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完结:将门之女VS清冷沉稳太子,复仇虐渣,日久生情

惜筠聊小说 2024-12-17 21:39:00

简介:女主本是将门出身,却在一次大战中被人诬陷叛敌,自己的父兄全部战死,自己却被押送京城受审,本以为自己就要冤枉背负着骂名而亡,男主为了他目的把她救下,之后两人在互相搞事业中利用,男主本以为自己只是利用女主作为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刃,却没想到在这期间自己却成了女主的俘虏,彻底把心丢在了女主这里……

【文章片段】

约莫一个月,褚暄停的伤彻底好了。

  也是在这一个月里,她先后跟褚暄停说了四次二皇子与四皇子对她的接触。

  今日是第五次,傅锦时将手中的卷成细条的纸交给了褚暄停,又将端来的药放在他手边,“二皇子约我下午去闲坐茶楼。”

  褚暄停正在看书,他将书倒扣放在一旁,接过纸条却没打开看,只是放在手中把玩,“听书还是喝茶?”

  “下棋。”

  褚暄停:“……”

  褚暄停搅着碗中的药道:“也好,你们毕竟有儿时的情意在,想来他不会对你太过苛刻。”

  傅锦时如今也认清了自己的棋艺,她摸摸鼻尖。

  她觉得今日过后应该能过一段消停日子,要知道褚暄停算是极喜欢下棋的,没事的时候除了喂鱼便是下棋,经常自己对弈研究残局,可跟她下过一次后不信邪的下了第二次后,到如今再没摸过棋盘。

  傅锦时将装备好的糖豆放在碗边,她当时一下子买了许多,即便褚暄停这些日子以来用药后都会吃一颗,也还剩一些。

  褚暄停喝完药将糖豆含进嘴里,傅锦时拿出银针在他手上扎针,“今日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嗯。”褚暄停并懒洋洋地应声,随后垂头看她扎针。

  她的手指如青葱,白皙修长,指尖泛着粉,扎针时因为用力会泛白,也是因此,反而使手上的各种细小疤痕更加明显,手腕间还有一圈被袖子半遮掩住的伤疤。

  这些都是受刑留下的痕迹。

  他视线上移,又看到了眉骨上的那道,当初在诏狱时,他便注意过这一道。

  “怎么没把这些疤去掉?”褚暄停问她。

  江舟许是去不掉,傅锦时的医术却绝对可以。

  闻言,傅锦时指尖一顿,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这双手,又抬手摸了摸眉骨,而后笑着说:“不重要了。”

  “孤记得小时候你最是爱美,同旁人打架,还要抽出手来护着自己的脸,等打完架也是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脸,连穿件衣裳都是要挑半天,最是臭美。”

  傅锦时随着他的话不自觉的想到了从前。

  “爱美的是三哥。”此话她虽是笑着说的,眼底带着怀念和压抑着的悲伤。

  “三哥,你下次打架带上我啊。”傅锦时偷偷拿出来阿娘的药给傅别遥处理伤口,“咱俩一块绝对能把曲陵他们打趴下。”

  “不行,你不准去。”傅别遥想也不想,拧眉拒绝她,“曲陵那个臭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打架还爱纠头发抓脸,你个小姑娘家的,万一伤到脸怎么办,不行。”

  “你那么臭美都不怕被他挠脸,我当然更不怕。”

  “还是不行!我妹妹如花似玉的脸,曲陵那个臭小子也配碰?!”

  傅锦时想了想说:“我打架的时候用手护着我的脸,他抓不到不就行了。”

  “很想去?”

  傅锦时忙不迭的点头,她早就想揍曲陵了,那小子嘴巴太欠。

  “好吧。”傅别遥说:“你届时护着点脸。”

  傅锦时听话的点头。

  “你那次来时,见到的恰好便是三哥答应我带我去打架那次。”傅锦时施完针,索性端着空碗坐在阶下,望着被外头寒风吹动的厚重门帘说:“至于你在外头等着我挑衣裳那几次,其实是我在纠结穿谁买的。”

  她小时候确实每次穿衣裳前都会挑半天,因为她总在纠结是穿阿娘买的还是阿姐买的还是父兄买的。

  后来阿娘因病去世,阿爹便不常回将军府了,再后来天楚总是骚扰边境,战事频繁,大哥、阿姐还有三哥也总是忙于军中事务,她忙于治疗伤患,既渐渐没了可纠结的衣裳,也没了时间去纠结。

  她记得她收到阿姐的最后一次新衣裳还是去年生辰。

  “阿时快来,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傅别云兴高采烈地将一件衣裙抱给她看,“喜不喜欢!”

  “哇!好漂亮。”傅锦时拿起这件月白交领的衣裙,眼睛都亮了,但随即想到什么,她疑惑道:“不过阿姐,你的钱都用来补贴给将士们了,哪来的钱买漂亮衣裳?”

  “你这是什么话!阿姐怎么会没钱!”傅别云带着傅锦时进入内间,拿着衣裳对着傅锦时比量,越看越满意,不愧是她下了大功夫买的,“换上试试如何?”

  傅锦时高兴迫不及待地点头,傅别云开始动手帮她,但是两个人上次穿这种很多层且比较复杂的衣裳还是阿娘在的时候,而现在两人都穿惯了简单的交领长袍,一时间有些生疏,非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要不还是属下来吧。”

  傅锦时看向一向瘫着脸只对剑术用心的非鸣,非鸣几步上前,将手中佩剑放在桌上,有条不紊的将曲领衫、合围等给她穿好,傅锦时的眼神从怀疑到佩服,她惊喜道:“非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傅别云也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非鸣,深藏不露。”

  非鸣木着脸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傅锦时和傅别遥两人对着自己两眼放光,她抿唇闭嘴,决定沉默。

  “头发也得弄一下。”傅别云上下打量了一下傅锦时,最后目光定在头发上,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非鸣,非鸣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瘫着脸摇了摇头。

  傅别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着。”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把傅形辞和傅别遥带了过来。

  傅锦时意外见到了大哥与三哥,颇有些惊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着动静?”

  两个人看着她换的这身衣裳,眼中纷纷闪过惊艳,傅别遥赞叹道:“阿姐,你眼光真不错,阿时穿上这个果然更好看了。”

  傅锦时本就生的极美,还是那种端庄大气的美,而这身衣裳衬得她更加温婉,加上这样眉眼弯弯的笑着,整个人有种沉静别样的美。

  傅形辞上前摸摸她的头,温润一笑,答了她的话,“给你回来过生辰,阿爹晚上也会回来。”

  经大哥提醒,傅锦时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二月初七,是她的生辰。

  “大哥,阿时头发还没弄,你快给看看怎么梳。”傅别云催促着傅形辞。

  傅锦时与傅别遥惊讶地看向傅形辞,两人异口同声道:“大哥,你竟会梳头!”

  傅形辞拉着傅锦时坐到镜前,开始在她的头上捣鼓,“以前跟着阿娘学的。”

  “阿姐,你是怎么知道大哥会梳头的?”傅别遥在一旁问。

  傅别云瞟了傅形辞一眼,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先问了一下傅形辞,“大哥,我能说吗?”

  傅形辞见她一幅激动兴奋地样子,无奈地点头,“无妨。”

  傅别云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发现了好多年的秘密分享给傅锦时和傅别遥,“大哥是为一个人学的!”

  傅锦时和傅别遥瞪大眼睛满脸意味深长地看向傅形辞,“啊~”

  傅别云神神秘秘道:“还记得陆家陆琪吗?”

  傅锦时和傅别遥一听更来劲了,连带着非鸣都看向了傅形辞。

  “阿姐,别卖关子,快展开详细说说!”

  “大哥心悦他的姐姐陆照。”傅别云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忍着笑说:“大哥听说陆小姐喜欢研究女子各种发式,于是特意跟着甘城里的一位老太太学的,想要了解一下各种发式,将来也好与陆小姐有些能共同谈论交流的,不巧,被我无意间跟踪了。”

  傅锦时与傅别遥对视一眼,揶揄地看向傅形辞,“哦~”

  傅形辞温和地扫了一眼眼前几人,把最后一根发钗别进发髻上,看着镜中的傅锦时笑着道:“出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傅别遥也想起来他们还准备了礼物,凑上前拽着傅锦时出来,指着桌上放的三个盒子,催促着打开,“阿爹虽然要晚上才能回来,不过生辰礼让我们先带回来了。”

  傅锦时走到桌子前,挨个打开。

  阿爹给她的是一块可以挂在颈间的玉,上头刻了纹路,最边缘处刻着“锦时”二字,傅形辞说:“阿爹亲手刻的。”

  傅锦时将其拿出来戴在了脖子上,又将下面玉石藏进了衣领里。

  她又去看大哥送的,打开盒子,里头放了一把短刀,傅别遥眨眨眼,“这可是大哥亲自锻造的。”

  傅锦时高兴地摸着刀身靠近刀柄位置的“时”字,她一直都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谢谢大哥。”

  “到我的了,到我的啦。”傅别遥一脸期待地看着傅锦时打开他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副半指手套,他期待的问:“怎么样!”

  傅锦时压住嘴角的笑,装作失望的样子,“啊,怎么是手套。”

  傅别遥一下子就不干了,义愤填膺地道:“我缝了好几日呢 !你看看我的手!”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给傅锦时看,“你看看!全是被针扎的!曲陵那小子看见我拿针又是缝又是绣的,笑话了我好几天!你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担心你每年冬日赤着手在外头又是打理药材又是给人扎针冻伤手。”

  “傅锦时,你太伤哥哥的心了!”

  傅锦时与傅别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傅别云拍着傅别遥的肩膀说:“遥遥啊,你以为曲陵给你的涂伤口的药从哪来的。”

  傅别遥猛地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你们耍我!曲陵这个臭小子出卖我,说好了要给我保密!”

  “是曲陵出卖的吗?”褚暄停看着傅锦时的侧脸问。

  “他若是私下接触我,会被阿姐打死的。”傅锦时笑了一声,“他告诉了阿姐,阿姐告诉我的,不过只告诉了我是治小伤口的药,她是故意要我逗三哥的,因为三哥嘲笑她又没钱了。”

  褚暄停听着傅锦时陈述往事,看着她笑,却能感受到她的怀念和难过。

  傅锦时继续说:“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阿姐那时剩下的钱只够付那件衣裳一半,所以为了给我买那件衣裳她每天训练完便跑去甘城给那个老板做工,连续做了一个月才换来了这衣裳。只因为她听甘城的姑娘们说这件衣裳是整个永州绣工最好的那位绣娘做的最后一件。”

  傅锦时转头看向褚暄停,眼尾虽扬着,眼中却泛着泪光,“他们好吧。”

  褚暄停看着他点点头。

  傅锦时低声道:“可惜,玉坠和刀现在都被我弄丢了。”

  阿爹给的那块玉在守城时掉了出来,被天楚的一个士兵砍中,她虽躲得及时,可那根绳子还是断了,那块玉落在地上摔碎了又被人踢走,四分五裂地分散在了战场之上。

  还有那把短刀,她筋疲力竭后被天楚的人打落武器,到后来也再没有机会去找一找。

  而衣裳和手套……

  还在邺城的将军府内,也不知何时她才能再回去。

  “那就快些替将军府洗清冤名。”褚暄停说:“去找回来。”

  傅锦时注视着他,“还能找回来吗?”

  “你在意的只是那些物件吗?”褚暄停捻了捻手指,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眉骨上,“你留着这些疤痕是因为它们不重要还是它们太过重要?”

  傅锦时倏然红了眼睛,她在意的当然不是物件,而是送她东西的人,可那些人跟这些物件一样,都丢掉了,所以她留着这些疤,让这些疤时刻提醒她将军府遭遇了什么,提醒她不要忘记报仇,也不要一个人开心快乐的活。

  她的父兄死了,阿姐失踪,他们都不开心,她也不能开心。

  但她没有回答褚暄停,而是收敛了情绪站起身说:“我该准备准备去见二皇子了。”

  她今日不过是因为褚暄停的那句话勾起了回忆,又因为这些日子心中始终担心着阿姐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才同褚暄停多说了些,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会告诉褚暄停。

  说完,她端着空碗就要走。

  “把这些疤都去了吧。”褚暄停坐着没动,而是对她说:“你应当不想你阿姐看着担心。”

  傅锦时闻言猛地转身,“你什么意思?”

  “广陵找到了傅别云。”

  傅锦时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期待已久,“在哪里?”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再有三日便到了。”褚暄停说:“本想等到了再同你说的。”

  傅锦时的手微颤,她的阿姐真的还活着,并且马上就要来京城了,她从得知去告诉陆琪消息的人可能是阿姐便一直悬着心,她生怕是她推断错误,她甚至不敢抱有期待,生怕希望落空。

  她压制住心底涌上来的情绪,真心地对褚暄停道:“多谢。”

  “不必,各取所需罢了。”褚暄停道。

  .

  傅锦时用过午膳后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去褚昼津约定的闲坐茶楼,临走前,褚暄停让沉月把她喊了过去。

  “你今日去见褚昼津时,拖着他多坐一会儿。”

  “坐到何时?”

  褚暄停抬眼,“他坐不住的时候。”

  傅锦时点点头。

  她走后,褚暄停对沉月说:“去把闲坐茶楼那个说书的换了。”

  “是。”

  褚暄停手指轻敲着桌面,他这些日子就是太纵容老二和老四了,才让他们一次次来动他的人。

  傅锦时到茶楼的时候,褚昼津早已坐着喝了半壶茶。

  “来了。”见到傅锦时,褚昼津放下茶杯,朝她笑着道。

  傅锦时对他行礼,褚昼津皱眉道:“你怎么还对我这样见外。”

  “身份有别。”

  褚昼津也知道要让傅锦时真的像小时候那样是不可能的,但多少有些遗憾,若是没有这些身份和事情掺和在其中,他们应当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现在应当也不晚。

  “坐吧。”

  傅锦时坐到他的对面,“二殿下有何事?”

  “这家茶楼的点心好吃。”褚昼津将桌上的点心推到傅锦时眼前,“你尝尝。”

  “我不爱吃糕点。”傅锦时看也没看那盘造型精致的糕点。

  她之前在褚昼津面前一直以奴婢自称,后来在褚昼津强硬的态度下终于换了我自称。

  “不应该啊。”褚昼津有些疑惑,“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马蹄糕了。”

  傅锦时放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松开,“殿下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口味是会变的。”

  “好吧。”褚昼津也没有勉强她,“你可以尝尝这里的茶水。”

  “知道你不喜茶水的苦涩。”见傅锦时要拒绝,他补充道:“我点的这一壶是萃雪,不苦的,喝到最后会回上一点甘甜。”

  他说着给傅锦时倒了一杯。

  傅锦时沉默地望着褚昼津一系列动作,心中有一点始终不明白,褚昼津图什么。

  前几次她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他的拉拢,以她对褚昼津的了解,他早该放弃了,可看他的样子像是半点不打算放弃。

  “殿下为何一定要拉拢我?”傅锦时沉声问道:“比我聪明,比我有能力的人多的是。”

  褚昼津将茶水推到傅锦时手边,吊儿郎当笑道:“我就不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吗?”

  “你心悦的是沈家姑娘,我知道。”傅锦时说:“你小时候就喜欢她。”

  小时候那次和谢合溪打架,就是因为谢合溪说沈淮序是病秧子,褚昼津才率先动手打了谢合溪,她那时虽才来京城没几日,但因为阿娘受沈家所托去给沈淮序诊治,她每次也跟着去,她很喜欢沈淮序,所以也见不得谢合溪这样说沈淮序,跟着褚昼津也对谢合溪动起了手。

  后来她虽回了永州,却时不时会和沈淮序来往书信,沈淮序在信中也提到过褚昼津,但提的更多的却是另一个人,律家的嫡子律兰旭。

  她知晓了沈淮序喜欢律兰旭,刚知道时,她心中还想着同褚昼津一起打架的情谊,于是问了一嘴褚昼津,后来沈淮序给她回了信,她这才知道,褚昼津长大后在京城有多荒唐。

  “以你的性子,你若是不在意她,当初才不会管谢合溪说什么,更不会在知道沈淮序与律兰旭定亲后再也没有去见过沈淮序。”

  褚昼津笑容一僵,“你这就没意思了。”

  “你真的很奇怪。”傅锦时也不管他说什么,径直道:“你喜欢沈淮序,却又对她好似没投入多少真心,你看似拉拢我,却又好似根本没用心。”

  褚昼津这样聪明的人,若是真的想拉拢她,便不会一开始就离间她与褚暄停的关系,直接将她得罪,导致后头无论做多少事都无法弥补最开始这场算计带来的后果。他完全可以借着小时候的情谊和那张纸条的线索,一点点进攻,慢慢获得她的信任。

  可他不仅这样做了,甚至当初在营帐中还开口将杀人的嫌疑拉到她身上。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拉拢的样子,可他却又总是在做了这些事后再次拉拢她。

  褚昼津抿了一口茶,丝毫不惊讶傅锦时看出这一点。

  “你到底想做什么?”

  褚昼津没有立即给她答案,而是问道:“你那时说后来一直没有给我写信是为了保护我,是真的吗?”

  傅锦时虽疑惑褚昼津为何还要再问一遍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也给你说句实话。”褚昼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害你非我所愿,但确实是我做的,所以没什么可狡辩的,至于你所说的拉拢,我其实不是想拉拢你,我只是还想和你做朋友。”

  “你觉得我们做的成朋友?”

  “不知道。”褚昼津双手一摊说:“所以试试嘛。”

  “为什么?”

  “如今日子太过无聊,找点有挑战性的事做。”

  傅锦时看了他半晌说道:“你这个人看似随心所欲,其实步步受限。”

  褚昼津也不在意傅锦时这句近乎冷嘲的话,他扬眉道:“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傅锦时觉得他有病。

  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但同时也忍不住想,褚昼津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她小时候其实很喜欢褚昼津的。

  先不说同她三哥一样爱臭美又护短这两点一样,就说他性子无拘,随性洒脱这一点,她很愿意和他做朋友。

  可是再看现在,傅锦时垂眼拨弄着茶杯,心想,像只被拴住的疯犬,虽然表面还是披着小时候那张皮,但底下已然换了样子。

  褚昼津说完这话便没再出声,他不说话,傅锦时便也不出声,但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褚昼津瞟了她一眼,眼底带了些笑。

  两人沉默地听着底下说书人说书,讲的是肃帝从前亲征天楚的旧事。

  傅锦时其实没听进去多少,她在想阿姐,也在想后续关于傅家的事该怎么查,她现在坐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临走之前褚暄停的嘱咐。

  然而就在她出神地想这些事时,忽然响起一声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看着失态的褚昼津,耳朵里听见底下说书人说:“卫贵妃主动求死。”

傅锦时注意到褚昼津衣衫上被溅上的茶水,她知道此刻得体的做法是关心一句,而放在以前她也确实会如此,可如今她第一反应却是探查消息,于是她便也问了出来,“你认识卫贵妃。”

  虽是疑问的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如今宫中并没有说书人提到的这位卫贵妃,但看褚昼津的反应,恐怕他与这位卫贵妃不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

  褚昼津脸上总是挂着的嬉笑早已消失,他听见傅锦时的声音转过头来,淬了冰的眸光直直的落在了她脸上,“你不走便是在等他说这个?”

  他的声音幽冷,与往常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上扬的尾音截然不同。

  傅锦时见到他的反应,明白了褚暄停说的那句“他坐不住的时候”是何时。

  她抿唇沉默,没有反驳。

  “……陛下终是无奈,允了贵妃请求,最终一尸两命……”

  一楼的说书人还在继续,傅锦时与褚昼津之间的气氛全然没了之前的融洽。

  “与她无关。”褚暄停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不多时人已经出现在了二楼,他身披鹤氅,好似还裹挟着外头的寒风,身后跟着沉西,“孤不过交代她多坐一会儿。”

  “太子殿下好算计。”褚昼津脸色阴沉,他冷笑出声,“大哥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来问我,何必借助傅四算计我。”

  “算不上算计,你的事孤无有不知。今日不过是出气罢了。”褚暄停走到两人桌前,觑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缓缓道:“看来孤的确出气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满是寒凉。

  褚昼津目光阴沉冷冽,“大哥好本事。”

  “二弟过誉了。”褚昼津轻笑一声,望着他难看的脸色,微微俯身,在他耳边意有所指道:“都是演戏而已。”

  褚昼津侧眸看他,褚暄停嘴角微勾继续低声说:“若是哪日改了主意,孤可以轻点计较你三番两次染指孤的人。”

  他说完便直起身看向傅锦时,“走吗?”

  傅锦时起身同褚昼津行礼告辞。

  褚昼津脸色阴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片刻后收回目光撇向了对面的茶室,见那里已经空了,他道:“商邑,喊人来扫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茶盘上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慢吞吞地替自己满上茶,端到鼻间垂眸轻闻,面上一派闲适,哪还有半点失态的样子。

  “是。”暗处传来商邑的声音。

  .

  出了茶楼,上了马车,傅锦时问褚暄停,“你与二皇子打的什么哑谜?”

  褚暄停一上马车便跟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向后靠着,“在孤回答你之前,你得先跟孤说说,你此行目的是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你最近这些日子出府的痕迹那样明显,也没想瞒着。”褚暄停慢悠悠道。

  以傅锦时的身手,若是想瞒着,这太子府中没有人能跟得上她,连武功最高的沉七都不行,上次沉月能看到她与褚昼津在马车上相见,也不过是占了马车一早便停在那的便宜罢了。

  傅锦时没有反驳这一点,她最开始不信任褚暄停,自然做事会瞒着,但自从那日叶云与唐明珂来过,她与褚暄停彻底坦白之后,她做事便也没想再瞒着了,只不过,褚暄停不问,她也不会主动说。

  “本是来见一位故友。”傅锦时答了他的问话,“不过临时改了计划。”

  “跟在老四身边那个?”褚暄停想到了近些日子在褚千尧身边看到的那个生面孔,今日他在另一头的茶室中也看到了。

  傅锦时丝毫不意外褚暄停猜得到,“嗯。”

  “看来你查到的比孤想象的要多。”

  傅锦时道:“只是确认了二皇子是四皇子的人而已。”

  “确认?”褚暄停挑眉,“确认之前得有怀疑,你是从何时怀疑的?”

  他这话便是将傅锦时知道的消息再肯定了一番。

  “你果然早就知道。”

  “很意外?”

  “意料之中。”

  褚暄停笑了一声,傅锦时说:“是秋狩时,五皇子中毒一事。”

  “我当时只与殿下说我怀疑文倜背后的人是四皇子,其实我没有说全,我那时之所以觉得四皇子嫌疑最大,是因为我怀疑二皇子将事情往我身上引也是受人指使。”傅锦时将当日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谢合溪等人虽然在此之前看到了我熬药的地点,但对他们那几人来说根本不会当回事,他们没必要到处去说,但是当日设计刺杀一事的人显然是知道我在河岸那里熬药,是故意过去的,所以有心利用这一点的只能是二皇子。”

  “但是二皇子那日故意与我示好,不可能转头就主动来设计我,所以更多的是被动的,不得不为。”傅锦时说:“以他的能力,能让他不得不为的除了陛下,便是你,再就是与你分庭抗礼的四皇子,按那日四皇子所作所为,显然是四皇子。”

  “你越来越让孤惊喜了。”褚暄停轻轻拍掌,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你与你的故友又如何联系上的?”

  据他所知,傅锦时来京城时,是真的孑然一身,她与她那位故友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连他都未察觉,若非前些日子她出府留了痕迹,到现在他都不会知道。

  傅锦时没有再答,而是接着先前的问题再次问褚暄停,“你与二皇子打什么哑谜?”

  褚暄停这次没有推脱,“他城府那样深,怎么会轻易被一句卫贵妃牵动如此大的情绪,做出来的样子罢了,显然老四能拉拢他靠的是卫贵妃旧事,而他如今怕是生了二心,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卫贵妃与二皇子有何关系?”

  “这是第二个问题。”褚暄停挑眉道:“礼尚往来啊,傅姑娘。”

  “永州邺城。”傅锦时也没纠缠,便也继续说自己的事,“在陆琪找到我之前,是她先寻到的我。我本来可以跑的。”

  “阿时。”

  傅锦时在非鸣挡在那一刀后便一直忍着没出声也没有动,她不能让非鸣白白送命,所以即便恨极了外头的天楚士兵也咬牙没有出去,甚至她听见越行简的声音也没有立即出去,她怕那是天楚人查到了她与越行简的关系,刻意伪装而为,直到越行简将非鸣的尸身妥当的移开。

  “行简……”无人知晓看见越行简出现的那一刻她是何心情。

  崩溃、难过、害怕……

  那一瞬间涌上了太多,她自己都无法分辨什么更多。

  “别怕。”越行简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我带你走。”

  那一刻,傅锦时是动摇过的,她真的太崩溃了,她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一切,可当她看到非鸣的尸身,看到草垛外面鹰卫与邺城百姓的尸体,想到了留云滩战死的父兄,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

  她不能做逃兵。

  于是她哭着推开了越行简,带着哽咽与哭腔拒绝了她,带着狠劲说:“我要杀了他们。”

  她在看着非鸣的尸体,听着外头屠城士兵清理活人时便想明白了——

  邺城等不来援兵是人为。

  她要杀了所有与永州这场人祸有牵连的人。

  越行简没有劝她,只是替她擦掉眼泪说:“我帮你。”

  后来越行简便一直跟着她,只不过无人察觉,因为越行简是武学奇才,她的武功已入臻境,整个大瞿没有敌手。

  所以今日她也不怕在褚暄停面前说穿越行简的身份,除非她自愿,否则无人能留住她。

  “她一路跟着我到了京城,那日在诏狱,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被齐鹰所杀,若我当时拼着付出一条腿和一只胳膊的代价杀不了齐鹰,阿简也会出手。”

  褚暄停忽然问她,“若当日孤只是看着没有出手,她还会出来吗?”

  傅锦时看着他没出声,褚暄停哼哼两声道:“卫贵妃是老二生母,恒嫔不过是报恩。”

  傅锦时继续说:“会。只不过那时就需要和殿下直接做交易了。”

  “若是孤不答应呢?”

  “阿简会杀了在场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届时,我们俩便都成了逃犯了,这是最下策。”傅锦时说:“不过虽然后头事情会麻烦了些,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褚暄停不得不赞叹一声傅锦时与这位阿简的魄力,“在京城你们又是如何互相传递信息的?”

  傅锦时说:“当年卫贵妃与恒嫔还有陛下的旧事。”

  褚暄停说:“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好吧,很多事孤也没有查的太清楚。”褚暄停见要糊弄不过去,便也直接摊牌了,“待查到了孤再同你详细说。”

  “药渣。”傅锦时也没太在意,毕竟当年旧事与她而言同她要做的事没有太大关系,“我以不可暴露你的病情为由,拒绝了杂役每日来清理药渣,只有我要传消息时才会将几次的药渣包在一起让杂役来取,并嘱咐他们万不可私自打开,只将这些混在膳房的垃圾中运出便可,免得被外人察觉。而每当我出府去挑药材便是告知阿简去城西翻找消息。”

  “她又是如何知晓你用药渣传递消息的?”褚昼津自诩聪明,却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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