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十七章少女公孙
刀白说小说
2024-09-01 17:54:54
要知王凌虚在寸金铁指上下了三十年苦功,功力之深湛,即便和少林寺的铁指禅功相较也并不逊色,杨桐荪本来武功就不如他高,这么神妙怪异的指法还是第一次见到,想破他指法自是天方夜谈,而且王凌虚最后两指多少看了龙禹上人几分面子,稍稍手下留情,要不然指力一旦用实,杨桐荪的一只手早已断了。
卫空空在旁看了师兄得胜,走上前去,运起大擒拿手双手一抓,抓着杨桐荪的琵琶骨,只痛得杨桐荪杀猪般也似大声叫喊,哪里还敢挣扎,被卫空空拖死狗一样拖进松石道人的灵堂,把他扔在地上,哈哈笑道:“杨‘大使’,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嘛,怎么,这会儿成死狗了?”张天师啧啧赞道:“好功夫,好功夫,今日一日之间两次见到天山神功,真是何幸如之!”
龙门剑派的松云道人带着两个师弟松风和松和,脸色有些尴尬地对卫空空和王凌虚说道:“今日多承两位相助,贫道代龙门剑派特地道谢了。”王凌虚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谢什么?你不许我小师弟进来拜祭松石道人,不把我们天山派放在眼下,到底是何用心,我还没问你呢!?”松云道人脸色尴尬之极,硬着头皮嗫嗫嚅嚅地说:“是贫道一时糊涂,得罪,得罪,请勿见怪,请勿见怪。”王凌虚道:“若非看在你师兄往日和我的交情,我今天非给你难看不可!”原来王凌虚虽是今日才到,前来参加吊唁的武林群雄中有他的相识,将昨日松云道人万般阻挡卫空空上香祭拜的事告诉给他了。王凌虚最喜欢小师弟,听说小师弟吃了软钉子,自然怒不可遏。
张天师上来劝道:“昨天的事是他们做得不对,贫道已以道门的规矩将他们处罚,请王大侠不必为此而生气了!”
卫空空道:“是啊,四师兄,算了吧。”
王凌虚有些余怒未息地说:“看在天师和我小师弟的面上,我暂时不计较那么多了。师弟,昨天见到的那个姓李的小子,怎么样了?逃去了哪里可知道么?”
卫空空道:“不知道,我和天师都受了他毒掌之伤,在场的人只怕徒添伤亡,没敢去追他。”
王凌虚道:“这小子这番逃走,日后想找他只怕要费一番手脚气力了。”
丐帮副帮主容铁声道:“这件事就包在丐帮身上了。不是我老叫花子夸口,论武功我们不是也许那魔头的敌手,但论找人挖消息,我们丐帮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张天师点头道:“不错。卫少侠不知要去哪里?丐帮找到那魔头的消息,如何通知少侠?”
卫空空道:“我打算等松石真人的葬礼过后就和贺大哥去一趟京师的。贺大哥在京师有寓所,我们住在贺大哥那儿,直到把事情搞清楚为止。”
王凌虚道:“去京师做什么?”
卫空空将在路上夜袭阳家庄的事说了一遍,道:“阳氏四魔练‘腐骨神掌’遇到了‘走火入魔’的阻碍,但听他们说杨国忠手里有一本《朝花神剑》剑谱,能解决他们练功的难题。师父曾说,遇上用‘腐骨神掌’的人,一定要将他们趁早剪除,不可养恶贻患,所以小弟想和贺大哥上京师一趟,此外还有一件朝廷公案是和贺大哥有关的,我答应贺大哥要替他查清此事,因此京师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又将楚国夫人被人毒死的事情一说,张天师道:“阻止阳氏四魔得到《朝花神剑》剑谱是明面上的,这件事看起来比较容易办到;要给贺大人洗清冤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皇上如今迷恋女色,不理朝政,官府亦因此难得糊涂,就算查清贺大人的案子,要洗清冤屈,谈何容易!”
王凌虚道:“哦,原来如此。《朝花神剑》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
晓云师太道:“贫僧曾在江湖游历时,时断时续地听说过一点,只是限于不是当事人所言,所知也十分有限。听说《朝花神剑》是‘天衣门’的秘传剑法,十分深奥,只要循序渐进深读精研,天下武功很多都能从这份《朝花神剑》剑谱中找到破解之法。贫僧当时以为这是个传闻,直到卫少侠说出来,贫僧才觉《朝花神剑》的传说大概也非空穴来风。”
明光上人道:“这个老僧也曾听说过一点,不过和晓云大师一样,老僧对《朝花神剑》的功用是着实存疑的。但江湖中留下过一位‘朝花婆婆’曾经短暂出现的传言,说道这位‘朝花婆婆’剑法武功深不可测,真实如何,却无从得知。”
晓云师太道:“贫僧往昔曾见朝花婆婆一面,如大师所言,她的剑法的确神妙非凡,绝不在天下间任何一种剑法之下。只是我们彼此只是匆匆一晤便告分手,几十年来,江湖中再也不见朝花婆婆的踪迹,也没人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了。”神思悠然,显见对朝花神剑心仪之极。
王凌虚摇头道:“多半是以讹传讹。哪有一种武功可以破解天下武学的道理?”
张天师道:“这事真假如何,日后自现。我们先将松石真人的后事办好,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说吧。”
十日之后,松石道人的后事处理完毕,前来参加吊祭的武林群雄也都相继辞行,张天师和他的八位护法弟子也要返回江西,龙门剑派暂时由松云道人主署,诸事安排妥定之后,众人也都各自告辞。张天师因御林八杰是“假帝命”出京,毕竟是朝廷命官,因此将八人惩戒了一番,先将他们都赶回去。卫空空等人一直将张天师和八大弟子送到山下,方才告辞。
明光上人等人走后,晓云师太对卫空空道:“卫公子,贫僧有话说。”
卫空空见张曦眉一直陪在晓云师太身边,心中一动,拱手道:“大师有甚下示,晚辈恭聆。”
晓云师太一笑道:“谢谢卫公子在阳家庄对敝师兄仗义援手。”
卫空空忙道:“我辈中人拔贫救苦,扶危济困,分所当然,焉敢言谢?”
张曦眉在晓云师太身后,眼光扭转,俏脸生晕,道:“不是卫大哥出手,小妹早就死在阳氏四魔手中了。那日小妹走得匆忙,未及向卫大哥道谢,尚请见谅。”
卫空空脸上发热,道:“你,你何必客气?我只是正好碰上罢了,若没碰上,我想帮还帮不到呢。”
晓云师太微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去说吧。贫僧先告辞了。卫公子日后若有空来到峨嵋山,请一定给贫僧面子,上大归元寺喝杯粗茶,让贫僧聊表谢意。曦眉,我在绛州城歇息一晚,明日上路回山,你和卫公子说完了话,就到悦来客栈找我。”张曦眉脸上微微一红,娇艳欲滴,神色甚为羞赧,忙道:“是,师父。”晓云师太回头颇有深意地望了卫空空几眼,淡淡一笑,一人独自下山去了。
卫空空见晓云师太去了,四下无人,走近张曦眉身边,情不自禁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还好吧?”
张曦眉也不挣开,微微抬头,轻声道:“蒙你下问,我还好。你呢,你的伤怎样了?”
卫空空一笑道:“好,我还好。见到你,就更好了。”
张曦眉白净的脸上又浮起红晕,道:“你别寻我开心啦。”
卫空空道:“怎么是寻你开心?曦眉,你不知道自阳家庄分别之后,我有多想念你。”
张曦眉羞得耳根都红了,卫空空心中一荡,紧紧抓住张曦眉的手,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信不信?”
张曦眉暂敛羞涩, 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声道:“信,我信。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说的话我都信。对了,你离开绛州之后要去京师吗?”卫空空拉着她的手走了几步,点头道:“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张曦眉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我本来可以跟你一起去,只是,只是我家里还有些事,要回家一趟,师父的七十大寿也要到了,我只怕不能与你同行了。”卫空空心中稍稍失望,但随即又一笑道:“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有缘,任它何时相见,亦是欢欣。你还记得我家的地址吗?你如果想来找我,就来吧,我带你看看登州的风物。”
张曦眉脸上红晕未退,忽然轻轻将头倚在卫空空胸前,低声道:“我亦愿与君徜徉湖海,快意平生,只是俗世中往往覆雨翻云,不能事事尽如人意。卫大哥,你的话我记住了,日后我一有空就来山东看你和伯母,好吗?”
卫空空将她轻轻抱住,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张曦眉离开他的怀抱,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几眼,道:“江湖险恶,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我就先随师父回山去了。卫大哥,你一路珍重。”指尖轻轻划过卫空空的掌心,忽地嫣然一笑,下山去了。
卫空空站在原地望着她窈窕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苦辣酸甜一时齐上心头,不觉叹了口气,道:“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他正站在原地发愣,忽听背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贺天行、成浩和李孟然、容铁声、王凌虚等人走了过来。王凌虚忽地一笑道:“嗯,那位姑娘看上去挺好的,看上去人挺温柔,又长得漂亮。”
卫空空脸上一红,道:“四师哥──”
贺天行也笑道:“你受伤那会儿,人家姑娘可是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呢,我觉得这位姑娘似乎对你有意?”
卫空空满面通红,道:“贺大哥,你们别取笑我了!”
王凌虚望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谁说我们取笑你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人伦常情,师父知道,也必定为你欢喜。”
贺天行也道:“那位姑娘温柔可人,配得上你,你就大胆去追她好啦!”
卫空空知道他当过六品官,讲道理自己是万万讲不过他,急忙话锋一转,道:“我们还是想想到了京师怎么办再说吧!”
贺天行道:“好,听你的意思,仿佛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上路了?”
卫空空说:“我们还是分头行事的好。你先进京,我再去你伯父的寓所找你。我有种感觉,楚国夫人被杀和杨国忠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否则大理寺巡捕衙门的袁弘他们为何这么久都没法破案?”要知大理寺巡捕衙门是皇帝直接管辖,杨国忠虽插手其间,死了一位楚国夫人已足以震动京师,杨国忠再大的胆子欺上罔下,也难阻挡皇帝过问这件事的。既然动用了大理寺巡捕衙门的秘密捕头,查办一件案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么谋杀楚国夫人的凶手十分善于隐藏,要么就是杨国忠在暗中阻止大理寺巡捕衙门的调查,此外不会有其他的缘故了。
贺天行道:“如你所言,我们不要说进入京师,哪怕接近京师外围,也会被杨国忠的狗腿子给盯上。既然你让我先去伯父的寓所等你,那我就依你所言,先走一步吧!我打算今晚去韩城歇脚,然后乔装进京,再到伯父的寓所等你。”王凌虚从怀里取出两张人皮面具,一张给贺天行,一张给卫空空,道:“这两幅面具是大师母生前为师父所制,师父一直没用。我这次下山,师父将两幅面具都给了我,过了黄河之后,你们就戴上这张人皮面具。大师母当年最擅长易容改装,面具制作得极为精巧,使用也很方便,只要用水浸透,敷在脸上就行了。”贺天行生得面如锅底,形貌特异,身材高大,钢筋铁骨,令人一见难忘,王凌虚带着的这两张人皮面具,正好为两人减少了被人发现的危险。
卫空空问道:“四师哥,你要去哪里?”
王凌虚道:“我这次下山是应江南几位老友的邀请前去做客,就不陪你们去京师了。咱们日后有机会再见吧。”卫空空点头道:“好,师兄一路珍重。”
李孟然和成浩也和卫空空告辞,李孟然对卫空空道:“日后卫大哥有事需要我们哥俩帮忙,可以捎信来。我们告辞了。”和王凌虚一起下山走了。
这时下山的人陆陆续续各门各派的都有,众人对卫空空十分钦佩,更知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得意门生,俱各深相结纳。朱宝金和万东是黑道大豪,出手豪阔,一定要把随身所带的银两赠给卫空空当路费,卫空空被两人缠得头大,只好将银子收下,三人大笑而别。卫空空和贺天行在路边等了许久,没见人下来,知道前来拜祭的武林同道基本都已下山,于是也和贺天行下山回客栈。
两人过了黄河之后,贺天行先用上了人皮面具,又买了两身寻常的衣裳换上,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贩枣的彪形大汉,两人约定在贺知章京师寓所里碰头,然后就此分手,贺天行带着买来的枣子雇了个挑夫先走,卫空空则在韩城多留两日,第三日再动身。
第三日卫空空也改变了自己的容颜,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一个人独自骑马上路。他一边走一边想,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暗自想道:“听贺大哥的说法,楚国夫人和杨贵妃一样月貌花容,住在警卫森严的深宫内院,怎会被杀?后宫佳丽三千,倘若只是一般的凶手作案,那么被害的为何不是一个年轻少女,而是徐娘半老的楚国夫人?虽然楚国夫人风韵犹存,艳名四播,但这件事听起来总不是那么合理。”哪里不合理,他倒是想不出来。只是这么一想,不觉心中越发起了怀疑,但一个人想来想去,总是没法想通其中缘由,暗忖:“到了京师,见到贺大哥之后再商量吧。”他算计贺天行走的日子,路上不能走得太快,走了两日,从韩城到了华山脚下,离盛唐京师长安城还有几十里路。前方官道笔直,只要想走,一日就可赶进京师了。
他一个人悠哉游哉,却不急于赶路,到了华山脚下,忽然想到:“自古‘险在华山一条道’,到了华山脚下,何不上山一游?”于是在山下下马,将马匹寄顿在一户农家家中,自己空手上山,寻芳揽胜。
华山乃是五岳中的“西岳”,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称谓,又乃道教全真圣地“第四洞天”,有七十二悬空洞,道观二十余座,朝阳、落雁、莲花、云台、玉女五峰环拱,峰峦重叠,形若插天花瓣,端的壮丽无俦。落雁峰是华山第二峰,卫空空走了许久才到半山,仰望上去,但见山顶云烟弥漫,天色沉暗,只怕不久就要下雨,幸好一路而来到处都有道观可供避雨,因此卫空空并不着忙。过了半山之后没多久,山势越来越险峻,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嵯峨怪石,形同犬牙。走不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狭长的山谷,曲曲折折,望不见尽头。卫空空在路边歇息片刻,掬捧山泉解渴,又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米饼充饥,正在此时,忽听山歌悠扬,一个猎人正扛着猎物,健步从山中出来,便上前打听路径。
那猎人放下手中猎物,擦了把汗,笑道:“小哥儿欲往何方,须得说明,我才好给你指路啊。”
卫空空可没想到华山不像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天山,也不像曾经登临的泰山,四面八方都是崇山峻岭,一时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那猎人见他发窘,又笑道:“看样子小哥儿是刚从外地到我们华山来的。眼前这条山谷,名为‘碟谷’,传说是天上神仙聚会,不慎失手将一个碟儿掉落此处,压出一条山谷,后人便以传说为名,把此山谷中做‘碟谷’。这峡谷进去没什么可看的,你要看风景,该向东走,沿路上山,三四个时辰就能看见‘一线天’和‘自古华山一条道’两处游人最多的胜地,沿途还有很多寺庙宫观,小哥儿有所求的话,去上上香,祈祷来年好运,十分灵验。走岔了道儿,华山方圆八百里,你不知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山呢。”
卫空空恍然大悟,拱手谢道:“多谢大哥指点。”猎人一笑,扛起猎物自下山去了。卫空空听说这条峡谷没处可看,正欲改道,忽然听见山谷之中似乎隐隐传来一阵琵琶声响。那声音空灵无比,宛若山泉叮咚,悦耳动听,却又时断时续,心道:“那猎人大哥说这山谷中没什么可看,为何有人在此弹琴?须知琵琶音律不比其他,最为讲究的便是‘意境’二字,没有意境,弹琴的人连弹完一整章,音色也难以入耳。这人的琵琶如此空灵,可见谷中必有风景。”心中生了好奇,便信步向谷中走进。
他走进谷口没多久,忽听那阵悠扬清丽的琵琶声戛然而止,卫空空四处张望,忽见一条白色人影从山壁间一闪而过,依稀仿佛是一位窈窕少女的身影。卫空空见了不禁暗暗喝彩:“这山谷中人迹罕至,山壁到处都结着厚厚的苔藓,别说在上面站立,哪怕脚尖用力稍重,都要当心从上面掉下。谷底下面怪石嶙峋,摔下来岂不当场就要一命呜呼?这少女能如飞而过,可见轻功非同凡响!”
他一向以轻功高起自诩,没想到刚走江湖几个月,遇见李少秦,轻功不在他之下,虽未必比得过他,彼此相距亦是不远。今天刚到华山,又见到这神秘的白衣少女在山壁间使出如此高明的轻功,不禁心中想道:“师父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看这少女在山壁间一闪而过,轻功胆色都不在我之下。待我看看她到底是谁?”当下运起轻功提纵术,纵步追来。他起步既晚,便从另一面绕过,远远跟在那少女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向上疾奔,相距总在十丈远近,山路两旁到处都是光溜溜的白色岩石,除此之外,更无阻障。日过中天,两人先后上了峰顶。到了山顶,但见眼前豁然开朗,鸟飞兽走,花木葱茏,金风四起,积汗顿消,但闻左面泉声汩汩,极目一望,但见一股山泉不知从何处流出,卫空空正当饥渴,忙走上去掬了一捧山泉,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又就着泉水喝了个饱,四处张望,不见了那白衣少女的影子,只惊鸿一瞥,记得那少女颜容之艳丽直是绝世无双,美若天人,虽仅一眼,已不禁意夺神摇。
他正四处张望,忽然雷声轰轰,乌云蔽天,大雨欲降,游目四顾,忽见山泉近处有个洞口,洞外修竹成丛,古松几树,还有石几石凳,想是路过游人或者山中猎户见这山洞风景颇佳,特意放置的。当下心里叫声“侥幸”,迈步入内。刚进山洞不久,只听头顶雷声滚滚,大雨已是倾盆而下,幸喜洞口较高,这阵雨来得虽急,山洪轰发,却并无一点流进洞来。当下在洞口附近挑了一块干净地方盘膝坐下,望着大雨如帘,想道:“那少女不知去了哪里,会不会被雨淋着?”转念又是一想:“她向山顶而来,定是住在这附近山民的女儿,这会儿应该回家去了。我和她无亲无故,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没来由地担心她作甚?”山洞幽深,卫空空不愿及远,便在洞口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小憩一阵,待到睁开双眼,大雨已渐渐停止,阳光照进了洞口,于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卫空空走出山洞,忽听有人喝道:“白骨神君,你以为躲进华山,就没人找得到你了么?”卫空空四周一望,只听人声,不见人影,心道:“白骨神君是谁?”循声举步,向林中穿去。走不多久,忽见林中一块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位十八九岁身材纤秀、怀抱琵琶的白衣少女,可不是他一路跟来的那位少女又是谁?
又听那少女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害死楚国夫人,抢走剑谱,能躲得几时?”卫空空心头一震,道:“原来杀楚国夫人的凶手另有其人。”正待要看清楚那“白骨神君”到底是何等样人,只见林中少女倏地转过身来。卫空空和她两者相距三丈来远,只见那少女向自己摇摇手儿,示意不可上前。但见她衣袂风飘,姿态美妙,恍若姑射仙子临凡一般,浑身上下,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痕迹,好一位绝代佳人!卫空空一呆,不由自主就在原地站住。
忽听一声冷笑,不知从何处传来,那声音又尖又锐,宛似一支铁针,刺人耳鼓,林中劲风一阵,一个身形高瘦的麻衣老者倏地现身出来,喝道:“那贱婢是我毒死的那又怎样,你好大胆子,敢一个人跑来找我,不想活了么?!”
只听那少女俏声道:“白骨神君,你好歹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为何栽赃嫁祸给别人?”话音刚落,那麻衣老者倏地扑来,精光闪耀,一剑刺到白衣少女胸膛。那麻衣老者攻得快,那少女闪得也快,但见她扬袖一拂,“嗤”的一声,一把短剑不知从何处拔出,须臾之间,便将那麻衣老者的衣袖划了一道口子,那麻衣老者不由得大吃一惊,还剑一挡,两个凌空倒翻翻出三丈!
不但那麻衣老者心中吃惊,就连卫空空也十分惊讶。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剑法,不敢说无敌于天下,但他却也没看清楚那少女是如何出剑,如何破招,真想不到她是怎么练的,竟然能将剑招剑法用得如此之快,简直快得令人不及眨眼!
那麻衣老者长剑一指,三路卷来,哪知这白衣少女的剑法也真个神奇,短剑竟然从剑光包围之下直递进来,如影随形,附在麻衣老者的剑上,那麻衣老者的剑法快捷狠辣,连挣几下也未曾摆脱那白衣少女的剑光,休说破那白衣少女的剑招,就连她的衣裳也沾不上,反而被那白衣少女轻轻易易反守为攻,剑尖直插心房。那麻衣老者大惊,振作精神,拼力抵挡,那白衣少女意态悠闲,短剑轻挥,只是施展粘、连二诀,就将麻衣老者的攻势轻描淡写地化开,冷笑道:“朝花剑法精妙神通,岂是你这魔头可以领略得了的!”
手抱琵琶,唰唰唰唰一连几剑,杀得那麻衣老者退步不迭!斗到分际,白衣少女短剑一拂,将麻衣老者的长剑牵过一边,握剑的右手小指勾着一根琵琶琴弦向外一弹,只听那麻衣老者尖叫一声,左眼一颗眼珠竟随琴弦光芒脱眶而出,跳起身来,左手一挥,轰地一声,平地起了一大片火光和烟雾,那麻衣老者借着烟幕的掩护,如飞而逃。那白衣少女挥袖拂散烟幕,叫道:“你跑得再快,能跑得过我的宝剑?我奉师命,今日非取你首级不可!”素手轻扬,嚓地一声,一道剑光横空划过,那麻衣老者斗大头颅飞出丈许,尸身栽倒草丛之中。白衣少女恍似惊鸿掠水,飞身接了宝剑在手,轻轻插进琵琶腹中。原来琵琶中空,有个暗格,短剑从琵琶下部插入,正好天衣无缝,一般人想也想不到她会将短剑藏在琵琶之中。
只见那白衣少女盈盈而来,迎着卫空空微笑道:“都说天山剑派轻功独步武林,今日一见,真令小妹大开眼界。小妹公孙一琇,请问大哥是天山弟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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