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拿到拆迁款,又迅速返贫的人们

小星视看社会 2024-12-31 16:30:40

凌晨四点,西安城郊的街道空荡荡的。李海波弓着背,推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像只夜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街巷间。

“哎哟,老李头,你这么早啊!”收废品的张大姐擦着打盹的眼睛。李海波不自在地拽了拽遮住半张脸的破帽子,嘟囔着:”趁早点,碰不到熟人。”

他把一周攒的纸壳和废品卸下来,接过张大姐递来的二十几块钱,手有些发抖。他想起十年前第一次拿到拆迁款时,那沉甸甸的信封鼓得像个小枕头。

“老李,听说你家分了五套房,还有二百多万现金?”当时村支书何大富拍着他的肩膀,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那时的李海波,站在自家门口,腰板挺得笔直。他是村里有名的“能人”,年轻时在南方打过工,见过世面,嘴皮子利索,脑瓜子活络。

“二百万算啥?”他吧嗒吧嗒抽着中华烟,”咱得让这钱生钱,这叫啥来着...对,投资理财!”

彼时的拆迁村沸腾了。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有人买了轿车,有人戴上大金链子,更多的人像李海波一样,琢磨着怎么把钱变得更多。

李磊就是其中最张扬的一个。这个20出头的小伙子,留着时髦的黄毛,开着借钱买的宝马,成天在村里横冲直撞。

“看啥看?没见过豪车啊!”他冲着街边晒太阳的老人们喊,”以后咱可都是城里人了!”

李磊的爹气得直跺脚:“你个兔崽子,以前汽修厂工作好好的,非要辞职!”

“切,修车能挣几个钱?”李磊歪在真皮座椅上,”现在是讲究投资的时代,老爹你懂个啥!”

2015年夏天,西安联合学院的业务员像嗅到腥味的鲨鱼,涌进了这个刚拆迁的村子。他们西装革履,开着豪华大巴,把村民们接到富丽堂皇的校园参观。

“保底年化收益20%!”一个油头粉面的业务员拍着胸脯,”每月准时派息,比银行利息高十倍!”

李海波动心了。他不仅把全部拆迁款都投了进去,还四处借钱,连儿媳妇陪嫁的金项链都偷偷拿去当了。

“你疯了吧?”老伴跪在地上哭喊,”这么多钱,万一是骗子咋办?”

“你懂啥!”李海波嘴硬道,”人家是正规学校,多少人都投了,能有假?”

骗局很快就破产了。李海波像被人打了一棍子,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他不得不贱卖了四套回迁房,一大家子挤在剩下的三居室里。

李磊的结局更惨。夜店里认识的“朋友”带他赌博,三个月就输光了两百万。老婆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跑了,他整天混迹在网吧,嘴里念叨着要做网红。

“你看他那德行,直播连五个观众都没有。”居委会干事刘明摇头叹气,”整个村就数他最能祸祸钱。”

村里年轻人都变了。有人染上了毒瘾,有人整天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曾经勤劳本分的农家子弟,在金钱的冲击下迷失了方向。

“这帮娃子,没一个有出息的。”孙莉莉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二本都考不上,整天想着发大财。”

她羡慕小区门口那对开快餐店的四川夫妻:“人家一天卖盒饭,供出两个大学生。咱们村的娃,只会嚷嚷着要投资要创业,可钱一到手就挥霍得精光。”

夜幕降临,曾经熟悉的村庄早已面目全非。高楼林立的小区里,麻将声、K歌声此起彼伏。年轻人沉迷赌博,中年人迷信理财,老年人为子女四处奔波。

“你看那个推三轮的,以前可是村里的大财主。”路人指着佝偻着背的李海波,窃窃私语。

李海波充耳不闻,专注地翻找着垃圾桶。十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能人”已经变成了街头的拾荒者。他的儿子成天喊着要做直播带货,儿媳妇嫌工资低不愿上班,都在等着那点微薄的村集体分红过日子。

月光下,小区的绿化带杂草丛生。老人们再也种不了蔬菜,烧不了暖烘烘的土炕。城市化的浪潮裹挟着这些昔日的农民,让他们在繁华与没落之间浮沉。

凌晨的马路上,李海波推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身影,就像是这个时代给乡村转型的一个注脚:一夜暴富的神话已经破灭,留下的只有迷茫与困惑。

这不仅是一个拆迁户的沉浮,更是千千万万个正在城市化进程中挣扎的乡村人的缩影。财富的潮水退去后,谁能在这片新的土地上重新扎根?答案或许还需要时间去寻找。

而此时的清晨,街边的商铺陆续亮起灯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城市的晨光中,到底写着希望还是迷茫?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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