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非常着急地找到我说:“刘老师,我得厌食障碍了。”
我迅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阿珠的脸微微泛红,额头上渗出些汗,嘴唇有些苍白。
“你怎么知道你得了厌食障碍?”我问道。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我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
阿珠身材微胖,皮肤偏黑,戴着一副红边框眼镜,说话不紧不慢。
阿珠和同学相处很真诚,也很大方,善于交流。
阿珠不喜欢吃食堂的饭菜,每次从家里回到学校都带来许多零食,带来的零食吃完了就去学校的商店买。
她开学后打扮很特别,穿衣很时髦。
通过与阿珠的母亲沟通了解到,阿珠回到家的情绪比较稳定,会主动同母亲聊学校发生的事情,在家里的饮食非常正常,并没有出现拒绝饮食的现象。
阿珠对音乐非常感兴趣,她目前还在学习电吉他,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唱歌。
她的朋友很少,且年龄比她大,在与同伴的交往中,她往往是被动的参与者。
阿珠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脸色蜡黄,神情黯然,她低着头,将脸扭到了另一面,不敢直接看我。
我开门见山地问她:“你不吃饭是为了变瘦?”
阿珠似乎很诧异,突然将脸转向我:“没有,我不是。”
“那不吃饭是为了不参加军训?”这次她没有吱声,又将头低了下去。
“这个办法开始起作用了,对吗?”她嘴动了动,神情放松了许多。
阿珠谈到了她的家庭,她以前的学校,她以前的好朋友,她非常想念她的语文老师以及她的爱好和兴趣。
在深入沟通过程中,她的情绪由开始的沉重变得放松。
在整个过程中,我都在认真地倾听,同时在引导着谈话的方向。
阿珠成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父母在她五年级的时候离异了。
母亲跟老家的一个男人到深圳打工,当时她同爸爸、奶奶和姑姑住在老家。
奶奶很疼她,但爸爸几乎不与她讲话,母亲也很少给她打电话。
现在阿珠随母亲来到深圳上学。
在父母离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爱说话,有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初一时曾尝试轻生。
她详细地谈了那次轻生经历,她做了充分的轻生准备,但等身体有了强烈的反应时,她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要对很多人和事负责到底,但当时她没有想到任何人。
阿珠在讲到自己的家庭时,哭得很伤心,但谈到要对所有的事情负责时,语气相当肯定。
阿珠在小学六年级遇到了一位男语文老师,“他对我很凶,但我很喜欢他,我觉得他就像我父亲一样”。她谈到这位语文老师对她的鼓励和帮助,觉得对方是这个世界上了解自己和值得信任的人。
这时候阿珠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阿珠感觉到周围同学对她很不友好,喜欢谈论她的衣着和发型,虽然她并没有听懂他们具体谈论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同学们的不友好,这点令她很气愤。
后来了解到,由于阿珠刚来南方读书,没有学校的校服,开学两个多礼拜她只能穿自己的便装来学校,衣着与其他同学的不同令自己显得很突兀。
阿珠感觉与宿舍的同学很难沟通,“他们都讲粤语,太恶心了。”
与以前北方的同学相比,阿珠认为这里的男生太缺乏男子汉气概了,“简直与我们北方的男生没法比”,“真的没有办法与他们交往”。
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语言、个人习惯、人格特点会产生不适应,这很正常。
我首先对她的感觉表示了认同,同时又和她一起探讨了中国南方与北方在语言、饮食文化等方面的差异。
在探讨的过程中她由开始的满脸沮丧到后来的开心大笑,我觉得她也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诸多不适应,同时调整自我的需求开始萌芽。
接着我与她一起探讨了班里一些同学的优点和她自己的优点。
她谈到班里一位同学的幽默,同桌的细心和认真,班长的负责任等。
毫无疑问,她开始接受周围的同学了。
当然,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和缺点,我们要看到对方的优点,这非常重要。
另外,初到一个新环境,如果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让别人很快认识自己,接纳自己,这对缓解新环境的不适应感也很重要。
我通过场景重建干预,帮助她学会新的方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改变行为和提升能力并促进自我成长。
让阿珠意识到扭曲想法对自己人际交往的影响,同时帮助她调整自己的认知系统,学会了与人交往的一些技巧和方法。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珠向我展示了她的新发型,剪去了眼前的刘海,露出自信而俏皮的眼睛,多了几许可爱。
阿珠的情绪状态改善和稳定很多,厌食情况也逐渐消退,很久没出现了。
看着阿珠逐渐融入到校园生活中,我真心为她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