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关于考古三星堆与中原文明的辨析与反思

在探讨三星堆与中原文明的关系时，不少人容易先入为主，甚至希望“一槌定音”地为其定位。然而，若我们在尚未真正搞清楚华夏文明的起源元素、符号、发展方向的情况下，就匆忙断言两者的时间先后、地位主次或文化从属，实在过于草率。

如同区分鹿和马一般，我们需首先了解它们各自的特征、习性及分类，再来明确分辨。否则，若仅凭鹿有角、马无角这样的“标志”，极易导致“指鹿为马”的误判。如今，对中原殷商文化及各地文明的快速定型，正如这一比喻。对时代特征的了解还不足，就将所有稍有相似之处的遗存统统归类为“中原”或“殷商”文化，导致研究结果充满误导性的“乱码”。

三星堆与中原殷商文化共享一些华夏文明的标志性特征，如“三界、三皇”理念、“五帝、祖先”崇拜以及“炎黄子孙、龙传人”的认知等。这些在华夏文明中的不变主题，代表了文明传承的共同现象。然而，考古不能因为某些共性特征而随意归类，而应避免这种为王定论的倾向，确保对每一发现的独立性和多样性的尊重。

华夏文明中象征宗教信仰和祖先崇拜的纹饰与器物，如龙纹、云雷纹、夔龙纹、兽面纹、波曲纹、重环纹、牙璋等，都是共有的文化特征。若我们不了解这些元素的真正根由，如何准确地判定其时间先后？当我们逐步发掘三星堆与中原文明的共性时，应警惕因缺乏深入理解而导致的误判。

考古证据表明，中原殷墟的宗庙遗址清楚地记录了其“承夏启殷”的文化脉络——殷商文明是承接三星堆文明而来。在殷墟的宗庙中随处可见夏人的故事，但三星堆则没有与殷人直接相关的故事。这表明三星堆文明早于殷商，并且讲述的是截然不同的王朝故事——三星堆讲述的是夏人的故事，而殷墟（包括二里头）讲述的是殷人的故事。

这种文化线索将中原殷人及其起源勾勒得更加清晰，而三星堆的发掘则丰富了我们对华夏文明多元性的理解。考古学的使命不仅是发现更多的遗存，更是准确地解读这些遗存背后的文化内涵。因此，我们需要在尊重每一个文明独特性的基础上，系统、严谨地探究其演变过程，而非急于求成地简单划归。唯有如此，才能让三星堆与中原文明的考古研究在更广泛的历史视野中呈现其真正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