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十一章雌雄莫辨

另一边，张曦眉和两位同门与阳家庄的人捉对厮杀，却渐渐占了上风。张曦眉剑招凌厉，一招“白虹贯日”向一个瘦汉刺去，那瘦汉闪是闪开了，但左手袖子被剑尖刺破，险险伤及臂骨。那瘦汉掌法怪异，功力虽高，但空着双手，自然不如张曦眉勇猛，被冲退几步，忽然双掌一错，身随步转反手一拿，张曦眉看似武功不弱，不知为何对方这一抓竟似闪躲不开，只听嗤地一声，肩头衣裳被撕去一块，好在他临危应变得快，衣裳虽破，却未伤到肌肤，匆忙几剑，又将那瘦子逼得步步后退。 卫空空看了几招，心中不禁暗惊：“这人的功夫有点像‘碎骨绵掌’。独孤师叔曾说‘戒日神功’中的六种武功‘碎骨绵掌’的狠毒比腐骨神掌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六种武功我都见独孤师叔演示过，演示最少的正好就是‘碎骨绵掌’。这人的手段不错呀，看样子至少也有‘碎骨绵掌’的三四成的火候了！”“戒日神功”的厉害之处，是六种武功可以自由变化相杂，练功换气的原理可以相互引证，卫空空的师父李思铭直到六十岁后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原理，他曾道：“我自诩聪明，这个原理却想了三十多年才想明白。流传于世的‘腐骨神掌’虽名气最大，武林邪派中再出一个独孤一枭一类的人物，那流落在外的‘戒日神功’危害就不仅仅在于‘腐骨神掌’一种了。” 卫空空下山前半个月，李思铭曾交代过：“‘戒日神功’中的六种武功在你独孤爷爷和我的苦心消弭之下，原先残刻狠毒的成分已消得几乎差不多了。你独孤叔叔的‘戒日神功’中的武功是经过改良而来，不但没有练功走火入魔的后顾之忧，也没有需要攻克的练功难题。但你要记住，‘腐骨神掌’在这世上还有别的人会，你看见这种武功在品行不好的人手下使出，一定要想办法制止他，必要的时候不惜杀生损命，也绝不能叫这六种武功荼毒人间！” 他看了一阵，自觉张曦眉和两个道士都还支撑得住，欧阳化和阳若谷虽力拼了一百多招也还没露出败象，心道：“看样子他们四个人一时还不会落败，趁着石室空虚，我先去把那个峨嵋弟子救出来再说。”悄悄地溜到石室门口，推门进去。里面有两个婆子看守，冷不丁见一个陌生人进来，大吃一惊，刚要喊叫，卫空空已使出隔空点穴的功夫，闪电般将两人点晕在地，然后钻进了地牢。 地牢里阴森森的，只有一堵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但见一位女子身上水淋淋地张开双臂，被吊在半空。卫空空轻手轻脚地上前拨开她的长发一看，果然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看她遍体鳞伤，估计被抓来之后受过严刑拷打。卫空空伸手摸她脉门，只剩微弱的脉息，忙捏断绳索，把那姑娘放了下来，取出一颗雪莲丹塞在她口中，用手在她背心轻轻按摩，助她将丹药吞下。不多时那姑娘在黑暗中嘤咛一声，睁开双眼，虚弱之极地问道：“你·····你是谁·····？” 卫空空嘘了一声道：“别说话。我是天山弟子，你师兄张曦眉和师伯欧阳化都在外面，被阳家庄的人给缠住了。我来救你出去。”那姑娘哼了一声，似乎又要晕倒。卫空空忙将她背了起来，悄悄出了水牢。这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外面的人都在看几对人厮杀，哪里有人注意石室这里发生了什么？卫空空轻而易举地将那姑娘救出石室，飞身一跳，将她藏在树上，点了她的昏睡穴，又轻手轻脚地溜下树来。 他从人群的缝隙中望出去，只见欧阳化和阳若谷出招越来越慢，酣战中欧阳化突然使出险招，双手一拍，迎着阳若谷的双掌拍了过去。但听他全身骨节喀喀作响，两人四掌登时无声无息地胶着。但见阳若谷一张惨白的马脸忽然变得血红，欧阳化的脸色却是由红色变成灰白，片刻之间，两人已陷入内力相拼的危险境地，汗水湿透衣裳，头上再度散出热腾腾的白气。卫空空见了，不禁暗自叫声：“不好！” 要知欧阳化的峨嵋“小少阳功”虽能克制阴寒掌力，却并非对付“腐骨神掌”的对症之法，阳若谷的“腐骨神掌”虽才只练到第五重境界，欧阳化纵然功力比阳若谷要高，只怕拼到最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腐骨神掌”的寒毒，他凝聚了全身功力，充其量也只是可以拖延一些时候而已，至于取胜的把握，则是十分渺茫。 “腐骨神掌”反击之力极强，双方以真力消耗，正是武林中人人都不想走的一步绝路，卫空空看了，当然要为之心惊。他看出了欧阳化的险象，倏地一声长啸，从树上凌空扑下，正好落在两人中间。只听他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去！”长袖一挥，阳若谷腾空飞了起来，倒翻数丈。欧阳化的“小少阳掌”恰恰使到最后一招，被卫空空随手一带，卸力降力，却还是止不住身形，连转了三个圆圈，才勉强站住脚步，只觉喉头一阵发甜！ 阳若谷阴狠毒辣的内力尚未来得及全部收回，身上加了一重卫空空的天山须弥大悲掌掌力，只觉双耳轰鸣，两眼直冒金星，大吼一声，又再扑上，卫空空哈哈笑道：“老家伙，叫你见识见识天山武功的厉害！”身形方动，一掌突然按实，喝一声：“滚开！”阳若谷半身虚浮，被卫空空天山须弥大悲掌的刚猛大力往前一拉，收势不及，直往前奔出了数丈，扑通一跤摔倒在地，但觉全身百骸，有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挣扎站起，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宛若飞瀑流泉一般喷了出来。幸亏卫空空要同时消解阳若谷和欧阳化加在他身上的大力，未出全力对付阳若谷，否则阳若谷焉有命在？ 卫空空震开阳若谷，脑后风响，当即迅即转身，右掌一翻，同时迎上了阳若尘和阳若同兄弟俩的掌力。阳若尘和阳若同“腐骨神掌”的功力还不及阳若谷，卫空空的天山须弥大悲掌又狠又准，闪电般拍到阳若同前心，阳若同身形往后一斜，就在这一瞬间，卫空空反手一挥，五指如钩，抓到了阳若尘的手腕。阳若尘还不收掌，虽有可能把卫空空打伤，但腕骨也要给卫空空硬生生抓碎，腕骨一碎，等于废了一半武功。 阳若尘果然不敢硬拼，掌缘向外一扫，飘身闪开。卫空空身似风车倏地一转，突然反击，掌势飘忽已极，似是攻向阳若同，又似攻向阳若尘，一旁的阳若虚竟也觉得卫空空的掌心对着他的心口要害，一招之下，卫空空以寡敌众向三大高手同施杀着，但听“嘶”地一声，阳若虚袖子给卫空空一手抓裂，阳若尘和阳若同虽然同时闪开，却被卫空空的掌力迫得东倒西歪。欧阳化在一旁看了，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好！” 但见卫空空反手一指，喝道：“你们的‘腐骨神掌’练得还不够到家，就敢出来为非作歹！”手指弹中了阳若尘的手腕，阳若尘腕骨几乎碎裂，痛得怪叫一声，抱着手腕掉头就跑。阳若虚也不禁胆战心惊，嘶哑着声音道：“你是谁？趁人之危前来捣乱，算什么好汉？”卫空空笑道：“咦，恶人先告状么？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人家四个人，就算英雄好汉了？来来来，阳若虚，我来领教领教你的‘腐骨神掌’！你若胜得了我，他们的事与我无干，你若胜不得我，就只能怪你自己短命，如何？” 阳若虚只知来人是天山弟子，却不知卫空空是何方神圣，心中惊疑不定，又不想自堕“身份”，只好硬着头皮道：“好，我与你单打独斗，旁边人不许插手。我若胜了，就将你埋骨此处；我若输了，也听凭你处置，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就一对一决个雌雄！”原来阳若虚练功心切走岔了真气，内伤未痊，又不知对方到底来了多少能人高手，万一两方混战，他“腐骨神掌”已练到第七重，自认还可立于不败之地，但眼前这少年手段厉害，只怕他好不容易才豢养的门人弟子立时要死伤枕籍。卫空空邀他单打独斗，正中他的下怀，而阳若虚的心思卫空空却是一无所知。 卫空空哈哈一笑，说道：“好，我就勉为其难，献拙了！”话刚说完，“呼”的一掌，向阳若虚迎面拍出，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伏有三个后着，乃是天山派看家掌法天山须弥大悲掌的杀手神招，势猛招沉，而且双掌拍出的一瞬间，掌法中还夹了四路方位不同的点穴手法，以掌力为掩护，指力为后袭，掌力封住了正面，指力连点敌人“神道”、“悬枢”、“中渎”三处大穴。 阳若虚心头一凛，身子一偏，出手如电，倏地五指成钩，抓向卫空空手腕寸关尺脉，卫空空心道：“这老贼自恃练过‘腐骨神掌’，出手果然大胆！”力透掌背，左手中指顺势点向阳若虚右边身体胸口要害穴道，他这一招掌中夹指刚猛之极，力道何止千钧，但见掌风起处，人影翻飞，砰地一声闷响，两人闪电般在半空交了一掌，卫空空的身形在半空疾飞而过，顺着阳若虚掌力击来的方向一按一带，身子再次飞腾起来，招式不变，须弥神抓向阳若虚当头抓下。阳若虚只要再进一步，头顶双肩的要害都在他这一抓笼罩之下，不是头盖粉碎，至少也是肢体残破！ 阳若虚内伤未愈，果然不敢硬拼，身形疾转，避让开去，反手就是一掌，顿时阴风满地，寒飙顿起，卫空空的身体血液也几乎立刻就要凝冻起来。但他虽未练过“腐骨神掌”，却得独孤天宇传授过如何趋避“腐骨神掌”阴寒煞气的心法要诀，玄功三转，便将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全都炼化，左手护身，右掌四指卷曲，中指突出，使出了“须弥指”，指力破空，嗤嗤作响，点向阳若虚的掌心。 邪派武功最怕的就是掌心受伤，掌心一旦受伤，真气瞬间全泄，就算不死，也是重伤。阳若虚掌力固然厉害，到底未到登峰造极，不敢硬碰硬，一连三掌，以进为退，转攻为守，将身周上下左右，封得密不透风。两人的掌指瞬间碰了一下，一丝冷冰冰的气息立时攻破了卫空空的护体神功。卫空空尽管知道如何防范“腐骨神掌”，换了这招，“腐骨神掌”的阴煞寒气也还是侵入了他的体内，不由得暗暗吃惊！ 两人斗了三十多招，卫空空见阳若虚每发一掌，喘息越大，再过十几招，阳若虚一张白色的脸庞上隐隐透出一层淡淡的黑气，露出了十分疲累的样子，心道：“他练成‘腐骨神掌’第七重，看样子尚未做到‘阴阳二气’随意转换，内功不纯，否则不会脸上露出黑气。小师叔的‘腐骨神掌’就绝无如此之态。看来他想伤我，最少也要练到第八重才行。” 激战中阳若虚一声厉啸，一旁的欧阳化和张曦眉不由得“啊呀”惊叫起来，就在这刹那间，阳若虚长袖一拂，突然一跃而起，双掌齐下，人影翻飞之下卫空空倒翻出数丈开外，紧接着阳若虚一声尖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虚推，闪电般将张曦眉身边两名道士先后击倒，欧阳化大喝一声，以掌相接，被震得好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飘出了五丈开外！ 张曦眉倏地转身，长袖扬起，嗤嗤作响，打出一把银针，忽然觉得领口一紧，身体被人凌空向后硬生生拖出三丈以外，耳边只听卫空空叫道：“快走！”一团刺眼的光芒炸裂开来，原来是卫空空打出了两颗逃生阻敌的硫磺弹，一时烟雾四起，伸手不见五指，卫空空拉着张曦眉和欧阳化两人的手从大树上飞过，将树上的姑娘带上，风一般闯出了阳家庄大门。 三人脚步不停跑了十几里路，不见有阳家庄的人追来，才在路边一处树林里暂息，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点粉白相间的鱼肚白。欧阳化靠着一株大树坐下，全身冷得发抖，好像染了疟疾一般，张曦眉脸色苍白，浑身酸软，从水牢里救出来的那姑娘也昏迷未醒。卫空空连忙摸出一个瓷瓶，道：“这是我们天山派的雪莲丹，能解寒毒，两位一人吃两颗，然后盘膝运功，看感觉如何。”张曦眉只觉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忙接了丹药，道：“我一直不信‘腐骨神掌’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今日一见，算是见识了。你怎么样，没事么？” 卫空空一笑道：“我没事。我在天山学艺的时候，师叔传过我应付‘腐骨神掌’的心法要诀，阳若虚的掌力才练到第七重，想要伤我还没那么容易。他有三处筋脉中了我的须弥指力，没有一年半载是没法恢复的了。倒是你们的伤势可比较麻烦呢！”张曦眉道：“阳若虚的掌力确是厉害，可是我只是被他掌力震了一下，并没受伤啊，干嘛给我药吃？” 卫空空微笑道：“看样子你不信我的话吧？好，你不妨运功走一走奇经八脉试试看。”张曦眉半信半疑，依言运气，行走奇经八脉，并未觉得有甚异常，正要开口说话，忽觉脚底涌泉穴一阵冰凉阴冷，顿时遍体生寒，便似腊月寒冬掉进了千年寒泉一般，忍不住地发起抖来！卫空空见她浑身开始发抖，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腐骨神掌’的危害便是重浊下沉，阴毒腐蚀血肉，损坏血脉，深入筋髓。你们是玄门正宗，内功根基深厚，‘腐骨神掌’的寒毒被正宗玄门的真气压制住，一时没显露出来罢了。” 欧阳化运功良久才睁开双眼，问道：“你是天山门下？” 卫空空道：“晚辈是天山卫空空。” 欧阳化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知道‘腐骨神掌’应对的法门。” 张曦眉吃了药丸还是觉得浑身发冷，道：“这‘腐骨神掌’如此厉害，怎么办？” 卫空空道：“不怕，小师叔传过我拔毒独门手法，只要依法施用，管保两位手到病除。欧阳大侠吃了阳若虚一掌，虽用了雪莲丹，只怕难免大病一场。经我拔毒之后，每日以本门内功运功三次，只要寒气不再下行，大约半月之后，当可平安无事。”其实欧阳化此时已是觉得双腿冰冷麻木，心中暗暗吃惊，方知自己太过小看了“腐骨神掌”的厉害，道：“多谢。不知这‘腐骨神掌’的寒毒该如何解救？” 卫空空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只是怕欧阳大侠起疑心。” 欧阳化胸襟宽广，闻言大笑道：“我们俩是你的病人，你是医生，病人当然得听医生的话。你尽管动手吧！” 卫空空从暗器囊中取出三支银针，道：“请欧阳大侠放松全身筋脉，不可运功相抗。”说话之间将一枚银针插进了他额头正中的印堂穴，欧阳化只觉额头四周一阵剧痛，只能咬牙忍住。卫空空又在他胸口“璇玑穴”上插了一枚银针，剧痛便接续而来，腿上的寒意宛若一道寒流冲过膝盖，直下涌泉，卫空空解开他的鞋袜，将一支银针插在他涌泉穴上轻轻捻动，不多时，寒意越来越弱，丹田里一股热气渐渐升腾起来。 欧阳化大为惊异，心道：“人说天山武功神妙莫测，单是一种疗伤的手段都大与别者不同。”他生平嗜好医学，对方的疗伤手法有无效果，只需一试便知。额头“印堂”和胸口“璇玑”两处穴道是三十六死穴之一，一受损伤，立时毙命，卫空空敢在这两处地方下针，他不但身体没事，体内的寒毒还渐渐消除，说明方法没错。欧阳化大为佩服，再不疑心。过了一会，涌泉穴上一股热气缓缓流转，寒气渐渐散发，欧阳化气血畅通，双腿寒凉冰冷之感大减，脸色也由白转红，浑身暖洋洋的，仿佛如沐春风一般，十分受用。 不多时卫空空道：“欧阳大侠功力深厚，寒毒拔除的速度也快，目下暂时应该没事了。张兄，你坐过来，我帮你疗伤。” 张曦眉白皙的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红云，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用了，我好像没觉得像师伯那么难受。你们先休息，我去打点儿野物来烤熟了吃饱肚子再说。”不由分说，拔腿就跑了。 卫空空莫名其妙，道：“你不扎针，寒气郁积，会要命的呀！”叫了几声，也不见张曦眉回头。 欧阳化忽然一笑道：“这个戏码估计唱不好了。” 卫空空不明所以，问道：“欧阳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化哈哈一笑道：“卫少侠看人的眼光可不怎么高明呀。” 卫空空哦了一声：“这话怎么说？” 欧阳化又是哈哈一笑道：“你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不知道？” 卫空空摇头道：“晚辈真不知道。” 欧阳化笑道：“曦眉是个女子乔装改扮啊，你想想，峨嵋派晓云师太门下怎会有男弟子？我们峨嵋四个分支，只有我师妹晓云师太的大归元寺这支从师父到弟子、执役全都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处子，你难道不知道？你治这寒毒需要在脚心扎针，曦眉是个女子，怎肯让你碰她的脚？” 卫空空险些跳了起来，道：“女子！？难怪·····对了，你饿不饿？我去打两只野物烤来吃。再说我也要到溪边去洗手呢，顺便把张姑娘给找回来。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欧阳化望着地上躺着的那姑娘，笑道：“好，我还有点冷，要自己静坐运功，这个师侄也需要我看顾。你去吧！” 卫空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欧阳化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先跑了。边跑边想道：“我说为何一个男子身上会那么香，原来‘他’是女子乔装改扮的！可笑我却一直都没发觉。”一路想来，他拉过张曦眉的手，却一直没留意张曦眉每次跟他说话，都是故意粗声粗气，听着虽然有些怪异，他却没从她是个女子这方面去想。 从欧阳化歇息的地方到溪水边上不远，卫空空隐隐看见张曦眉白色的身影在溪边若隐若现，心想：“她也中了阳若虚的掌力，虽然吃了我的雪莲丹，体内寒毒不拔出来，始终是个危害。只是，只是·······”他从小到大，性情虽然洒脱，毕竟从未经过男女独处，心中未免有些尴尬，但眼下救人要紧，他这个念头一起即灭，脚步飞快，到了张曦眉身后。 但见张曦眉解开长发，一个人坐在溪边，听见背后脚步声，缓缓回头，望着卫空空，浅笑轻颦，问道：“你想什么？是不是要责怪我乔装改扮骗了你那么久？”卫空空尴尬一笑，道：“没有。女子出门在外，乔装改扮很常见的。倒是我要请你原谅。”张曦眉道：“我有事求你，你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下来，这已非常难得，为什么还让我原谅你？不是你帮忙，只怕我们今天要离开阳家庄只怕也千难万难。既是江湖儿女，我们就不要惺惺作态了。”忽然打了个哈欠。 卫空空上前拿起她的手轻轻一按脉门，但觉脉象沉滞，手腕寸关尺体冷如冰，忙道：“快坐下来，雪莲丹的药效不足以压制‘腐骨神掌’的阴寒，非要用银针将寒毒全部引出体外不可，否则你不但会大病一场，还会双足残废！”伸手轻轻在她印堂穴上一点，接着又点了她胸口璇玑穴，道：“你忍着点儿。”将她鞋袜去掉，轻轻替她按摩脚底涌泉穴道。但觉触手软玉温香，柔软滑腻，那股非兰非麝的香气不时钻入鼻孔中来。卫空空心神一荡，忙取银针给她下针。 张曦眉中的寒气虽然不及欧阳化厉害，但她内功不如欧阳化深湛，寒毒入体，立刻胶结，卫空空用了大约一个时辰替她用针，摸她脉门，那股冰凉的寒气渐渐散开，这才长出口气，道：“好啦。”张曦眉脸色绯红，卫空空却没看见，收了银针，道：“你再晚半个时辰拔毒，就算有我帮你，你也非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才能复原。以后你若碰见阳氏四魔和他们的徒弟，一定要小心他们的‘腐骨神掌’。” 张曦眉打出娘胎从未与男子肌肤接触，被卫空空握着脚掌，更是难掩羞涩，心头鹿撞，低声道：“谢谢你的忠告。只要不死，我以后再去找他们的晦气！你呀，你怎么了，让我穿上鞋子！”卫空空才发觉她的脚掌还握在自己手里，神情十分尴尬，忙放下她的脚，手忙脚乱地替她穿好袜子，说道：“你不可莽撞。恕我直言，就算令师晓云师太亲自前来，只怕也无法抵挡‘腐骨神掌’，你可不要以卵击石。”张曦眉脸色绯红，也笑了笑道：“对付阳氏四魔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再说有你帮我，除掉这几个魔头岂不易如反掌？” 卫空空哑然失笑道：“我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嗯，好吧，我不妨对你实说了吧，我虽懂得如何医治‘腐骨神掌’的寒毒，但要击败阳氏四魔，最少需要很长时间的修练才行。在修炼期间我功力纵有长进，阳氏四魔又何尝不苦练魔功？四魔之中，我也许可以击败任何一人，但四魔联手，我就未必有把握取胜了。” 张曦眉有些失望，道：“想不到‘腐骨神掌’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得多，你对付阳氏四魔尚没有把握，以我的武功那就更是遥不可及了。以我现在的武功底子，你要练十年，我就非得三十年不可，而且还要在这三十年中阳氏四魔的武功没有丝毫长进才行，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真的等我练成了武功，只怕阳氏四魔早都自己老死了，不用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