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八十九章真假寨主

刀白说小说 2024-09-15 18:18:37
高手对敌,胜败往往只决于毫厘之间,灵云子使出的剑招“灵狐十七式”是灵山剑法中最为凶辣的杀手绝招,暗忖这招使出,黑尸就算不死,也非重伤不可,万难逃避,殊不知黑白双尸纵横大漠时曾见过灵丘子的剑法,灵狐十七式招招狠毒,夫妻二人早有所见,黑尸的谨慎小心还在丈夫之上,她接连两爪撕破了灵云子的衣袖,却在得势之时并不穷追猛打,灵云子一剑发出,黑尸已是一声冷笑,身形一晃,便轻而易举地破了灵云子一记杀着,灵云子急欲回头,黑尸双爪一错,越逼越紧,灵云子连使辣招,兀自闯不出去,脱身不得! 灵云子在二十招内被黑尸杀得狼狈不堪,心慌大叫:“大伙儿一起上!”除了被打掉牙齿的那人之外,其余四人,各取兵器,围了上来,白尸大怒,正要上前帮忙老伴,忽听公孙一琇一声清啸,腾空飞来,精金短剑直刺横削,雄劲凌厉,为首使双钩的那人一个猝不及防,手指几乎给她削断,双钩一卷,挡着剑锋,其他三人也纷纷扑上。蓦听白尸怪笑一声,骤然出手,把使长枪的一人施展大摔碑手直摔出去,另两人见他来势凶狠,急急堵截,将白尸围在核心。 公孙一琇短剑一指,剑光犹如怒龙惊蟒,使双钩那人被她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但听公孙一琇娇叱一声,剑光上下一剪,使双钩那人大吼一声,“喀嚓”一响,左手钩的月牙护手给公孙一琇削成两片,余势不衰,那人小臂吃了一剑,腕骨碎了两块,臂上掉了好大一块皮肉。灵云子大吃一惊,不顾黑尸攻势如潮,身形疾转,唰唰两剑,横里窜出,长剑向公孙一琇直刺过去,才恰恰解了那人的血光之危! 原来那人是灵山掌门灵丘子未出家时所生的儿子申屠石,这次跟师叔出山增广见识,哪知只不过三五招便伤在了公孙一琇剑下,伤势还不轻。在他同门四人之中,本来他的武功是仅次于师叔灵云子,而今却反须灵云子照顾,如此一来,黑白双尸与公孙一琇立时占了上风,攻势越来越紧。 正斗之间,忽听得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啸声先而低沉,后者高亢,卫空空听了大声叫道:“是不是谈师侄?!”灵云子听得啸声,面色大变,长剑霍霍,连走辣招!公孙一琇连挡数招,忽然身子一倒,手中短剑往上一挑,表面看来似是不成章法,灵云子一剑扑去却扑个空,公孙一琇娇躯一晃,短剑从灵云子绝难料到的方位上突然刺来,“嗤”的一声,将申屠石左臂刺得透骨而过! 申屠石惨叫一声,急退几步,奇痛彻骨,左臂顿时垂了下来。他做梦也想不到公孙一琇这样秀丽的的女子使出的剑法竟是狠辣如斯,指东打西的本领更是如臂使指,心胆一寒,急忙着地打滚,远远逃开,掉了牙齿的那人忙取金创药给他包扎止血。原来这一招剑法,正是卫空空教给公孙一琇的须弥九剑中的杀手剑式之一,须弥九剑的九个剑式在外行人的眼里看似断续凌乱,不成章法,公孙一琇却揣摩熟透,初次出手,竟奏奇功,威力之大,还在她的想像之外。 申屠石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灵云子更无战心,急忙拖着申屠石逃跑。黑白双尸正要去追,迎面却跑来了几个人,为首那人衣裳褴褛,发髻蓬乱,身上血迹斑斑,正是消踪很久的谈雁征,见了卫空空,忙叫掌门师叔,自己却脚步踉跄,几乎摔跌,双尸忙将他扶住。卫空空让他躺在地上给他把了脉,问道:“你从哪儿来?”一面叫黑白双尸拿小还丹来喂他吃了三颗,叫他坐下,口授了几句蚩尤大帝神功心法中疗伤的口诀,让他导气归元,即时静坐运功。 这时草丛中的老者也挣扎起来,叫道:“谈兄弟!” 谈雁征带来的几个人见了那老者,惊喜交集,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石三爷,你老没事罢?”那老者嘶哑声音道:“还好,还好,我是受了点儿内伤,棋盘寨其他的兄弟呢?”话音刚落,竟尔晕了过去。卫空空一打眼,认得其中一人正是当时在登州分手时跟着谈雁征的随行,便问道:“他们只是内伤发作,都需要静息,暂无大碍。你先别着急,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回事?” 那人名叫周龙,说道:“还是从我们回山路上说起罢!我们带着袁大人给我们昆仑岭的招编文书赶路回山,有一晚在离山不远的小镇上歇宿,我已脱衣上床,但还未睡着,忽见窗外人影一闪,窗门打开,我连忙跳起,只见有人已悄无声息地进入我的房间,那晚月色很好,我一眼就认出了是沙寨主!”卫空空听了立即满腹疑云:“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是你们的沙寨主?” 周龙点头道:“在下资历平常,虽只是山寨里的一个小喽啰,但一个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熟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是绝不会认错的。而且卫掌门你大概也知道,沙寨主不是中原人氏,而是直北的沙陀氏族人,他身材之高大异常人,魁梧健壮,又天生满头卷发,直披肩头,而且留着一部浓密威风的络缌胡,有了这点,我就越发没有理由认错了!” 卫空空道:“他是在半路上等着接应你们的吗?” 周龙道:“我还未知他的来意,就听沙寨主双臂环抱胸前,笑了一声,说道:‘你别害怕,我是正好路过此地,看见了有我们山寨标记的货车才特意赶来接应你们的。’我当然心中起疑,问道:‘寨主,怎敢麻烦你老亲自来接属下?’他说:‘朝廷派了一队官兵,查知谈军师带人离开山寨,去和西北前线的官军谈招降协议,想趁机袭灭咱们,已定下了明日晚间前来偷袭。你把西北行营的手令交给我,然后逃难去吧,风波没有平静之前不要回来。事关我们一寨存亡,逃走的理由我却不能现在告诉你们。官军定下的计划是明晚三更,用精选的武士,从后山小路摸来,一进山寨就举火为号,与山下的人里应外合。正面兵分三路,一见火起,便即攻山。’” 昆仑岭形势险峻,由鹰愁谷、棋盘岭、黑风峡和石人阶四个关隘组成,每个地方均形势奇险,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去处,主峰“石人阶”相传是西汉名将霍去病北扫匈奴时铸炉冶炼兵器的故地,山顶十五座熔炉至今尚在,熔炉四周有象征军权武功的石人武士雕像,分成三个巨大的台阶安放,因此号为石人阶,乃山寨总舵所在,由寨主沙扬威部精兵八千亲自守把。依次棋盘岭、黑风峡和鹰愁谷三处则全权交给谈雁征,并由两位资深副寨主石大元和王柏年做谈雁征的左右副手。其中一位副手石大元,就是那个被称为石三爷的老头。 昆仑岭山下有一百多里荒凉无人、遍地犬牙怪石的“沙棘川”可以当作一道天然防御,在第一道关卡鹰愁谷上就可一览无余俯瞰山下百里沙棘川,昆仑岭因此而被称为西北数十处绿林山寨中最为险恶难攻的山寨,西北行营大总管府用了五六年心思,也没拿下山寨的一草一木。山寨各处防御严密,顶峰“石人阶”那一处形势更险,以谈雁征这么谨小慎微的人也认为敌人绝难从该处攻上山寨,沙扬威听了谈雁征对后山防御的建议,便只将自己刚刚拉山头的八千精兵部署在石人阶总舵之外,再没有设什么别的防守。 周龙接着说道:“寨主言之凿凿,不由得我不半信半疑,但想到他是寨主,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说,于是我就问寨主有什么打算?谈军师已随卫掌门去少林寺未和我们同行,要不要属下去把谈军师找回来商议对策?”卫空空道:“他怎么说?”周龙道:“寨主夸我处事很有分寸,是该这么办,并说寨中度过这次危机之后就提拔我当一名辅佐副寨主。但当务之急是先回山寨,击退官兵的进攻再说。于是我便将西北行营答应收编山寨兵力的文书交给了他。” 卫空空听到这儿,和公孙一琇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按照周龙的说法,沙扬威在半道上遇见了回山的周龙一行人,并且得到了由西北行营副总管袁弘亲手签发的命令文书,此时从登州到云州,周龙一行人已走了二十三天,行程与卫空空到少林寺,又从少林寺入川,再由临邛接受逐鹿香妃的邀约东下江陵正好相合,相隔两千里外两个不同的地方出现同样身份的同一个人,这是什么缘故? 卫空空接着问道:“那天晚上官兵真的来攻山了吗?” 周龙道:“第二天三更,月暗星稀,扼守鹰愁谷的弟兄果然发觉有一队官军,偷偷地摸进了沙棘川。弟兄们待他们来到寨下准备进攻时,这才把擂石滚木打下,又用热油浇他们,这些官兵就似老鼠掉进油锅,不是给热油烫得皮焦肉烂,就是给擂石滚木压得手断脚折,几百名官兵非死即伤,没一个逃脱。”卫空空道:“这一仗岂不是大获全胜?”周龙道:“不错,这一仗给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官兵全军覆没,我们的兄弟没一个阵亡,哪怕身上的油皮也没擦掉一块,只用石头树木和热油就大获全胜。” 白尸道:“这一仗胜得似乎也太过容易了一点。你们寨主不是说后山还有偷袭吗,那后山情况又如何呢?” 卫空空也是心念一动,问道:“是呀。你们可曾看见后山有人来?” 周龙道:“这才是令我疑惑的一点。后山不但没人偷袭,哪怕飞鸟走兽也没来过一只。” 公孙一琇问道:“有什么好疑感的?难道你还盼着后山有人偷袭不成?” 周龙道:“我疑惑的并不是这个,我的疑惑是,兄弟们打扫完沙棘川的官兵尸骨,没有发现一个领头的,好像来攻山的仅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乌合之众,这是一;其二,我和石三爷到总舵去汇报战况时,居然发现寨主连后山的埋伏设置在什么地方也似一无所知!” 这时谈雁征咳嗽了两声,睁开了双眼,他的副手石大元受伤甚重,尚未醒来。谈雁征见到卫空空,才长吁了口气道:“还好我命大,让我逃下山来,遇上了卫师叔!”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卫空空道:“你受了不轻的内伤,虽给你吃了小还丹,此时也不宜过于激动。”转头对周龙说:“你们把石副寨主搭上我们的马匹,咱们先到城里找个住处住下来,让伤者好好地修养些时候再说。”他面色不定,心里对沙扬威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奇怪。 掌灯时分,一行人进了阪泉城找了个比较清静的客栈填饱了肚子,要了五间客房住下,又请客栈的老板找来一位城里颇有名望的老医生来给石大元开药熬药。安排妥当之后,便和公孙一琇及双尸来到谈雁征的房中。谈雁征虽也受了内伤,有卫空空传给他速成的导气归元口诀,又吃了少林派的伤科圣药小还丹,面色虽仍憔悴,精神却好了很多。 不过事情虽然像是一团迷雾,但卫空空在这不到一巡茶的功夫用心思索,终于在茫无头绪之中找到了一点端倪,他想的是否对,那就要谈雁征来亲口给以佐证了。 谈雁征在少林寺与卫空空分手之后本想去见一次袁弘,但一想袁弘和韦天雄有军务在身,收编昆仑岭义军的事又不须袁弘亲自过问,于是便向云州赶来,想尽早回山寨与寨主沙扬威商议归顺事宜。但他回到山寨后与沙扬威进行了好几次面对面的密室商谈。言谈之中,却让他从沙扬威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了许多奇怪的破绽,彼此的说话竟经常文不对题。谈雁征在官场混迹多年,早练就了一套察颜观色的本领,加上他又是一个颇为聪明的人,虽然没有当面戳破什么,心中却十有八九判定了这个“沙扬威”乃是假冒,故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谈雁征对沙扬威不假辞色虚与委蛇,但沙扬威竟也莫明其妙地给他骗过去了。 公孙一琇万分诧异地说:“这假冒的沙扬威到底是何许人也,假如这个是‘假货’,真的沙扬威又去了哪里?善恶好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如此矛盾,如此离奇,当真令人百思莫得其解!” 卫空空道:“这还不算怪异呢,最怪异的是山寨里有个沙扬咸,两三千里外的江陵府又有另一个沙扬威,两个人到底孰真孰假?难道冒充沙扬威是一件好玩的事儿吗?谈师侄,你又是从哪些方面判定沙扬威是真是假?” 谈雁征哭笑皆非地说道:“师叔,敢情你和我有着同样的疑心?说实话,我是捉摸不透沙扬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只好暗中观察,看是否能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卫空空道:“那你是怎样调查的?得到了什么线索了吗?” 谈雁征道:“我当然不能跑去质问沙扬威是如假包换的真货,还是顶替冒名的假货,只好从侧面入手,比如在我到山寨之前沙寨主的性情、喜好、平日的生活习惯等等。我下了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在水落石出之前,只能步步小心。要知道山寨有将近三万人马,不只石人阶总舵的八千近卫,整个山赛的人都将他奉若神明,至死追随、忠心不二的,我半道加入,真正把我当自已人和心腹的只有沙扬威,其他人与我只是泛泛之交,很多人压根不相信我和他们一条心。行差踏错一步,我很可能就壮志未酬而身败名裂了!” 卫空空道:“你若隐心藏形,我相信没人能识破你的意图。” 谈雁征道:“那时我也无计可施,而且,也不能透露自己的意图给任何人知道。于是这两个多月里我旁敲侧击收集了很多线索,发现这个沙扬威似乎是个两面人,凶面孔、好心肠居然揉合在了一起。调查到最后,我发现我的思路似乎正被人无形左右走进了死胡同,在我和石寨主逃离山寨的时候,我的调查居然寸步难行了。”白尸冷笑道:“只能说明这个人隐藏的功力远在你之上,或者他干脆已经识破了你的用心,把所有的破绽都修补得天衣无缝了。” 谈雁征还不认识黑白双尸,而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应了一声“是”。 卫空空道:“还有什么?” 谈雁征道:“前几日我忽然发现由我亲手改建的各处重要处所的防范机关、响铃、墙壁里和树丛中的暗箭居然大半都失效了。向负责巡守的人询问,这些人竟然一无所知。终于有一天我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卫空空道:“是山寨中来了一批古怪的客人对吗?” 谈雁征道:“对,师叔怎么知道?” 卫空空冷笑道:“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他们到昆仑岭去的企图。他们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我来到此地,正是准备去找他们的!追杀你们的人是沙扬威派来的吗?” 谈雁征道:“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以这样多的谜团说动了石副寨主和他手下这些兄弟和我一起参与调查,有一天忽然就被沙扬威派下山来,说要我代他去接一批重要的货物,我和石副寨主到了地方没见到什么货物,却见到了那几个凶神恶煞,我才知道沙扬威早就对我起了疑心!” 卫空空道:“前路凶险,你内伤未愈,不宜和我同行。我交代两件事来让你帮我去办。” 谈雁征道:“什么事?请师叔交代就是。” 卫空空道:“我要你去一趟陈留,找一个名叫弘农庄的地方传个口信给你师弟李少秦和你的师母,请他们帮我一起对付昆仑岭的人;第二件事是到青海西北行营找苏大总管和袁大人,说明那份文书应予立即作废,以免让沙扬威给利用了。沙扬威和‘孔雀会’的人勾结一起,若被他利用那份文书混进朝廷军队,后果不堪设想!” 谈雁征又惊又愕:“李师弟和师母视你如仇,怎会听我的话?” 卫空空道:“李少秦两次败在我手中,又经我苦心劝说,已颇有悔改之意;你师母其实对我也并无太多恶感,他们肯不肯来,就正能看出李少秦是否真心悔过从善,你只管去便是。你去了,也可以让那里等我的人知道我的去向。这两件事都很重要,千万马虎不得。你和石副寨主他们一块儿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日一早两拔人分手,各自行事。卫空空他们一路无事,脚程又速,十天之后已到了安北都护府辖下云州地面一个名叫桑榆城的小地方,再向北行二百多里就是昆仑岭和一眼难以穷尽的阴山了。桑榆城虽名曰“城”,其实还不如在江陵府时所见到的砂金镇大。原来此处乃是汉武帝对匈奴用兵的粮草辎重转运地,汉朝的时候有一个小城的规模,时过境迁又经历年战乱,小城倾颓,城墙也早已不复存在,昔日的军镇变成了只有三百多户人家的小市集。 其时安史之乱余波未尽,桑榆城原有的三百多户人家早已十室九空,要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尚且不易,更别提能让人安枕一宿的住所了。四人牵马围着小镇转了一圈,仍是不见人影,正自焦躁,忽听西面山中传来一阵竹笛声,不多时望见一老一少牵着一头牛从谷道里走了出来,见了四人,那老者停住脚步,吹笛的那十三四岁的少年也从牛背上跳了下来。 黑白双尸上前去施了一礼道:“我们是外地客商行经此地,误了宿头又人生地不熟,请老人家行个方便,指给我们一处可供食宿的地方。”那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就只你们四个人么?”黑尸道:“不错。”那老者道:“各位因何来到此处?”似乎颇有顾虑,不敢立即答允。黑尸道:“你别多管,我多给你引路钱便是。”那老者道:“不是小老儿多管,要是碰着官府的人来查问,小老儿说不出来,出了什么事情,小老儿可担待不起。”黑尸道:“有何意外?我们又不怪你。”那老者道:“小老儿在山谷中倒有几分薄产,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吃的,不知你们肯出十两银子吗?” 黑尸立即掏出一锭银元宝,说道:“这锭元宝足十六两,你若言而有信,就请收下吧。” 那老者接过元宝,在手上掂了一掂,眉开眼笑道:“好,难得贵客如此慷慨,小人就拼着担一点风险,带你们四位去山居小住吧。四位贵姓啊?”黑尸对他的罗嗦颇为厌烦,但此际日过中天,骄阳灼顶,人马俱乏,有求于他,不便立即发作,随口答道:“我家主人姓卫,主母复姓公孙,至于我们两个老头老婆子你也不用问那么多了,前面带路吧!”那老者应诺连声,带转牛头,那十三四岁的少年一纵身就坐上了牛背,横着竹笛呜呀呜呀地又吹起来。卫空空和公孙一琇对望了一眼,望着这一老一少的背影,不禁心中一动。 原来卫空空武学深湛,早就看出这一老一少是有功夫在身的会家子,但还不知这一老一少的本领深浅如何。谷道上到处是婴孩拳头大小棱角锋利的石头,那老者牵着牛走路却四平八稳,从他走路不避脚下有何物的情形看来,起码也有二十年以上的内功根底。那少年看似瘦弱,纵身坐上牛背的方法,让人一看就知是从小练就的轻功,这时不但是卫空空和公孙一琇,黑白双尸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虽多了几分小心,却也不怎样在意,心想:“即使你是贼盗山匪,又有何可惧,我们纵横江湖,见过的厉害人物多不胜数,难道还怕你弄鬼不成。” 公孙一琇脚上穿了一双软底绣鞋不便走这样的石子铺的路,坐在马上淡淡一笑,说道:“老人家养的这头牛足有两三百斤,老人家牵在手里就像牵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气力可真不小啊。”那老者哈哈一笑道:“牛是我们农家的宝物,地里一年四季的收成都要靠它,从小养到大的牛和我们有了感情,当然叫它往东不敢往西了,因此牵一头牛不用生拉硬拽,也不费什么气力的。”卫空空道:“老人家练过几年功夫吧?”那老者头也不回,说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练点儿功夫不但可以健体强身,至少也可以保住自己这条命。” 边走边说,走出谷道,走上山坡,但见山壁下开着四孔窑洞,窑洞南面开着三四块菜地,菜地不远是一口水井。那老者把牛牵到窑外,叫道:“老婆子,来客人啦。”窑洞钻出一个老太婆,约有六十多岁年纪,一双眼滴溜溜地在四人身上转了一转,福了一福,说道:“贵客真是好胆色,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还出来经商。” 卫空空索性顺着她的话说道:“为了这口饭每天都能吃得到,纵使时局再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老太婆道:“各位先请坐,让我老太婆给你们弄点吃的好吗?我老汉前日在黄河里捕了几尾鲜鱼,可以做菜。”卫空空淡淡地道:“多谢了,有劳费神。叨扰了。”那老太婆进窑洞,片刻拿了四个粗碗和一个茶壶出来,说道:“四位远来是客,风霜口渴,请先喝点儿粗茶。”将茶壶放在窑洞外一张小方桌上,让四人坐下,便走回窑洞里去做饭。 卫空空倒了一杯热茶在鼻端一闻,只觉一股甜香直冲鼻观,两侧太阳穴隐隐胀痛,心里冷笑,想道:“我正想探你们的底细,就喝你的茶又何妨!”一口喝下,面色陡变,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青天白日,你们竟敢下毒害我!你们看!”中指一伸,一条水线从指端激射出来!原来他茶水一喝下去,立即便知茶中有毒,立即玄功三转,把毒茶从中指逼出,残余毒素,也都被体内真火给悉数炼化了。他此时的内功早到了上乘境界,除非孔雀胆、鹤顶红、闽南桃花溪的黑心茉莉和见血封喉之类无药可解的剧毒之物,也许能致她死命,一般毒物难能使他中毒,更何况他口中含了一片天山雪莲干花的花瓣,这杯毒茶喝下去,充其量只不过等于喝了一杯普通的热茶,茶中毒物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那正在饲牛的老者霍地侧身,饶是他闪避得快,头面上也溅上了几点茶水,热辣辣的好不难受。说时迟,那时快,黑白双尸双双腾空飞起,向那老者和少年扑去。 那老者这一惊非同小可,提起门口一张铁耙用力一挡,“喀”地一声,铁耙被白尸一爪抓断成两截。那少年竹笛一指,登的一响,笛中弹出一口锋利的短剑,黑尸晃身下落,振指一弹,铮的声响,那少年剑尖略歪,剑尖又指向黑尸咽喉,正在这时,黑尸忽觉背后暗器破空之声,原来是那老婆子不知什么时候出来,门帘刚掀,暗器已发。公孙一琇娇叱一声,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扬手打出,叮当几声,将三枚飞镖、两颗铁菩提全部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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