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起 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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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军开往东北的前奏曲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陈明仁任第七十一军军长,归当时第三方面军司令官汤恩伯指挥,参加京沪线上对敌伪的接收工作,不久汤恩伯改任京沪警卫总司令,第七十一军即担任上海、昆山、苏州、南通一带防务。到1946年春,陈明仁奉命率部开往东北参加反人民内战。出发前,所属部队的士兵时有逃亡,中下级干部借故请假的亦相当的多。当时上海有些小型报纸,为反对内战提供舆论根据,通过各种渠道的采访,将官兵逃亡情况给以披露,这使陈明仁感到十分恼火,曾指示军政治部门以“七十一军发言人”名义,通过上海南京各报纸发表辟谣的谈话,并严令各部队官佐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职守。但事实上各部队的官兵请假和逃亡的仍不断发生,连军部的参谋长冯宗毅也借故逗留苏州。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广大士兵和中下级干部八年抗战之后,厌战情绪普遍高涨;再是第七十一军的官兵绝大多数是南方人,对北方的风土气候很不习惯;更主要的思想问题,第七十一军的八十七、八十八两个师白成立以来,即担任京沪线上的警卫、号称为蒋介石的“御林军”,也被叫作蒋介石“荷包里的队伍”,它们平时很少离开蒋的辇毂之下,即有时为了应付紧急战事开出去一趟,也是为时不久,即归还建制。到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旋都南京之日,即七十一军开到京沪之时,在一般官兵心目中,都认为今后将长期留在繁华之区,过着“御林军”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动。因之一听到出关作战消息,不仅全体官兵感到不满,即陈明仁本人亦很有抵触。
有次他在苏州火车站碰见汤恩伯的警卫总部副参谋长苟吉堂,便问:“你们把七十一军调开,究竟是什么用意?”苟连忙说:“这不是总部作的决定,而是何敬公(指何应钦,其号敬之)说的,东北战局紧张,非请你去不可。”陈严肃地说:“你看到报纸上面说我们的官兵逃散么?这究竟是怎样引起的?为什么平日他们并没有逃?”苟正含糊其词作答,陈没有理他,就先走了。这表明陈明仁对东北之行,是很不乐意的。
再从东北当时军政方面的人事情况说,熊式辉虽然是行较主任,但军事实权却掌握在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的手里,杜和陈明仁均为黄埔一期同学,但当陈第一次升任师长时候,杜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旅长,杜的副司令长官郑洞国、梁华盛等在年资方面,亦均没有陈明仁过去发达得早,现在一到东北,要供他们的直接驱使,这在国民党的官场气习中,不是那么好受的;其余如新一军军长孙立人,新六军军长廖耀湘等更是陈明仁的后进人物,他们拥有全副美式装备,气焰薰天,但在陈明仁看来,真如韩信视樊哙,更不免“生乃与哙等为伍”的感慨。因之当第七十一军于 1946 年3月间由上海出发时,陈明仁只令副军长向凤武指挥前往,他本人却迟迟其行,并没有和部队一起航海北上,等到全军在秦皇岛登陆后,他方乘飞机飞往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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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在东北开始的遭遇
1946年3月底或4月初,第七十一军所属的八十七、八十八及九十一3个师由美军的登陆艇分批从上海运到秦皇岛登陆完毕,第八十八师由长官部命令调归新六军指挥,参加营口作战,因所属3个团被新六军军长廖耀湘分割三处使用,师长胡家骥感到自己的指挥权全被剥夺,和廖耀湘发生争吵,致以违抗军令罪名,受到撤职查办处分。
第八十七师和第九十一师登陆后,由副军长向凤武指挥在新民一带集结。4月间,第八十七师向北攻击前进,行至大洼、金山堡附近,为东北民主联军采用袋形战术一战击溃,武器弹药辎重损失极重。接着第九十一师师长赵琳亦在前线指挥作战时负伤,送沈阳住院治疗。这样,当陈明仁由北平赶到沈阳时,他所面临的情况是全军部队已搞得七零八落,士气低沉,这不仅给他精神上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职务上也很有动摇的可能,全军官兵都睁开眼睛望着陈明仁回来如何收拾。但陈由北平到达沈阳后,却谈笑自若,显得格外镇静,第九十一师参谋长刘志澄(系陈陆大同期同学)劝他先去见熊式辉和杜聿明,陈一声不哼,却立即驱车到医院先看赵琳,再才赴长官部一趟,即赶赴前方,亲率第九十一师和八十七师残余部队会合新一军、新六军攻占了四平街。从此军心渐渐地安定下来,大家都传说“军长一到,云散天晴”。尔后陈明仁即驻守四平,一面防守,一面补充整顿。
在整顿当中,陈明仁为了安定部属和鼓励士气,日夜不离军部,不断地约集各级官佐开会和个别谈话,并向长官部保荐第八十八师副师长彭锷为暂编第三师师长①,又提升一些表现好的独立营长和副团长为暂三师团长。同时他更痛愤第八十八师师长胡家骥的撤职,又不满于杜聿明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即派韩增栋继任八十八师师长,表示坚决反对,他命令军部各处对八十八师的下令行文仍继续以扣留在沈阳的胡家骥为对象,不准写韩增栋的名字,韩呈给军部的报告,他也总是批给胡家骥。军部参谋长冯宗毅感到韩增栋原系黄埔第四期同学,又是杜聿明的侄女婿,现既明令担任师长,劝陈不要做得过火,影响军纪,陈置之不理。但韩增栋当时也很不知趣,当他1946年5月间接任第八十八师师长时,由长官部带来大批人马,对师部各处的原任主任科长一律调换。这些被撤换人员纷纷跑到军部告诉陈明仁,陈对他们只点头看看,默不作声,不上几天,即用电话通知第八十八师副师长熊新民①(并不通知韩增栋)叫他集合全师宣佐,听候训话。届时陈即率领原被撤换人员一起到达八十八师师部驻地(时间大约是1946年6月上旬的一天)。严肃地对韩增栋和那些官佐讲话,略讲“现在不是过去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我们这里行不通,你们由长官部调来的人统都交给我,由军部负责安排,至于师部各处原任的主任科长,他们工作好好的,一个都不准动。”韩增栋对陈明仁的个性作风早有所闻,除连声是是是以外,不敢说别的什么,而师部所发表的那些各处主官只好灰溜溜地仍然跑回长官部。至于韩增栋这个师长一职,直到他的前任师长胡家骥由长官部安排为东北干训团副主任兼教育长时,陈明仁才给以承认,但后来韩增栋又在公主岭战役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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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平街战役概述
1947 年5月中旬,东北民主联军集中优势兵力从北满地区越过长春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解放了怀德,截断了中长路。陈明仁奉命由四平率八十八师出击,在公主岭激战三日三夜,八十八师被击溃,师长韩增栋、副师长辛仑先后阵亡,3个团长战到最后阶段去向不明。接着军部参谋长冯宗毅亦在陈明仁身边中弹殒命,陈急忙地爬上装甲车逃回四平,途中亦连续受到阻击,司机左腕被打伤。这时陈明仁的部队除八十八师已溃不成军外,九十一师早已由副军长向风武率领在辽西为民主联军吸住不能动,八十七师又分驻在辽源、双山、通辽一带。留守四平的仅仅是军部的一点直属部队,实际等于一个空城。陈明仁由公主岭逃回四平的当天,即用十万火急电令限第八十七师连夜赶回四平。该师的二六〇团远驻通辽,在撤回时沿途被民主联军吃掉,回到四平的只两个团。此外,陈明仁又电令暂三师由昌图调回,改编为第八十八师,实际也只有两个团的兵力。再由长官部调来一个第十三军第五十四师,兵力亦不甚足。后又把原改编的东北游击部队陈天喜部编为两个支队,亦调到四平。总共防守四平战斗人员不过2.6万人左右。
四平当时为辽北省府所在地,城市建筑分为铁路东铁道西两个地区,当中是中长铁路直贯省会,以火车站天桥为区分东西两区的标志,道东为工商集中地区,道西为机关学校范围,全部房屋为日本人侵占时期所建筑,规模比较宏伟。当时辽北省政府和第七十一军司令部以及陈明仁所兼任的第五绥靖区司令部均设在道西。陈明仁当时的军事部署:以第八十八师师长彭锷防守道西;以第八十七师师长熊新民防守道东;军直属部队则部署在军司令部周围,由辎重兵团团长陈明信统一指挥;第五十四师除抽调一部分兵力加强道西防务以外,其余两个团为总预备队,由该师师长宋邦炜指挥,视各道防线情况,临时策应。还有两个支队因官兵多系东北人、地方情况熟悉,则分布郊区担任前哨战。所有在四平的卷属,一律撤回沈阳(由于铁道运输中断她们多系利用空运军用物资的回程飞机分批飞回沈阳的),同时又命令军司令部无论军佐或军用文官以及伙马夫等勤杂人员,一律发给枪枝弹药,准备在必要时加入战斗序列。在战斗部署完毕后,陈明仁向全体官兵宣布死守四平决心,勉励大家流最后一滴血,与阵地共存亡等等。到5月23日,东北民主联军攻占了四平南边的牤牛哨火车站以后,四平市已处于重重包围之中。接着东北民主联军又向道西的重要据点二里展开进攻,炮火极为猛烈。陈明仁又向各部队长宣布:“我现在在军指挥部地下室的电话机边守着,身边除一支手枪,两颗炸弹以外,别无所有,你们只有守着阵地,才有和我见面的机会,如因阵地丢掉要来见我的话,就得带着头来。”
二里守军为第八十八师二六四团李应熙部及部分支队官兵,他们苦战数日夜,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终于被突破,战事逐渐移到道西市区,双方在市区继续进行巷战,逐屋争夺,战事极为激烈。陈明仁重伸死守决心,自己写好遗嘱,用电报发给长官部参谋长赵家骧转给他的夫人谢芳如,电报中有云“望善抚儿孙,勿以我为念”等语。这一消息在军中传开以后,全体官兵确曾受到很大的感动,士气显著地有所提高。接着陈又发给南京蒋介石一电,报告战斗情况,表示死守待援,用意是想通过蒋介石促使杜聿明迅即增援,但蒋的复电,对援兵一字不提,却只勉励陈明仁效忠党国,定当得到上帝默佑等等。这种来自最高统帅的奇文,不但对全军将士没有起到一点鼓励作用,而且使陈明仁对蒋感到失望。但同时也促使陈认识到要挽救危城,解脱自己,只有紧紧地依靠浴血苦战的全体将士。到6月中旬,战争重点已移到军司令部附近,陈明仁只好把指挥部由道西移驻道东的油化工厂继续指挥,原军司令部防地交辎重兵团团长陈明信驻守,但没有多久,陈明信被俘了。道西防线在激烈的巷战中,对于每据点周围的建筑物乃至民房,均一间一栋地短兵相接,反复冲杀,最后终于被民主联军全部占领,守军第八十八师伤亡惨重,于6月底转移到道东来的兵力不过十分之二三。从此四平这个辽北省会,瓜分为二,双方以火车站天桥为界,民主联军占领道西,国民党军盘踞道东。此时,陕北新华广播电台广播“我军已占领四平。”国民党各报则自吹自播地说:“我军坚守四平阵地,屡挫顽敌。”实际情况虽然各有出入,这对双方的前方士气都各起着鼓励的作用,同时也使人们体会到宣传战和阵地战的配合进行,互相为用是很有必要的。
双方战事在道西激烈进行时,道东守军八十七师沿着火车站天桥一线构筑工事,把农本局和一些商人屯积在车站和粮栈的大豆高梁,以及美国善后救济总署所储存的大量面粉、被服、铁床等项,大部分变成工事的构筑材料,工事的外围,复用大豆覆盖地面,使对方冲锋部队不但无法在层层的豆子上面跑步,而且容易滑倒,这给民主联军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激战数日民主联军始终没有进入道东,到7月上旬,长宫部调动的南北两路解围部队,已靠近四平,民主联军始主动地撤去。
四平解围后,南京国防部新闻局组织部分新闻记者和各方面人士飞到战地参观,争着向陈明仁致敬,大事宣染,各地贺电像雪片一样飞来。约3日后(大约是7月7日左右),陈明仁倩同辽北省主席刘翰东飞赴沈阳,受到辽宁省党政军民和沈阳市各界万人空巷的热烈欢迎,熊式辉和长官部各高级将领亦到机场迎接,并陪同陈刘二人向欢迎群众绕巡一周,接受青少年献花致敬。新闻记者上去照像时,我亦跟着拍了照片多张。熊式辉在欢迎程序告一段落后,即驱车先回行辕。陈刘二人则登上一辆装饰华丽的花车前呼后拥地进入沈阳市,在人山人海的欢呼声中到达行辕向熊式辉述职。当晚由辽宁省和沈阳市各界在铁路宾馆举行盛大的鸡尾酒会。酒会自始至终,气氛热烈异常,这种热闹场面,在沈阳市是空前的,在陈明仁个人的历史上也是空前的。
接着就是蒋介石明令授予陈明仁青天白日勋章,并晋升他为第七兵团司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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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翰东的控诉和陈明仁的撤职
当陈明仁由四平回到沈阳受到盛况空前的欢迎时,国防部亦赶紧把他的夫人谢芳如由南京专机送达沈阳。不到几天,陈又偕同谢芳如飞南京向蒋介石述职,接着又由南京回湖南醴陵扫墓。这种扫墓,是陈明仁历来每打一次胜仗必赶回老家照例实践的礼仪,尤其是这次回去,故乡亲友回忆他的四平之役,转危为安,名震中外,当然是为之欢欣鼓舞的,陈本人庆幸心情更是可以想见的。但当他扫墓完毕返回长沙时,有人透露撤职查办消息,起初他不置信,且认为是共产党造谣,不久这个消息居然由东北发来的急电得到证实,因即赶回南京见蒋介石,而蒋竟答以“我还不知道。”这就使得陈明仁浩然长叹,把军服撕掉,息影都门,表示不再问人间事。
这种突如其来的怪事,是怎样产生的呢?当时各方面传说纷纷,莫知究竟。据我所亲眼看到事实,主要是和辽北省主席刘翰东发生了矛盾。情况是刘翰东和陈诚为保定八期同学,年事资历算是陈明仁的前辈,但在陈看来,刘的发表省主席,起先到四平组织省府,就为东北民主联军俘虏过,后虽释放回来,又困守沈阳无法就职,到1946年5月省府,就为东北民主联军俘虏过,后虽释放回来,又困守沈阳无法就职,到1946年5月陈明仁率部会同新一军、新六军攻占四平后,他才跟着军队进入四平。刘翰东自己除依靠陈诚私人关系外,对东北人民并无任何贡献。因此,陈明仁心目中早就看他不来。同时在职权方面,陈明仁兼任东北第五绥靖区司令官,按条例,一到战时,对当地军政各方面事宜,可以统一指挥,因之陈一到四平战事发生后,也就当仁不让地对省府发号施令,凡一切不利于军事行动事项,都给以限制或不准。刘翰东则自恃资格老、后台硬,也不卖帐。战事爆发前夕,陈为了便于联系,要把绥靖区司令部移驻省府办公,被刘拒绝,陈半开玩笑地说“你大概是想第二次当俘虏吧。”(即指刘1946年4月在四平被俘事)有次陈在绥区司令部做总理纪念周,到讲话时,问刘主席来了没有?台下答复没看到来。陈又粗率地说打电话叫他来。这些都是使刘和他手下的各厅处长感到难堪的。后来战事一天天地激烈,刘翰东要求让省府一些委员撤退到沈阳。陈严肃地说:“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接着刘又要求把在市区停留的难民放出去,陈怕走漏军事消息,也没有同意。在整个的作战期间,战火越激烈,刘翰东就越恐慌,陈明仁司令官则越是不理他。双方嫌怨愈演愈深。到四平解围之后,陈刘二人同机到达沈阳,各方面的欢迎群众和代表尽管场面怎样热烈,大家都是面向陈明仁,对刘翰东只是作为配像,随意应付一下,这也是使刘恼羞成怒的事。但尽管上述存在着种种矛盾,实际也只是双方的工作作风和处事的态度问题。刘翰东尽管朝廷有人,要想置陈明仁于法,是不可能的,问题的症结还是在第七十一军本身上面。主要是四平战役,第七十一军所属各部队为了构筑工事动用了美国善后救济总署面粉、被服等物资,又动用了农本局和一些商人储存的大豆,这在军事紧急情况下是无可非议的。问题是战事结束后,各部队长对这些动用的物资,不但没有负责归还,相反是大家争着搬去变卖,以饱私囊。更引起群众侧目的,是某些高级军官,对于并未动用的面粉大豆和其他救济物资,公然打开仓库,用汽车大量搬运,据为已有。比如八十七师师长熊新民就是其中更突出的一个。他当师长不过一年左右,通过这次的搬运掠夺,就先后在上海、北平、长沙三处购买华丽的房子三栋,其余由他小老婆控制的黄金美钞,还不知多少。这些贪污情况,虽然是陈明仁离开四平以后发生的,但对于军纪和部属管教方面,都不能完全推卸责任。此外是四平在坚壁清野的准备期间,城里面一些老弱和闲散人丁没有疏散出去,以致在炮火中伤亡的相当多。刘翰东也把责任推到陈明仁身上,并根据这些,趁着陈诚到东北接替熊式辉为行辕主任时,即以陈明仁大权独揽,军纪废驰和贪污救济物资,破坏中美友好等罪名提出控告,于是陈明仁的汗马功劳,就因此在陈诚手里付诸东流。
综合陈明仁在东北约两年的时间里,开始因一个师的战役,一个师长被撤职,而自己又逗留后方,职责攸关,致造成了艰难困厄的处境。但就因为这样的处境,才促使他奋发图强,夺取了保卫四平的胜利战绩,他绝没有想到在四平那样出生入死,浴血苦战,结果却是因功获罪,这就使他从自己的亲身经验中,更深刻地认识到蒋政权是非不明,功过不分,从而考虑到国家的命运,个人的前途,非改弦更张,不然只有同归于尽,这对于他后来在长沙的局部和平运动中悬崖勒马,走上光明,不能说不是一个起因。所谓“祸兮福之基”,陈明仁将军对此算是深有体会的一个。(1979年7月7日)
注:
①原件如此。熊新民当时任第七十一军八十七师师长。
②后改编为第八十八师,彭锷任师长
作者当时系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军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