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富贵词人晏殊

夏小晋 2023-11-30 19:46:24

晏殊(991年-1055年),字同叔,抚州临川文港乡(今南昌进贤县)人。晏殊从小聪明异常,14岁时被地方官员作为神童向朝廷推荐。1004年,宋真宗召集晏殊和进士1000多人进行廷试,年仅15岁的晏殊毫不怯场,提笔就写,文章天成,赐同进士出身。

晏殊像(图片来源网络)

两天后,晏殊等人又召试诗赋,面对公布的考题,晏殊诚实地对宋真宗说:“这个题目我曾经做过,还请另外命题。”宋真宗大为赞叹:“正直之士也。”授予他授秘书省正字的官职。

当时正值天下太平,京城大小官员经常到郊外游玩,或者聚宴。晏殊家贫,没有钱出去吃喝玩乐,呆在家里读书写文。真宗节日微服私访,发现大多官员在吃喝玩乐,只有晏殊在闭门读书,如此自重谨慎,实在难得。于是再提升晏殊为辅佐太子读书的东宫官,让群臣大跌眼镜。晏殊谢恩时,偏偏还做了解释:“我其实也喜欢游玩饮宴,只是家贫而已。若我有钱了,恐怕也早参与了。”这番话说的,即在真宗心目中建立了高度诚实的形象,又避免了与群臣为敌,并为将来打成一片埋下了伏笔。

1020年,30岁的晏殊被为擢翰林学士,五年后迁枢密副使,再之后一路顺升,1042年加同平章事(宰相)。真是少年得志,锦绣人生。

晏殊说到做到,官做大有了钱之后,果然喜招宾客,未尝一日不开宴饮。曾有这样一件事,晏殊留守南都时,王君玉为签判,宾主二人相交甚好,每天在一起以饮酒赋诗为乐事。这年中秋节夜晚偏偏是个阴天,月色躲在云里看不见。王君玉悄悄派人去看晏殊,得知晏殊已经睡了,王君玉就马上作了一首诗,送给晏殊,诗云:“只在浮云最深处,试凭弦管一吹开。”晏殊得诗一看,马上来了精神,索衣而起,召客治具,与王君玉等人饮酒作乐,待到深夜,果然乌云散尽明月当空,于是继续狂饮大嚼,通霄达旦。

北宋经历宋太祖赵匡胤和宋太宗赵光义两朝,社会稳定,人们安居乐业。特别是因为经历战乱后,人心思安,经济发展很快,国库充盈。晏殊就是在这个时期担任太平宰相,得以天天酒杯,夜夜笙歌。当文化也发展很快,填词作曲之风盛行,晏殊也就成为一代富贵词人。其词工于造语,多是会友宴游之作,多以男欢女悦、别绪离情为内容,风格闲雅清婉,词风和婉明丽,风流蕴藉,有许多名句流传于世。

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图片来源网络)

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生命的时光,宛若江水东流,一去不返,深感悲伤。于是,频繁的聚会,对酒当歌,及时行乐,聊慰此有限之身。登高望远,河山辽阔,突然怀思离别的友人;独处家中,看到风雨吹落繁花,更令人感伤春光易逝。不如在酒宴上,好好爱怜眼前的人。

晏殊最有名的词名,当然“无可奈何花落去”,出自另一首《浣溪沙》,全文如下: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似曾相识燕归来(图片来源网络)

听着一曲诗词喝着一杯美酒,想起去年这个季节还是这座楼台和亭子。西下的夕阳什么时候才又转回这里?花儿谢落最让人无可奈何,归来的燕子好象在昔年见过。在弥漫花香的园中小路上,我独自徘徊。

据说这首小词晏殊花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完成,每次写到“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一句,便再写不下去,只好搁笔。一年晏殊路过杨州,在大明寺游玩,看到寺墙上题了一首诗:

水调隋宫曲,当年亦九成。

哀音已亡国,废沼尚留春。

仪凤终陈迹,鸣蛙只沸声。

凄凉不可问,落日下芜城。

觉得这首诗写得挺不错,就把作者王琪找来,两人一聊很投机,晏殊就又请他吃饭。饭后俩人一起到花园散步,正是暮春落花时节,晏殊忽然想起一件心事,不由对王琪说:“我有一个好句子,想了好几年,也没琢磨出个好下句。”王琪连忙问是何句,晏殊就念了出来:“无可奈何花落去。”

王琪脱口而出:“似曾相识燕归来。”晏殊一听,拍手叫好,连声称妙,全词遂一挥而就。

王琪下句的确对得精妙,两句所言皆是春日景色,“燕归来”与“花落去”字字相对,“似曾相识”与“无可奈何”意境接连,且两句音调正好平仄相对,吟唱和谐好听。晏殊对着这两句非常看重,称是自己平生最得意的诗句,并将其写进了《示张寺丞王校勘》的七言律诗中:

元巳清明假未开,小园香径独徘徊。

春寒不定斑斑雨,宿醉难禁滟滟杯。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游梁赋客多风味,莫惜青钱万选才。

晏殊在北宋文坛上地位很高,政坛上也颇有权势,但他礼贤好士,愿意提拔后进,范仲淹、韩琦、孔道辅、富弼等都由他提拔推荐。当然,柳七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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