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乔日成轶事

乔日成在右玉中学出够了风头，退了学又在太原平民中学读书，不知怎么就弄到一支手枪，有一天，校长拿回五百元现洋（银洋），准备给教员发工资，被乔得知消息，趁学校晚上放了学，师生睡下，他摸到校长住室，这钱正放在桌上，乔手握手枪指着钱，问校长：“这钱你拿呀，还是我拿呀?”校长看事不对，说：“你拿你就拿吧”。他就拿着钱走了。当晚，他躲藏在一个同乡的家中，静观形势变化。 第二日一早，省城发出通缉令，要抓乔日成，他来到街上顺手拣了一辆自行车，到一处饭馆吃饭，正在吃饭中，忽听得街上吵吵嚷嚷，原来是来了一大批军警，到处搜查要捉拿乔日成，一伙吃饭的顾客，都在好奇地议论起来，乔日成也夹杂在他们中间参加谈话，“听说是个学生，是北方什么县的人”。“这人可真大胆，竟敢在督军眼皮下刁人”。乔日成也说：“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今天早上才出来捉人，恐怕早跑得没影踪了，再说乔日成是个啥样子，谁能认得?”另一人说：“你说的是，此人要坐在这里，咱们谁也认不出来”。另一人说：“这种人一定文武双全，武艺超人，我要认得也不敢开口，惹他狠起来，你能有活命吗?"乔日成心里只觉好笑，又不便笑出声，他吃了饭，算了账就离开了饭馆。 一出饭馆骑上自行车，顺手将“督军府”纱灯打开，作案前他已把这东西弄到手，有它可以通行无阻。手拿一支手枪，顺大街向北门口飞奔而去，还边走边喊：“快追乔日成！”“快抓乔日成!”“乔日成逃跑了！”来到北门口，自称是督军府便衣，说乔日成晚上越过城墙向北逃走了，他是跟踪去抓的。把门兵见他手上拿着“督军府”纱灯，骑着自行车，深信不疑，就急忙开了城门放他出去。出了城门后，他扔掉白行车，不敢走大街，绕过几条背巷，就钻入庄稼地。其时正值夏末秋初，庄稼长得老高，再安全不过了。在这里他睡了一觉，直睡到天黑下来，才上路。 乔日从走脱后，投奔国民军，当到一名连长，那时当官的，只要胆大，发财是轻而易举之事，乔日成积下一大笔银元，陆续给他父亲捎回去。那时国民军正联合阎锡山与蒋介石军队作战，有一天他的军队抓获蒋军一名奸细。押送到连部，乔日成命令将奸细带上审问，此人押进他的住处，乔日成一下认出是自己的好友于化甫，于化甫是本县小石口人士，又是太原念书时的同学，他借口怕走露机密，要单独审问，避开了左右人员，才知于在国民党蒋介石军队里当了营长。乔日成将于化甫放了，自己也不干了，悄悄溜回应县，于回到蒋介石的部队里又升为团长。 乔日成自从丢了国民军连长，闲在家中无事干，就出去搞赌博押宝摸盒子，他的赌头很大，一输就成百上千元。手里没有赌资，就向他父亲要他当连长时的那些银元。他父亲先是骂他“赖蛋子”不给他，后好言安顿于他，说等给他买些产业，好过个像样的日子。乔日成信不过他父亲，说是老父见财起异心。后来矛盾加深，说什么也不给，还发展到打架斗殴。最后他父亲狠了心，到衙门告了一状，告乔日成交结匪类滋事生非，不务正业忤逆不孝之罪。在旧社会作父母的如果告儿子忤逆不孝，就要治儿子的罪，轻则坐牢重则杀身。 那时已是民国时代，忠孝观念巳不如以前那样威严了，又加上连年军阀混战，官府哪还顾得上这等“家务事”。告了状也等于白告，无人过问。后来乔日成父子终于撕破面皮打起来，父亲手执豆钗向儿子直刺，乔日成灵活躲闪未被刺中。乔日成手下有几人亡命之徒都是他的拜把弟兄，明里拉架，暗里帮乔日成，在院子里追来追去，老父失足掉入水井中，乔日成打发乔国玉下井打捞，乔国玉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办，他下去不是捞人，而是一遍又一遍用水灌，快到没气了才捞上来。捞上后，其父已奄奄一息，乔近前用足踢了一下，没有反应。手下人问怎么办，乔说：“死了，埋了算了。”乔日成活埋了他父亲的恶名，就由此而来。 那几年山西阎锡山禁烟，不准老百姓种烟片，但抽鸦片烟，有这种嗜好的总一日也离不得，有些人就去陕西或内蒙后套去贩买。虽然风险大，只要过了边界关口就平安无事，可以获几倍利润。那时贩鸦片的人，拿回来就发财了；打果被关卡扣住就赔到底了。乔日成的胆量在四乡里也是出名的，那些贩烟土的人为了求得安全过卡，就怂恿乔日成与他们一块去，为他们作保镖。乔日成经过权衡就答应了这件事。第一次贩烟土回来时，经过杀虎口，乔日成掏出手枪对准哨卡，喊一声“过!”，大家就一拥而过，以后又去陕西，都是乔日成作保镖。 去头回，乔日成也没说什么，自己也带点儿。第二次回来，乔日成就开口了，说：“我困难，你们帮我一下吧，张三李四你二人的东西就借给我吧，等下回我绐你补”。人们怕他，只得说：“二先生，你借去吧，等下次给补就行了”。下一次又向王五、赵六借，又说等下回补。就这样与乔日成结伴的人，一个也没逃脱都被“借”了。以后大家都躲他，他也就没的事做了。 不贩烟土了，钻在家中没事干。应县有个王国相来找乔日成，说浑源黄碾村起庙会半个月，约乔日成一块儿去赶会，二人都是赌友，想在赌场玩个痛快。这天乔日成与王国相来到黄碾村，二人在赌场上输了个光，从赌场下来，就来到—家财主家中，人家这家老财儿子在太原兵工厂当经理，乔日成进门手里拿着手枪开口对财主说：“今日登门不为别的，请财主借给我五百元大洋”。财主见他手中有枪，不敢不借给。乔日成拿到钱后说：“给我寻纸和笔砚来！”寻出纸和笔，乔日成要亲笔立约，上写应县乔日成住下社乔街，借得黄碾某财主大洋五百元，日后有钱连本带息一并还清，末尾写了姓名年月日，在上面划了押压了手指，才拿着钱走了。 第二天财主进城告了状，还给在太原兵工厂当经理的儿子打去电报，说乔日成抢了他家银洋五百元，要儿子想办法捉拿贼人，那时兵反世乱，浑源县政府根本拿不住乔日成，只向应县发了一道公文就算了事，应县认为事发生于浑源，也不想去惹乔日成。地主儿子在兵工厂当经理与军队有关系，应县住七十二师，给师长打了个电报让他协助捉拿乔日成。正好七十二师有个李景阳是个兵痞，带枪开小差后，窝藏于乔日成家中，二人气味相投，整天钻在家中又抽大烟又吃好的，后来七十二师打听到此人下落，这下正好，两个人都需抓起，于是派一排兵去抓。 这一天逃兵李景阳出去了不在家，乔口成正好出街解手，蹲在厕所里，忽听得一队兵过来，问乔日成住在哪里，乔日成的儿子二虎子正好也在街上，见事不对，指着隔壁院子说：“在北边那个院里”。一伙兵冲进那院里，乔日成听得明白，赶紧从厕所出来，折入院内，他前脚进入堂门后，后面追兵就赶到了，他顺手操起一把铜瓢照那个兵的脑门就是—下，把那士兵打倒。后面的兵见势不好，忙向后闪身，趁着这个机会，乔日成返身出堂门，朝虎口一个箭步跳起，手扳墙头，翻身跳到另一处院内。 此时追兵巳赶到，那排长见乔日成跳墙逃去，他也和乔日成一样，跳了过去，乔日成连跳几处院子，那排长紧追不舍，因为上司命令要抓活的，那排长怕继续追下去，人家地理熟，万—跑脱，让人耻笑，同时也无法向首长交差。于是趁乔日成又翻墙又跳越之际，掏出手枪照乔日成的小腿开了—枪，这才把个乔日成抓住。 乔日成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用马车拉上，一排兵押着向县城进发。人们听说抓了乔日成，都想看看赫赫有名的乔日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大家都想看个清楚。他未到前，城内已撇街两巷站满了人。乔日成坐着大车从南门进入大街，他嘴里叼着香烟，昂首挺胸，毫无畏惧之色，高声向群众说话：“各位父老兄弟你们好。我谢谢诸位的热情欢迎！”不住向人们频频点头。 进了七十二师司令部，陈长捷师长问：“乔日成你知罪不知罪?”乔日成回答：“师长，我犯何罪，请您讲。”陈长捷说：“李景阳带枪逃跑躲在你家，你犯了窝赃罪”。乔日成议：“首长不是派人到了我家，说是我窝藏，为何不把他抓来?”陈师长说：“没有，你也有案子，我问你抢浑源黄碾子财主白洋五百元，这是有过吗?”乔日成说：“那五百元是借的不是抢的，我写了借约，在他手中，不信你去问他”。陈师长说：“现在浑源来文要你，你去不去赴案”。乔日成说：“师长，既然人家要我，我为什么不去，我要与他当面质对！” 于是就把乔日成押下监，又把王国相也抓到，与乔日成一块押到浑源县城，由审员过堂审问，乔日成只承认借，不承认抢，定不成罪。这审员花了黄碾财主的银钱，想问乔日成个死罪，不承认就上刑，把乔日成的拐骨都打碎了，他也矢口不招，乔日成那人临死都看不到拐骨，拐骨被打平了。 乔日成坚持要与财主对质，那财主只是不肯露面，回避与他质对。于是再给衙门花银子，再审再逼，乔日成见审员执意要送他死路，就破口大骂起来，“我睡了你女儿了，是睡了你夫人啦。你花了人家的钱要害我一死，老子到阴朝地府也不让你。你想定老子死罪，老子宁可让你打死也决不胡说。” 案子闹来闹去没有个结果，这时驻应县、浑源的军队都向后撤退，有的退入雁门关里，有的退守南山内长城一线准备决战。大同阳高等城已被日军占领，应县、浑源也行将陷落。浑源县的审员、县长这天黑夜准备逃走，审员说：“我走了也得先把乔日成处死不可”。这话被衙门卫的人传入狱中，传到乔日成耳朵里。乔日成借此机会联系了几个人决定当天夜里越狱逃走。浑源县有个判了死罪的海玉明，应县有王国相、乔日成，以他们三人为首，砸开监门炸了狱。看监的—听到囚犯要反，再看上司也逃走了，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囚，谁要碰到他们手上，就会叫你—块见阎王。所以，越狱也比较顺利。乔日成等出了狱，将脚镣用石头砸开，紧扣双足腕上的两段，无法解开，不敢继续延长时间，竟把镣子装在裤子里，两个裤下口用绳子扎紧，趁星夜一口气奔回应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