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曼陀菲尔21:进军马斯河——他本想重走一遍第7装甲师的足迹

巴巴维维 2024-05-28 08:12:20
【人物篇】曼陀菲尔21:进军马斯河——他本想重走一遍第7装甲师的足迹

1940年5月,德国实施“黄色方案”时,他们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打到了马斯河畔,并于次日强渡成功。

1944年12月,当德国人试图复制当年的壮举时,他们发现对手远比过去难缠,而且自身也没那么强壮有力。

作为主攻方向上的主力,(党卫军)第6装甲集团军甚至没能完成战役展开,大部分部队或因为道路拥堵或因为盟军阻击,或因为油料不足停在了进攻出发地不远的地区。而作为全军的箭头,派普指挥的4800人的前锋部队虽然奔向了马斯河,但他们很快就陷入后援无继、前路不通的境地,而且盟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派普战斗群自12月20日陷入绝境,他们的补给只能依赖极为有限的空投。面对美军的围堵和围攻,他们丧失了大部分装备(或被摧毁或主动放弃)。12月23日,统帅部下达命令——携带可使用的重武器、装甲车和伤员突围。

12月24日凌晨,派普留下300人殿后,然后炸毁了30多辆没有燃油的坦克、70辆半履带车和所有大炮,率领800余人向东突围。12月25日,连续九天没有合眼的派普,在向上司敬了一个纳粹礼后倒头大睡。他当时应该没有意识到,他和他的部队在过去9天多次屠杀战俘和平民的劣行,会给他们带来牢狱之灾。

作为主攻方向上的另一支主力,曼陀菲尔的第5装甲集团军成为德军统帅部唯一的希望。截至12月20日,德军第2装甲师已经渡过乌尔特河。至此德军已经走完了进抵迪南(马斯河渡口)的大部分路程。

不过身后的第26国民掷弹兵师仍然没有拿下巴斯托涅,导致后援部队和物资都被拖在后面。担任这一路突击箭头的第2装甲师(它的两翼分别是第130装甲教导师和第116装甲师)早在20日就已经耗尽了燃料,不得不停下来等待补给。

此时对面的盟军正迅速赶来,原本一片空虚的马斯河东岸很快就云集了重兵,他们包括第84步兵师、第3装甲师、第2装甲师、英军第29装甲旅和英军第53步兵师)。

12月22日,得到空投补给的德军第2装甲师继续西进(第47装甲军军长吕特维茨随该师一起行动,他曾是上一任第2装甲师师长)。在抵近马尔什昂法梅讷时,遭遇美军第335步兵团的阻击(该团是趁着第2装甲师在乌尔特河等待空投的一天多里抵达马尔什昂法梅讷的)。

第2装甲师不与守军纠缠,只留下部分兵力投入战斗(德军第9装甲师正在赶来),全师主力则绕道继续西进。当天晚些时候,第2装甲师距离迪南的马斯河大桥仅剩下25公里,引起盟军和当地居民一片恐慌。

几个月前德军从这里撤走时,遭到当地抵抗组织的袭击,所以比利时人完全有理由相信德国人会实施报复。

在第2装甲师的北面,瓦尔登堡少将指挥的第116装甲师受阻于乌尔特河东岸,美军第51战斗工兵营在奥通死战不退。此时第47装甲军军长吕特维茨和第5装甲集团军司令曼陀菲尔做出误判——美军在奥通有重兵把守,所以他们命令第116装甲师绕行,把夺取奥通的任务交给身后的第560国民掷弹兵师。

战后,第116装甲师师长瓦尔登堡认为这是一次改变战局的错误。

12月23日,马斯河东岸出现英军第3皇家坦克团(隶属于第29装甲旅)的身影,他们还从当地人那里获悉了德军第2装甲师的推进方向。

美军第2装甲师也抵达马斯河一线。作为美军第一批组建的装甲部队(该师首任师长是巴顿),第2装甲师和迎击德军第116装甲师的第3装甲师一样,拥有2个坦克团(六营制)、1个步兵团和1个炮兵团。全师编制1.4万人,装备250辆中型坦克和140辆轻型坦克。

而对面的德军第2装甲师在跨过乌尔特河之后,剩下88辆坦克和28辆突击炮。他北面的第116装甲师所剩也大体相当。也就是说,进攻一方的德军已经失去了装备数量上的优势。

苦于时断时续的油料补给,德军第2装甲师师长劳切特只能把部队分解成几个战斗群。由第2装甲侦察营和一个豹式坦克连组成的“伯姆战斗群”首先得到油料,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自行寻找捷径向迪南推进。

当天晚上,由第304装甲掷弹兵团为主体组建的“科亨豪森战斗群”(1个装甲掷弹兵营、2个豹式坦克连、1个炮兵连、1个防空连和1个工兵连)西进。午夜时分,这支部队推进到一个名叫舍沃托涅的小村子。此时整个阿登地区都知道德军在北面实施的大屠杀行为,所以村民们都吓得躲了起来。坦克兵们穿着的黑色制服与党卫军制服很相似,很多人相信闯进来的是党卫军。

一名军官走进一处农舍,发现厨房里悬挂着火腿。他提醒这家的女主人赶紧把这些东西藏好,因为他的士兵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12月24日凌晨,科亨豪森战斗群抵达塞勒,这里距离迪南仅有不到10公里。

两名德军军官闯进一家饭店,他们从老板口中得知去往迪南的道路已经被美军布上了地雷。

北面的伯姆战斗群最先交火。

先行出发的他们走得更慢,在抵达莱尼翁后,遭到英军第3皇家坦克团的伏击。夜色之中,英军幸运地击中了一辆德军弹药车,巨大的爆炸震撼了整个德军车队。

伯姆不清楚敌情,他担心遭遇盟军的重兵(实际上这次伏击仅有英军一辆坦克),而且他的战斗群又没有油了。伯姆命令部队停下来,官兵们赶紧寻找房子取暖,此时战场的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17摄氏度。

英国人没有休息。第3皇家坦克团团长布朗中校命令部队插向德军两个战斗群中间的一处农场,这样一来,德军第2装甲师就无法会合,便于盟军部队各个击破。

在德军第2装甲师的左翼,拜尔莱因的第130装甲教导师(李尔师)在这一晚抵达罗什福尔(曼陀菲尔随部队同行)。

侦察营报告说,罗什福尔是一座空城(实际上这里有美军的两个步兵连和1个坦克歼击排)。于是拜尔莱因下达命令:“好吧,我们出发!闭上眼睛冲过去!”

第902装甲掷弹兵团在镇内遭到猛烈火力的袭击,战斗进行了一整夜,德军在罗什福尔街道上损失了不少掷弹兵和一辆重型坦克。

24日凌晨还有一场战斗发生在第2装甲师身后的马尔什昂法梅讷。一名犹太裔士兵奉命潜伏,他提供的情报为美军炮兵提供了指引。美国新研制的“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可以在飞临德军阵地上空爆炸。一群美军步兵报告了炮击效果——尸横遍野。

那位犹太裔士兵在二战时默默无名,现如今他已经家喻户晓,他叫亨利·基辛格。

24日白天双方开始了真正的装甲碰撞。

德军第2装甲师的对手是英军第3皇家坦克团。布朗中校的任务是阻止德军冲到近在咫尺的迪南渡口。

此时哈蒙少将指挥的美军第2装甲师也抵达战场,但他们没有接到反击的命令。盟军并不清楚冲向马斯河的德军有多少兵力,出于谨慎起见,蒙哥马利明令美军第7军军长柯林斯不要贸然行动,“迫不得已”时甚至可以后撤。

在马斯河两岸的增援部队来自各个战区,英军部队和美军部队并没有建立通信联系,而美军第1集团军的指挥系统也运转得相当混乱。

哈蒙决定不再等待,他命令B战斗群向塞勒出击。当天晚些时候,柯林斯致电哈蒙,允许第2装甲师于次日发动进攻。

同样是第2装甲师的番号,德国人已经不战自乱——迟迟拿不下马尔什昂法梅讷让该师的后勤补给愈加恶化。伯姆和科亨豪森都在呼叫补充弹药和燃料,第2装甲师师部里的参谋们已经被催的快要发疯了。

莫德尔直接给第2装甲师下达命令——必要时可以考虑让侦察营徒步行军,占领迪南大桥,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前线官兵尝试执行这道命令,但伯姆战斗群遭遇英军密集炮火的压制,根本无法动弹。

两个包围圈正逐渐形成,里面是弹药和油料耗尽的德军战斗群。

德军第2装甲师师长劳切特派出了第三个战斗群,他们由坦克营营长霍尔特迈尔上尉指挥。该战斗群奉命执行双重任务——先向东打通至马尔什昂法梅讷之间的交通线,再会师向西,接应被围的部队。

由于天气已经放晴,大批的盟军飞机出现在战场上空。霍尔特迈尔请求傍晚行动,以避免无谓的损失,劳切特当即同意。

1944年的平安夜注定被阿登地区的人们铭记。巴斯托涅市民在这一晚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空袭。而在马斯河东岸地区,当地居民遇到了两支截然不同的德军部队。

德军第2装甲师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军纪,即便缺乏食物,抢掠事件也极少发生。第2装甲师普遍的违纪行为是要求当地居民替自己洗袜子和内衣。

还有一支隶属于党卫队帝国保安总局的部队出现在这里。其实他们大部分成员并不是德国人,而是由一名瑞士人率领的一群法国、比利时、荷兰亲纳粹分子。

“二鬼子”更狠。

为了报复9月份抵抗组织袭击撤退的德军。这支党卫队把一个村子里70多名男性青年(年龄在17~31岁之间)抓起来,然后一个一个枪决。

在这个人性和兽行交织的夜晚,阿登地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小故事。在巴斯托涅以南,美军和德军误闯进一所森林深处的小屋,他们像家人一样共度节日;在富勒小城,美军官兵听着对面德军反复播放的歌曲《白色圣诞》;一位喝多了的德军第2装甲师士兵扬言“明天我们就将跨过马斯河”!他旁边的一名士兵则叹息道“糟糕的圣诞节”。

一名当地出生的德国士兵敲响了一所农舍的房门,当主人打开门时,对方跪下来乞求给自己一口吃的。

那一晚很多德军官兵得到了当地居民的施舍。

12月25日,就在巴斯托涅激战时,莫德尔和曼陀菲尔来到第47装甲军军部。吕特维茨向上司介绍了前线无以为继的现状,提出“批准第2装甲师迅速撤退以保全自己”的请求。

莫德尔和曼陀菲尔都表示理解,但他们没有权力下达这个命令,因为它只能从希特勒的口中说出。

德国人最担心的事情在这一天发生——盟军开始反击了。

英军第29装甲旅炮击伯姆战斗群,步兵和坦克则在空中火力的支援下将这股德军击溃,指挥官伯姆少校及手下148人被俘,该战斗群只有少数部队穿过厚厚的积雪逃出生天。

在塞勒,美军第2装甲师B战斗群与德军第2装甲师科亨豪森战斗群激战。当天下午,美军攻入城内。在随后两天的战斗中,德军伤亡2500多人,另有1200多人被俘,他们在这里还损失了82辆战车和82门火炮。

科亨豪森率领大约600名残兵向东突围,很快部队就被打散了。一些德军主动找到比利时人,央求他们联络美军,表示愿意交出武器投降(他们不敢直接走向美军阵地,因为即使举起双手也很可能被射杀)。

起初比利时人都不愿意配合,但德国人愿意把手枪作为礼物送给他们,一些人把手枪转交给美军,那些一直渴望得到一把德制手枪的美国大兵们如获至宝。后来比利时人知道一把手枪值很多钱时,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很少发生了。

在此期间,霍尔特迈尔战斗群试图冲进包围圈展开营救,但他们先是遭到美军炮火的狂轰滥炸,而后又被美军坦克驱逐回去。

至此德军第2装甲师在损失了全师2/3装备的情况下,没能抵达马斯河。

曼陀菲尔的另一支装甲箭头,即在第2装甲师东北的第116装甲师,也在26日奋力救援其“拜尔战斗群”。这个战斗群由第16坦克团团长拜尔上校率领,除坦克团外战斗群还包括第60装甲掷弹兵团大部、第146装甲炮兵团1营以及第675装甲工兵营的一个连,他们拥有3000名官兵和40余辆坦克,实力相当可观。

美军第84师最初合围拜尔战斗群时,拜尔并没有慌乱,他老练地带领部下选择了极佳的防御地形,构筑的环形工事让美军无从下手,所部也展示出固守的意志和娴熟的技能。美军向拜尔战斗群发起了5次进攻均被击退。

拜尔最大的问题还是无法得到增援补给,他们把守的狭窄区域一直受到美军重炮的轰炸,所剩不多的物资也遭受重大损失。战至26日,拜尔战斗群已经无法支撑。第116装甲师师长瓦尔登堡尝试过几次营救,也未能成功,于是他命令拜尔率部自行突围。为分散美军的注意力,瓦尔登堡当夜又命令另一战斗群向美军第84步兵师发起一系列小规模攻击。瓦尔登堡少将后来写录道:“各单元消耗殆尽,只有少数人成功突围。”

德军第9装甲师的先头部队终于赶到,但其任务已不再是突向马斯河,而是救援岌岌可危的第130装甲教导师。

当天晚上,伦德施泰特致电希特勒,称“攻势已经失败了”。他建议将B集团军群主力撤出阿登突出部。

没有权力过问西线战事的陆军总长古德里安来到前线统帅部。他带来了陆军参谋部最新编写的东线报告,上面指出苏军正在维斯瓦河一线集结庞大的兵力和数目可观的坦克,很明显是要发动一次有力攻势。

古德里安请求把西线部队调往东线,但希特勒根本不相信苏联人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在1944年的最后几日,随着第2、第116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等攻击部队的接连失利,曼陀菲尔夺取马斯河渡口的努力宣告失败了,整个阿登战役的大势也随着德军的这些失败被盟军彻底扭转过来。

1940年5月时,曼陀菲尔曾到过迪南渡口。当年隆美尔率领第7装甲师正是从这里渡过马斯河的。作为第7装甲师的老兵和该师第4任师长,曼陀菲尔一定会幻想过复制第7装甲师的辉煌,但他的梦想彻底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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