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李德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5年夏天，我从苏北老家坐了整整两天的火车来到江南水乡小城找表姐。说实话，这一路上可真够呛，那绿皮火车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我就跟个腌咸菜似的被挤在人堆里，连口气都喘不匀。

我叫李德明，是苏北一个叫杨柳镇的穷小子。今年22岁，刚从技校毕业。家里穷得叮当响，爹妈省吃俭用供我读完技校，现在总得找个出路。表姐在这边嫁了个工厂的技术员，托人说能帮我找份工作。

下了火车，我揣着身上仅剩的50块钱，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站在了陌生的车站。这座小城叫江宁，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但比起我那破落的杨柳镇，那可真是天上地下。

“哎呀妈呀，这可咋整？”我掏出表姐写给我的地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江宁市曙光路153号”。问题是，我哪知道曙光路在哪儿啊？

正当我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卖：“收破烂啦！收啤酒瓶子啦！”

我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推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个大麻袋，里面叮当作响。这姑娘长得清秀，虽然穿着打扮很普通，但是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小妹妹，问你个路呗？”我赶紧凑上去。

那姑娘抬起头来，眼睛很大很亮，但是有点怯生生的：“大哥，你要问啥路啊？”

“曙光路，你知道在哪儿不？”

“知道啊，我就住那片。”姑娘笑了笑，“不过要转两趟公交车。”

我一听就蔫了，心想这得花多少车钱啊。那姑娘似乎看出我的窘迫，说道：“要不这样，我正好要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

就这样，我跟着这个叫陈小雨的姑娘，踩着夕阳的余晖往曙光路走去。路上我才知道，她今年才18岁，原本在读高中，但是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辍学打工。

“我爹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娘。。。。。。”说到这里，小雨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娘受不了这苦日子，跟人跑了。现在就剩我和弟弟相依为命。”

我心里一酸，掏出身上仅剩的30块钱：“拿着吧，给弟弟买点学习用品。”

小雨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要你的钱？”

“拿着！”我硬塞给她，“我马上就能找到工作，到时候再说。”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从车间的学徒做到了技术骨干，眼看日子正要好起来，工厂却突然改制，我成了下岗工人。

1995年秋天，我去应聘一家外企。面试官是个戴眼镜的女人，看起来很干练。等我走近了，才发现她有点眼熟。

“李德明？”她站起来，眼睛红了，“还记得十年前那个收破烂的小姑娘吗？”

我愣住了，这哪是从前那个怯生生的小雨啊！她告诉我，这些年她一边工作一边读夜校，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置。而她的弟弟也考上了重点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

“那30块钱，我一直记在心里。”小雨抹着眼泪说，“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现在的小雨是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她二话不说就安排我去了重要岗位。不过她说：“李德明，我能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能不能干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小雨都成家立业了。虽然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但是每当想起那个夏天，想起那30块钱，都会感慨万分。

有时候我在想，人这一辈子，遇见谁都是天注定的吗？那个收破烂的小姑娘，那30块钱，到底是我帮了她，还是她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