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年底的一天,南京军区司令许世友邀陶勇、聂凤智两位副司令,到太湖边小叙。他们既是许世友的心腹爱将,又是南京军区的海军、空军一把手,三人还都是从大别山走出的革命同乡。
许世友要陶勇、聂凤智,跟自己一块进大别山,如果真的“天下大乱”,就留在大别山打游击。聂凤智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打游击这种话不能说,让人知道了,可是很危险的。”
许世友的声调不降反升,扯着嗓子大喊:“怕什么?!脑袋掉了就碗大的疤。”陶勇也赶忙说话给许世友泻火,希望他别再讲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从后来人的历史视角看,聂凤智和陶勇站在一个重要的人生岔路口,哪边都不好走,但又必须选一边。走,可能会把许世友拖累,还给自己惹来更多百口难辩的罪名;留,也是凶多吉少,不知将迎来怎样的苦难。
最后离开时,许世友挥动大手做告别,他们谁都不知道再见面时将是怎样的心情和场景。“明天各奔前程,彼此好自为之吧。”这是许世友同陶勇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打分别那一刻起,许世友的心头就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他在大别山每天收到的电报,都是关于哪里的军区首长失踪、哪里的军区首长被抄家的内容。
分开没多久,许世友就收到陶勇离世、死得很惨、死后被污名化的消息。许世友拿着记录陶勇死亡的电报,翻来覆去地看,试图从这里面寻找到陶勇的真正死因和死亡过程。
许世友真是万千悲愤从心头涌出,他不能接受,更不能理解。
许世友根本不信电报里讲,什么陶勇是畏罪自杀。过去陶勇身经百战没有牺牲、身受七枪没有倒下,如今却被一口井夺去了生命——他突然找了口小浅井,因畏罪自我了结?这么天方夜谭的事,许世友怎么信。
许世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电令东海舰队政委和舰队副司令饶守坤等人,立即来无锡见自己,汇报陶勇的死亡情况。当有人口口声声说陶勇是畏罪自杀的时,许世友快要气炸了,但还是没有马上发作,而是扭过头来问饶守坤:“你跟陶勇共事这么多年,你说他有罪吗?”
饶守坤用一个反问句回答:“他有什么罪?!”眉头紧皱的许世友,当即猛地一拍桌子,然后站起身来,指着那个讲陶勇是畏罪自杀的人大声说:“真是屁话,陶勇有什么罪?等我查清是谁杀了我的陶勇,我非亲自用枪毙了他不可!”
许世友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模样甚是害人。可这又怎么样,于事无补,杀害陶勇的真凶始终未被追查到。陶勇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去,死后又被各种泼脏水,好在他的战友们没有忘记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陈毅在一次会上见到陶勇老战友彭德清时,专门问起陶勇家人的情况,并表示有事就找粟裕。可是没等彭德清帮助陶勇,他自己就被关进牢房,一关就是三年多。
陶勇死后,许世友立即就安排人把陶勇的孩子们接到身边。他对陶勇的孩子们十分严格,这是一种视若己出的对待。许世友告诉他们:“你们的爸爸不是叛徒,不是特务,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我了解你们的爸爸,他是好样的!”
过去了多少年,陶勇之死一直没有水落石出,就连一个令人信服的具体猜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