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0日，今日说法播出的由无锡市公安局梁溪分局侦查的“找上门的‘服务’”节目，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如：犯罪嫌疑人在固定上安装了语音网关设备等。法律已界定了实施电信网络诈骗黑灰产业的范围；找上门的“服务”应承担何种法律责任，还需从发生在无锡的一系列盗窃案说起。
今日说法重述·找上门的“服务”
一、“找上门的‘服务’”概说2024年5月23日，无锡市梁溪区75岁的居民胡女士报案称，其网上银行卡中共计106万元被“警察”转走。梁溪警方立即启动止付程序，但仍有21万元被境外电信网络犯罪分子层层转移。
与胡女士类似情况的潘先生却没有这样幸运，等了两天“警方”没有反应；潘先生选择报警，银行卡中20余万元成为境外电信网络犯罪分子“囊中之物”。有人可能要问，胡女士等老年人的银行卡内资金是怎样被人取走的呢？
5月20日，胡女士在家里接到本地座机电话，对方自称是无锡市公安局警察，并通过视频聊天证实自己的身份；“立案调查函”上的照片、身份证号码与其一致，胡女士信以为真将106万元集中在网上银行卡内配合“警方”进行资金审查。
5月23日上午，“警察”又发来公安检察系统资金审查应用程序网址；慌了手脚的胡女士按照要求一步步操作。胡女士输入银行卡密码，106万元被转走；四五个小时报案，梁溪警方为胡女士止付了85万元。
经依法侦查查明：收到境外犯罪团伙从厂家订购语音网关设备后，赵某、刘某等25名犯罪嫌疑人冒充电信工作人员成功将设备安装在27户老人的固定电话上。境外人员使用网络虚拟电话实施犯罪，涉案金额达317万元。
目前，梁溪警方以诈骗罪将赵某、刘某等25名犯罪嫌疑人移送到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有人可能要问，犯罪嫌疑人赵某等人和境外犯罪团伙成员究竟构成何罪，语音网关设备厂家又应承担何责？
二、盗窃、诈骗等多数犯罪和招摇撞骗没有竞合关系在我国，行为人使用了骗术，多数司法实践便认定为诈骗。例如：甲欺骗农村妇女乙，谎称可以将面额10元的人民币变为面额50元的人民币；乙将200张面额10元的人民币交给甲，让甲变成200张面额50元的人民币。甲将乙的2000元装入自己的包内，将一包废纸交给乙，欺骗乙回家就能变成面额50元的人民币。甲的行为构成盗窃罪；但多数司法实践可能认定为诈骗罪。
究其原因，盗窃与不当得利是对应关系，诈骗与民事法律行为对应；“变”人民币的面额不是民事法律行为，而是事件，据此，甲的行为构成盗窃。找上门的“服务”也是如此，冒充电信人员安装语音网关设备，以及冒充警察审查被害人银行卡内资金等行为均是事件，据此，本案整体上为盗窃。
目前多数司法实践认为，盗窃、诈骗等多数犯罪和招摇撞骗具有竞合关系。究其原因，大致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刑法理论将法条竞合关系推而广之，如：普通诈骗与金融诈骗有竞合关系，其根据是第二百六十六条最后一句规定，即：“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但是，第二百七十九条规定的招摇撞骗罪法定刑有剥夺政治权利，本罪显然不能与诈骗等财产犯罪发生重合关系。
另一方面，《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规定的抢劫罪，冒充军警人员抢劫是本罪拟制的法定升格刑，不少人据此认为，拟制法定升格刑同样适用其他财产犯罪。“以讹传讹”，盗窃、诈骗等多数犯罪和招摇撞骗便产生了竞合关系。
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九条前半句规定，“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招摇撞骗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根据文义解释，本档法定刑为抽象的危险犯，据此，盗窃、诈骗等多数犯罪和招摇撞骗没有竞合关系。
盗窃、诈骗等多数犯罪和招摇撞骗没有竞合关系
三、黑灰产业的范围和法律责任《反电信网络诈骗法》未颁布实施前，我国对电信网络确实没有规定黑灰产业范围和法律责任。究其原因，电信网络产业属于强势群体；但是，随着境内、外电信网络犯罪增加，《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第十四条规定了黑灰产业范围，具体如下：
第一，电话卡批量插入设备；如：VOIP设备等。
第二，具有改变主叫号码、虚拟拨号、互联网电话违规接入公用电信网络等功能的设备、软件；如：语音网关设备等。
第三，批量账号、网络地址自动切换系统，批量接收提供短信验证、语音验证的平台；如：GOIP设备等。
第四，其他用于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等违法犯罪的设备、软件；此为兜底条款，如：虚拟货币等。
黑灰产业的范围和法律责任
《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第四十六条规定了黑灰产业提供者的法律责任。第二款规定：“电信业务经营者、银行业金融机构、非银行支付机构、互联网服务提供者等违反本法规定，造成他人损害的，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等法律的规定承担民事责任”；其中，“互联网服务提供者等”意味着，本法第十四条规定的黑灰产业范围应依法承担民事责任。
就本案而言，找上门的“服务”的赵某、刘某等25名犯罪嫌疑人应根据《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第四十六条第一款承担民事责任，即：与境外犯罪团伙承担连带责任。找上门为赵某、刘某等“服务”的语音网关设备生产厂家应根据第二款的规定承担民事责任，即：补充赔偿责任。
根据《反电信网络诈骗法》第四十七条规定，人民检察院在履行反电信网络诈骗职责中，对于侵害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公益诉讼。法律规定如此明确，人们不禁要问，相同司法机关找上门的“服务”还在“观望”什么？
主要法条链接中华人民共和国反电信网络诈骗法
第十四条 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制造、买卖、提供或者使用下列设备、软件：
（一）电话卡批量插入设备；
（二）具有改变主叫号码、虚拟拨号、互联网电话违规接入公用电信网络等功能的设备、软件；
（三）批量账号、网络地址自动切换系统，批量接收提供短信验证、语音验证的平台；
（四）其他用于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等违法犯罪的设备、软件。
……。
第四十六条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等法律的规定承担民事责任。
电信业务经营者、银行业金融机构、非银行支付机构、互联网服务提供者等违反本法规定，造成他人损害的，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等法律的规定承担民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