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宫适问孔子：“羿擅长射箭，奡擅长水战，两人都没得到好的下场。禹和稷亲自参加劳动，最终得到天下。”孔子没有回答。南宫适离开后，孔子说：“这真是一位君子！这真是一位崇尚道德的君子！”

-- 原典出自《论语 · 宪问篇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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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适，鲁国贵族子弟，也是孔子的学生。南宫以谨言闻名，有“三复白圭”之雅称。

这章是南宫对历史人物的比较和评价，羿与奡是一组，禹与稷是一组。

羿，夏朝诸侯，有穷国主，是神射手，百发百中。他弑杀国君夏太康，重用奸臣寒浞，最后被寒浞所杀，死于非命。

奡，寒浞之子，是大力士，力能荡舟，最后被复国的夏少康所杀，亦死于非命。

禹，舜帝之臣，有平治水土之功，得到舜的禅让，当身而有天下，禹被尊为夏朝始祖。

稷，尧帝农师，有教民稼穑之功，后代兴盛，至武王建周，稷被尊为周朝始祖。

两组对比，羿与奡，是有力量的象征，以力征服天下；禹与稷，是有德行的象征，以德感召天下。崇尚力量者为“尚力”，崇尚德行者为“尚德”。羿、奡尚力，武艺超群，却身死国灭；禹、稷尚德，治水养民，凭借厚德，禹当身而有天下，稷至周武而有天下。

尚力者亡，尚德者昌。南宫表达自己对四人的看法，征求孔子的意见，孔子难得没表态。不说话，说明有问题。不言之教，是亦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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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选自【蓁熙诗画】

问题出在哪？南宫一向谨言，说话有分寸。他提到的禹、稷分别是夏、周的始祖，在夏、周之间还有商，却略过不谈。商又是怎样拥有天下的？按同样的至德厚报逻辑追溯，商的始祖是契，契是尧帝司徒，主管教育，其后代成汤建商。

商，似乎没什么不可言说的，之所以略而不提，因为孔子是商人，做的也是教育。至德必有厚报，将来以木铎之声教化天下的，焉知不是我的老师？

南宫语意隐微，孔子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个问题要留给历史回答，故而夫子不答，只在南宫离开后点评：此人是君子，此人尚德。

南宫的观点很特别，只有基于“尚德”才能成立。如果崇尚力量，则是另一种历史观。

南宫隐而未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呢？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孔子至圣，万世师表；木铎金声，流响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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