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我的运气一直很好,看完青之后看场,看场没几天又被大队作为报道员派往梯田工地。那时候,正开展农业学大寨,到处都修梯田,我们的工地在二道岭子。大队原来有个报道员,稿子上不去,大队陈书记就点我的将,因为我那时经常在《吉林青年》《红色社员报》《江城日报》上发点东西,不给稿费,就邮稿纸信封,常常邮到大队去,他们就此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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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工地,我就积极写稿,歇工了,还要给社员念报纸。我这其实也不是脱产的,人家干两锹把子的活,我干一锹把子。我干活还卖力气,有一回累吐血了,让社员看见,就汇报上去(现在想来,那就是支气管出了点毛病)。
广播喇叭里天天有我的稿子,诗歌、小评论,我就天天受到队里的表扬。公社宣传委员张景太还专门为我写了一个通讯叫《工地小老虎》,发在《吉林日报》的内部通讯上。不久,我就被工地广播站借调了。大队书记有些后悔,埋怨我太突出了,那位带队的也受到了批评,原因是没控制好我,搞得他还得物色人。
在广播站我干得得心应手,他们原来就一个女播音员,我一来又是写又是播、弄得挺忙。工地总指挥是公社妇联主任,对我很满意。我其实应该感激她,那边工地一结束,她就推荐我去了路线教育工作队,我心里觉得好笑,本来是来接受农民再教育的,反而成了教育农民的人了。
到了工作队我才知道,1975年下乡被选人这个工作队的一共俩,那一个比我优秀,人家已经是生产队队长。人家是干上来的,我是写上来的,不一样,这就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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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搞路线教育的地方叫陡嘴子,是山区,一进那个沟是一个陡峭的崖,崖上春天开一片桃花,都是烟矮的,不结果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崖,这个大队才叫这么个名字,我也很奇怪那些桃树为什么不结果实。
我住在一户中年农民家里,他们家有两个孩子,大的快有三十岁了,是个憨
厚的小伙子,还没结婚,但好像有对象,不怎么在家里住。小的只有7岁,是个小丫头、常常咬着手指头看我吃饭。我其实不怎么会开展工作,就知道领着大家学习报纸,传达上级文件,大队上的事情我还是让大队长布置。
我们路线教育工作队副队长也是个知青(不过人家那时的身份是大队副主
任),他来检查工作时说,你这样不行,你得行使权力,你怎么能让他(指那个队长)分配工作呢?大概觉得我能力不行,他主动和工作队队长要求来帮助我。他果然比我强,一来就把大队长罢了官,自己指挥生产。我落个清静,就整天读书写诗,也写了一些报道。我们那时吃派饭,每天都是轮流,啥条件都有,有的人家好几个孩子只一大锅粥,你刚盛一碗,他们呼噜呼噜地喝上了,你就不忍心再盛第二碗。有的跑腿子,看你来锁上门就走,你就得饿肚子,还没法说。那时的农村,特别是山区,太穷了…
公社开会总结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挨了批评,因为有人反映:说我不和社员搞三同,净在家里写诗歌。还说我吃土豆磕皮,摆架子。于是,我成了表现不好的工作队员,提前回去了。好在大队陈书记对我还挺好,让我当代理团书记,领着知识青年去修碾子沟水库。我照样要负责搞报道,结果没几天又被抽指挥部去了,这回是总指挥王主任点我将。王主任本身就好写(那时候能写是本事),他说,这小伙子能写,你们再找个带队的吧,他我要了。这就要去了,又是写又是播,人家大队那边一看没指望了,团书记也不让我代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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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听到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我向王主任请假,我说我想回去参加高考。半个月后,我坐进了设在公社的一所中学的教室里,参加高考。
1977年,我考上了省师范学院中文系,成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就此,我的知青生活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