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移民者的想象中,移民地宁静且祥和。他们期待以包容的态度对待可能发生的潜在冲突。
移民者的故事既能直接反映人类永恒的孤独命题,也反映人类在其社会性驱使之下因合作产生的联结与羁绊。
凯莉·雷查德捕捉到了移民者在移民地的生活、心理状态,并决意描绘移民之路上的流浪者。
梭罗在《漫步》中曾幻想向西行进他将发现一个更加野性的美国,彼处的土地更加富饶,树木更加高大,阳光更加明媚,行动的领域向鲜活的英雄开放。
远离紧束的栅栏,狭窄的楼群,嘈杂的习俗,传统桎梏的吸引力牵动着无数人的迁移冲动与冒险精神。
《野草蔓生》向西瞭望的柯;《米克的近路》里追随淘金热的向西迁徙的三组家庭;《温蒂与露西》中期望在阿拉斯加获得一份工作的温蒂;《昨日欢愉》永远在流浪途中体验人生的科特。
《第一头牛》中来西部碰运气的中国移民和美国东部厨师……他们向往梭罗所描写的那个位置模糊、尚待体验与创造的西部。
而众多已经踏上移民之路的流浪者所面对的却是一个更明确的西部,它是属于权威与束缚,阶级与剥削,且最终归属于帝国力量的土地。
构建自然环境恶劣的移民地,能帮助导演和编剧不断向移民者发起生存技能挑战。尽管如此,凯莉·雷查德为移民者人物所做的选择都统一指向:适应并融入当地环境,且绝不遗忘内心的善良。
艾米丽选择相信原住民的指引,最终获得了水源;温蒂因没有钱财傍身而风餐露宿,一位年迈的警察帮助她找到了露西的所在地;律师劳拉尽管频繁陷入焦头烂额的事务中,也仍愿意关心因抵抗不公平待遇而入狱的当事人;吉娜说服固执的老人最终获得装修新家的材料……这
些角色在探索西部这一区域的付诸的意义、动力、矛盾以及渴望,是所有现代人所共有的渴求和期盼的命运。
在银幕空间构建何种形态的移民地,也成为展现移民者生活状态的重要方式。凯莉·雷查德在电影中构建了一个封闭西部,其中角色们经常以互相交谈的方式表露出他们虽在荒野流浪却难逃与抛弃他们的社会相连。
在单调的旅程、行驶的交通工具、缄默的社会风气组成的半自我封闭的空间里,凯莉将她的人物置于克制的人物关系的想象力层面的情景中。
原住民和移民者的博弈成就了身份流动性和戏剧化理解,凯莉借用双方威胁的此消彼长调配观众对移民之路中的流浪者的同情、紧张、认同甚至不理解。《米克的近路》中,凯莉精心引入一个西部地区的原住民。
移民者害怕可能的袭击便先发制人并将其抓获,试图获取地形和淡水信息,并使队伍回到正确的西行路线上。
移民者和原住民之间的文化和语言障碍将观众的角色的想象推到一个新高度,凯莉依次展示了每个移民者对印第安人原住民所做的不同假设——他是独行,他在向杀戮者发送秘密信号,他在把我们引向沙漠的更远处,他在嘲笑我们……
《第一头牛》则以更多篇幅展现大量形形色色的外来移民者形象,非洲人、欧洲人和亚洲人几乎相安无事生存在西部的土地上。
相对过去认知中言语粗俗、举止暴力的移民者形象,在凯莉的影片中安分守己的移民者似乎更为常见。
除此之外,凯莉·雷查德还塑造了非典型的本土移民形象,《第一头牛》中库奇继承了凯莉前作中内心平和、亲近自然、低调谦虚的人物特色。
他既不同于美国商业片中光鲜亮丽的主角,也不同于行动力极强的美式英雄形象,只是不断更换工作和居所,他象征着众多在美国境内不断迁移的平民的形象。
而路金所代表的外来移民形象更具典型性,他很小的时候随船去过广州,之后又经过伦敦到达非洲,见过丰富多彩的世界。
路金杀人并非为了掠夺财富,而是向杀害伙伴的敌人反抗,比起直接猎杀,他更愿意制作陷阱捕猎。
西方世界中关于中国人形象的跨文化书写或多或少会带有一定的片面性,路金这个角色身上依然存在对中国人的刻板描绘,但凯莉无意对种族身份增添褒贬色彩。路金在商业买卖上具备更强的敏锐度与洞察力,他用“来自东方神秘配方”的说辞敷衍了当地人对蛋糕香味道的疑惑。
凯莉借助西方文化界长久以来对中国文化与中国移民的认知基础,勾勒出对神秘古老中国的想象。
当对日常生活的观察作为一种开拓想象的方式,营造出移民地的日常性与生活流。
就像《第一头牛》中,本土印第安人目睹奶牛的船只缓缓到达时,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头牛,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这一场面刨除了戏剧性,但贴近生活当中绝大多数状态——看见新事物的第一反应不一定是兴奋或恐惧,远观的姿态更符合人在自然环境中的反应。
又因移民地承担了汇流不同新鲜事物的责任,久而久之这一地带的原住民也逐渐融入多元文化并存的大环境之中。
而从另一角度看,向西部侵蚀的移民也将原住民卷入流浪状态——家园被侵占,资源被抢夺。在移民的强势挤压下,原住民终将踏上流浪之旅。
谢谢观赏,关注我,了解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