动。
至此,林仁贵开始小心清理“龙床”,当擦去表面灰尘后,那股暗香愈加浓郁,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木料制成的?
为了搞清楚材质,林仁贵请来业内专家鉴定,结果是:沉香木大料。这怎么可能呢?
专家也是又惊又喜,拍着林仁贵的肩膀连连赞叹。
“这种‘大料’起码要几千年的历史,树要几百年才能长成形,木要泡在水中几千年才为‘沉香’,你捡到天大的漏了!”
一听这话,林仁贵笑得合不拢嘴,但他并未立即对外展示,直到十四年后“贵宝斋”开张,人们这才有幸一睹“龙床”的风采。
真说起来,林仁贵手里共有七张“龙床”,个个珍贵无比,但均为“黄花梨”的。
唯独这张“沉香木龙床”,林仁贵视若珍宝,爱惜的每天都要为其做养护。
曾有人开玩笑说让其“睡龙床”,林仁贵慌忙摆手,说“我不是皇帝,躺了是要折寿的!”
也曾有人出价20亿,希望林仁贵能将“龙床”让出来,但遭到婉拒;林仁贵也是大老板,他不差钱的,图的就是爱好之乐!
除了圈内人,还有专家找过林仁贵,言明“龙床是珍贵文物”:故宫里都没有的瑰宝,怎么能被私人收藏呢?希望林仁贵无偿捐赠。
对此,林仁贵提出两个条件:其一,“龙床”是我花钱买的,因此不会无偿捐献,如需购买,价格8亿!
其二,我要卖,也只卖给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