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夏,青州的三十万黄巾军号称百万,在首领张饶的带领下准备渡河进入河北,与黑山军会合,却遭到公孙瓒的阻击,转而南向兖州杀来。
黄巾军进入兖州的任城国,任城相郑遂率官军抵抗,结果官军大败,郑遂也被黄巾军杀死了。接着黄巾军乘胜进攻东平国。
却说兖州刺史刘岱自从上次在酸枣杀了东郡太守桥瑁,兼并了桥瑁的军队,力量大增,早就想对境内的黄巾军动手了,这时黄巾军进攻东平的消息传来,刘岱立刻点齐兵马,准备亲自去迎击黄巾。
济北相泰山郡人鲍信这时正率军屯驻兖州,忙拦住刘岱劝谏说:“现在黄巾贼有百万之众,百姓无不震惊恐慌,士卒没有斗志,不可以贸然去迎敌。”刘岱一听,便问鲍信该如何应对。
鲍信说: "据我所知黄巾贼众大多亲属相随,并无辎重,只靠四处钞略为给养。现在不如积蓄士兵们的精力,先进行固守自保,敌人想战不得,强攻又不能,他们势必离散,然后我们选派精锐部队,占据要害之地攻击敌人,就可以打垮他们了。”
刘岱听了哈哈大笑道:“黄巾人数虽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于是,刘岱不听鲍信的劝告,率军朝东平截击黄巾去了。
刘岱的兖州军刚进入东平,就与黄巾军相遇,双方一场会战,官军大败,刘岱也被黄巾军杀死了。
刘岱被杀的消息传到了兖州的东郡,东郡太守曹操召集夏侯兄弟、曹氏兄弟、荀彧、任峻、史涣等众将幕僚们商议。这时一人站了出来,曹操一看乃是自己在东郡新收的部将,此人姓陈,名宫,字文台,是本地东郡东武阳人。
陈宫道:“现在兖州没有了主人,而通往朝廷的交通又断绝,王命也到不了这儿。我打算去跟州里的头面人物联络,请明府您去做兖州牧,并以此为根据地逐步收服天下,成就霸王之业!”
陈宫所言,正说到曹操心坎里,立刻请陈宫辛苦一趟。并让陈宫去州里先和自己的好友鲍信取得联系,两人携手,此事可成。
陈宫到了兖州治所昌邑,先去见了鲍信,说明了来意。鲍信大喜,当初曹操离开袁绍来东郡发展正是鲍信给出的主意,鲍信一直看好曹操,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现在曹操要做兖州牧,鲍信更是要积极促成此事。
于是鲍信帮陈宫与州里别驾、治中等主要官吏联络,陈宫对众官吏说:“现在天下分裂,咱们州里没有了主人,曹东郡是命世之才,如果请他来做州牧,准能保人民安居、地方安宁。”
鲍信也帮着游说兖州众官吏,说曹操是当今世上少有的人才,应该请来做州牧。
就在这时,河北袁绍也派来了使者,袁绍以关东诸侯盟主的身份任命曹操为兖州刺史。原来曹操派陈宫去兖州游说的同时,也派人通知了袁绍,袁绍早就想控制兖州,正好借这个机会任命自己的小兄弟曹操为兖州刺史。
兖州众官吏迫于袁绍的势力,再加上兖州本土豪族鲍信的大力支持,又有陈宫的游说,于是大伙儿决定迎曹操来做兖州牧。
随后,鲍信与兖州治中万潜代表兖州众官吏随陈宫去东郡请曹操,曹操与鲍信自从上次在河内袁绍处一别,再次在东郡相会很是高兴,曹操设宴招待鲍信、万潜二人。
席上,鲍信讲了兖州形势,当今首要问题是消灭青州黄巾军,只有这样,曹操这个兖州牧才能立住脚,鲍信愿率自己的泰山兵全力配合曹操剿灭黄巾军。
次日,曹操命夏侯惇及其部将典韦、韩浩留守东郡,并任命夏侯惇接替自己为东郡太守。这时曹操的妾卞氏身怀有孕,而且兖州未定,曹操便把家眷老小仍留在东郡,托付给夏侯惇照料。
安排完毕,曹操统率自己的几千兵马与鲍信、万潜等人向兖州治所昌邑进发。
大军行至济阴郡乘氏县时,迎面来了一支人马,为首一员老将,身后紧随两位青年将军。老将来到跟前下马施礼。
曹操一问才知,来将姓李名乾,是山阳郡钜野县人,李氏一族是当地豪族,因天下大乱,李乾率宾客族人数千家来到乘氏县定居,并建立起自己的武装以自保。这次听说州里豪绅们迎曹操为州牧,要经过乘氏县,特率李家子弟兵来投奔。
曹操刚到任上就收了一支人马,十分高兴。李乾又介绍身后的两员小将: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李整;另一个是侄子李典,字曼成,今年只有十九岁。曹操见李典年纪虽轻,一副儒将风采,很是喜欢。
大军离了乘氏县,来到兖州治所昌邑县,兖州众官吏把曹操迎进城,自此,曹操正式担任了兖州牧,成为统领一州的诸侯。
虽然成为一州的长官,但曹操明白,盘踞在兖州的青州黄巾军不除,自己的这个州牧也无法坐稳。而自己的士兵数量少,于是在兖州广募士兵。
因时间紧迫,对新募的士兵数日的简单训练后,曹操便匆匆与鲍信率军北上东平,命部将乐进为先锋,去迎击黄巾军。
双方在东平展开厮杀,黄巾军人数多,又刚打败刘岱,士气正盛,而曹军旧部战斗力虽强,但人数少,新募兵没有作战经验,几场战斗下来,曹操接连打了几个败仗。
接连的败仗,使曹操认识了黄巾军的战斗力。曹操便决定亲自去敌人阵地观察一下,夏侯渊、曹仁等将纷纷劝阻,曹操不从。
傍晚,曹操带了曹纯及一千精锐步骑兵,偷偷绕到黄巾军营寨附近。
曹操正待观察敌营情况,突然大批黄巾军从营寨里杀了出来,原来曹操他们的行踪早被发现了!
黄巾军很快把他们包围了起来,曹操、曹纯与一千步骑兵拼命厮杀。
经过一番激战,曹操、曹纯终于带队杀出重围,天色已晚,黄巾也不再追赶。清点人数,一千多人的部队损失了好几百人。
曹操回到大营。曹军中新招募的士兵占多数,见主帅曹操败归,大家更害怕了,一时人心惶惶。
曹操知道军心浮动,便天天戴着头盔,穿着铠甲,亲自巡查军营,又用赏罚分明的办法激励大家,众将士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
曹操经过观察敌情,又与谋士荀或、戏志才等谋划,不再正面迎敌,多从侧面设计袭击黄巾军,结果接连取得了数次胜利,双方的形势逐渐起了变化,黄巾军不能抵御,渐渐后撤。
这日,曹操正在大帐召集众将商议军务,有小校来报,说是黄巾贼帅张饶派使者来了。
曹操唤入使者,接过使者献上的信件,只见信上说:“将军从前在青州的济南做国相时,为了百姓,把淫祠神坛毁了,您的这种精神和我们太平道的中黄太乙是一样的。汉家气数已尽,黄家当立,天运如此,不是您一个人能挽回的!’
原来是黄巾军劝曹操弃暗投明,不再为汉家朝廷卖命的劝降书。曹操看罢,大怒,对着众将士们大骂黄巾狂妄。
接着曹操对黄巾使者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帅,我与黄巾势不两立,但我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就是尽早投降!”说罢,命人把使者赶了出去。
曹操接连又用计连破黄巾,老将李乾率自己的子侄李整、李典每次都冲锋在前,连立战功。把黄巾逼退到东平寿张县以东。
曹操听说东平人毕谌是当地的名士,就请来参谋军事,毕谌介绍了当地的地形,曹操决定利用此地形设奇伏,把黄巾消灭在寿张。
为稳妥起见,曹操决定与鲍信再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两人带了骑兵走在前边,不想迎面正遇到一支黄巾军。
这时曹操所率骑兵少,而大队的步兵还在后边没有跟过来,眼看形势危急,鲍信忙叫曹操先撤,他在后边掩护。曹操不及回答,双方已经战在一处。鲍信殊死搏斗,挡住黄巾的进攻,掩护曹操突围。
双方血战了半天,曹操终于杀出重围。回头看时,身边只剩几个亲随,鲍信却不见了,不知生死如何。
这时曹仁、史涣、乐进率步兵赶到,曹操忙命诸将率步兵杀过去,无论如何要救出鲍信。双方又是一场混战,一直打到天黑,黄巾军才勉强被打败。
战后清点人数,仍不见鲍信踪迹。有士兵报告说,看见鲍将军战死沙场了。
曹操闻听大哭,命部下们清扫战场,悬赏一定要找到鲍信尸首。然而众将士一直找到天明,也没找到鲍信的尸首。
曹操万分悲痛,回想自京城洛阳与鲍信相识以来,诸侯起兵讨伐董卓、汴水之战、屯驻河内、入主兖州,每次鲍信都给与自己无私的帮助,汴水之战鲍信的弟弟鲍韬更是战死沙场,鲍家兄弟先后为自己的事业献出了生命。
鲍信年长曹操三岁,时年四十一岁。曹操失去了最亲密的战友和兄长,十分难受,因找不到尸首,只好命工匠用木头雕刻成人形,穿上鲍信原来的衣服,埋葬了。
下葬之时,曹操又哭祭了一番。鲍信是泰山郡平阳县人,出身儒家名门,虽逢乱世,而一向勤俭,家无余财,却厚养将士,因而士归心。
祭祀之后,曹操命将军王朗统率鲍信的这支泰山兵。这些泰山子弟兵无不悲痛,誓要为鲍将军报仇。
曹操见士气旺盛,便接连设计在寿张县大败黄巾军,王朗所率的泰山兵尤其勇猛,冲锋在前,屡立战功。
战斗中,王朗发现一名都伯(领兵五十人的队官,相当于今天的排长)作战勇猛,指挥若定,很有大将之风,便叫到跟前询问。
原来这名都伯,姓于名禁,字文则,是泰山郡钜平县人,鲍信当年在家乡泰山募兵时,于禁投军入伍,成为一名都伯。王朗通过与于禁交谈,发现于禁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只担任小小的都伯实在是太屈才了。
于是,王朗把于禁举荐给曹操,曹操召见于禁一番交谈后,大喜,没想到在部伍之中又收得一员大将,立刻任命于禁为军司马,统率一营数百人。
接连的失败,青州黄巾军一路向北逃去,曹操的人马在后一路追赶,昼夜会战,收获辎重无数。
这年冬天,黄巾军逃到济北,这时他们的首领张饶也已经战死。而曹操大军也尾追过来,黄巾军众首领只好向曹操乞降。
一时间,放下武器的黄巾军降卒有三十多万,跟着黄巾军投降的还有男女百姓近百万人,曹操安排他们在兖州开垦荒地,从事农业生产。
曹操又从中挑选身体强壮的数万人重新整编,作为自己的队伍,号称为“青州兵”。青州兵自成编制,不受诸将节制,直接听命于曹操,成为一支相对独立的部队。
自夏至冬,大半年时间的征战,终于平定了黄巾,使兖州局势稳定下来,曹操终于有时间开始治理兖州。
兖州辖东郡、陈留、济阴、山阳、泰山、济北、东平、任城共八个郡国,是当时的大州,曹操准备把州治由山阳郡昌邑县迁到济阴郡鄄城县,因鄄城与东郡相邻,东郡是曹操的起家根据地,有夏侯惇驻守,州治迁到这里更便于控制兖州。
曹操又在州里广纳贤士,他听说东郡东阿县有一个叫程立的贤士,便派人去征召程立来州里做官。
刘岱做兖州刺史时就曾经征召过程立,但被程立拒绝了。这次曹操征召他,则痛快的答应了,立刻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见曹操。
程立临出门,街坊邻居都来送行,有人不解就问程立,为何当初刘岱征辟他时不去,曹操征辟他就痛快答应了?程立听了笑而不答。
程立见了曹操,两人一番交谈后,曹操很欣赏程立的才能,就辟程立为兖州从事并兼领寿张县的县令。寿张这半年来一直是黄巾之乱的主战场,已经是满目疮痍,故此曹操派程立去治理寿张,尽快恢复那里的秩序。
曹操以东平人毕谌助讨黄巾之功,任命为别驾从事。又听说从南方荆州刚返回家乡的陈留平丘人毛玠是一个人才,就征召他为治中从事。别驾和治中是州刺史属吏中最高的两个职位。
曹操又征辟东郡人王必、薛悌,山阳人满宠,东平人王国,任城人吕虔等人为兖州从事。又命济阴太守举济阴人魏种为孝廉。
曹操又以东郡人陈宫、乐进、贾信,山阳人李乾、李整、李典,泰山人于禁,陈留人路招、蔡阳、楼异、徐翕、毛晖等为统兵将领。
加上旧部谋士荀彧、戏志才,沛国乡里旧将夏侯兄弟、曹氏兄弟、史涣、刘岱等将,还有新收的几万“青州兵”,一时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兵强马壮。
却说长安朝廷被李催、郭汜把持,兖州刺史刘岱被杀的消息传来后,朝廷立刻任命京兆人金尚为兖州刺史。金尚领了一队人马到兖州赴任来了。
曹操得到消息十分生气,自己好不容易平定黄巾,安定兖州,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于是命夏侯渊、路招、蔡阳三将率兵埋伏在兖州西界陈留郡,伏击金尚。
金尚带军刚靠近兖州地界,就中了埋伏,被夏侯渊等人所率的曹军打得大败,金尚只好南下投奔袁术去了。
曹操虽然赶走了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但总觉得自己的兖州牧不是朝廷任命的,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正在烦恼时,治中从事毛玠前来求见。
毛玠对曹操说:“当今天下分崩,君主迁移,民众荒废产业,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国家仓库没有一年的储粮,百姓没有安居的心思,难以持久,如今袁绍、刘表,虽然士兵民众人多势强,但都无长远考虑、树基建本的打算。”
曹操问毛玠应该如何做,毛玠说:“用兵正义的可以取胜,巩固地位要靠财力。应该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霸王之业可成!”
这时候,曹操正希望自己能有一天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做个霸主,听了毛玠一番话正合其意,按此策略今后要做的是一方面发展生产;另一方面要奉戴天子,使自己站在正义的一边。
此时留在东郡的家眷传来喜讯,怀胎十月的妾卞氏刚刚生下一子,这是卞氏生的第三子,也是曹操的第六个儿子,曹操闻听大喜,想到毛玠刚提出的“修耕植以畜军资”的策略,便把新出生的这个儿子命名为“曹植”。
得子之喜及未来发展策略的确定,曹操心情大好,决定按所定策略立即付诸行动,马上找来荀或商议,准备先与长安的朝廷取得联系,以获得朝廷对自己兖州牧地位的正式任命。
荀彧说自己的好友钟繇现在朝中为官,可以帮着打点李催、郭汜。这一说提醒了曹操,原来曹操的同乡好友丁冲,现也在长安皇帝身边为官,有此二人为内应,大事可成。
曹操立刻给皇帝写了奏表,找来心腹兖州从事王必交代一番,让他带了自己给丁冲的密信,以及荀彧给钟繇的密信,出使长安。王必这一去,使曹操走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第一步,并在未来最终成就统一北方的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