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孤剑傲天山》一百零一章剑胆琴心

刀白说小说 2024-08-17 17:34:54
颛孙玄厉声道:“老夫昆仑颛孙玄!”倏地伸掌拍出,呼呼风响,内功之强,沛莫可御。那老者倾听风声,知道颛孙玄掌力在他之上,五指稍稍一收一扣,铮地一声,背后拔剑出鞘,长剑挥出,倏地反刺敌人手腕。颛孙玄武功极高,那老者接连变招,始终奈何不得颛孙玄分毫。要知颛孙玄在西昆仑的雅号名为“剑神”,对普天之下各门各派剑法无不涉猎深研,那老者虽是武当飞鸟神宫的厉害人物,怎是颛孙玄的对手?幸在颛孙玄闭门多年,早已不用宝剑,否则那老者怎能从他手下讨好?眼见颛孙玄背向己方,反手破招,手法神妙难测,倘若教他转过身来,又怎能是他之敌?那老者心中暗暗叫苦,唰唰唰振臂急攻,转瞬之间,连攻十七八剑,颛孙玄好整以暇加以破解,那老者竟是毫无办法能在出剑之后再行反击。 眼见那老者满脸是汗,神情狰狞可怖,剑法渐渐散乱,颛孙玄身形一晃一飘,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到那老者喉头,喝声:“撤剑!”啪地一声,那老者倒纵开三丈开外,一口宝剑已到了颛孙玄手中,手腕一振,内力到处,噼啪作响,一口百炼钢的宝剑竟被他震得寸寸断裂,掉在地下。那老者心口一阵气血翻涌,倏地双臂一张,飞出数丈,头也不回地跑了。众人见了如此身手,都情不自禁地齐声叫好。 那边李钲和姬玉笙双剑连环,已将紫衣秋水困住,左有西门藏,右有司空煦,四把宝剑,如影随形,骤如狂风暴雨。那紫衣秋水武功果然高绝,手使长剑,纵横飞舞,剑气如山,竟自守少攻多,奇招怪式,迭出不穷。李钲稍一凝步,喝道:“大家退下,让我来!”宝剑一指,姬玉笙、西门藏和司空煦飞身跳开。 李钲身子一晃,真气布满宝剑,激荡空气,嗤嗤作响,紫衣秋水闻得脑后风声,反手一剑,一招“乘云逐月”,身随步转,手腕翻过,青钢长剑转了个小圈,向上一格,当的一声,火光迸散,紫衣秋水被震开三步,李钲却是凝剑如山,岿然不动。紫衣秋水是个剑法大行家,见了这两招,心中暗暗惊奇:“怎么才隔了不到四个月,这小子的剑法又大进了!?”她不知李钲正是天赋极高,才被明月神尼收为弟子,每有闲暇,练剑坐关必有所得,天山剑法、无字天书和达摩十八剑三种神功,在他身上渐渐相融相和,武功剑法必然大进无疑,见面交手三两招,已将在扬州时要和姬玉笙联手才能战成平手的紫衣秋水震得连退数步。众人见他只是寥寥三两招,便将紫衣秋水剑招破去,各都面面相觑,对李钲的剑法武功不禁一阵骇然,更多又是钦佩。 两人再斗数着,李钲剑法忽地一变,紫微剑乱点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全无章法一般,但斗到十几招时,两人剑招一个迟缓,一个迅捷,李钲此时的剑法中破绽之少,剑上威力似乎只用出一二成,后续的招数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直是神妙难言。群雄之中练剑的人不在少数,看了后面的招数,半天不敢说话。颛孙玄手抚长须,微微点头道:“今日总算得见天山神剑全貌,真是何幸如之!以往人家说明月神尼的独门剑法如何博大精深、神妙无极,我还未肯全信,今日一见,才知果然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这等剑法,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西门藏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当初第一次见李兄弟,在他剑下走了不到两百招,就被迫得弃剑认输;如今若是再有机会和他动手过招,只怕连五十招也接不下来了!”颛孙玄一笑道:“兄弟,你这话说得还有点早,先看看再说吧!” 但见李钲紫微剑乱刺乱削,每一剑剑锋所及,有时虚点一式,有时空刺一招,剑刃离紫衣秋水身子均有数尺之遥,却并未刺及其身。但见紫衣秋水神情紧迫,或跳跃闪避,或舞剑急挡。要知李钲出剑时全无半点劲风,但闪避招架,身手却轻灵沉稳兼而有之。斗到三十招上下,但听紫微剑嗡地一声,红光闪处,剑法又是一变,变得大开大阖,势道雄浑,紫衣秋水疾趋疾退,倏地作势连刺,头顶白气蒸腾,全身大汗淋漓,顷刻间长剑一挥,倏地向后纵出,便如一头紫色大鸟一般,斜斜飞出数丈。李钲依然凝剑如山,缓缓向前一划,紫衣秋水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匆忙之间只得虚接一剑。 突然间红光一闪,李钲的剑光快得令人无法想见,锋利的剑尖向紫衣秋水颈中划来。紫衣秋水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迸出几点火光。紫衣秋水引剑接招,但觉李钲的紫微剑上一股绵劲宛若长江大河中无形暗流席卷而至,只在这短短瞬间,李钲紫微剑气劲连绵,突然一剑平刺,剑尖急颤,罩住了紫衣秋水上身七处要穴,待得她猛然惊觉之时,已然迟了一步,只觉喉间猛可里一冷一痛,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身躯轻飘飘地向后倒下。从头到尾,两人交手,不过四十三招,紫衣秋水已被李钲振剑刺杀。 西门藏叹道:“颛孙大哥,看来小弟真是井中之蛙,武功见地,远不如大哥老辣。”颛孙玄淡淡一笑道:“天山剑法神鬼难测,以李老弟的年纪,你稍看走眼那也在情理之中。”要知西门藏的剑法武功并不比紫衣秋水高,紫衣秋水尚无法接得住李钲五十招,西门藏当然也不能如是了。 李钲收了宝剑,但见四外都是黑衣人的尸体,火光到处未灭,忙招呼众人相续前行。忽前面谷定虚又派了探子来报信,出山的大路又被官兵拦住,前行已是绝路,但山谷两边,尚可攀援。李钲想了想,朗声说道:“众位朋友,大伙儿分头下山,只求突围而出,却也不须恋战,多作杀伤。”当下分派各帮各派,从哪一方下山,每一路或八十一百人,或四五十人不等,再推举武林中颇有威望的人率领,分头潜出山谷。不多时谷定虚和楚天扬两人跑了回来,道:“正东是扼守谷口的大路,官兵最多。” 李钲听了,便道:“让受伤人数最多的门派先走,我们殿后,实在不行,硬闯谷口,拖住官兵,其他人趁隙突围,千万不可停留。谷兄弟,我们两派人多,咱们从东面谷口出山牵制官兵,好让其余各派兄弟从容突围。”肖光庭听了怒道:“李掌门这是什么意思?”李钲忙道:“老舵主请勿发怒。丐帮为本次大会出力甚多,在山庄时已有所伤亡,更何况傅帮主双眼还有伤,岂可再次以身犯险?如今强敌在前,冲锋陷阵的事,这回就交给我们来做吧。山长水远,日后还有见面之机,老舵主万万不可执拗。”不由分说,令丐帮弟子保护肖光庭和帮助傅晋煵,先行出山往西。肖光庭又是生气,又是感激,边走边回头拱手,大声道:“李掌门,你们突围了要给我捎个信来!”一行人急忙去了。 李钲收拢人手,将几个小门派的人一一陆续分散出去。待人都走得差不多,当下拔剑在手,大踏步向谷口东面奔去。天山剑派、龙门剑派、五毒教、峨嵋派和天下盟群豪齐声呐喊,分头冲下山去。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各人猫着身子贴着山壁奔跃而前。李钲拉着姬玉笙奔出数里,便听得一棒锣响,一阵箭雨,急射而至。他展开剑法,拨打乱箭,脚下丝毫不停,和姬玉笙向前冲去。 忽听得身后有人“啊”的叫了一声,却是郭锦炎的妻子朱玉清左腿中箭,倒在地上。李钲急忙转身,一面拨打乱箭,一面和姬玉笙一道将她扶起,对郭锦炎大声道:“我在前面,你们从别路下山。”郭锦炎拨开几支飞箭,将朱玉清接了过去,叫道:“咱们同生共死,要走一起走!”这时羽箭如飞蝗般攒射,李钲见情势紧急,忙脱了身上外袍信手挥洒,将飞箭尽数挡开,却见天下盟五毒教群豪中箭倒地的越来越多。 但见谷口人影重重,越聚越多。来箭势道劲急,发箭之人当是铁甲军中武功高强的绝顶射手,来箭又密又急,虽有兵器在手,却也难以一一挡开,中箭的人越来越多。李钲急忙叫道:“官兵弓箭厉害,弟兄们冲不过去,大伙儿赶快退回去!”令狐冲早知败势已成,若弓箭一停,铁甲军再纵马冲来,山谷平旷,无处可藏,情势将更加不可收拾,他内力充沛,这一叫喊,虽在数百人纷乱嘈杂之时,山谷中所有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群豪听得呼声,陆续退回。 这一败下来,乱成一团,谁都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李钲对姬玉笙道:“玉笙,你快去让五毒教的兄弟们替受伤的人敷药救治。”耳听群豪喧扰不已,不由心乱如麻,倘若是他独自一人,想要脱困,几千铁甲军倒是不在话下,但武林群雄,都是应了自己的召请而来,大家的生死安危,全在一念之间,想了良久,心道:“皇上派人围困山口,无外乎是想逼我弃剑投降。我若遂他心意,各大门派被困在谷中的人大约能脱险而出。”当下低声对肃平阳道:“如今之计,只有让我一人去换大家一条活路了。”肃平阳吃了一惊道:“掌门怎么这么说?”李钲淡淡冷笑道:“皇上不去捉拿晋王手下那些妖孽,却将我们都生生困在谷中,他的目标只有我一个,别无他人。我若弃剑投降,可换大家平安出谷,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肃平阳听了心情不禁一阵激动,正要大声说话,李钲低声喝道:“噤声!”眼放寒光,盯着肃平阳,低声道:“趁玉笙不在,我这就出谷去见他们的领头。玉笙和天山派,就交给你了,万一我有什么事,你们不可以我为念,速回天山,整顿门户,莫忘我当初的交代,好好将天山派维持下去,奉玉笙为掌门则可。”肃平阳心中难过之极,紧紧抓住李钲的手不肯放松。李钲忽地冷笑道:“你不用担心。谷外领兵的,是我三弟吴王李恪,皇上知道我和三弟感情很好,派他来领兵,多半对我并无杀害之意。 若是教铁甲军冲进谷来,我们大家未免玉石俱焚,这个道理你还没想明白?”解开紫微剑交在肃平阳手中,郑重叮咛:“这把宝剑是先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和玉笙回天山之后,可以这把宝剑为信物,让大家奉玉笙为代掌门。玉笙领袖五毒教,素有统帅之才,你从旁帮手,大事可谐,记住了!我走之后,你们立刻从谷后攀岩突围,我会尽量给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伸手接过肃平阳的宝剑插在身后,用手拍了拍肃平阳的肩膀,身形一晃,出了藏身之地,运起轻功提纵术,风驰电掣般向谷口奔来。他奔到半途,隐隐似乎听得背后传来姬玉笙带着哭音的叫声,再奔一段,就再也听不见了。 眼见天色阴沉,四野伸手不见五指,但他脚步一近,铁甲军训练有素,军令严整,防守也别有一套,刚一靠近,突然间鼓声大作,再复放箭。李钲手持长剑,飞身抢到路口,距离铁甲军的临时营盘,不过十数丈之遥。只听黑夜中鼓声越来越响,箭如飞蝗,未曾稍停。过了一会,飞箭停止,马蹄如雷,第一拨铁甲军纵马从军中驰出,黑压压的数百人前来接战。 李钲精神一振,想到:“这些官兵都是无辜,只是奉命而来,我何必杀伤他们?”藏在路边一块大石之后,但见那数百人一行四人一排,第一排铁甲军手持定唐刀,第二排手持长矛,第三排手持斧头,第四排又是别的兵器,依次而前,步伐一致,整整齐齐,人人身着铁铠,只露两只眼睛在外,果然军容整肃。,足见训练经年,心道:“不知里面有没有领头的?”忽然鼻尖一凉,伸手一摸,天上竟已是飘起了雪花。不多时雪越下越大,顷刻之间,地下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当下并不迟疑,起身飞纵出去。 他离着那一队铁甲军还有三五丈远,足尖刚一落地,呜地一声,两条铁矛左右分头击来。原来铁甲军乃是京畿宿卫,和京兆尹府一般,是拱卫京师的重要军事力量。当年突厥入侵,打到渭水河边,最后一波出击并将突厥击溃的就是九城兵马司的十万铁骑,因此铁甲军中不但有马军,也有步军,个个都经过严格训练,乃是百里挑一的人手,其中很多还来自于高祖当年起兵太原的根基“元从禁军”,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经验丰富,一队铁甲军马军居中,两面都有步军相随,第一眼发觉李钲的就是两名曾经在元从禁军中效命的中级军官,武艺高强。紧接着上下刀光一闪,两名步兵随在身后,上下各飞一刀过来。 李钲知道唐军镇守京畿的重要卫队全部配发的乃是隋朝末年隋炀帝打造的“隋刃”,刀宽两指左右,锋利无比,更可怕的是刀身自铸炼起始,就是用数百种毒药熬水制炼,刀成之后,刀尖和锋刃都带有剧毒,被隋刃砍上,比任何一种武器造成的伤害都更可怕。隋朝灭亡之后,太宗曾率人查点长安城兵器库中的武器,看到当年隋炀帝下令铸练的一百万把锋利无极的隋刃,当即下令封存,日后他做了皇帝,便将这批钢刀配发给守卫京畿的将士。大理寺巡捕衙门当年也有配发一百把,李钲的师兄纳兰就有一把,随身携带。这种刀既可当作百炼钢,也能弯成绕指柔,携带极为方便。当即飞身一闪,抽出青钢剑挡架,当的声响,两名刀手叫声“啊哟”,钢刀竟被震得脱手,虎口流血,急忙滚开。 两名军官长矛击出,尽属妙着,更有一桩极厉害处,手中长矛从矛尖到矛杆,均系镔铁所铸,一条长矛的重量,相当普通长矛的两倍上下,挥击力道之强,不逊江湖高手。李钲击退两名刀手,只这一瞬间,两名军官分头移位,李钲闪开前面军官的大力挥击,后路呼呼风响,矛头闪着寒光,劈刺而至。 李钲眼见势危,又看出两名军官铁矛招数固精,也只是力道比普通官兵稍强而已,当即长剑一划一抖,刺向前面那军官的手腕,那军官见机极早,铁矛一横,当当两声,剑尖刺中那军官手腕铁护,火花微溅,长剑却被弹开。眼见矛影晃动,想也不想,又是两剑,铮铮两声,仍是刺中了一名军官的胸口要害,那军官只觉胸口发闷,不禁啊了一声,剑尖却无法透入。原来铁甲军胸口防护比背后要坚厚得多,不但穿有铁铠,胸口还有两面精铜所铸的护心镜。 李钲那一剑就刺在护心镜上,火星飞溅,却无法伤他。这两剑至精至妙,只令那军官胸口作痛,丝毫无伤。头顶风响,又是两把钢刀罩将下来。李钲踏前闪避,潜运内力,猛地连击四拳,夜色中只听有人“啊呀”“我的妈啊!”喊叫连连,四名刀手转瞬之间便都被击倒在地,他们身上固然穿着铁铠,李钲掌力却是十分惊人,虽然未曾将四人打伤,却打得四人疼痛无比,叫喊连天。 李钲将四名刀手一一抓在手中,远远掷开,叫道:“你们的首领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四名刀手死里逃生,吓得胆战心惊。要知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彪形大汉,每个人自身的重量不说多,少也有个一百四五十斤,加上身上铁铠铁盔,总重约为两百斤上下,李钲伸手如摘腐草,便将四人远远掷开,便是军中有名的力士,也无法轻易做到。李钲只是一个少年公子,举手投足,自己便莫名其妙飞出多远,心中各自想道:“这人莫不是楚霸王再生么,否则怎有如此大力?”惊慌失措爬起身来,喝道:“既要见我们的上官,先把你手中宝剑放下!”李钲淡淡一笑,将手中宝剑掷给那人,道:“带我去见你们的上官罢!”前后四人,各自将钢刀点在李钲前胸后背,带他走到一名铁甲军面前。那铁甲军军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陇西公子李钲么?”神态竟是十分倨傲。 李钲对他的神态毫不在意,朗声道:“我就是李钲,皇上应该是下了命令要带我回去,是不是?那好,山谷里的都是我的朋友,请你们撤围,放他们走,我就跟你们去见吴王和皇上。否则,就凭你们几个人,想捉我根本捉不住,我大不了退回山谷,重整旗鼓,和你们决一死战,你想想到底是双方决一死战好,还是抓我一人,放走我的朋友为好?”他说的话既轻且重,仔细看那军官的脸色,心知自己果然猜对了。三万九城兵马司的精锐铁甲,今日包围潜龙山庄,所为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其实和他人全然不干,铁甲军之所以悍然组成箭阵射杀武林正道中人,应当是暗中奉了晋王的密令而来,吴王的权利一早已被晋王架空,这是小妹李轩尘告诉他的。所以今天吴王领兵围山,发号施令的人绝不是吴王,而是另有其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唐太宗从头到尾就一直乔装在军中,暗中坐镇指挥! 那军官冷哼一声道:“乱臣贼子,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李钲冷笑道:“朝廷放着乱臣贼子不去追捕,反倒无缘无故来杀害山谷里这群为国为民的江湖义士,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反倒冠冕堂皇得很。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那日到时,且看谁会将谁放过。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条件,那么要战则战,就算你们一拥而上,我们只剩一人,也决不投降,誓和你们死战到底!”那军官满脸不屑之色,道:“呸,军国大事,你们这种江湖草莽有甚用?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手抚刀柄,神色更加冷傲,挺胸凸肚,傲然而立。 李钲突然转身,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何须多费口舌!能战则来,且看鹿死谁手!”那军官一怔,仰天大笑,道:“鹿死谁手?等我们大军一齐冲杀进谷,你们能留全尸都是幸运呢!”李钲仰天大笑,道:“你别小觑了人,像你这样的人,我们的人里随便挑一个出来,也比你强似百倍。”那军官冷冷道:“好,有种,我就让你回去,看看我们到底谁先杀了谁,谁死在谁刀下,都无需后悔和害怕!”这军官想是从军多年,血里火里冲杀多年才混到今日的位置,李钲眉目如画,俊俏无比,已是令他无由心生厌恶,他有心放李钲走,然后令铁甲军一鼓冲入谷中,再将李钲生擒回来,煞一煞他的威风。 李钲则算计分头从谷后翻山越岭逃走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哪怕他们冲进谷去,到时候一无所获,自己再想法脱身,那就容易得多。也不管那军官如何处置,接过自己的宝剑,转身便行。走得三五步,忽然听那军官喝道:“且慢!”李钲心中暗笑,缓缓转身,望着那军官冷笑道:“怎么,不敢和我们的人决一死战吗?”那军官向他望了一眼,对他的讥讽却并不恼怒,缓缓道:“兵法虽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上官虽下了命令要将你们全部剿灭,我却要顾惜我自己麾下兄弟的性命。 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你跟我走吧。”那军官先前只是拿言语试探,却见李钲气宇轩昂,神态凛然,全不是弱不禁风的酸秀才样,而且说话不卑不亢,语带机锋,心中忽然不免有些惜才之感,又听了部下暗中耳语劝阻,觉得这少年年纪不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色与气质实在也殊不可侮,能在万马军中神色不变,泰然处之,即便是自己面对敌人,未必就有这样镇定如恒的胆量,当下连忙将他叫住。 李钲回头站定,道:“是战是和,将军可要决断好了。”那军官道:“就是这样了。我早听说陇西后人英武了得,先前的话,不过聊相试尔,请你不必耿耿于怀。既然我只是有心相试,就谈不上‘无礼’二字。你上马跟我走,山口我会如约留下一条道路,让你的朋友‘逃走’,至于他们能逃多远,非我可以掌握,你应该明白,上官有令在身,我也只是一个毫无权力的军中军官而已。”李钲点头笑道:“似你这样的沙场老将,自不会言而无信。”那军官点了点头,道:“多谢你看得起我们军中粗人。我也相信你不会中途逃走,也不给你上我们军中的镣铐了。”把手一挥,一名步军牵了一匹高头大马过来。李钲踩蹬上马,一行人缓缓前而行。 从山谷谷口走到中军大帐,尚有十里之遥。吴王布阵依山势而行,从潜龙山庄到南面谷口,中间还有一段山路。李钲一边走一边望着雪花纷飞,一带山林皆白,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一任那名步军牵着缰绳向前一步一步上下颠簸而行。
0 阅读:0

刀白说小说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