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孤剑傲天山》第九十九章四面楚歌

刀白说小说 2024-08-16 18:10:35
李青尧冷冷地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一厢情愿想要做我的女人的,我可从没强迫过你。我承认第一次见到你就十分喜欢你,也十分震惊你的绝世容颜,但还没起心思要学你们家的戒日神功,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的。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哭天抹泪,我李青尧生平最恨的,是被人要挟,尤其是被自己的枕边人要挟!交出解决‘腐骨神掌’练功走火入魔的规避方法,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伤你一根头发,你要离开此地,回寒月城去也好,回西昆仑也好,我都不会阻拦你。我知道,你第一个爱上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李钲那小子!不过到如今说这样的话也没意义了,你要怎么决定,快快告诉我吧!我还不想死在李钲那小子的手里,我还要纵横天下,在武林中做我的无冕之王!” 独孤婴听到他最后一段话,已是心如死灰,知道再怎么说,也是无法将李青尧劝得回心转意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然后淡淡地道:“好,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怪不得我了。你的话还有一半没说出来是吧,我不告诉你方法,你就要杀我是吗?好,男人大丈夫,既然你已经存了这个心思,就不要反悔,动手吧,否则李钲和姬姑娘赶来,你就来不及了!” 李青尧凶相毕露,狞笑道:“好,这是你自己找死,黄泉路上,你可别怪我不给你和孩子留一条活路!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许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会算准时候,叫你在黄泉路上带着孩子,比我先走一步!”说罢,伸出右掌按在独孤婴胸口,蓦地双眼一睁,凶光四射,喝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答不答应把方法教给我?”独孤婴尖声冷笑道:“你走火入魔的苦痛绝不会比我的死法还更舒服。动手吧!”说完了话,轻轻昂起头,胸脯挺起,徐徐地闭上了双眼。 李青尧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 正在这时,李钲已经循声赶到了房间之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段话,不禁气愤填膺,再也忍耐不住,“砰”的一拳击碎了窗格,飞身跳了进来,紫微剑唰的一剑,疾刺李青尧的前胸心大穴。紫微剑微风一缕,柔软的剑身从独孤婴的肩上两寸高的位置平刺过去,要迫李青尧的手掌从独孤婴身上移开。 李青尧冷笑道:“好小子,就凭你的武功,能杀得掉我吗?也好,让我取你性命,给我们夫妻陪葬!”振指一弹,“铮”的一声,把李钲的紫微剑一弹弹开,哈哈笑道:“反正我是要走火入魔的了,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已没什么分别!既然你巴巴地赶来送死,我就一并成全了你!”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他倏地一个转身,右掌一圈,并指点向李钲胸口璇玑穴,掌背微弯,两指伸出,形如鹤嘴,竟来硬夹李钲的紫微宝剑,“腐骨神掌”和“摧心指”两门神功同时发动,端的厉害之极,斗室之中,顿时风声猎猎,刮得蜡烛灯火劈啪作响,劲风所至,李钲如是武功,也登感气血不舒! 但李青尧没想到,在此形格势禁之下,李钲从他的外公袁敦彝手里学来的少林达摩十八剑的剑招起了大作用。原来少林始祖达摩当年创制达摩剑法,正是在自己闭关的石洞中完成的。他在石洞中坐关九年,以至于自己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了石壁之上,那个石洞,也因此被命名为“达摩洞”,并成为少林寺第一圣地。 而他辛苦创制的这门剑法,最适于和敌人短兵相接,在此情况之下,李青尧尽管练了两大魔功,却是双手空空,反倒吃了大亏,被李钲唰唰唰唰一阵急剑,杀得左支右拙,招架不住,腐骨神掌的威力也只能发挥出一半。李钲将独孤婴挡在身后,正要将李青尧缠住,冷不防急风飒然,一条硕长人影带着一股劲风,直向他头顶飞扑下来,李钲骤出不意,几乎被来人扑着,不禁大吃一惊,急使一个少林长拳中的“虎跳涧”身法,猛地腰身一折,硬生生地拉着独孤婴后退三步,方才避过凶锋,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白教法王! 李钲深吸口气,一欠身,铮铮两声,紫微剑刺出,被白教法王连弹两指,剑点震歪,李钲身似风车,倏然一转,剑光闪处,呼声风响,“怪蟒翻身”,又向白教法王拦腰斩来,白教法王勃然作怒,一招“独劈华山”,向李钲当头劈落,李钲正要挥剑反击,哪知白教法王出手远比他快,高大的身影一闪,斜刺里直扑过来,李钲扬剑急挥,白教法王横掌一推,已拉着李青尧的手飞出了窗外,砰砰砰三声闷响,声随后赶来的楚天扬和郭锦炎夫妇被白教法王震翻在地,半空中只听一声清鸣,峨嵋派第二高手云正光凌空杀到,三剑连发,将白教法王拦截下来。白教法王左冲右突,又被龙门六老逼了回来。李钲刚刚飞出窗外,只听有人喝声:“李掌门何必急着走?老僧讨教几招!”来人面目黝黑,白须飘扬,却是般若法王,他背后跟着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师兄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那两个人,一个是舍罗尊者,一个是查罗尊者,都是般若法王的师弟。说时迟,那时快,般若法王如巨鸟般凌空扑下,足刚沾地,劈面就是一拳,嘴里喝道:“吃里爬外的家伙,你们的武功有一半是我代师传授,就凭这一点,你们居然有脸来教训我吗?”左掌一晃,砰地一声,竟将查罗尊者击倒在地。舍罗尊者心中愤极,叫了一声:“好!师兄不要我们这帮师弟,我们这帮师弟也不要你这样利欲熏心的师兄!” 双掌一错,声到人到,一招“推窗望月”,把随后跟来的多罗尊者迫过一边,左手一带,将查罗尊者带开,后面郭锦炎一飞面前,连忙将查罗尊者接过,定睛一看,好在查罗尊者本身武功也不错,护身气功已练得登峰造极,般若法王一拳一掌虽将他震得口吐鲜血,却还不是致命的伤害。郭锦炎把查罗尊者往墙角一放,长剑铮地出手,手起一剑“金针引钱”,一缕青光,向般若法王背心便刺。 多罗尊者喝道:“好小子,你敢逞凶?”身形霍地一转,拔出弯刀,将郭锦炎拦下,郭锦炎的妻子朱玉清倏地跟来,大叫一声,和丈夫双剑联手,将多罗尊者逼得步步后退。夫妻俩一招快似一招,多罗尊者无法招架,挺身一跃,还未跳出圈子,郭锦炎已是步似猿猴,身形一闪,到了他背后,左手一拂,击在多罗尊者的“三里穴”上,多罗尊者正待运气闭穴,己是不及,一条臂膊登时全部麻木,郭锦炎夹手抢过他的弯刀,连下数指将他点倒,叫妻子看管。径自飞身上前,此时李钲和白教法王已斗得不可开交,舍罗尊者和般若法王也是步步拼命。外面的人跑进山庄的越来越多,山庄内外,一片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喊杀声。龙门六老、楚天扬、赤风子、西门藏、颛损玄、司空煦、傅晋煵、穆长青、羊舌双魔、天乙散人······全都裹在了混战圈中。 白教法王要护着李青尧逃走,却被李钲一口紫微剑如影随形地卷着,一时无法脱身。白教法王动了无名,正要施呈辣手,忽觉微风飒然,手背突然一疼,被一枚利针刺了一下,匆忙间反手一掌,回过头来,只见姬玉笙不知何时到了背后,灵蛇剑吐出莹莹寒光,指向他胸膛“璇玑穴”。原来姬玉笙被李青尧震得口吐鲜血,多亏了少林十八罗汉之一元空大师带有少林的伤科圣药固本小还丹,才助她暂时恢复了元气。李青尧侧击她的一掌时,功力已在渐渐消退,走火入魔随时都会到来,李青尧为了保存实力,不敢用尽全力,所以只将姬玉笙震伤,阴寒之气却只流于表面,被小还丹的药效一烘,立刻消散无形。 她来得正是时候,恰恰及时和李钲会合,双剑联手,这下白教法王的压力更大,而且李青尧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就在这危急关头,他的功力正在飞速消失,离走火入魔的灾厄又更近了一步了。白教法王一直拉着李青尧的手,如何不知李青尧的变化?急提一口气,心道:“我必须带这家伙离开此地,就算他要死,也得在死之前将‘腐骨神掌’的秘诀交给我!” 原来五十年前从独孤城手中骗走“戒日神功”经文的那两个魔头,就是白教法王的两位俗家师叔。这两人本是俗家弟子,骗得戒日神功之后,立刻逃回吐蕃,请求落发。当时白教还没从红黄两教分离出来,信奉白教的信徒同时也是红黄两教的信徒,后来信奉白教教义的信徒越来越多,红黄两教才请求赞设立白教传经所,白教这才算正式成立,这是后来的事了。为白教法王的两位师叔剃度的正是第一任白教法王。 只是这两人剃度之后,还是没躲过独孤城的追杀,最终在布达拉宫被独孤城夤夜刺杀,经文虽被独孤城夺走,但他们匆匆忙忙誊录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副本,因两人学识有限,经文誊得似是而非,最终留在布达拉宫的,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副本。这几十年来,红黄两教将这个消息严密封锁,直到四年前布达拉宫全面修葺,白教法王才在布达拉宫无意中发现了两位师叔手书的戒日神功残本经文。他看完经文之后,这才来到中原寻求“戒日神功”的真本。李青尧手里虽然没有真本,但他聪敏过人,又将“腐骨神掌”练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第八重高度,被白教法王认为奇货可居。否则以白教法王的名气,他是绝不可能和李青尧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 姬玉笙灵蛇剑一抖,剑光宛若万缕千丝,迎头下罩。白教法王一手拉着李青尧,倏地一个身随步转,化掌为指,“铮、铮”两声,在姬玉笙和李钲的剑脊上接连弹了两指。这是他仗着武功高绝使出的一招险中求胜功夫,李钲若无其事地受了白教法王的指力,姬玉笙却是虎口发热,灵蛇剑几乎掌握不牢,心头发闷,气血翻漏。原来白教法王乃是吐蕃第一高手,功力之高,还在红黄两教的活佛之上,连弹两指,用上了内家功夫中最为高深的“隔物传功”,精强的指力透过姬玉笙的灵蛇剑瞬间攻破了姬玉笙的护体气功,令她登时半身酸麻,一只手宛若被雷击了一般,半晌无法复苏。 白教法王喝声:“撒手!”扬空一抓,向姬玉笙的左臂抓了过来,这是一抓气力更大,姬玉笙本就被他的内功震荡,灵蛇剑果然被他劈手夺去,远远掷开。说时迟,那时快,白教法王小臂一弯,掌式倏地变为密宗大手印,向姬玉笙背心猛击过来。密宗大手印乃是吐蕃三教的秘传武功,威力之大,不在中土武林领袖少林寺的三大镇寺神功之一的大力金刚掌之下,在白教法王这样的大宗师手下使出,却比一般人使不知厉害了多少倍,姬玉笙要想招架,已是不及。忽听背后有人清叱一声,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剑势凌厉之极,白教法王武功高绝,是个识货的人,不敢将自己的手臂卖在对方剑下,心中一愣,急忙缩手飞过一边,原来来的是龙门六老,发剑攻敌的,乃是龙门六老第一位灵石道长。 白教法王以无上金刚指力震击李钲和姬玉笙,按说以他的功力,这一记重手击中姬玉笙,姬玉笙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残废。可是,白教法王手里拖着一个李青尧,这一掌击出,分散了了白教法王的神思,指力虽重,却已分散开来,弹在姬玉笙剑上的指力,只有预计的不足三成左右,其他七成,都被李钲一个人给接了过去,消散无形。龙门六老可绝非普通江湖中人,龙门剑法也绝非江湖中的二三流剑法,何况还是在李钲的配合之下发出,白教法王向来崖岸自高,到此也不得不抽身退步,以图自保了。他忽然只觉拉着李青尧的手一阵冰凉,接着李青尧就已是宛若一团烂泥一般,缓缓地瘫在地上。在这关键的时刻,李青尧“走火入魔”已然开始发作了。 白教法王是一代宗师、三教第一的高手,岂能不知走火入魔的厉害?见此情形,不禁满心颓丧,缓缓放开了李青尧的手,退开了三步。伽士南和桑嘉吉措此时也已赶来,他们看到了他们最想要的结果,就是白教法王终于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虽然他们并不知白教法王真实的心意,但却看得出来中原武林是将李青尧看作是武林公敌的,他们并不清楚李青尧之所以成为武林公敌,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坏事,而是缘于“腐骨神掌”的太过于耸人听闻。 多少年前,天月宫主独孤月就因为练成了“腐骨神掌”第七重而纵横天下无所抗手,她在恋人纳兰的指点下侥幸躲过了走火入魔,却无法控制心魔反噬,以至于在江湖中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最终毙命在明月神尼掌下。那一次围攻天月宫,武林正道死伤惨重,事过多年,当年参加过那场恶斗的人依然心有余悸、记忆犹新,而这些往事,吐蕃三教是丝毫不知的。天下动荡,吐蕃和中原王朝断绝了来往,中原武林中发生了什么事,吐蕃三教一无所知。 白教法王眼看着李青尧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李青尧生死只在呼吸之间,眼前别说李钲和姬玉笙两人已是江湖中年轻一辈一等一的人物,后来的龙门六道、穆长青和云正光等人,也无一不是武功绝顶的一代高手,即算李青尧没有面临走火入魔,能否能在高手环伺之下闯出潜龙山庄,白教法王也是殊无把握。事到如今,就此抽身退步,或者还能保存他吐蕃第一高手的声名,激战下去,后果尚未可知。他只好招呼伽士南和桑嘉吉措,师徒三人飞过围墙,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此情形,李钲想杀李青尧,但这一剑却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他看着李青尧吐血,把紫微剑剑缓缓插回腰带,说道:“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吗?” 李青尧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地爆响,脸上肌肉扭曲,显得痛苦至极,良久才沉声道:“拜托你替我传句话给阿婴,让阿婴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将来,将来让孩子拜你为师,我就可以瞑目了。孩子长大,教他不要学我,也不要想起有我这样一个父亲。”李钲点了点头,道:“放心,就算不看你的面子,我也会看阿婴的面子。你的孩子我一定尽心尽力教他,让他成为有用的人。”李青尧连喘了几口粗气,口中鲜血不断外溢,但他脸上却浮现处淡淡的笑意,道:“多谢。养育孩子的责任,还是交给阿婴吧,她毕竟是孩子的母亲。我只求孩子将来能拜你为师,向你好好学习,不要走上我这条路,就很好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众人望着李青尧,都不禁暗暗叹息。 李钲继续问道:“你想见见阿婴吗?” 李青尧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相见争如不见。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可我却辜负她太多。我死之后,请你把我的黑衣撕碎盖在我脸上。”古代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大臣未能对君主尽忠而后悔余生,死之前吩咐自己的家人让他们用黑布蒙上自己的脸下葬,意思是无颜见先主。李钲熟读经史,自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忽觉一阵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点头道:“我尊重你的意思,但阿婴要不要来见你,我无法阻止。你们毕竟是夫妻,她要怎样,我无法左右。”李青尧又呕了一口血,低声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能离开尽快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你武功虽然堪称一流,但想和晋王斗,却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李钲猛然一惊,低声问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李青尧道:“你去问米药师,问他一万斤五石散可以做什么用。其他的我就不能跟你说了······”他一只手用力捏着李钲的手腕:“答应我,一定带阿婴走,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京师。她太可怜,没了父母兄长姐姐,唯一可以依靠的我,又和她走到了决裂的地步······走,永,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来”字说完,他的手忽然轻轻一松,但见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鲜血染红的半张脸却又显得那么令人惊怖。 李钲不忍目睹李青尧的惨状,用剑从他的黑衣袍子上割下一块,对他说道:“你我虽为对手,但人死如灯灭,我尊重你的意愿,但愿你在天之灵保佑阿婴和她的孩子健康长大。”然后把黑布盖在他脸上,对赶来的肃平阳和周大柱等人说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将他葬了吧。他生前虽然作恶甚多,但一死恩怨了,别让他的骸骨暴露在外。”周大柱道:“是。”带着几个人把李青尧的尸体带去埋了。 众人都目击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钲细细品察李青尧最后的几句话,心里越想越奇怪。到底奇怪在哪,他却又说不出来,因为李青尧没告诉他答案就死了。 “哥哥,我们先去看看独孤婴吧。”姬玉笙对李钲轻轻地说。 “嗯。”李钲有些黯然地应了一声,和姬玉笙一起走到独孤婴的房间里来。 独孤婴背对着他们,静静地坐在桌边,听见脚步声响,也没回头。 “他死了?”独孤婴沉默良久,才低声问道。 “是。” “他去得快不快。”独孤婴又问。 “很好,他去得很快,没受多少痛苦。”李钲觉得这似乎很难说出口来,但他是从来不善于说谎的人,言辞也有限,除了和姬玉笙在一起说的话多,他很少对人说出长篇大论来。治理天山门户,也向来说话不多。他似乎天生就是一派领袖,一举手一投足,隐然有威,话语不多,却无声胜有声。 独孤婴忽然伏在桌子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姬玉笙赶忙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直等独孤婴哭得累了,渐渐停止下来,才柔声道:“好啦,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自己的身体,你也不用太过悲伤了。”独孤婴抬起泪眼,哽咽着说:“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他啊!他为什么不肯听呢?!我是知道如何克制走火入魔的呀!”独孤氏前后三代都以“腐骨神掌”名震江湖,“戒日神功”里虽然没有如何避免走火入魔的方法,但独孤婴所得的经文是她的母亲私下留给她的,里面有她母亲记录的上三代独孤氏练功遇到走火入魔的凶险时如何避免的方法,这些方法虽然未必一定管用,却也未必一定都没用。以李青尧的聪明才智,只要他肯迷途知返,随独孤婴一起退隐江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他的命还可以长一点儿,最起码死得不会那么痛苦,以至于抛下了独孤婴一个。而独孤婴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谋面的孩子。 姬玉笙握着她冰冷的手,轻声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独孤婴茫然地扫了一眼周围,房间里除了李钲和姬玉笙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他·······他有什么话留下来吗?” 姬玉笙望了一眼李钲,点头道:“有。他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能拜你李大哥为师,希望孩子不要走他的老路,与正义为敌,与天下为敌。” 独孤婴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虽然带着泪痕,多少还有一点希冀:“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倒了下去。姬玉笙急忙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拿了一个团凳坐在床边,依然轻轻地握着独孤婴的手,轻声问道:“婴姐姐,你可知道这潜龙山庄里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么?”独孤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他带我来过潜龙山庄几次,但他那个人,是从来不喜欢我问他什么事的。他说我知道得越少,对我越有好处。既然你这么问,那么是他在临终前说了什么话了?” 李钲道:“是,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有些怀疑。按理说,他命在呼吸,不应该对我说假话,但我却不知道他那番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带着疑问离开京师,我心里会不安,所以冒昧向你请教。”独孤婴道:“那他说了什么?”李钲接着道:“他说我武功虽然高明,论心术却不是晋王的对手,还说了一万斤五石散有什么作用一类的话。你和他日夜相处,他是那种随意说一些你都听不懂的话的人么?”独孤婴说道:“唉,你这么一说,我大概能猜到一点点了。不过他说的是真话,你要把米药师请来,才能解开这个疑问。” 李钲精神一振,说:“一点不错,他的确是提过米药师的名字。我已让人去请米药师去了。” 姬玉笙道:“婴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独孤婴“呀”了一声,道:“怎么忘了你是五毒教主呢?米药师比你医术高明,但比起用毒来,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和你相比?”的确如此,天下用毒的门派有十几个,但没有哪一个的手段能比得过五毒教,就连六首鬼王穆青侯也是极为推崇五毒教的用毒和制毒手法的。 姬玉笙忙道:“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独孤婴道:“没有移居潜龙山庄之前,我们是暂住晋王府的。你们都知道,晋王被册封为太子监国之后,原先的晋王府就空下来,虽然王府还是晋王的私宅,但晋王难得有一两天回去,其余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东宫,方便处理政事。”李慕软点头道:“不错。这个我们知道的。” 独孤婴道:“但有一点你们是不知道。那就是晋王府和东宫之间,有很长的一条秘道,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只供晋王一人使用,这条秘道的终点就在上回你们夜闯晋王府时到过的那座小楼里,建造这条秘道的人是前朝一个名叫严铁公的人。” 李钲和姬玉笙自然都不知道这个名叫严铁公的人是谁,但却隐约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晋王新纳的小妾,名叫严玉瑾,是江南越女剑的掌门人。他们都见过严玉瑾,严玉瑾今年三十八岁,不是那种艳光照人的女人,但绝对可以算一个能魅惑众生的女人。晋王今年三十六岁,虚岁比严玉瑾小了三岁有多,但京师坊间传说,晋王十分痴迷年纪偏大而且身材丰满又不肥胖的女人,严玉瑾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丰乳肥臀,身材修长,体态迷人。 严玉瑾姓严,建造晋王府到东宫的秘道的这个严铁公也姓严。 “晋王手下的淳于玄就是这个严铁公的师弟。严铁公担任隋朝将作监头领的时候,才只有二十五岁,他是营建大师朱雀门的唯一门徒,朱雀门你们听说过吧?”独孤婴说。 李钲和姬玉笙面面相觑,半晌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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