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赐履按：这一回，我们讲冉闵的结局，顺便讨论一下，冉闵当不当得起“民族英雄”这个称号。

上回我们讲到，公元351年，应该在四月，后赵将领刘显向冉闵投降，诛杀了后赵王石祗，后赵灭亡。

五月，原后赵兖州刺史刘启，举鄄城（兖州州政府所在县，山东省鄄城县）归降东晋。

七月，刘显率军攻打邺城，被冉闵击败。刘显返回襄国（河北省邢台市），称帝了。

衣赐履说：讲真，刘显攻打冉闵，我已经很不能理解了，倘若获胜，称帝就称吧，关键是被冉闵痛扁之后，回到襄国就称帝了，这一连串动作，我真的十分非常一点儿也没看明白。

八月，魏国徐州（州政府设廪丘，山东省郓城县西北）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荆州（州政府设宛县，河南省南阳市）刺史乐弘、豫州（州政府设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刺史张遇,向东晋投降，分别献出廪丘、许昌等地。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挟持洛州（州政府设洛阳）刺史郑系，献出城池，向东晋投降。

衣赐履说：冉魏政权，已经危如累卵。

【燕王慕容儁】

前燕王慕容儁（读如俊）派辅国将军慕容恪攻打魏国中山（河北省定州市），辅弼将军慕容评攻打魏国幽州刺史王午据守的鲁口（河北省饶阳县）。魏国中山太守、上谷（河北省怀来县）人侯龛紧闭城门，固守城池。慕容恪绕过中山，率军南下，进入常山（河北省正定县），驻扎在九门（河北省藁城市西北），魏国赵郡（河北省高邑县）太守、辽西（河北省卢龙县）人李邽举郡投降，慕容恪厚加安抚，率同李邽的军队，掉回头去，再攻中山，中山太守侯龛实在没折，只好投降。慕容恪进入中山，将侯龛手下的将领、豪强数十家，迁往蓟城（北京市），其他居民，则秋毫无犯。慕容评抵达南安（今地不详），魏国幽州刺史王午派部将郑生迎战，被慕容评斩杀。

前燕御难将军悦绾从襄国返回首都蓟城，慕容儁才终于确定，原后赵太尉张举所说的献上传国玉玺的言辞，全是鬼扯，于是，诛杀张举。之前冉闵派来出使前燕的常炜，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在中山，慕容儁把常炜从大狱里放出来，又让他的儿子们前来探望。老常同志这次被感动了，上书谢恩。慕容儁亲手回信说：

我知道你有必死之志（卿本不为生计），但我与你是同州老乡（幽州老乡），所以加以保全。当今大乱，而你的儿子们却能与你在此团聚，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你的眷顾吗？上天都眷顾你，又何况我呢！

慕容儁赐给常炜小妾一枚，粮食三百斛，安排在凡城（河北省平泉县南）居住。

慕容儁改任北平（河北省遵化市）太守孙兴为中山太守，孙兴善于挼抚，中山郡很快安定下来。

乌桓部落首领库傉官伟（傉读如怒）率众从上党（山西省黎城县西南）前来归降前燕。

故后赵帝国右丞相姚弋仲（时驻滠头，河北省枣强县东北），派使者向东晋请求投降。

十月，东晋朝廷任命姚弋仲为使持节、六夷大都督、督淮北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封高陵郡公。又任命他的儿子姚襄为持节、平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封平乡县公。

前燕参军事、勃海（河北省南皮县）人逄钓，逃回勃海，召集旧部，反叛前燕。乐陵（河北省盐山县）太守贾坚，派人给乡人做工作，为他们分析成败大势，逄钓的旧部于是逐渐离散，逄钓见起事没戏，就投奔了东晋。

衣赐履说：逄钓这个事儿，颇有些搞笑。逄钓本名逄约，后赵乱了之后，他率数千家百姓，归附了魏国，冉闵任命他为勃海太守。慕容儁派将领封奕攻打逄约，封奕和逄约是同乡，老早以前就认识，就约逄约出营见个面、聊个天儿唔的。见面之后，封奕力劝逄约归降前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逄约一直犹豫，默不作声。封奕事先在边上安排了一个叫张安的人，此君不但为人机警，还很有把子力气。逄约犹犹豫豫，欲拒还迎，张安便上前，一把抓住逄约的马缰，一路牵回己方军营。封奕对逄约说，您不能自己决定大计，所以我帮您定了，我并不是想拿您去邀功请赏，而是想保全您以安抚百姓。

逄约归降，慕容儁很高兴，任命他为参军事。慕容儁挺逗，他觉得逄约归降，简直就是被“钓鱼执法”嘛，于是，给人家名字改成了逄钓。

显然，这故事讲出来，所有人都会哈哈大笑，除了逄钓。我个人认为，逄钓但凡还有点儿自尊心，迟早反叛。

当初，东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听说后赵皇帝石虎去世后，儿子们开始互砍，后赵政权乱套了，就向朝廷上书，请求出兵，夺取中原（公元349年的六月，桓温进驻安陆【湖北省云梦县】，上书时间应在此前后），这都两年多了，朝廷仍然没有回应。自桓温灭了成汉帝国之后，东晋朝廷对他十分忌惮。扬州刺史殷浩，素有盛名，朝野推崇，主政的会稽王司马昱特别看重殷浩，与桓温相抗衡。

【从一开始，桓温和朝廷就是死结】

桓温管辖八个州（荆州，湖北省及湖南省；司州，侨州；雍州，侨州；益州，四川省中部；梁州，四川省东北部及陕西省南部；宁州，云南省；交州，越南北部；广州，广东及广西），所有的赋税、户口、兵员，全都自己掌握，朝廷不能干预。桓温多次请求北伐，穆帝司马聃都不批准。

司马聃本年九岁。

十二月十一日，桓温再次上书请求北伐，奏书送出，即刻行动，率四五万人顺江而下，屯驻武昌（湖北省鄂州市），朝廷震恐。司马昱给桓温去信，分析形势利弊。桓温看这之后，上书道歉，回军江陵基地。

衣赐履说：之前我们讨论过，如果东晋能够上下一心，此时北伐，大军所过，官员百姓，必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之后，什么前燕慕容，什么前秦苻坚，历史大舞台上，恐怕他们不过跑个龙套罢了。然而，东晋内部的猜忌，导致北伐一误再误，眼睁睁看着鲜卑、氐羌轮番表演。

但又该怪谁呢？

桓温，司马聃，司马昱，殷浩，该怪谁呢？

似乎谁也怪不上，但就是没办法。

公元352年，正月，前秦天王苻健，在长安正式称帝。

野鸡皇帝刘显（时在襄国，国号没有留传下来，不晓得他是哪国的皇帝）进攻常山（河北省正定县），魏国皇帝冉闵，命大将军蒋幹辅佐太子冉智守卫首都邺城，自己率八千骑兵救援常山。刘显的大司马、清河王刘宁立即投降，献出枣强（河北省枣强县）。冉闵痛击刘显，一路追到襄国。刘显的大将军曹伏驹打开城门，向冉闵投降。冉闵进入襄国，诛杀刘显及其公卿以下官员一百多人，一把火烧了宫殿，将襄国的百姓迁往邺城。

衣赐履说：襄国既是后赵故都，也是重镇。冉闵并不占领，而是把襄国的老百姓迁到邺城。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没有力量守住襄国了。

三月十六日，前燕王慕容儁，返回首都蓟城，开始把一部分军人家属，从故都龙城（辽宁省朝阳市）迁到蓟城。

冉闵攻克襄国之后，就在常山、中山一带，游动谋食。

衣赐履说：此处原文为“魏主闵既克襄国，因游食常山、中山诸郡”，我见有人翻译成“冉闵攻克襄国，因此就在常山、中山等地周游吃喝”，搞得冉闵像是带着兄弟们自驾游、搞野餐似的！

哪有那么岁月静好啊，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所谓“游动谋食”，说明冉魏帝国已经严重缺粮，不但部队缺粮，首都邺城也缺粮，冉闵这是在扫荡地方，搜刮粮食。

故后赵立义将军段勤，聚集了匈奴、羯族一万多人，据守绎幕（山东省平原县西北），自称为赵帝。

【前燕柱石慕容恪】

四月五日，前燕王慕容儁派慕容恪等人率军攻打魏国，派慕容霸等人攻打段勤。

冉闵准备迎战，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劝谏说：

鲜卑人乘胜利之势，锋芒锐利，况且敌众我寡，应该暂且避让，等他们懈怠疲惫之后，我们再发起攻击。

冉闵怒道：

我要用这支队伍平定幽州，斩杀慕容儁。如今不过一个慕容恪，我就躲着不敢交战，大家会怎么议论我呢！

司徒刘茂、特进郎闿商议说：

国君此去，有去无回，我们为什么要坐等被杀戮的耻辱呢！

于是，老哥儿俩自杀。

冉闵驻军于安喜（河北省定州市东），慕容恪率军跟随。冉闵向常山开进，慕容恪紧追不舍，一直追到魏昌（河北省无极县东北）。冉闵与慕容恪交战十次，慕容恪一次都没获胜。冉闵能打，地球人都知道；冉闵的部队也能打，地球人也都知道，因此，前燕军队，打着打着，就有些恐惧不安。慕容恪巡视军阵，对将领们说：

冉闵有勇无谋，不过一介匹夫！他的士兵又累又饿，武器装备虽然制作精良，但实际上难以使用，不难打败他们！

冉闵率领的主要是步兵，而前燕全是骑兵，冉闵就率军奔向丛林。慕容恪的参军高开说：

咱的骑兵，适于开阔地作战，如果冉闵钻入丛林，咱就制不住他们了。可派一支轻骑去挑逗他，一交战就假装失败逃跑，把他们引到平地上来，然后再发起攻击。

慕容恪采纳。

魏军果然被引回到平地之上。

慕容恪把军队分为三部，对将领们说：

冉闵生性轻率勇猛，他的军队人少，一定会与我们死拼。我要在中军集中重兵与他对抗，等到交战以后，你们从两翼发起攻击，一举把他拿下。

衣赐履说：慕容恪大约是熟读史书的，这一战，就是韩信灭项羽的垓下之战的翻版。

【不晓得连马方阵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慕容恪挑选了五千名善于射箭，并且“勇而无刚”的鲜卑战士，用铁链把他们的马匹连结起来，形成方阵，向前逼进。冉闵的坐骑名叫朱龙，能够日行千里。冉闵左手持两刃矛，右手持钩戟，前冲后突，一通儿冲杀下来，斩杀燕兵三百余人。冉闵望见大旗，知道那是燕军的中军所在，径直冲杀过去。这时，埋伏在两侧的前燕军队掩杀过来，将冉闵军包了饺子。冉闵杀出重围，向东逃窜了二十余里，朱龙突然死了，冉闵被抓了活的。

衣赐履说：《晋书·冉闵传》原文是“简善射鲜卑勇而无刚者五千”，《通鉴》把“勇而无刚”四个字给去掉了，变成“乃择鲜卑善射者五千人”，这么一改，失了原文的精髓。勇而无刚，意思是勇敢而又不刚强。古人认为，这样的人去诱敌，便不会以后退为耻，更能够贯彻落实上级的指示命令。如果“勇而有刚”，则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只顾砍杀，将上级命令抛到脑后。在战斗层面上，或有小得，但可能影响战略目标的实现。

勇而无刚，颇类勇于不敢。

胡三省注说，慕容恪用铁链连接马匹，形成方阵，冉闵的兵，就算死战，也无法突破，两军再从旁夹击，冉闵军三面受敌，不败何待！

我其实有点不理解这种连马方阵。倘或有马被砍死了，或者受了伤，难道不会拖累其他马匹吗？方阵移动，拖拽着一堆死马，还有一堆受伤的乱窜乱叫，这仗还怎么打？有知道的读者，还请赐教

魏国仆射刘群阵亡，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也被生擒，与冉闵一道，被送往蓟城。冉闵的儿子冉操逃到鲁口（河北省饶阳县）。慕容恪进驻常山，慕容儁命令他镇守中山。

四月二十日，冉闵到达蓟城。慕容儁对他说：

你不过一个才能低下的奴仆，怎么敢妄称天子？

冉闵说：

天下大乱，你们这些夷狄禽兽之类的家伙，都篡逆称帝，我冉闵一时英雄，凭什么做不得帝王！

衣赐履说：这话说的有帝王气势。

慕容儁被冉闵说得火起，下令打了他三百鞭，送往龙城。

慕容霸率军抵达绎幕，自称赵帝的段勤和他的弟弟段思聪，举城投降。

衣赐履说：哥儿俩是在玩儿行为艺术吗？

四月底，慕容儁派慕容评及中尉侯龛，率精骑一万进攻邺城。魏国大将军蒋幹及太子冉智固守城池，城外的军队全部向前燕投降。清河王刘宁（野鸡皇帝刘显所封）和老弟刘崇，率三千胡人骑兵逃奔晋阳（并州州政府所在县，山西省太原市）。

邺城发生饥荒，人们互相吞食，以前石虎收罗的成千上万的宫女，都被当干粮给吃光了（人间惨剧。冉闵为什么要“游食常山、中山诸郡”，缺粮啊）。蒋幹派侍中缪嵩、詹事刘猗向东晋朝廷请降，并向东晋安西将军谢尚求救。

五月二日，慕容儁派广威将军慕容军、殿中将军慕舆根、右司马皇甫真等人率步、骑兵二万，协助慕容评攻打邺城。

五月三日，前燕在龙城斩杀了大魏皇帝冉闵。此时不但发生旱灾，又爆发蝗灾，慕容儁认为，可能是冉闵的鬼魂作祟，就派使臣去祭祀冉闵，追谥为悼武天王。

当初，谢尚派督护戴施前往据守枋头（河南省淇县东南淇门渡），戴施听说蒋幹派人前来求救，就从仓垣（河南省开封市东北）移师棘津（河南省卫辉市东古黄河渡口），拦住了蒋幹的使者，要求邺城献出传国玉玺。刘猗让缪嵩返回邺城向蒋幹报告，蒋幹担心谢尚不会前来救援，犹豫不决。

六月，戴施和参军何融，率一百多名敢死队员进入邺城，帮助魏军守卫三台（位于邺城西北，中央铜雀台，南方金雀台，北方冰井台）。戴施哄骗蒋幹说：

如今燕军守在城外，道路不通，玉玺岂敢贸然送走？你姑且把它交给我，我将策马飞报天子。天子听到玉玺已经交给了我们，自然会相信你们的诚意，必以重兵相救，同时送来粮食。

蒋幹信以为真（没办法不信啊），就把玉玺交给了戴施。戴施宣称派何融去迎接军队和粮食，暗中将玉玺送到了枋头。谢尚派振武将军胡彬，率骑兵三百人，将玉玺护送到建康。

衣赐履说：胡三省注说，在此之前，因无玉玺之故，中原各国称晋帝国皇帝是白板天子。失去五十余年后，玉玺重新回到晋朝。惠帝司马衷时，传国玉玺一共六枚，此处，史书记录不太清楚，不晓得是几枚。

六月六日，蒋幹率领精锐部卒五千人，以及东晋的士兵出城作战，被慕容评打得大败，四千多人阵亡，蒋幹逃回邺城。

故后赵帝国西中郎将王擢，派使者向东晋朝廷请降，朝廷任命他为秦州刺史。

据守鲁口的魏国幽州刺史王午，听说魏国军队覆灭的消息，当时，征东将军邓恒已经去世，王午就自称安国王。

八月十一日，慕容儁派慕容恪、封奕、阳鹜攻打鲁口，王午紧闭城门，把冉闵的儿子冉操送给燕军，燕军把城外的庄稼能收的收了，不能收的毁了，呼啸而去。

八月十三日，魏国长水校尉马愿等人打开邺城城门，向前燕辅弼将军慕容评投降。戴施、何融、蒋幹系着绳子从城墙出溜下去，逃奔仓垣。慕容评把魏国皇后董氏、太子冉智、太尉申钟、司空条攸、中书监聂熊、司隶校尉籍罴、中书令李垣，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王公卿士，全部送往蓟城。尚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右仆射郎肃，全都自杀。

慕容儁诈称董氏将传国玉玺献给前燕，赐董氏号为奉玺君，封冉智为海宾侯，任命申钟为大将军右长史。命令慕容评镇守邺城。

衣赐履说：冉魏帝国，立国三年，彻底灭亡。邺城，之前，动辄十数万大军，攻之不下，然而，前燕一共三万多人，就打下了固若金汤的邺城！是前燕厉害吗？当然不是。后赵、冉魏，自己把自己打残了而已。

胡三省注说，周亚夫封为条侯，他的后人以条为氏。也即是说，魏国司空条攸，可能是周亚夫的后人。

日本史家川胜义雄在其著作《魏晋南北朝》中指出，魏国灭亡之际，其国的汉人大臣有自杀者，这是秦汉魏晋所未见的现象；范文澜氏已注意到，亡国之际自杀之举始于此时，正反映出当时汉族与非汉族间斗争的极度尖锐化。

冉闵，轰轰烈烈了两年多，其兴也勃，其亡也忽。近些年来，网上很多人把冉闵奉为民族英雄，煞有介事炮制了一篇狗屁不通的《杀胡令》，有人甚至声称，如果没有冉闵，汉人可能在十六国时期就亡国灭种了，各种胡说八道甚嚣尘上，让人哭笑不得。

那么，冉闵究竟当不当得“民族英雄”的称号呢？

民族英雄，一般的解释为，捍卫本民族的独立、自由和利益，对外来侵略者进行英勇顽强的斗争，作出贡献，令人钦敬的人。

这么说不直观，咱举例子。

岳飞、文天祥、郑成功，这几位，被视为民族英雄，大概没什么问题。

岳飞是抗金名将，文天祥抵抗蒙古人的侵略，郑成功不但把荷兰人赶出了台湾，而且到死都以反清复明为己任。

必须申明一点，民族英雄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其内涵是随着历史发展不断变化的。比如，蒙族、女真（满族），现在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分子，要从这个角度看，岳飞、文天祥、郑成功，怎么论也不是民族英雄。因此，我们还是历史地看待他们，看他们在彼时彼地，做了什么，才可被称为民族英雄。

好，我们看一下这三位爷都有哪些共同点：

第一，抵御外族侵略，彼时，蒙古人和女真人显然是外族，他们南下，显然是侵略；

第二，都有相当的战功，如果百战百败，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民族英雄。

第三，抵御外族侵略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民族、国家的利益，还是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当然，有时候这两点是纠缠在一起的，不太容易区分。

按照这三点标准，我们看一下冉闵。

冉闵是成长于胡人之中的汉人，在胡人政权中建立了汉人政权，诛杀了数十万胡人，第一点和第二点，似乎都符合。第三点，也不能说完全不符合，如果冉闵向东晋称臣，这就简单了，但冉闵称帝了，就让这个事儿复杂起来。

我也拿不定主意，还是请那老几位来帮忙吧。

如果岳飞、文天祥、郑成功，在抗击异族侵略的过程中，他们称帝了，大家是否还认为他们是民族英雄呢？

如果大家认为是，那冉闵就是；

如果大家认为不是，那冉闵就不是。

网上风行的冉闵《杀胡令》，其文错讹，不值一驳。附于文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一观。

杀胡令

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 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羯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永嘉四年，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射死者十余万。不日，夷人匈奴，四面纵火，烤汉为食，死者二十余万。太兴元年，愍帝受辱，崩于匈奴。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闵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