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1966年开始的那场运动,张爱萍跟绝大多数干部一样,对它有着一个曲折的“认识”过程。不过,张爱萍算很早认清的“死硬派”。刚经历那些批斗和关押时,他总以为自己被陷害的、自己被误解了,所以他不停用笔解释、用嘴巴解释。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不过是自我安慰、自我感动。很多人都知道张爱萍对新中国的国防有大功,但这“大功”具体多大,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1954年10月,张爱萍被从浙东前线调到中央任副总长一职。他不是个爱交际的人,更不会溜须拍马,可就是在短短几年里得到国防科委、国防工办等多个国防重要部门掌门人——元帅、大将的重用,向他委以部门副职的重任。
有的人说自己对新中国的国防建设有重大贡献,可能是虚言,工作只跟这方面沾点边,但张爱萍却是真的有重大贡献,还是实打实的那种,如果他都不算有的话,那没人担得起了。“两弹一星”工程的计划之初,就是由张爱萍具体负责,穿针引线,处理各方面事务,协调各部门关系,解决工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我们所熟知的于敏、钱学森、邓稼先、钱三强等科学家,就是在张爱萍的领导下,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实现强军强国壮举的。1964年,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1966年,第一枚装载弹头的地对地导弹实射成功。1967年,第一枚氢弹试爆成功。
后来张爱萍受到运动冲击,失去人身自由、无法再工作后,“两弹一星”工程群龙无首,早就该上天的第一颗人造卫星,1970年才发射。
以原子弹举例,张爱萍是连续三次被任命为原子弹试爆的现场总指挥,而且每次都试爆成功,一点差错都没出。
张爱萍的国防工作之所以做得这么用心、这么好,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参与那些斗争会,能免则免。如58年的彭、刘、粟;59年的彭、黄;65年的罗瑞卿。他不分昼夜地巡视荒野戈壁、地下工程,尽自己最大能力做好后勤工作。中学毕业的他不懂那些高深科学,但他知道如何让科学家们无后顾之忧地全力以赴。
风暴在张爱萍毫无察觉的时候降临,起初他认为自己天天钻野外地下,火再怎么也烧不到自己身上,老首长陈毅也是这样说的:“你是搞阳谋的,不是搞阴谋的人。”
按理说,张爱萍的主要工作是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工程,又不是当权派,无论群众还是干部,都不会打他什么主意才对,可这场运动是不讲理的、是史无前例的。
张爱萍不过吐槽几句当下的政治大热门,就被人举报揭发,说成“反对毛主席”。当时周总理保了他,并劝他以后讲话注意些,不要想到什么讲什么。这样的劝告,很多人对张爱萍讲过,他也下定了慎言的决心。可是有时候见到太离谱、太过分的事,他还是忍不住情绪激动,然后讲几句。
张爱萍被关押迫害后,不断写材料申诉、求助,直到1969年,他看到叶群、江青登临高位,这时他醒悟了过来——类似的醒悟罗瑞卿也有,他不再去写材料了,更不要求复查了。他开始回顾前半生,从过去寻找坚持下去的力量。
张爱萍在狱中暗暗发誓,如果这场运动还是这样下去的话,那他可以离开,可以不继续留下“革命”。
张爱萍曾在狱中作诗一首,自娱自乐、表明心迹:“问君此生曾虚度,十五走上革命路。风云变幻漫妖雾,冲天怒,梦怀青萍天涯逐。铁牢狱火锻钢筋,枪林弹雨无反顾,建设祖国不停步。无媚骨,自揣年华未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