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诗于画的王维:当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

岚岚画工笔 2024-06-06 18:18:42

王维(701-761),山西永济人,官至尚书右丞,人称王右丞。他好佛,自号摩诘,以居士自居,后人又称之为王摩诘。无论在诗史、画史上,他都有很高的地位,且通音律,是个艺术上的全才。

王维生活在盛唐,晚年遇安史之乱,进入中唐。安史之乱是个转折点,盛唐的高亢之音渐渐转向低回、沉郁和清淡,带有强烈时代共性的盛唐艺术一步步变得更加个性化。王维的诗画兼具两种特色。他的青壮年时代,被贬过官,一度失意困顿;又曾出任凉地方官,写出过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豪壮诗句。四十岁后,先后任左补阙、吏部郎中等,出入宫廷,声名蜚著,但他看到上层统治者的尖锐内部矛盾,渐渐淡于名位,“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表现着独善和退隐的倾向。安史之乱时,他被俘并授伪职,《唐书》记载说,安禄山在凝碧池召梨园弟子合乐,乐工雷海青掷乐器,西向痛哭(玄宗避乱西南),被安禄山杀死。王维目睹此情此景,自吟一诗:“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对朝廷表示怀念。安史之后,王维因受伪职下狱,又因有此诗及其弟解官相救,乃复官。但此后他的功名之心里冷,“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但他并不出家,乃寻求维摩诘式的居士生活,买宋之问的蓝田别墅,退朝后就浮舟往来于竹洲花坞之间,弹琴赋诗,或者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与此相应,他晚年的诗也求静,求禅味,求淡泊。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是一种明净、清幽,孤寂和恬淡悠远的境界。

《雪溪图》

王维的画也是如此。记载说,他画山水树石“纵似吴生,而风致标格特出”,“画辋川图,山谷郁郁盘盘,云水飞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①。“纵似吴生”--哪些地方象吴道子呢?有的研究者认为是水墨。王维与吴道子几乎同时,吴道子名气之大,他当然会知道甚至熟悉的,但王维的身分、学问和性格规定着他的艺术趋向与趣味不会象吴画那么豪壮和充满激情。所谓“风致标格特出”,“意出尘外”点明了这一点,那就是比较蕴藉、内含、淡远。张彦远说他的山水画“重深”,指的是着色着墨浓重,这与其画意境、情调的偏于静远不矛盾。他多画雪景、捕鱼、村墟、晓行、渡口,这些正是他晚年诗多见的题材。相传为他的《雪溪图》,有宋徽宗题字,雪景。近景画山脚,小桥,房舍,行人,中景一条未结冰的河横贯画面,平静的水中有一人驶舟。远景是河对岸,雪坡、树木和屋舍掩映于茫茫的雪色中。平远构图,表现出一片宁寂的山村境界,似乎只可以听见雪花飘落和行人的脚步声。这种乍看平淡却能唤起人亲切感的景色,颇有点象他的语言素朴而意境优美、耐人寻味的小诗。此图坡石有渍染而无勾皴,未必是他的真迹,但说和他晚期的画格相近,是可信的。苏轼推崇王维画能"得之干象外”,王世贞说“右丞始能发景外之趣,而犹未尽”,所指的都是其画抒情,富于诗意,所谓“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他自己也说:“当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唐诗的高度繁荣,士大夫文人的兼能诗画,决定了中国绘画向诗靠近即追求诗情诗境的必然趋势,而在这一趋势中,王维具有极特殊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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