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本无区别心,一切有别乃人心所致

青云塾点墨人 2024-10-12 07:08:42

上接《禅宗人物志:马祖道一(十一)心不自心》

上回曾言,马祖示众:凡所见色,皆是自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此语之中,见色亦见心,显森罗万象亦澄无尽空寂,实乃禅宗之精粹要义所在。

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从淮南来。”师云:“东湖水满也未?”对云:“未。”师云:“如许多时雨,水尚未满!”僧人无对。

有一僧人来参马祖,马祖问他从哪里来,僧人说从淮南来。

禅师们相逢会面,第一句的问话通常皆与“籍贯”“去来”相关,此乃实言。而接踵而至的往往皆是应时之景而作、依缘截取禅机的针锋相对之语了。

既然来自淮南,那家门前的东湖水盈满了吗?此问话实则虚实相间,“满”抑或“未满”的答案并非关键所在,而至关重要的是借此问的后招能够勘验学人的悟境。

僧人回答:“未满。”

马祖见有机可乘,接着问道:“下了这么久的雨,怎么还没有把东湖装满呢?”

是啊,老天爷年年都下雨,如果把时间拉长一点来看,按理说东湖早就装满水了啊,可你怎么说“未满”呢?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就是禅机,于“机”中见性。见未见性不在此问题,而看僧人后面一问应答。但这位僧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马祖的禅机是随机而发起的,即使前一问僧人不这样回答,马祖同样还是有问题问的。

譬如,僧人回答:“满了。”马祖可以接着问:“水满了啊,那漫出的水淹了谁家农田?”

僧人肯定知道水没有漫出来,也没有谁家的农田被淹啊,但你怎么又说满了?同样会因为前后矛盾,无法回答后面一个问题。

而只要见性,就“一通百通”,就能见招拆招。好比把“独孤九剑”融会贯通之后,就无招胜有招了。看似无招,但什么情况都能应对。

后来就有很多高僧大德来帮这位僧人回答了。

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底。”洞山云:“什摩劫中曾欠少来?

道吾宗智禅师道:“满了。”其言外之意为:我言满了便是满了,你若言未满,那你说说缘何如此?如此便将问题又抛回了。

云岩昙晟禅师则言:“清澈见底。”其言外之意为:决定满否,主要在于确定上限,观湖水之清澈,我仅知晓存有底,却不知存有“顶”,何时是顶呢?

洞山良价抛出一个反问:“何时少过?”言外之意:天地岂有多少之论?何时存有亏欠?不皆为恰如其分吗?

“满”乃是人为设定的标准,究竟在何种情形下方能被称作“满”呢?倘若不将此标准阐释明晰,便难以回应是“满”还是“未满”了。

当深入探究“满”的标准之际,自然便会察觉,并不存在一个确凿无疑的标准来判定此为“满”,彼为“未满”。诚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不确定”的。

此乃马祖问题背后的深层意旨:“不确定”。换言之,人的认知皆为相对而言,不存在绝对的标准抑或真理可获。

倘若将这个“不确定”视作利器,任何问题皆能迎刃而解。无论怎样回答,皆无需忧虑“答错”。若你言我错,那烦请你阐释何以为“对”。倘若你无法说清何以为“对”,那便没有资格言我为“错”。

归根结底,上述所讨论的问题再度回溯至哲学问题,即认识论之上了。

正如洞山良价所言:何时曾少过?不皆为恰到好处吗?

这句话恰与《道德经》中所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处。天老爷未曾给出何种标准,皆是一视同仁的,向来不区分彼此、对错、优劣、高贵与贫贱。

那么“不确定”的更深一层含义即为“刚刚好”,称其为“中庸”亦未尝不可。

于禅宗此处,将此意思归结为:当下即是。当下所呈现的不正是恰到好处吗?生出何种差别,并非天地之所为,而是人心之所致。不是自然而然,而是有为了。

反言之,当下即是就是无为。

“当下即是”不是禅宗在和稀泥,不是让人们“躺平”、“认命”、“放下”、“无欲无求”,它不执于某一端或空无,它的哲学含义就在上面这个故事之中,好好体悟吧!

禅宗人物志:马祖道一(十二)当下即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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