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介:女主天生失聪却被众人捧在手心疼爱,养成了天真活泼的性子。初见男主时将其视为骗子,对他的药也百般抗拒。为了洗脱自己冤屈和治好女主,他许下千金一诺,却不想自己逐渐沉沦,一颗心全系在了女主身上,从最初的误解、抗拒,到中间的相互试探、靠近,再到最后的倾心相伴!
【文章片段】
闻妙安这一身儿的衣裳都被熏上了一股烤鱼的香味,且她这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便先寻了一处宫室更衣梳妆。
待她回至这赏花宴时,便瞧见一公子正坐在殿中央绘着画,她瞧了一眼便走至太后身侧行了一礼。
太后自也是瞧出自己这个小女儿换了身衣裳来,不过是出去透透风罢了怎还要换衣裳,她神色间略有疑色的瞧着她摆了手。
“坐罢。”
闻妙安便也坐回席面儿前,她那三弟弟瞧见自己的姐姐就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比比划划道。
“姐姐你再不来,朕就要英年早逝了,刚刚母后非要叫朕在这赏花宴上寻一个合心意的封入后宫,吓死朕了。”
“那陛下是如何拒了母后的。”
皇帝微探头小心地瞧了一眼太后才比划道。
“自是说皇后尚未入宫,若是封人入了后宫,于礼不合啊。”
只是...依着闻妙安对母后的了解,太后怕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了皇帝。
“母后应了?”
“没有,朕便同母后说姐姐还未出阁,今儿这赏花宴本就是给姐姐办的,自是要先给姐姐选,朕年纪尚小还不着急。”
闻妙安瞧着皇帝越比划越心虚的样子,便气的笑了一声,她招了手,皇帝便也凑了过来。
皇帝本以为姐姐是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奈何下一瞬...姐姐的巴掌便亲切的落在他的脑门上。
“安生些,若是再敢把矛头指向本宫,本宫瞧着陛下的九华殿全是太监碍眼得很,正好本宫的府中貌美的婢女多得很,今儿等本宫回去就指十来个入宫伺候陛下,如何?”
皇帝立马便老实了,他亲斟了一盏荔枝饮给自己的姐姐赔罪,后而比划道。
“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朕吧,这等艳福朕消受不起,还是赏给四弟吧。”
说起老四...闻妙安一早便打发着浅桃去请了老四来,他怎么没来...莫不是又听着风声逃了?
“朝颜,派人去寻浅桃回来。”
朝颜领了命便打发着这宫里的宫女儿去寻浅桃。
他们这儿正说笑着,那坐在殿中作画的公子也落了笔,他瞧着那墨干的差不多了便将那副画拿了起来,叫周遭的人瞧了个清楚。
皇帝自也是瞧清了,便伸手去拍自己的姐姐,后而指了指那公子。
闻妙安便也瞧了过去,那公子所绘不是那花鸟鱼兽,更不是这晋北的大好河山,而是..而是...
太后瞧着那画上的妙安便笑逐颜开的招了手,叫那公子带着画走上前来。
“姐姐,这人是谢沉影。”
谢沉影...闻妙安也是知晓这人,这人虽是寒门出身,但文武双全,去年科举之时一举登科,成了皇帝钦点的状元郎,一时风头无量,后又被明相收为门生教养着。
若说明衡明大人是百年难得的良才,这谢沉影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奇才,隐有这京洲城第一公子的雅称。
除却这人一身的才华,这谢沉影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的便是谢沉影了。
不知怎的,闻妙安瞧着这谢沉影竟是想起刚刚为她烤鱼的骗子来,那骗子的容色也是一等一的好。
若是这二人相比...怕是难较高下啊。
太后已赏了那谢沉影,谢沉影留了画便回到席面儿前落了座,她瞧着妙安有些出神,便叫夏雨拍了怕她后而比划道。
“可是瞧上这谢沉影了?哀家觉着他不错,你若是喜欢,哀家便叫他今日就住进公主府。”
闻妙安也是回过了神,她不喜这谢沉影便摇了头。
“母后不必费心了。”
这长宁殿下对今儿这场赏花宴不大上心一事儿,众人都瞧了出来,太后总不能逼她选一个驸马不是,便也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母后,女儿累了想要先回府休息了。”
既不上心,太后强留她也无用,不如放了她,还叫她自在些,她便也点了头。
闻妙安微行了礼刚要离了这赏花宴,便瞧见一熟面孔入了小殿,他身后跟着一侍卫拿着一杈子烤鱼跪拜在太后皇帝身前行了礼。
“草民叩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陛下,长宁殿下。”
这不是...那骗子?
她皱着眉顿住了步子瞧向了自己的母后,她瞧这母后那样子应是同骗子认识的。
太后一眼便认出了那烤鱼烤的是她养在宫里的鱼,顿时便被气的笑骂道。
“胆子倒是不小,敢烤哀家的鱼。”
朝颜瞧着自家殿下上心的很,便在一侧给闻妙安比划着。
那骗子直起身子神色间不见半分的惧色。
“草民来的晚了些,想着总是要带些东西给娘娘赔罪才是,只是..娘娘贵为太后自是什么都不缺的,草民便带了一条烤鱼来,草民烤鱼的手艺可是祖传的,这鱼好吃得很,长宁殿下应是知晓的。”
这说着说着便说到了长宁的身上,这宴中诸人都瞧了过去,就连太后都瞧了个过去。
若是这么说,她倒是知晓妙安是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儿就换了一身衣裳回来了,合着是染上了烤鱼的味道,怕失了规矩啊。
太后听他这般说倒是未曾刁难他。
“既如此,便将这条烤鱼呈上来,哀家尝尝。”
“是。”
那骗子身侧的侍卫得了吩咐,便奉着那一杈子的烤鱼走至太后娘娘的身前,夏雨接了来便放到了自家娘娘身前。
闻妙安已知晓那骗子还有母后都说了些什么,她只是多瞧了一眼,夏雨便奉了鱼肚至她眼前的碟子里。
事已至此...那就先把这烤鱼吃了罢。
她持起那白玉筷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吃着,太后也免了那骗子的礼,后而便同这宴上的诸人介绍了此人道。
“先帝在时,哀家曾同先帝微服私访,无意间救了这小子的爷爷,也就是赫连氏如今的族长,族长为报哀家同先帝的恩情,便派赫连氏下一任族长,也就是这小子出山来给妙安治耳朵。”
这赫连氏...乃是闻名天下的医学世家,听闻这赫连氏开族的族长曾制出过长生不老药自此便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且这世家游离于晋北,万晋,北狄之外,占山为“王”,神秘的很。
赫连氏的族人也从不下山,纵是下了山也是隐匿于凡世间,外头人根本就瞧不出他们的身份来。
如今...立于他们眼前这个瞧着应是刚过弱冠没几年的少年便是下一任的赫连氏族长,这赏花宴中诸人瞧着都又惊又奇,讶异的很。
“在下赫连嵘辰。”
赫连嵘辰朝着这殿中诸人作了一揖。
闻妙安一心吃鱼不知这殿中出了何事,直至那朝颜拍了拍她,将这一切都比划着告知了她,她才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微皱着眉看向了那骗子...赫连氏的下一任族长,赫连嵘辰。
她刚刚在这宫中瞧见这赫连嵘辰时便对这人的身世几番猜想,只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人的来头这般大。
她打量了过去,恰逢赫连嵘辰抬眸瞧了过来。
二目相对之下,闻妙安还是先败下阵来侧过头去,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这赫连嵘辰长得实在是太摄人心魄了些。
她这侧过头,太后便也吩咐着夏雨拍了拍她。
“即日起,这赫连氏的小世子便住进长宁公主府,给妙安治耳朵,”
闻妙安听不见,但她瞧着夏雨比划的便也知晓母后说了什么,她刚想要摇头拒了此事。
先不说这赫连嵘辰的来头到底有多大,只论当日京洲城街头一事,她便不想叫这人住进公主府。
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是个骗子啊,身为赫连氏小世子应是不缺银钱才是,怎得还随着街上的老妪招摇撞骗。
只是还未等她拒了此事,便又瞧着夏雨比划道。
“殿下若是拒了此事,娘娘就将今日宴上的男人都赏进公主府,且...”
闻妙安瞧向了自己的母后,瞧着她拿着帕子捂着心口一副身子不好得了重病的模样,便知她又要说些什么了。
“且娘娘身子不好,殿下是知晓的,娘娘如今不盼着殿下择驸马了,只盼殿下能将耳朵治好,殿下...”
“本宫知晓了。”
她这话音刚落,太后也不咳了,也不捂着心口了,她吩咐着这宴中的宫人道。
“皇帝,来坐在你太妃娘娘身边,你那个席面儿便让赫连小世子坐过去罢,夏雨啊,重上一份膳食给小世子。”
“是。”
夏雨领了命便差使着宫人将皇帝的席面儿撤了,后而便抬着一早便备下的席放至妙安公主的身侧。
皇帝自是起了身,他走至太妃同太后中间的席面儿上落了座,后而便听自己的母后说道。
“早便跟你说了,你那个位置哀家留了人,你偏要挨着你姐姐,现在好了吧,还得给人腾地方。”
“朕这不是怕姐姐一人寂寞。”
寂寞...?
“哀家瞧着九华殿一屋子的太监围着陛下团团转,连个姑娘家都没有...妙安寂不寂寞哀家不知晓,但是哀家瞧着...陛下应是挺寂寞的。”
皇帝本饮着蔷薇露,听着自己母后这般说,险些便将嘴中的酒喷了出去,他红着脸咳道。
“母后!从前父皇在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嗯,现在你父皇不是死了吗?”
许是那骗子坐到了身侧的席面儿前,闻妙安竟不知怎的浑身上下都不大舒坦,索性便起身告退,离了这赏花宴。
太后到底是往长宁公主府塞了人进去,自是不会再留她。
闻妙安便坐上了候在宫后苑外的轿辇出了后宫,来至东门前,这长宁公主府的车夫正停在外头等着自家殿下。
景林随侍在一侧虚扶着长宁殿下下了轿,后而便又多嘴的嘱咐了两句,他比划道。
“殿下,如今虽已入春,但这春风瑟瑟凉得很,殿下还是多穿一些,莫要惹了风寒”
闻妙安听着这话耳熟得很,便也想起了那日她在春山居同夏雨姑姑所说之话,她颔首道。
“公公也要珍重自身,也要提醒着母后,母妃,还有皇帝叫他们也小心些身子。”
“好,那奴才恭送殿下。”
朝颜同浅桃随侍在一侧,闻妙安便也转身出了这宫门,她上了马车撩开那金盏黄的帘子入了内,还未落座便瞧见一人跟在朝颜浅桃的身后挤入了马车中。
这人便是赫连嵘辰,他瞧着闻妙安似是尚未缓过神,不解的瞧着他,他便也比划着解释道。
“刚至京洲城,还未置办宅子和车马,左右我是要住进公主府的,便斗胆随着公主一同回公主府了。”
“且...从这东门坐马车回公主府要两刻钟,若是叫在下走着去,怕是要小半个时辰了,长宁殿下行行好罢。”
浅桃刚刚被宫人召回赏花宴后,便知晓了这骗子的身份,她虽瞧不懂他比划什么,但也出声厉喝道。
“大胆!见到殿下还不行礼!”
赫连嵘辰如今人在晋北自是要守晋北的规矩,他便坐在那儿朝着闻妙安作了一揖。
人既上了马车,闻妙安无论是顾念着母后同皇帝的脸面,还是赫连氏的威名,也是不能将这骗子赶下马车的,她点了头便是同意他随着她们一同回府了。
朝颜瞧着便也撩开帘子朝着外头的车夫吩咐道。
“回府罢。”
“好嘞。”
马车悠悠的行在这街道之上,不过两刻便停在了长宁公主府外。
闻妙安出府时,尚是晌午,如今回府时已是申时三刻,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朝颜同浅桃先下了轿,后而便虚扶着自家公主下了马车。
赫连嵘辰跟在了她们三人身后。
“微臣叩见长宁殿下。”
这戍守在府外的亲卫们瞧见了闻妙安便也齐齐的跪地行了礼,闻妙安罢了手叫众人免了礼便迈入公主府的大门。
这府中侍奉的侍女们听见自家殿下回府了,便也纷纷迎了上去,只是....她们不仅只瞧见了殿下,还瞧见自家殿下带了个男人回来,这男人还是个生面孔。
自这长宁公主府建成,闻妙安入主后,便从未带过陌生男人回府。虽说太后同皇帝都想着法子的往这公主府塞人,但公主一直不肯松口,外头的公子哥们自也是进不来的。
众人自是好奇这公子的,只是碍着规矩也不能多打量几眼,便也跪拜行了礼。
“奴婢给殿下请安。”
闻妙安免了众人的礼,本想径直回自己的春山居稍作休息的,可刚迈出去两步便被身后的赫连嵘辰拽住了衣袖,她秀眉微皱的回过身去瞧。
只见那赫连嵘辰比比划划的同她说道。
“我住在哪儿?”
是了...总不能叫外男同她住在春山居,这赫连嵘辰若是真的住进了春山居,怕是今儿进了院子,明儿这消息便传的满京洲城都是了。
这若是叫母后同皇帝知晓,估摸着是要将这人赐婚给她了。
闻妙安未说些什么,只是瞧了一眼朝颜,朝颜便也会意的走至赫连嵘辰身前说道。
“世子,请吧。”
朝颜办事极有分寸,应是会替他寻一个雅致清净,且离春山居远些的院子,闻妙安便也不上心的回过身朝着春山居走去。
春山居中侍奉的婢女一早儿便烧好了水等着自家殿下沐浴更衣,闻妙安每每入宫赴宴后都要好生的在热水里泡一泡,解解身上的乏。
待她沐浴更衣一番后便出了殿,眼瞧着日色将落,她便也未再篦发,穿了件儿薄些的寝衣,外头搭了个绯色云锦长袍便坐在了海棠树下的美人榻上。
浅桃奉了一壶温热的玉兰香片来,斟了一盏递至自家殿下手边儿。
闻妙安接过喝了几口放下茶盏后,朝露便拍了拍她。
“何事?”
朝露先微行一礼后而便比划道。
“殿下可要用膳?”
如今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闻妙安在赏花宴上本就没大吃好,虽是同赫连嵘辰烤了一条鱼,可也是不够吃的,她刚刚又沐浴一番,现下自是饿了。
“嗯,叫膳房的厨子做些鱼来罢。”
她还念着那骗子烤的鱼。
“是,殿下。”
朝露领了命便朝着春山居外走去,可还未走两步却被自家殿下出声叫住了。
“罢了,这个时辰便不必难为膳房了,明日再做罢。”
闻妙安每日的膳食膳房都会一早儿就备下,提前一日送张单子给她,叫她瞧瞧。
她今儿的晚膳昨儿便定好了,若是叫膳房再备一道来就太麻烦了。
“是,殿下。”
朝露再回春山居时是带着膳房的膳食来的,这海棠树下也早已摆上了楠木嵌螺钿水纹海棠式的圆桌,她带着身后的婢女们行了一礼,后而便将这膳食尽数摆在了圆桌之上。
闻妙安也在那圆椅上落了座,她接过朝露递来的一双白玉筷子便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
春日的晚风萧瑟,吹拂在身上竟有些凉意,侍奉在一旁的婢女便又从殿中取了一件儿披风披在了殿下身上。
赫连嵘辰入春山居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美人散发坐在院中,微风拂过,似瀑布般柔美飘逸。
且这美人虽未施粉黛,但这身上的绯色披风也衬的她面若桃李,娇俏得很。
他今儿在宫中瞧见了太后,太后瞧着大有江南女子柔婉的风情,而这长宁殿下却不同,柳眉杏眼,粉妆玉琢可人极了。
闻妙安同太后长得不像,莫不是随了先帝?可晋北朝臣皆说如今的皇帝在容色上极像先帝,他瞧着皇帝长得也不可人啊....
朝颜瞧见了赫连嵘辰便拍了拍自家殿下,闻妙安刚抬眸便瞧见这人落了座,她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比划道。
“你来作甚?”
赫连嵘辰左右瞧了瞧,后而便拿过浅桃手中给闻妙安布菜的白玉筷子比划道。
“蹭饭。”
他这般比划着,闻妙安便也皱着眉瞧向了朝颜比划道。
“未给他做饭?”
“做了的,只是送去时赫连世子说不饿,便叫人撤了下去...奴婢也不知他竟这般来了春山居。”
罢了...来便来了吧,左右这一桌子的菜闻妙安一人是吃不完的,既如此多一个人也好,她瞧了一眼朝颜,朝颜便了然的又取了一双筷子递到了赫连世子的身前。
赫连嵘辰将手中的筷子还给了浅桃,后而拿过那双新的筷子坐在闻妙安的身侧同她一同用了晚膳。
晚膳毕,这春山居的侍女将这膳食和圆桌尽数撤了下去,闻妙安坐至美人榻上,她本觉得这赫连嵘辰只是来蹭顿饭的,用了晚膳就应回去才是。
可这赫连嵘辰却无半分要走的意思,甚至还吩咐着春山居中侍奉的婢女取了笔墨来。
闻妙安自是不解的瞧着他,她抬手在人肩上轻拍一下比划道。
“你要做什么?”
赫连嵘辰瞧了她一眼,便将茶桌上的茶壶茶点都撤了下去,后而便将那笔墨纸砚放至茶桌上,研磨,提笔落字写道。
“赫连嵘辰,这便是在下的名字。”
闻妙安瞧着眼前这尚未干透的字迹愣了一瞬,她轻嗅着那墨香眨了一下眼,她不知赫连嵘辰这般是为了什么。
只知这赫连嵘辰拿着字凑上来的时候,她不知怎得竟不大自然的往后靠了靠,那海棠花落恰巧便落到了她散落的发丝之上。
杜衡香混着药草的香气袭来,一寸一寸的席卷在闻妙安的衣衫上。
浅桃瞧着便从春山居中寻了一支竹竿来拦在了赫连嵘辰的身前道。
“说话就说话,靠的这么近做什么?”
赫连嵘辰放下那宣纸便将手抬了起来无辜的比划道。
“我可没有,我不过是凑近了一点罢了,你瞧瞧我离殿下这么远呢。”
是...他离闻妙安确是远,是她失态了。
闻妙安缓过神来将那竹竿抬走后,拿起一侧的毛笔在宣纸上写道。
“本宫知晓了,还有何事?”
“公主应是知晓我此番入住公主府是为了殿下的耳朵,我来前已向贺太医探听过殿下的情况...太医说殿下是能听见一点的是吧?”
是如此,闻妙安自小便失聪,为此母后和父皇都想尽法子的为她医治耳朵,贺太医也是翻遍古籍医书的为她诊治。
这么多年医治下来,她是能听见些许,只是不多罢了,也是因此她才会说话,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孩子自小失了聪,便是不会说话的。
听都听不见,又怎谈开口啊。
闻妙安便也点了头,提笔落字写道。
“可以,但是不多。”
赫连嵘辰了然,后而便换了一张新的宣纸来,蘸了蘸墨写道。
“殿下是自幼失聪,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是吗?”
闻妙安便也点了头。
“那好,那在下要为殿下把一下脉。”
赫连嵘辰落了字,后而便从怀中拿了一方帕子来擦了擦手,他朝着闻妙安伸出了手。
闻妙安也将手伸了过去,任着这人把上了她的脉。
自她记事起,每年都有无数江湖上的神医入宫为她医治耳朵,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有起色。
她已不信自己的耳朵能好,这般配合不过是想叫这赫连嵘辰好交差些罢了,也少给自己惹些麻烦。
赫连嵘辰把脉同这宫中的太医不同,他不隔着个帕子便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浅桃刚想说“不合规矩”,便被自家殿下抬手拦了下来。
许是他对闻妙安的耳朵格外上心,亦或者她这耳朵根本就治不好了,他把了许久的脉,直至戌时的更鼓响过,他才紧皱着眉松开了手。
闻妙安瞧着他脸上似有些难色,便更不对自己的耳朵抱有什么希望了,她将手收了回来后,便提笔落字道。
“如何?”
如何....
赫连嵘辰倒是避开了这个问题,他在那宣纸上写道。
“我知晓旁人若是大声些,殿下是听得见的,如此...我便试一试殿下的耳朵,冒犯了。”
试一试?
闻妙安还未应了此事,便瞧见那赫连嵘辰的身侧蓦地多了个黑袍侍卫,他将手中状似牛角的物件儿递到了他的手中。
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只见那赫连嵘辰拿着那物件儿大喊道。
“今日的烤鱼好吃吗?”
浅桃同朝露被震得紧皱着眉后退了好几步,闻妙安则是愣住了,她眨了一下眼,下一瞬便又听这人问道。
“今日的烤鱼好吃吗?!”
闻妙安已有许久未听见过声音了,自她能稍听见些声音后,幼时的琴棋书画,还有说话都是这般学的。
只是....这般格外的费劲,她从五岁学到及笄才勉勉强强的学会了如何说话,琴棋书画都是跟着师父照葫芦画瓢多年,才学会些皮毛,又苦练多年才学的明白些。
且...这般也格外的伤耳朵,她又是个公主,自是不能失了尊贵体面的叫外头人这般同她说话,久而久之..这晋北上下便只知晓长宁公主是个聋子,不知她能听见些,尚未全聋。
至于她为何会说话却不同外人开口,只是因为她儿时被父皇的妃子嘲笑过她的嗓音,说是比那鸭子叫的还要难听。
父皇同母后虽是罚了她,她却自此不肯同外人开口了。
闻妙安抬眸对上了赫连嵘辰瞧来的目光,她点了头。
赫连嵘辰便似是松了口气,他将手中的物件儿丢给身边的侍卫,后而便走至茶桌前提笔落字道。
“应是有法子治,殿下既能听见些,这耳朵便未彻底坏掉,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殿下的耳朵也确是棘手,这医治的法子..”
他写到这儿便提了笔紧皱着眉抬眸瞧了一眼闻妙安的耳朵,后而便轻叹一口气的写道。
“容我好好地想一想...会有法子的,殿下莫要心灰意冷。”
闻妙安虽早便对自己的耳朵不抱什么希望了,且她也不信这骗子,可这骗子既这般说了,他又是母后钦点而来,她自是要给些面子的,她提笔落字写道。
“如此,便多谢你。”
“我要去寻一寻给殿下医治耳朵的法子了,便先走了。”
赫连嵘辰写完便起身作了一揖,后而便披着月色离了这春山居。
闻妙安坐在那美人榻上瞧着那骗子的身影愈行愈远略出了神,直至一道寒凉的春风席卷而来,吹落了她身上的披风,她抬手接住了一朵落下来的海棠花喃喃道。
“浅桃,起风了。”
“是啊,殿下起大风了!快快快回屋吧,小心风寒啊。”
浅桃凑上前去捡起那披风便虚扶着自家殿下回了屋,后而又将那风门紧紧的合上,生怕外头的风卷来吹开了门。
……
自这日一别后,闻妙安便有好些日子未瞧见这赫连嵘辰了。
她只知这赫连嵘辰不安于室行踪诡秘,前儿不知去了哪座山上子时才回来,昨儿不到寅时便又出了公主府不知去了何处,今儿也是...草草的用了早膳便不知浪去哪里了。
总之...闻妙安是瞧不出这赫连嵘辰有半分要给她治病的意思,也是,她这耳朵棘手的很,八成是治不了的,那骗子不大上心也是有的,也好在,她不甚在意。
她边想边给自己斟了一盏热茶,后而便坐在那美人榻上拿了一本话本子随意的翻着,外头人瞧着便觉自家殿下这般好不悠闲。
“妙安啊,我来了!”
朝颜瞧着远远的跑来了一道倩影,就轻拍了拍自家殿下,闻妙安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瞧了过去。
她瞧见这明颂雅手里拎着三个帷帽急急的跑了来,侍奉她的侍女也在后头追着,边追边道。
“小姐!慢些!殿下又不会跑!”
这明颂雅是明衡明大人的义女,虽是义女却也入了明氏的宗庙族谱,算是正正经经的明家人。
闻妙安曾听母后说起过这明颂雅的身世,说是当年明大人在江南城任职时,从贫民窟捡了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后面回京述职之时便一并带了回来,认作义女。
这明相极为古板且重视血脉,母后也不知这明衡大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叫明相人了颂雅这个孙女儿。
“慢点儿,莫要摔了!”
这明颂雅的年岁要比闻妙安还要大些,奈何...这人却比她还要冒失。
她同这明颂雅自小便关系不错,后而父皇又将她指做了她的伴读,她们二人自小便一同长大,情分深得很。
明颂雅似是听不见一般,她兴冲冲的跑入春山居,乱七八糟的行了一礼后,便拿着那帷帽在她眼前晃了晃比划道。
“你在这公主府已经闷了半个多月了,再闷下去就要变成傻子了,我听说啊..这京洲城的镜月湖上似开了宴,你陪我去瞧瞧,正好透透气。”
闻妙安平日里就不愿出门子,更不愿去这京洲城的什么宴会,那帮子朝臣的公子哥和姑娘们都认得她。
她若是贸然去了怕是会惹出乱子来,便也摇头拒了此事道。
“算了,那宴会人多眼杂,我若是去了被人认出了身份,怕是会惹出些乱子来。”
明颂雅却是不担心此事,她将这帷帽先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后而又给闻妙安戴了一个,她撩开那层纱便比划道。
“瞧瞧,这般谁能认出你我,且..妙安你也知道,自我前年嫁人当夜就把夫君克死后,我在这京洲城的名声一直都不大好,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人了,你若是..你若是..”
她说着便侧过头去抹那眼角不存在的泪花似是委屈,她知晓闻妙安最为心软,只要她这般,她便一定能同她去。
闻妙安瞧着她这副样子被逗的笑出了声,她妥协道。
“好,走罢,朝颜备马车。”
“朝颜,你也得带上,认出你就等于认出了妙安。”
明颂雅立马便没了刚刚那副委屈哭诉的模样,她将剩下的那个帷帽拿了起来走上前去戴在了朝颜的发髻上。
朝颜自也是无奈的,她微行了一礼便出了这春山居备马车。
“走吧走吧,出发!”
明颂雅将闻妙安从美人榻上拽了起来,她便也随着她一同离了这春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