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夹雪，清脆地拍打着窗户。沉寂在游戏世界的小锐被雨声惊醒，他缓缓地抬起头，披上外衣，向外望去。

“我已经20多天没有出门了，每天通过手机学习两个小时理发，其余的时间打游戏，做饭，做核酸检测。”小锐说。

今年3月12日，长春的公交、出租车、地铁开始停运。市区内的各小区依次落实“封闭管理”规定。

4月13日长春实现了社会面清零目标，但大部分市民表示，目前仍然不能随意下楼。

“除做核酸外不要出门，别给防疫工作添麻烦，帮助城市早日恢复正常运转。”小锐说。

小锐的手机里，社区微信群不停地收到通知核酸检测、物资发放等信息。寂静的深夜里，他和其他长春市民一样，像一只冬眠的蜗牛，等待春天的到来。

01

我想上班

小锐今年18岁，染着黄色的头发。3年前他辍学到理发店打工，成为了一名中级理发师。

3月初，长春疫情爆发后，正在理发店做工的小锐看到了“长春”、“奥密克戎”的字样，心里一阵紧张。

“早就听新闻上说，这次的病毒（奥密克戎毒株）传染性很强，特别的厉害。我的工作还是理发师，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所以还是很担心的。”小锐回忆道。

3月3日长春发现疫情，一个星期后整个城市正式按下暂停键，小锐所在的明瑞理发店被通知停业。

“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住在一起，理发店停业后，我们就买了很多土豆、萝卜、肉、泡面啥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小锐回家后，开启了蜗居生活。

过去，小锐每天8点上班，10点睡觉，如今则改成了10点起床，凌晨2点睡觉。

城市供暖依旧在持续，温暖的房间内，小锐穿着单薄的衣物，拿着手机，除了起床后雷打不动地观看两个小时的理发教学视频外，他肆意地挥霍着时间，不是玩游戏，就追日本动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之后。3月18日，小锐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自拍，配文“啥时候能解放呀，我想上班。”

3月30日凌晨1点30分，小睿被疫情志愿者叫到小区空旷地带进行核酸检测。他十分无奈地说，“这大半夜的！”

核酸检测已经成为小锐生活的一部分，除此之外他被迫居家隔离，长时间的室内生活让他养成了站在窗前的习惯。

“疫情期间就好好呆着，我能做的就是不给政府添乱。”小锐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向了远方。

长春的道路人影寥寥，街边的门市大都停业，以前熙攘的道路上，仅能看到几辆参与防疫工作的车辆。

02

买卖都到这份上了

长春朝阳区桂林街上的悦客电子烟专卖店停业了。“3月10号接到通知，说按照要求，店铺暂停营业。几天后又接到通知，配送服务也停了。”店老板陈先生说。

陈先生被迫居家休息后，他把微信名改成了“陈住气”，表示，“要在非常时期内沉住气，黎明终将到来。”

陈老板住在长春朝阳区卫明街的林苑雅居，小区独栋楼房，单元门被封，业主购买日常用品都需要通过物业。

随着疫情的延续，陈先生储蓄的物资早已见底。他在家隔离期间，没有计算关店后生意损失了多少，而是对日益高涨的菜价耿耿于怀，“我断粮了！”

“过去50块钱的蔬菜，现在要100多了。”陈老板望着窗外大门附近的物业，一脸不忿。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上面是当天杭州隔离为百姓免费送的蔬菜包，图片里有鸡、鱼、牛肉、白菜、青椒、豆腐、橘子等物资。

而社区配送给陈先生的50元蔬菜包里仅有一扎芹菜、一棵白菜、一颗大头菜、两个圆葱和一把挂面。

长春市的海吉星农产品批发市场因疫情暂停运营，直至3月30日21时恢复营业才恢复运营，这也导致了市内的蔬菜供应紧张。

为了缓解物资紧张，长春部分便利店和果蔬超市于3月24日，以订购方式为周边的社区提供生活必需品。

长春市南关区的一家便利店老板表示，“恢复运营后，我们这的订单还不少呢。”

为了方便防疫工作，很多便利店老板申请做了无偿志愿者，每天从6点忙到晚上10点。

看着楼下忙碌的志愿者，陈老板很感动，但是打开空荡的冰箱后，他又忍不住抱怨，“我们小区楼下的超市，鸡蛋8元一斤，这买卖都到这份上了！”

4月13日，一只灰色的鸽子飞到了陈老板家的阳台上觅食。陈老板看到后兴奋地走到旁边，眼睛泛着光地说，“抓起来烤着吃，多香。”

03

窗外的世界

吉林体育学院对面的经开六区内，喇叭声不断重复，“二单元的下来做核酸了，二单元的下来做核酸了。”

一个个头戴口罩的业主从楼道里陆续出来，向检测点走去。

检测点在底商的牌匾下，业主有序的在小区主干路上排起长队，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保持在2米以上。

人群周围，穿着白色防疫服的志愿者在维护着秩序。

疫情爆发后，长春市迅速招募防疫志愿者，社区内的网格长、楼栋长、单元长、以及无偿志愿者们每天都在社区维持防疫秩序。

曹华是小区内的单元长，她在众合地产工作了5年，因受疫情影响，3月12日工作被迫暂停。曹华的儿子在家预备考研，需要上网课，所以室内一直处于安静状态。

“3月22日因为孩子没有课，我们母子二人就向社区提交了无偿志愿者申请。”曹华说。

当天早晨5点，曹华母子就开始起床做早饭，6点前在楼下与其他工作人员碰了面。

“刚刚下楼就有两个居民说没药了，我就帮忙去买了两次药，送到小区单元门。”曹华回忆道。

在曹华所住的社区内，每个网格长都要负责几栋楼的核酸检测工作，曹华是当天的记录员，“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做，做到5点多吃晚饭，吃完饭接着做核酸，一直做到晚上9点多。”

工作的时候，经常有业主会对曹华说，“您们太辛苦了，不容易的。”

虽然曹华忙碌了一整天，但“听着心里暖暖的。”

“工作停止后，我就向社区申请了志愿者，但是只做了一天。社区总是通知我说，超员了。”曹华说无奈地说。

曹华的志愿者申请再未通过，但她却保持每天5点起床的习惯。闲暇时间她会查看小区群的动向，在朋友圈里发送附近果蔬运输渠道的联系方式。

随着社区送菜服务日益完善，居民买菜已不再成为难题，但是他们依旧在朋友圈吐槽隔离在家后的沉闷，向往着窗外生活。

4月14日，长春宣布实现社会面清零目标，一汽工厂已经部分复工，但社会面清零但、不等于“零病例”。

据悉，长春市的每个小区情况不同，管理也各不相同。长春市政府表示，后续将梯次有序放开社会面管控措施。

4月中旬，长春街道旁的柳树已泛起绿芽。曹华、小锐、陈老板正在等待这座城市的苏醒。

（应受访者要求曹华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