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八十七章长春迎客

刀白说小说 2024-09-15 18:18:38
不动明王乃“孔雀会”中的武学大行家,当此重围,心中想道:“我若再用强与之相抗,纵然还可支撑,胜败却也难料,日后非大病一场不可!”打定主意,身随步动,真力尽数凝于掌上,觑准时机,一声怪啸,倏地猛发一掌,将公孙一琇和林丹霞双剑交织的光网冲开一个缺口,飞身便走,五人见他在寒飙冷气包围之下苦战了半个时辰,居然还有如此功力溃围而出,也不禁心中骇然! 赫拔王子正与卫空空恶斗,哪料忽听不动明王的啸声,心神一分,猛然间一股大力反推过来,急忙变招运掌一抵,腾的一声,给卫空空的天山须弥大悲掌震得倒退数步,虎口流血,摇摇晃晃。赫拔王子内功深厚,在“孔雀会”中也是数一数二,不禁大吃一惊。只听卫空空喝道:“你能挡我一掌,还算有点儿本事!”赫拔王子反手一抽,拔出一把形式古怪的弯刀,卫空空心中一动,也将紫微软剑掣在手中,但见一道红光,斜锋急刺,又快又疾,只听人群中有人叫道:“王子小心,这是中国皇太子的紫微宝剑!” 紫微宝剑,天下闻名,赫拔王子本想仗着天竺孔雀大明王遗世的宝刀之利削断敌人的宝剑,闻言悚然一惊,来不及接招,急忙闪避。卫空空一声冷笑,剑锋一转,剑芒暴长几寸,剑光绕处,赫拔王子头顶一片沁凉,白布包头竟被卫空空一剑削为两片。黑白双尸刚好奔到,趁机一跃,四爪疾扫。赫拔王子大怒,猛可里又一位天竺胡人飞身来到,袍袖一挥,把卫空空的紫微宝剑挡着,左掌往外一登,又把黑白双尸同时震退。 原来“孔雀会”中自首领之下,共有十二位护法明王,被李少秦他们联手打跑的不动明王就是其中之一。十二明王各以佛教十二明王为名,一人挡着卫空空和黑白双尸的这人名叫迦楼罗明王,在天竺的神话传说中是不死神鹰的意思,乃十二明王武功之首。卫空空已可算武林中年轻一辈的笫一位高手,被迦楼罗明王长袖一挡,竟也进退不得。迦楼罗明王以一斗三,不露败相,长袖一紧,左手一伸,双指微屈,一招“游龙探爪”,向卫空空手腕寸关尺用力一勾,硬抢紫微宝剑。白尸在旁,玄阴铁爪奋力一冲,黑尸腾空飞起,双爪震动风雷,向下猛击。 迦楼罗明王武功再高,也不敢小觑,逼得伸开手指,平掌应敌,白尸邪派内劲沉雄深湛,黑尸更甚,夫妻联手之力何止千斤,迦楼罗明王虽厉害之极,以单掌硬接他夫妻四爪,却有些抵挡不住,掌爪相交,迦楼罗明王身体连晃两晃,倒退一步,卫空空压力一松,剑锋微颤,嗤嗤声响,把迦楼罗明王胸衣划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迦楼罗明王勃然大怒,合掌运劲,往外一推,呯呯两响,将黑白双尸同时震开。白尸首当其冲,这股大力他一人当了七分,哇地一声,登时吐了一口鲜血。 卫空空大喝一声,趁迦楼罗明王一招既出,真气未续之际,倏然一剑横飞,剑锋斜抹,公孙一琇短剑平伸,配着卫空空的剑势也划了一道光圈,双剑一并,嗤嗤声响,又将迦楼罗明王袍袖割了一幅。迦楼罗明王身子滴溜溜一转,蓦然间又是一声大喝,双掌一分,分击二人,掌力一发,有如排山倒海! 卫空空运剑一挡,纵步急退,公孙一琇身形稍滞,几乎给他震倒。迦楼罗明王内功深厚,内劲悠长,斗了百十来招,闲若无事,精神倍长。卫空空振剑一划,三剑同发,堪堪抵挡得住,公孙一琇却已有些身热心跳,气血不平。还幸这一年中卫空空传授了不少易于见效的天山内功给她,她此时的功力也早有进境,要不然更难支持。 迦楼罗明王的天竺武功手法怪异非常,公孙一琇见所未见,看看就将抵挡不住,却见迦楼罗王忽然脚步一停,喝道:“李少秦你这臭小子敢偷施冷箭!”公孙一琇闻声一瞥,只见李少秦己闯了进来,叫道:“少爷我听你们的吩咐也听得够啦!”右掌挥了半个圆弧,骤然向迦楼罗明王一掌按下,七重“腐骨神掌”的掌力夹了一路摧心指,寒风卷地,阴风噬人,迦楼罗明王险些吃了一掌,虽未打中,阴寒之气亦已透体而入,立脚不稳,一跤跌出丈许! 他跳起身来玄功三转,便将体内阴邪之气炼化,反手一抓,猛见剑光一闪,公孙一琇和林丹霞冲了进来,林丹霞功力虽浅,峨嵋剑法的奇诡之处,也堪称天下无双,剑势似左忽右,飘忽不定,却是迦楼罗明王见所未见,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想道:“想不到这两个小丫头的剑法,厉害如斯!”双掌一并,掌风似箭,掌力如潮。二女急避锋芒,公孙一琇腾空飞起,人在半空,剑锋一偏,刺迦楼罗明王的手腕。迦楼罗明王急忙缩手,肩头突然一痛,原来是被林丹霞一剑刺个正着。迦楼罗明王练有天竺特有的瑜珈气功,剑尖及体,肌肉立刻本能地生出反应,向里微微一缩,林丹霞剑势放尽,急忙凌空倒飞三丈。 迦楼罗明王武功在十二明王中名列第一,素性强悍,狠狠追来,大声叫道:“野丫头你还想走吗?”林丹霞一转身便飞出三支透骨钉,呈品字形向迦楼罗明王打来,迦楼罗明王大笑道:“微未之技,敢在我的面前逞凶么?”左手一抄,要将她这三支透骨钉打掉,刚一伸手,一股劲风直迫而来,吃了一惊,急缩手躲避,三支透骨钉一支从他头顶掠过,两支从耳边穿过,金风刮耳,虽未受伤,亦觉隐隐刺痛。迦楼罗明王大怒,倏然飞身而出,竟然飞到林丹霞前头,掌力发处,林丹霞慌忙躲开,迦楼罗王一掌竟将一株合抱大树打得拦腰断成两截!在木屑纷飞时,林丹霞又使了一招峨嵋派的精妙招数“峨嵋风雨”,剑光四面荡开,在林鸟惊飞中往前急蹿,这时卫空空、李少秦、公孙一琇三人带了黑白双尸已先后追到。 白尸吃了一掌吐了口血,功力损耗不大,吃了卫空空的小还丹,气力顿复,心中愤怒,亟欲加入战团。迦楼罗明王武功再高,也当不得六位高手联手围攻,赫然震怒,大喝道:“哈,原来你们中国所谓的名门正派只想倚多为胜!”伸手一折,折了一枝树枝,双指一弹,便向卫空定飞去,李少秦横里跃出,招手一抄,将那枝树枝抄在手中,尖笑道:“少爷我一个人就送你见阎王!来来来,咱们见个真章!”双掌一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迦楼罗明王推去。迦楼罗明王双掌一挡,双方都感到一股强劲之极的力道向自己猛逼,四掌相交,声似闷雷,李少秦斜迫三步才能站稳脚跟,迦楼罗明王却是大声打个喷嚏,全身情不自禁一抖,一道极阴极寒之气宛似电流瞬间袭遍全身! 李少秦乘迦楼罗明王心神一分,双掌聚起七重“腐骨神掌”,砰的一声,击在迦楼罗明王肩上。阴寒之气,立即透体而入,迦楼罗明王冷得发抖,反手一掌,也击中李少秦小腹,两人同时大叫一声,倒纵丈许,一棵大树轰然倒下。原来李少秦用“腐骨神掌”的法门卸开了迦楼罗明王的内家真力,以隔物传功的本领将他攻来的大力传到大树树身之上,那股力量却把他背靠的这棵大树折断了。 两人彼此吃了对方一记重手,虽然疼痛,却是无事。李少秦一跃向前,搂头便抓。迦楼罗明王一口真气护着丹田,延阻“腐骨神掌”的阴寒在体内扩散,不敢以真力相拼,低头一闪,又吃了两掌,虽未着伤,却痛得哇哇大叫,真气一松,“腐骨神掌”的寒毒无孔不入,登时又冷得簌簌发抖。好在他武功已到化境,经验老到,立刻收束心神,凝神待敌,天竺武功奇谲诡异,另有独到法门,竟能将体内真气一分为二,一半真力用来炼化寒毒,一半真力用以对敌,久而久之,任李少秦的“腐骨神掌”如何狠毒,他都能料定敌人身形,见机发掌,与先前迷乱大不相同。 李少秦内力本来就不及迦楼罗明王,他“腐骨神掌”攻敌无效,又面临走火入魔的极大灾厄,十数招过后,反倒倍感吃力起来。迦楼罗明王何等精明厉害,一察对手功力正在衰减,掌下一紧,一掌紧似一掌,每一掌都具极大威力,李少秦逼不进去,被他掌力所压,呼吸渐促,暗叫不好,如此对耗,敌未败己先败,绝对占不了便宜。 迦楼罗明王眉头一皱,掌法又变,左掌擒拿,右掌击按,乘暇蹈隙,以擒拿手化解敌人的攻势,以独特怪异的击按手法来威胁敌人身周上下命门要害。他是“孔雀会”中第一高手、赫拔王子的师父,独门武功怪异诡谲,李少秦的“腐骨神掌”虽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但他功力未至登峰造极,出奇制胜的功夫远不如迦楼罗明王,他见迦楼罗明王掌掌不离自己穴道要害,心中暗暗吃惊,一面运气闭穴,一面坚守拒敌,两方兼顾,掌力威势渐弱。迦楼罗明王着着抢攻,一守一攻,渐成僵局。 公孙一琇和林丹霞本是痛恨李少秦间接害死了张曦眉,此时却暗暗希望他能战胜敌人。林丹霞武功尚浅,还看不出什么,公孙一琇却是名家弟子,跟着卫空空之后耳濡目染,增广了不少见闻,她看了一阵,便已看出李少秦已呈败相的端倪,不禁暗暗心急,对卫空空道:“李少秦的‘腐骨神掌’奇诡之处远胜这个妖人,却反为妖人所制,真是莫名其妙!”卫空空听了恍然一悟,立刻便知她的用意,接口朗声道:“那妖人功力高过李少秦,用的又是瑜珈功中的贴掌击按之法,李少秦从未见过天竺武功,当然不知如何应付,能和那妖人打个平手,已很不错了。”公孙一琇摇了摇头,道:“大哥不见李少秦的掌力已渐渐减弱了么?久战下去,只怕要糟。” 卫空空笑道:“不见得。李少秦的‘腐骨神掌’最耗真力,他要分神兼顾,掌力自弱;但那妖人也要同时施展两种武功,镇压或消解体内渐渐淤积的寒毒,彼此相消,李少秦不见得输给他。而且‘腐骨神掌’掌力极阴,天下无术可解,若改用‘摧心指’与‘碎骨绵掌’,真力便不会损耗那么快,也就有更大的余裕了。那妖人现在还可以神气活现,将来寒毒一发,必定死得惨不堪言。李少秦充其量不过损几年内力,那妖人却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人一唱一和,谈话声音虽然不大,李少秦和迦楼罗明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果如卫空空和公孙一琇所料,先发慌的倒是迦楼罗明王。他一身绝技难得,更知晓“腐骨神掌”的厉害,心头一凛,真气微松,掌法一变,突然着着抢攻。他本来是以“擒龙手”、“掌力击按法”配上“孔雀大明王神掌”三者合用来克制李少秦的“腐骨神掌”,但李少秦听了卫空空的提示,也改了掌力指力,迦楼罗明王的“掌力击按法”只能收威胁之功,不能致他于死命;“擒龙手”仅可应付李少秦的腐骨神掌,也难能取胜;“孔雀大明王神掌”威力虽大,奈何他真力一分为二,功力已打了折扣。 李少秦改用真力损耗并不那么大的“碎骨绵掌”和“摧心指”,既不坚守,亦不猛攻,阵脚渐见稳固,戒日神功中两大神功配合相得益彰,威力大增,只见他踏“坎”位,转“离”方,呼的一掌横扫,迦楼罗明王身子晃了两晃,反手拍击敌人的“章门穴”,李少秦见机极快,从“离”方一跃而至“艮”位,身形半转,猛喝一声“着!”这一招“摧脉手”,正是“碎骨绵掌”的杀手绝招!拳风掌影之中只听迦楼罗明王大叫一声,公孙一琇和林丹霞正欲喝采,不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呯”的一声,李少秦也捧腹弯腰,摇摇欲倒! 原来迦楼罗明王自忖无法避开李少秦的“碎骨绵掌”和“摧心指”,起了拼个两败俱伤的恶念,他先以肩背硬接两掌一指,反手一拍,也拍中了李少秦前胸的“气海穴”。“气海穴”乃是人身二十六死穴之一,迦楼罗明王料他吃这一掌,不死亦必重伤。不知李少秦从严中岳那里学来的虬髯十章之一玄月心经章中,有一路以气护穴的内家功夫,相当于少林派的金刚不坏护体神功,李少秦功力未深,却也有防卫之效,吃了一掌,受伤不重,立时双掌一错,两掌疾发,迦楼罗明王大叫一声,口鼻喷血,好似一个大皮球飞起丈余,落下地来拉着赫拔王子,急急奔逃。只苦了其余那些他们带来的侍从,被黑白双尸赶上去一阵猛杀,翻翻滚滚,滚下山坡,惨号狂嗥,声震山谷。卫空空喝道:“何须多造杀孽,饶他们去吧!”双尸向来对他最为敬服,闻言立刻止手。 “欢喜王佛”解千愁和札喀尔布一直在旁观战,赫拔王子他们败走之后,札喀尔布合掌对“欢喜王佛”道:“贫僧以前尚未脱得迷津,因身世困苦之故而仇恨世人,若不是得一位大侠点醒,不知要造多少冤孽。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良友,贫僧对那位大侠的恩情实是无可报答。贫僧今日愿以当日那位大侠劝导贪僧的话,来为解居士说法,未知居士肯听否?”“欢喜王佛”冷冷一笑道:“蒙三教大护法亲来讲法,未亡人愧不敢当,感激不尽。” 眼光一扫李少秦,喝道:“逆子,你苟延一喘,尚敢胡为么?还不与我跪下!”李少秦面色怏怏,匍伏跪下。林丹霞勾起旧恨,长剑拔出半尺,杏眼圆睁。欢喜王佛指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你指腹为婚的丈夫,在江湖上纵恶为非,多行不义,你可以杀他!但我独此一子,他死之后我百年之后无人送终,心恨不了,必上峨嵋,将峨嵋派上上下下杀得鸡犬不留,两派恩仇,从此深结难解,世世代代,纠缠相杀。丫头,你当真愿意如此么?!” 札喀尔布点头道:“江湖上都说欢喜王佛喜怒随心,目无余子,但这番话却颇为有理。姑娘,你稍安勿躁,是非黑白,将有分剖之机。”公孙一琇问道:“大和尚,你想做庙里的判官吗?”札喀尔布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这小姑娘说话当真可爱极了!判官是二阎王,出家人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判官贫僧是当不成了,代人请客的使者却非做不可。解居士,不知可有闲情往弘农庄歇脚?贫僧挚友在弘农庄相候久矣。” 欢喜王佛仍是淡淡地道:“以贵友身份而言,加上上人盛名,未亡人若是不应,反显得市侩小器了。不知贵友还请了哪些厉害人物?” 札喀尔布用手一指卫空空道:“世上风流俊彦虽然不少,货真价实者却并不很多,吾友掐指而算,不过有限几人,卫大侠在江湖中可谓一呼百应,正邪两派,无人不知,年仅三十,已是西域第一大门派宗主,着实令人钦敬。吾友嘱咐叮咛,卫大侠这位贵客非请不可,否则美味珍馐,顿失颜色,海音琵琶,亦成凡俗。不知卫大侠肯否下临?” 卫空空心道:“札喀尔布是三教一人,位望尊崇,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居然肯屈为人使者,看来请客的人决非等闲。我倒想去看看他到底是谁?”拱手道:“寒门敝士,只恐不入贵友法眼。惭愧,惭愧。” 札喀尔布含笑合什道:“善哉,善哉!既然如此,各位随贫僧来吧。” 原来札喀尔布说的弘农庄在陈留北一个名叫八里庙神鹊山的地方,神鹊山山势不高,却山水并存,挺拔秀丽,在路上抬眼一望,遥遥可见。卫空空一来存心看这位请客人到底是谁,二来他和公孙一琇一样,都很担心被札喀尔布和医鬼纪三思带走的逐鹿香妃如今身在何处。二人当然不信逐鹿香妃已遭不测,毕竟心中关心,总要得个确信儿才好。可是行程越近,二人的心情也不觉动荡不安,生怕在弘农庄中得到十分不好的消息,与自己的料想截然相反。 一行人不费气力便到了山脚下一座外表看去极是普通的庄子跟前。但见朱红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石狮子左蹲右踞,一排光滑整洁的大理石阶直通门前,气派之极。札喀尔布前面引路,到大门前轻叩门环,不多时大门开处,走出一位虬髯壮汉,貌颇威武,见了札喀尔布,施了一礼,也不说话,举手做了一个请势,其礼甚恭,将众人迎进庄中。过了一阵,又来了两位少女,说道公子请各位贵客都到沉香亭中歇脚,札喀尔布入内复命,与众人暂辞。 到了沉香亭中,卫空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座结构精致古朴并存的沉香亭竟似由一整块沉香大木修凿而成,亭呈六角,殊无接缝,哪怕皇城大内,也决无此等豪富! 卫空空正在惊疑,却又见两位长随模样的人从中庭走来,见人施礼,请贵客稍候片刻,便即入见,这时已有人奉茶上来请安。解千愁也面露异色,与卫空空换了个眼神。卫空空微微点头,低头饮茶。 一杯茶才喝到一半,众人坐了一会,那两个长随告退,来了一位秀才模样的人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问道:“是解先生和天山卫大侠么?”解千愁微微点了点头,端茶啜饮,安坐不动,意甚倨傲;卫空空便站起来答了一礼。那人道:“晚生齐之孟,代家主请诸位移驾万花堂饮宴。”候众人出亭,陪着向万花堂走去。 这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公孙一琇出身内廷皇宫,所见无非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倒不在意,黑白双尸却是来自莽苍大原、苦寒之所,哪里见过这般豪华气派,均想:“此间主人不知金贵到何等地步,否则一掷万金营造这处府邸,又岂是寻常人所能为?” 不多时到了一座画楼之前,大门横匾金字黑底写着三个铁划银钩的大字“万花堂”,一位老者满面堆欢,迎上前来施礼道:“老夫关东风激雷见过各位贵客啦。”解千愁仍是面带倨傲,坦然受礼,卫空空道:“不敢,有劳。”风激雷将众人迎入堂中,但见先已有几人在座,见众人进来,都站了起来。风激雷伸手向一个白发的老头一指,道:“这位是长白山剑客缪千里缪先生。这位是吐蕃密宗札喀尔布上人,贵客们都已见过的了。”一人嘶哑着嗓子说道:“在下秃鹰管锋。”只见他果是油光光的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金黄,眼珠突出,卫空空陡然想起,说道:“阁下是黄河鬼王沙尘海的同门吗?”管锋道:“正是,原来名满天下的卫大侠也知道贱名。”卫空空忙温言答道:“前辈大名,在下向来仰慕得紧。” 原来秃鹰管锋武功可比师弟沙尘海高得很多,成名也早,只因他性子暴躁,最喜窟地而饮,动不动大发脾气,因此在江湖中朋友不多。卫空空是在潼关大会时听四师兄王凌虚说起过此人,当日卫空空提到无意中插手关中穆家与龙门剑派恩怨时提起沙尘海,才知沙尘海其人不正,不仅贪财好色,人在江湖,做事常常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在江湖中的名誉远不如同门学艺的大师兄管锋,才知江湖中有“秃鹰”这个人物。 堂中七人,有一人一身青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风激雷指着他笑道:“这是天池大侠毋丘庸之子毋丘良。毋丘公子从未来过中原,这是第一次离开关东天池。”天池大侠毋丘庸名震关东,剑术超卓,却没多少人见过。毋丘良拱手道:“风爷过誉了。在下本该早到天山拜谒宗师,只因俗事缠身,以致与大宗师缘悭一面,请卫大侠恕罪。” 卫空空对天池大侠毋丘庸也仅是闻名未曾见面,忙还礼道:“岂敢岂敢。” 另有三人,高高胖胖面色白净的名叫汤祖荫,瘦瘦小小的名叫赵延光,还有一位披发头陀,法号不忍。这三人中汤祖荫名字颇俗,穿着打扮好似一位腰缠万贯的商人,左手食指中指各截一枚硕大的镶红宝石金戒,颈项中也是金光闪闪,但他双眼精光湛然,竟似一位修为甚深的内家高手。这三人的名号卫空空却从未听过,心中暗暗奇怪:这些人都是什么路数?猜不透这一群人到底是甚来头。 只听风激雷道:“卫大侠的大号不由老夫介绍了,欢喜王佛的名头大家必是如雷贯耳,她的公子李少秦也颇有名头,江湖后起之秀,算得上翘楚之材,改邪归正,实为可喜。这位小姑娘芳名公孙一琇,却是朝花婆婆的掌上明珠、单传衣钵。至于卫大侠两位贵侍,老夫甚为眼拙,请卫大侠介绍给大家吧。”黑尸不卑不亢地道:“黑白双尸。”汤祖荫赵延光和行者不忍闻听不禁一惊,这两位名震天下的大魔头竟是大侠卫空空的贴身侍者?! 毋丘良倒不以为意,笑道:“风爷辛苦啦,公子呢?” 风激雷道:“哟,那是我对不起各位,让各位久候啦。待老夫去请长春公子出来。” 卫空空心中忽地一动,心道:“长春公子?!” 风激雷去不多时,便听内堂有人哈哈笑道:“欢喜王佛和卫兄威名远震,在下一向仰慕得紧,今日有缘得见高贤,真是欣喜已极。”帘幕掀起,一人昂然而出。卫空空见那人与天池剑客毋丘良年岁相当,布衣帛冠,丰采昂昂,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似一位富贵王孙。忙起身道:“有劳二公子厚待,卫某愧不敢当。” 那人笑道:“卫兄此言谬矣。方今天下将平,武林扰乱,慕寒有力挽狂澜之心,却势孤力弱,虽明知不可为,又难违众意。因此斗胆求二位前来相助,在下李慕寒有僭。”原来卫空空听风激雷说起“长春公子”,想起在少林寺时长春岛主李慕容。李慕容与他道别时曾说:“李某避世已久,倦于迎送,余生只愿著书立说,传几个后人,于愿已足;我的二弟慕寒却最爱游戏风尘,专管世间不平之事。卫兄弟日后与他相见,也许能成倾盖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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