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的美术(续一)

岚岚画工笔 2024-06-27 05:48:08

反映贫苦农民劳动生

活的太平天国壁画

太平天国有着明确的打击对象,对以淸朝皇帝为总头子的各级地主阶级的政权和官史,是毫不留情的。但对贫雇农劳动人民为骨干的领导却十分重视,“木匠居然做大人”便是一例。劳动人民出身的画工、画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他们对新生活的热爱,对下层劳动者的同情,同样反映在他们描绘的壁画艺术中,工匠的操作生活,渔民的捕捞场面,樵夫上山砍柴,贫雇农民的采桑、牛耕……这些日常的劳动生活,竟成为王府壁画的装饰内容,虽然只是肤浅地记录一些劳动的现象,主题的处理也未必深刻,但它与封建士大夫的美术有着明显的区别。劳动者作为画面的主人,作为歌颂的对象,尽管这样的作品幷不是很普逼,但它象黑夜的流星,划破了沉寂的天空,闪耀着思想的火花,值得我们重视。这些下层等级的劳动者,不是唯唯诺诺的庸人,而是扬眉吐气,理直气壮,他们是生活的主人。如金坛县戴王府的《木工图》、宜兴的《采桑图》、金华侍王府的《四季捕鱼图》、《樵夫拔刺图》、《砍柴图》等,都反映了这样的思想内容。这些画面,不仅具有劳动人民朴实、憨厚、勤奋、刻苦的本色:而且有鲜明的地方色彩。从不同的角度,表现了工、农、渔劳动生活的某些方面。金坛县戴王府大厅正门的门楣上绘有《木工图》(40x20公分)这是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风俗画,又似连环喊,描述了木工操作过程的各种环节。第一组正在锯木,他们架着农村惯用的木三脚架,一人站在下面,一人站在三脚架上,一高一低,锯子一推一拉,人物一昂一俯,弯曲的形体和有力的胳膊,正在使劲地锯木:第二组为刨木,在木桌凳上,木工猫着腰,头部低垂斜倾的动态,双手执刨前冲的操作场面,第三组将创好木料,有的在凿眼,有的在砍木,有的在装配,我们通过锯、刨、砍、装的画面,形象地看到木工们的劳动生活。显然,这是“木匠居然做大人”的社会政治地位的提高在艺术上的反映。过去,在我国绘画史上也曾有过不少描写劳动者的画面,如汉代画像砖中的《渔猎》、《收获图》,魏晋嘉峪关砖画墓的《牧马图》、《牛耕图》,隋敦煌壁画中的《供养人与牛车》,宋代王居正(传)(纺车图》,佚名《耕获图》、《盘车图》,马远的《踏歌图》等等。这些画面,就艺术技巧而言,大都高于太平天国的壁画,从作品的作者和服务的对象来看,两者不尽相同。太平天国有些画工、画家由于他们特定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他们的审美理想、审美趣味和艺术要求。他们表现的都是下层劳动者的生活,是劳动者的自我创作、自我欣赏的艺术,与过去历史上反映劳动者的画面相比,更富有农民的思想感情和更适合农民的欣赏习惯,因而有较浓厚的民间的艺术特色。

《采桑图》在宜兴城内通眞观巷十三号后厅,原东西两壁都有壁画,可惜残损得太厉害了。《采桑图》(175x105公分)在山村中,崇山峻岭,楼阁重叠,田舍如星,近处有清彻见底的湖塘。水边有一叶小舟,船上有人在钓鱼。画的右上角有两个妇女在染桑,手搿桑枝条,并有一童子手携竹篮,桑树前有骑马人。在不远的舍间里,有一老翁,旁随一童子,扇炉烹茶。画面右有一农民头戴竹笠,短衣衫裤,赤脚挽管,腰束围裙,肩挑双篓,右手搭在扁担上,左手拉着篓绳。后跟一妇人,手中执伞,扛在右肩上,正在赶路。《采桑图》反映了江南养蚕、煮茶、肩担的山区特色。

在表现劳苦群众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中,金年特王府的壁画,是现存太平天国壁画中最多最完整的。这些作品主要描绘在侍王李世贤办公的正厅上,除北壁东侧的《革命军事形势图》,在东西两壁与南京堂子街七十四号的壁画布局很相似,绘有春、夏、秋、冬《四季捕鱼图》。据金华纪念馆的同志介绍,旧社会金华地区很多无地少地的贫苦劳动者,利用自然条件,靠捕鱼为生。这些人的生活,比之一般的劳动者更为艰苦。无论是烈日炎炎的酷暑,还是寒风刺骨的隆冬,都要撑着渔船出外捕鱼。《四季捕鱼图》就是反映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捕鱼方法。在春天,渔舟齐发,在 宽阔的江面上,撒网、拉网,一片繁忙的景象;夏天渔民在河边架起提网,同时用渔笼在罩鱼,岸上渔民在刨蚯蚓,作为捕鱼的诱饵;秋季,渔鷹在水中穿梭,敏捷的动作,有的嘴里叼着鱼,有的正在捕捞;冬季画家未画具体的捕鱼动作,而只是一渔翁挑着两篓鲜鱼出卖。从这些生动活泼的画面看,画家对渔民的生活非常熟悉了解,对细节的描写,如渔民呵气取暖,有的渔骤突然发现了前面有鱼,箭似地冲向前去,水草的摆动,更增强了鱼鹰的动势,捕鱼者的叫喚、打水……以及催促鱼鹰回来表现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更有趣的是,在夏季捕鱼图中,一渔民淹在河中,众渔民前来抢救,抓住被落水者的头发,往岸边拉。这种共患难,同生死,眞挚友爱的气氛,较好地反映了渔民间的阶级情谊。在《冬季图》中,靠在山坡旁的联舟停泊河边,船头上坐有四个渔民,他们在说唱娱乐,一人在吹笛子,一人在奏笙、打板击鼓,另一人在演唱。在联舟的船舱里,有人聚精会神地观有演唱:与这演唱者相对的另一联舟上,渔翁乐呵呵地听出了。与这相对的另一幅壁画中,联舟的船头上,摆着酒壶、酒尘、筷子、酒菜……渔民们围坐一起,欢乐地饮酒的场面,其中有一老翁左手端盅,右手挥拳,另一人左手向后,右手前伸,正在猜拳。他们的动作或盘腿坐、蹲跪式都具有渔民的习惯性,而又统一在毫无拘束的欢宴的情绪之中。人物神态生动,刻画仔细。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太平天国的英雄们,砸碎了束缚在贫雇农劳动者精神上的枷锁之后,正象洪秀全所吟诵的壮丽诗篇那样:“……四海为家共饮和。擒尽妖邪归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东南西北敦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统乐如何!”如果说《四季捕鱼图》反映的是擒尽妖邪,欢乐愉快的心情。那么,《拔刺图》所表现的恰恰是劳动者痛苦生活的再现,此图在二进东间东墙靠南第二柱间,画面有二个樵夫,上山打柴,他们头戴竹笠,短衣挽袖,脚穿草鞋,已砍满两担柴禾,由高坡往下走,在下山途中,有一樵夫,突然右脚上被刺所扎,无法行走。于是他俩只有放下柴担,被扎的樵夫 抱 伏在树上,他提起受伤的脚,让另一个樵夫全神贯注地在拔刺。这是多么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他旣说明了樵夫劳苦的生活,又体现了贫雇农民之间互相关怀,互相爱护的精神。与《拔刺图》相类助的还有《樵夫砍柴图》,在高山嶙峋,层峦叠嶂的山谷里,有三个樵夫,担柴下山,其中二个老年的走在前面,已在山坡下的古松道旁抽着烟斗休息,他们指指点点的神态,正在等待半山腰里的青年樵夫……。

这些普通劳动者的形象,画工、画家在进行艺术加工时,你然是按照他们朴素的审美趣味,短衣衫裤,赤脚,敞胸……旁时所特有的精神状态、画工、画家对下层劳动者的态度,不是说笑,讽愉:而是抱着同情、支持,甚至还有一种歌和颂赞美的意义。这种题材上的重大变化,正象恩格斯对文艺转向描写“下层等级”表示了极大的赞赏和期望那样,他说,“近十年来,在小说的性质方而发生了一个彻底的革命,先前在这类著作中充当主人公的是国王和王子,现在都是穷人和受轻视的阶级了,而构成小说内容的,则是这些人的生活和命运,欢乐和痛苦。”他还称“新流派”的作家“无疑地是时代的旗帜”。而太平天国壁画中的某些作品,正是歌颂“下层等级”的,这些穷人和受轻视的渔民、樵夫、工匠,居然画在王府的大雅之堂,这在近代美术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是劳动者自己创造艺术的一次大胆尝试,是太不天国绘画在某些方面超越于封建主义旧美术的地方,其意义是深刻的、不可忽视的。它与同时代的那些颂扬曾国藩、曾国荃、李鸿章以及大大小小镇压太平军的刽子手《平定粤匪功臣战绩图》、《中兴名将图》是完全不同的。这些“下层等级”的劳动者的艺术,决不是那些“功臣名将”所能比拟于万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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