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二十一章夜戏佳人
刀白说小说
2024-09-02 17:54:47
卫空空忙道:“不敢。公孙姑娘援手在先,卫某与姑娘联手克敌在后,若论谢谢二字,卫某才该谢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才对。”公孙一琇脸色绯红,嗔道:“卫大哥,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大家都是武林同道,相互援手那是应尽之责,还谢什么?你和袁大人替我师叔追查凶手,师叔大仇得报,我们还未曾向你多谢呢。对啦,我来给你介绍吧,这是我师父朝花婆婆。”
卫空空又要施礼,朝花婆婆把手一拦,道:“好啦好啦。年轻人懂礼是好事,太过多礼可就未免令人生厌了。令师的威名我老婆子闻之已久,虽未有缘见他老人家金面,能见到他的弟子,何幸如之?请坐,请坐。对了,卫少侠来到京师,所为何事?”又取了伤药来给卫空空敷伤。卫空空遂将楚国夫人之死的来由一一说明,接着说道:“贺大哥的伯父贺知章老先生和先父乃是忘年至交,贺大哥为人刚严,素不阿权贵,绝非杀人害命的凶手,母亲亦信贺大哥的为人,因此命我前来京师为贺大哥洗冤。”
朝花婆婆道:“哦,原来如此。”
公孙一琇道:“所幸剑谱已经追回,两个凶手都已死在徒儿手下,徒儿也算不辱使命了吧?”
朝花婆婆嗔怪地盯了她一眼,道:“白骨神君武功不如你,用毒的手段却神出鬼没,和华山派那帮老道士又有些交情,华山派乃是五大剑派之一,执掌华山门户的太清道人是足以名列当世十大剑客之中的剑学高手,且他座下有‘玄’字辈五大弟子,个个都有一身惊人艺业,尤其他的大徒弟玄经道人是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人,年纪轻轻剑法就已登峰造极,堪称华山派两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千万不可小觑。你若追到玉女峰平天观,不招一身麻烦才怪!你可记住了,日后再江湖行走,可要稳重稳重再稳重,不可随意与人结怨。”
卫空空问道:“姑娘是如何找到白骨神君的?”
公孙一琇道:“这也算机缘巧合。师叔遇害之后,我第一个找的便是袁大人,袁大人每天要在宫内负责宫中守卫,无暇分身,于是将大理寺巡捕衙门的追踪高手都派了出去,不数日就查出白骨神君曾在杨国忠相府出没。也是我心急想捉那魔头,过早暴露了身份,两人一路打一路追,就到华山去了,这才巧遇卫大哥。至于这魔头为何抢走了剑谱却未曾交给杨国忠,我就不知道啦。”
卫空空不禁道:“好险!这本剑谱若是落在杨国忠手里,再想找回来,只怕就千难万难了。”
朝花婆婆大为诧异,问道:“老身也觉得奇怪,为何为了这一本剑谱惊动了几个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大魔头,还害死了我那可怜的师妹。”
卫空空道:“婆婆有所不知。杨国忠为了笼络江湖中的四个大魔头,打了婆婆这本剑谱的主意。”便将阳氏四魔和腐骨神掌的事说了一遍,道:“晚辈只是听说朝花神剑剑谱有解开各种武学难题的奇效,不知是真是假?”
朝花婆婆沉吟半晌,道:“江湖中的传言大半没错,但也夸大了这本剑谱的功用。老身无意中被天衣门一位高人收为门下,学得朝花神剑剑法,恩师送我离开师门时将剑谱送给我,并说:‘这剑谱非是一人之力而为,而是积聚了天衣门历代先贤的心血糅合一处,始得大成。剑谱中记载有很多天衣门前贤留下的武学心得,对江湖中的奇门武功颇有借鉴之功。你将来若不能将这本剑谱传给你的门徒,就将它毁掉,以免落在江湖中心思不轨的人手中,贻害生灵。’老身来到京师辗转寻到师妹,由师妹安排成为皇帝的优人,住进宫中之后将剑谱精研,发觉剑谱中记载的武功心得确有很多过人之处,但说到能解决所有武功中的练功难题,则是过于夸大了。‘腐骨神掌’是什么样的武功?”
卫空空道:“这种掌法出自于波斯传到中土来的‘戒日神功’,‘戒日神功’乃是波斯七位武学高手用时数十年心血写成,其中包含腐骨神掌、碎骨绵掌、修罗剑、摧心指、乌云锤、化血刀六种不同性能的武功。‘戒日神功’因偶然之机流入中土后,为隋末大魔头独孤城所得。独孤城对‘戒日神功’中记载的波斯文字一知半解,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破解了‘戒日神功’中的一部分武功,将原本并不邪恶的腐骨神掌硬生生练成了一种怙恶不悛、无法破解的掌力。
独孤城死后,他的后人为躲避仇家的追杀,躲在昆仑山中苟延残喘。直到独孤城的玄孙辈中出现了一个名叫独孤一枭的奇才,才突破了腐骨神掌练功的障碍,将腐骨神掌练到了前所未有的第八重高度,他练功最紧要时遇上了难以解决的走火入魔的障碍,后来被我师伯纳兰击毙,我师伯也因此武功几乎全废,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渐渐恢复。师父则是无意中得到波斯黑衣宰相之女雪衣神尼付以的戒日神功总纲经文,将六种武功去芜存菁,留下了有益的部分,去掉了邪恶的内容,叫师叔根据修改后的经文传授给我。因此我练的腐骨神掌和化血刀等武功,威力远不如如今还会戒日神功的阳氏四魔。而阳氏四魔同样碰到了他们的先祖练功时遇到的障碍,婆婆这本朝花神剑的剑谱就成了杨国忠和阳氏四魔的必得之物了。不知婆婆为何将如此重要的武学经典放在楚国夫人那里?”
朝花婆婆叹了口气道:“老身生来困苦,相貌可憎,又身有痼疾,难能长高,虽是关东袁公剑的传人,但剑法尚未练成,父母兄姐便先后为仇人所害,孤身一人,不得已漂泊江湖,辗转几死,若非恩师带我入天衣门下,老身这辈子只怕活不过二十岁。老身出师之后,又因不谙世故,在江湖中被人所骗,几乎丧命,直到来到皇宫中才由师妹安顿下来。师妹视我为亲人,我因受骗太多对人多有疑心,因此将剑谱存放在她那里,是想假如江湖中有人找到我而我不幸被人害死,害我的人也不会想到我会将剑谱藏在师妹那里,天衣门先贤留下的这本珍贵典籍,还可以传之后世。但我将剑谱秘密付与师妹的消息不知为何走露,反倒给师妹招来了杀身之祸。唉!”
卫空空道:“我在阳家庄与阳氏四魔碰过面,阳氏四魔自从练了‘腐骨神掌’之后,颇有恃艺横行之心,四魔出手狠辣,行事诡异,婆婆虽在禁宫,也要小心。而且杨国忠明显有借朝花神剑剑谱笼络阳氏四魔的意思,他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婆婆的!”
公孙一琇道:“师父,经过了这几次和那几个魔头的交手,咱们只怕不能在宫中安居了。”
朝花婆婆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但杨国忠这帮人知道你师叔手里曾有朝花神剑剑谱,却并不知剑谱是我交给你师叔的,我们住在附近,他们也没想到。再说,你还是皇帝身边的侍女,我又是皇上用来表演取乐的‘优人’,短时间内,敌人大概不会找到我们。等事到临头了再说也不迟。”
卫空空道:“杨国忠老奸巨猾,婆婆不怕他的人找到这里来么?”
朝花婆婆道:“我也想到这一层,但剑谱已夺回来了,杨国忠要捣鬼,也万万没想到我们就住在师妹的寝宫附近,他们一有动作,我们也必会尽早发觉的。”
公孙一琇道:“师父,那怎么办呀?”
朝花婆婆道:“静观其变吧。反正有的是空房间,你帮卫公子收拾一间出来,暂时叫卫公子住在这里,杨国忠那帮家伙找不见卫公子的下落,时间一长,那老狐狸分心他事,也就不会再对卫公子加以留神,那时卫公子再走不迟。”满怀深意地望了公孙一琇一眼,公孙一琇脸上泛起两团红云,更显妩媚动人,不敢看卫空空的眼神,急忙低下了头去。
卫空空在皇宫住了七日,伤患已好,这日晚上一入夜,偷偷来到袁弘的官署。一问之下,果然全城大索卫空空下落,如朝花婆婆所料,没人想到卫空空躲在皇宫大内。袁弘并说:“杨贼让我们和御林军一起搜索你的下落,要将你捉拿归案。你在皇宫里栖身最好,没人想得到你藏身所在,反不必疲于奔命。秦统领和尉迟统领也不高兴杨国忠的差遣,明里答应,暗里拖延,怎肯听权奸指使?你在里面好好呆上几个月再说吧,你贺大哥的事我已托秦大统领向皇上呈情,皇上耽于享乐,这点小事大概他也不会在意,你贺大哥除非不想继续做官,否则官复原职不会有大问题的。”卫空空闻言大喜,告辞出门。
他单身一人,避开巡街卫军,尽拣黑暗处行走。刚走了不远,霍地抬头,正望见杨国忠相府门第,心道:“逐鹿侯夜袭大理寺,朝中未有些许响动,多半被这老贼压住不许上报给皇帝,反要大理寺巡捕衙门和御林军来缉拿我,真是没道理可讲!好,逐鹿侯夜袭大理寺,我便给他来一出卫空空大闹宰相府,叫他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躲进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取出人皮面具戴上,悄悄来到相府后园,轻轻跳过三丈高下的墙头。
杨国忠的相府本是鲁定王府,后来王府绝嗣,朝廷将王府收归国有。玄宗宠任杨氏,便将王府赐为相国第。杨国忠搬到府中后大兴土木,现有规模已是原来王府二倍有多。后园是厨房所在,只有厨子仆役和花王住,卫空空暗里四周打量,也不知哪里是杨国忠的居所,只见院落沉沉,不远处隐隐传来笙歌奏乐之声。卫空空眉头一皱,忽见不远处灯火一闪一闪,两个仆人到后园来了。卫空空蹲伏左一座假山之后,只听得一个仆人道:“那位侯爷不知是什么来历,她自己貌若天仙,却和男人一样喜欢看女子跳舞。相爷这会儿连公事也早停,也不伴驾,也不应酬,一下朝就来陪这位侯爷,一起喝酒赏舞,可热闹了。”
另一个仆人低声笑道:“你这小子可莫要动了色心,这女子美貌无双,却练有极高的武功,十步以内取人首级易如反掌,相爷也对她敬畏有加。招惹了她,可不是当耍的。”头前那仆人道:“呸,你才动了色心呢!我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她,你却伸长了脖子,眼神都是直勾勾的,馋涎都掉在地上了,嘻嘻。”卫空空暗暗好笑,从假山后一跃而出,双臂一伸,将两个仆人一起拿着,低声喝道:“不怕死的只管叫一声试试!”
他用上了须弥神抓的小擒拿手法,扣着两个仆人颈后要枢,力透掌背,令二人全身麻软,动弹不得。两个仆人惊得呆了,卫空空压低了嗓门问道:“杨国忠在哪儿?”他故意用真气迫音,声音刺耳之极,一个仆人大是惊恐,战战兢兢地道:“在靠近九曲水榭的那座绮丽听风阁里。”卫空空道:“他在那里做什么?”仆人道:“和侯爷一起听曲赏舞。”卫空空道:“那个侯爷是不是会武艺爱穿白衣的漂亮女子?”
那仆人十分圆滑,见卫空空问起“漂亮女子”,心道:“这个捉着我们的家伙莫不是那侯爷在外面的‘小情人’么?否则为何三句倒有两句是问她的?”立即添油加醋地讨好卫空空道:“是是是,我们一般下人谁都不能进去,那白衣女子可漂亮了。”卫空空道:“那绮丽听风阁的所在,你们总该知道了?”那仆人只怕卫空空伤了自己,赶忙继续讨好道:“知道知道?出后园左转穿过书房外就是九曲水榭,水榭旁只有一座阁楼,就是绮丽听风阁。”
卫空空问明方向,掌力一吐,登时将两人震晕,叫他们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说话。他将两人放在假山后,跃过后园围墙,走不远果然望见一座文星楼,多半便是杨圂忠的书房。再向前行,灯光渐亮,已是九曲水榭,水榭旁有座三层阁楼,装饰得美仑美奂,甚为大观。门外几人四下走动,其中一人又高又胖,腰悬宝剑,正是逐鹿侯手下的剑士龙擒虎。
卫空空轻功超卓,恍若狸猫下步,木叶飘堕,落处无声,掩近阁楼。他看到龙擒虎,再向四处望去,但见除了死在公孙一琇手中的韦一扬之外,席三娘子几人都在,楊赫、张千、王猛三人坐在一张石桌边饮酒说话。卫空空与他们交过手,知道他们武功不弱,虽然拦阻不了自己办事,但被发觉也是大大的麻烦,便避开龙擒虎等人,摸到阁楼后面。阁楼后有好几棵大可合抱的百年老树,卫空空轻轻纵身,藏到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树中,真比飞鸟还快捷,更兼毫无声息。
他定了定神,轻轻拔开茂密的树叶向外望去,但见三层阁楼的顶层灯火通明,距他藏身之处只有数丈之遥,隔着窗纱,只见两个人影,一个瘦削的影子坐在当中,大概就是杨国忠,另一个身形窈窕,凹凸有致,头上一枝凤钗微微晃动,大约就是逐鹿侯了。卫空空凝神静听,只听杨國忠道:“令族放逐穷荒千八百年,终于回到元祖龙兴之地,真是可喜可贺。侯爷你的意思怎样,老夫的安排,你满意不满意?”
逐鹿侯说道:“这都是沾了相爷的威望灵光,不过——”
楊国忠道:“不过什么?你们从塞外苦寒之地迁回山清水秀的阪泉故居,还觉得不够光采吗?”
逐鹿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有约在先,相爷应尽早安排我面见圣上,才是最终目的。我的族人虽得相爷之助回到阪泉故地,毕竟还是有官府在上,我们还在寄人篱下,受人欺压不是吗?本侯已知道相爷的意思,将来两方合作,共治天下,但天下民心未弃李唐,此事殊为不易,须得从长计议。因此相爷也请稍安勿躁,本侯见过皇帝之后,必有对策。”
卫空空吃了一惊,心道:“这女子野心可真不小,竟然想染指李唐江山!”
杨国忠尚未说话,只听逐鹿侯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能再回阪泉故地,总算了了历代先人的心愿。有个容身之处,我也心满意足了。相爷想怎样?”杨国忠道:“我想你留在我身边给我出谋划策。老夫得了天下,侯爷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功臣,老夫绝不食言。”逐鹿侯道:“好说,好说。本侯有个计策,现在便可施行。相爷要不要听一听?”
杨国忠道:“老夫连日问计,怎会不听?请说!”
逐鹿侯道:“本朝自太宗始,朝廷用兵,向来外紧内松,雄兵猛将,远在边塞,关内反而空虚,兵力不敷,一旦召乱起衅,必先祸起于内。相爷何不派人暗中以金宝玉玩结好三边守将,一旦起势,以三边一百四五十万人马突然回击关内,关内守军力量薄弱,可一鼓一战而泥沙俱下,所到之处土崩瓦解,岂非妙计?”
卫空空听了更惊,心道:“这女子当真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了朝廷兵力布置的弊端!”
杨国忠沉吟片刻,点头道:“果然好计策,只怕那些大老粗不买老夫的账。”
逐鹿侯道:“也不能怪他们,相爷掌握权柄也才是三两年的事,威不足服众,惠不及边关,人家不买账也在情理之中。到时请相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成了。”说到这儿,她突然站起身来,道:“请相爷再赐酒一杯,聊以解渴。”杨国忠笑道:“老夫有上好的冻顶乌龙,何须喝酒?”逐鹿侯道:“茶是给相爷这样的文人雅士喝的,本侯纵横江湖,喝酒比喝茶的日子多多了。”
她持着酒杯走近窗前,忽地推开窗,双指一弹,酒杯向卫空空藏身之处飞来。那酒杯乃是上等景德镇瓷杯,薄如蝉翼,被逐鹿侯加之内力劈空打出,其声呜呜,竟似一支响箭,劲力之强,令人咂舌。洒杯正对着卫空空胸前璇玑穴,虽在昏夜,认穴不差毫厘。卫空空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女子的暗器功夫也如此厉害!急忙振指一弹,当的一声,酒杯碎裂,饶他闪避得快,脸上还是沾了几点酒珠,顿时麻辣作痛,恍经火星炙烫一般!
卫空空大吃一惊,只听逐鹿侯喝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声到人到,倏地穿窗飞出,她身穿白衣白裙,一双纤足穿的花鞋也是白色的,就像一片白云当头罩下,卫空空双脚勾着树杈横枝,上半身倾斜在外,单手接双掌。逐鹿侯大喝一声,双掌一推,只觉来人竟似铁铸一般,推之不动,倏地缩回右掌,并指如戟,挖到卫空空面上双睛,左手仍与卫空空手掌相抵,大力推压。卫空空蓦然间心中念头一转:“这逐鹿侯乃一族之尊,功力在我之上,不如明哲保身,走为上策!”
逐鹿侯双指点出,忽觉敌人劲力突然一收,但见敌人身躯平空飞起,闪转了身,就要从树上跃下。两人一个面对面,逐鹿侯忽地咦了一声,右手变指为掌,一招“手挥五弦”,向卫空空背心劈击,“砰”地一声,如击败革,卫空空似弹丸一般,直给她掌力击出墙外,逐鹿侯也哎哟一声,倒在树叶丛中。原来卫空空在她掌力及身时反掌一拂,用上了天山剑派秘传的“须弥大悲掌法”,一拂之间,五指连点逐鹿侯五处穴道。逐鹿侯几乎掉下树去,急忙运气解穴。她内功精湛在卫空空之上,玄功三转,冲关解穴,四肢麻痹,一时还未完全恢复原状,卫空空已是借她掌力疾飞墙外。逐鹿侯又惊又诧,心道:“这人功力不在我下,他明明可以解我的招数,何以却非以护体神功硬接我一掌?”
龙擒虎等五人听得逐鹿侯的喊喝,闻声赶到,正待出墙追赶,逐鹿侯斥道:“脓包,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想白白赔上性命么?你们护卫相爷,待我亲自拿他!”说完之后,倏地飞过墙头,紧追下来。
她边跑边心中想道:“数日之内,迭遇高手。这人如此武功,不知是受谁指使,到此窥探?他吃我一掌,何以若无其事,还能奔走如飞?真是奇哉怪也!”
原来卫空空贴身穿着一件护身至宝“天蚕衣”,乃是他母亲高夫人的授业恩师雪衣师太临终时留给卫空空的。这天蚕衣乃是域外极寒雪山所产的罕见异种雪蚕吐丝织成,又软又轻,刀剑不入,剧毒难侵,掌力更不能奈何。逐鹿侯掌力虽有开碑裂石之能,但受天蚕衣所阻,传到卫空空身上的力道先消了一半,加上卫空空自小便由雪衣师太传授护体神功,再得正宗天山传授,护体神功早至炉火纯青之境,内脏虽受震荡,拨腿飞逃,却无窒碍。
逐鹿侯武功高强,轻功也有过人的造诣,提一口气飞出相府后墙,只见夜色深沉,一条人影在前面七丈如飞而走,看了一阵,心头一动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这小子!” 她与卫空空凌空较掌,不识卫空空载着人皮面具,只觉对方眼神明澈,竟是似曾相识一般。及至看见卫空空的背影,才将他认了出来,心道:“好家伙,我还没去找你的麻烦呢,你倒赶着来与我作对来了?”玄功默运,越追越近,骂道:“你这臭小子,竟然敢来找我的晦气,今日非叫你吃吃若头不可!”
卫空空一愕,知道她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回头笑道:“你自去商议你的窃国大事,为何非要来追我呢?请恕我不能奉陪啦!”无心恋战,倏地转身突发一掌。逐鹿侯来得势疾,几乎将自己乳胸凑到卫空空掌上去,惊叫一声,又羞又气,慌忙转身,真气也险些走岔。卫空空哈哈一笑,飞身蹿出,逃得更快了。逐鹿侯何曾被人如此戏弄,一颗芳心突突乱跳,气得咬牙切齿,道:“哼,我今天抓着你,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偏卫空空灵敏机警,逐鹿侯好几次靠近他身后,待用擒拿手抓他时,卫空空又嘻嘻一笑,转身避开。一时之间,逐鹿侯拿他无法,要待不追,卫空空又停下脚步,言出戏弄,气得逐鹿侯欲罢不能、七窃生烟!
两人一先一后风驰电掣般出了长安城,到了开远门外。守城将士只见眼前两团影子一闪而过,直坠下城,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开远门在长安西面,乃太宗朝钦定安葬历年战死将士的墓区。过了墓区,荒草萋萋,就是无人之区了。这里是一片山冈,虽然并不高峻,但四周山形犬牙交错,行至山脊,四周群山,俯伏脚下,触目所及,到处怪石磋峨,突出山体,夜色之下,情状可怖。
逐鹿侯武功虽高,到底是个女子,越往山深处走,心中隐隐发毛,开始有些害怕了。两人一先一后飞驰在山道之间,倏见眼前已到一片险窄之处,两面山峰,紧相合抱,山石层立,最狭窄处相去仅二三丈距离,山路多石,曲曲折折,好似重门迭户一般。逐鹿侯听得茅草飒飒作响,又追了一段,忽听前面有喘息之声。凝神一望,但见卫空空现身出来,身倚危崖,气喘吁吁。逐鹿侯此时身在四周死寂之地,反倒宛若在极为孤单的旅途中,忽然见到了一个久违的“结伴好友”一般暗暗欢喜,嘴上却喝道:“轻薄小鬼,你怎么不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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