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贵母死,拓跋珪与他母亲之间,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小龙评历史 2025-01-06 14:20:44

大约在4000年前,马这种以速度见长的动物被驯化,从此,人类的生存的领域扩展到了茫茫草原,那些远离农耕区在大草原上讨生活的人类被称为:游牧民族。

中华文明对于游牧民族的记录由一个阴森恐怖的故事引出:

当初,匈奴大单于头曼非常喜欢一个小妾,准备立她的儿子为世子,为此,头曼单于想到一个“妙招”去除掉“碍事”的长子冒顿。

他先让冒顿去邻国大月氏当人质,然后派兵攻打大月氏,目的就是要让大月氏杀死冒顿。

但冒顿是个狠人,他趁着匈奴兵攻城的乱局,抢了大月氏人的马逃出生天。

或许是因为愧疚,当看到儿子活着回来的时候,头曼没有进一步加害冒顿,还给了他一些骑兵让他训练。

冒顿训练骑兵的方式十分特别,他发明了一种响箭,称为“鸣镝”,他告诉麾下士兵,以后他的箭射向哪,其他人的箭就必须射向哪,违令者斩。

为了确定士兵们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冒顿曾把自己的响箭射向自己的爱马和爱妾,没有跟着他一起射的士兵均被斩首。

待确定了士兵们听到自己的箭矢发出的响声时都会条件反射般跟着射箭后,冒顿终于图穷匕见:将响箭射向了自己的父亲,万箭齐发下,匈奴完成了权力交接,一代雄主冒顿将带领他的民族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匈奴,是第一个与中原农耕民族产生大量交集的游牧民族,它们的故事以一个血腥的弑父案例开头,而将游牧民族的成就再次拔高一个维度的是鲜卑族拓跋部,拓跋鲜卑的“创业史”也由一段阴森恐怖的伦理惨案式的故事作为开端,只不过匈奴的恐怖故事被明确记录于《史记》之中,而拓跋鲜卑的故事则被隐藏在《魏书》、《北史》、《宋书》、《晋书》等多部史书的字缝里。

创业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不断拥抱新事物,告别旧事物,相比于拥抱新事物,告别旧事物尤为困难,因为今天阻止你前进的旧事物,可能在昨天救你于水火,因此,这个与旧事物告别的过程往往不是那么体面。

五胡乱世的终结者,北魏王朝的缔造者道武帝拓跋珪,完成从一个遗腹子到天下霸主的蜕变,主要靠两股力量,而要获得这天下至高的权力,拓跋珪又必须在利用完这两股力量后便将其抛弃。

两股力量中,在明面上的,容易被看到的是拓跋珪的舅爷,十六国第一名将慕容垂建立的后燕政权。

而另一股力量则隐藏在暗处,不那么容易看到,但它对于道武帝拓跋珪的影响却比慕容垂的后燕政权还要强,拓跋珪几乎是用自己整个后半生来与这股力量告别,拓跋珪建立的北魏之所以能成为五胡争霸大乱世的最后胜利者,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拓跋珪与这股力量的告别,虽然不怎么体面,却非常决绝。

北魏王朝有一项血腥的制度:子贵母死。皇位继承人被确立后,他的母亲将被立刻赐死。

这项血腥的制度,以及拓跋珪在“创业”过程中的种种反常举动,都在暗示着拓跋珪与他母亲献明皇后贺氏之间那个不能说的秘密,相比于其他一些男女方面的狗血剧情,这才是北魏史书最最不能言说的秘密,北魏道武帝拓跋珪为了那最高权力,很可能干了一件在儒家伦理体系中最最大逆不道的事:弑母。

奇女子

道武帝拓跋珪的母亲,献明皇后贺氏,是代国东部大人,贺兰部首领贺野干之女。

贺兰部在代国实力雄厚,贺氏与代国开国皇帝拓跋什翼健的世子拓跋寔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联姻。

贺氏与代国世子拓跋寔新婚不久,后者被遇刺身亡,数月后贺氏生下遗腹子,也就是后来的北魏王朝开创者,道武帝拓跋珪。

从生下道武帝拓跋珪,到7年后代国为前秦所灭,贺氏的经历存疑,可以确定的是,她又生下了至少两个孩子,不能确定的是,她是跟谁生的这两个孩子。

草原上历来有收继婚的习俗,即父死,子娶后母,兄死,弟娶嫂,这一点在《史记匈奴列传》里就有详细的介绍,拓跋寔死后,按照收继婚的传统,贺氏应该会被代国王族其他成员收继,这本没什么特别的。

按照《魏书》的记载,拓跋寔死后,收继贺氏的是拓跋什翼健的嫡次子拓跋翰,但之前的文章中详细分析过,这个拓跋翰以及拓跋什翼健所谓的庶长子拓跋寔君他们在史书中出现和消失的时机太过凑巧,不排除是为了掩饰某些真相刻意造出来的人物,而真正收继贺氏的应该不是别人,就是代王拓跋什翼健本人。

只有拓跋什翼健收继贺氏,才能解释《魏书》中拓跋什翼健是拓跋珪的爷爷,而在《宋书》、《南齐书》、《晋书》中拓跋什翼健都是拓跋珪父亲这个问题,只是草原上收继婚的传统,一般都是儿子收继后母,弟弟收继嫂子,很少有公公收继儿媳的,《魏书》出于对拓跋珪名誉的维护,将收继贺氏者按在了已经早早亡故的拓跋什翼健嫡次子拓跋翰身上。

在儒家伦理体系中,子娶后母,弟娶嫂这样的行为是有悖人伦,为世人所不齿的,但这种看似很不合理的婚制却能在草原大行其道,这主要与草原游牧民族的政权组织形式有关。

游牧的生存方式注定了其难以建立农耕民族式的中央集权制度,其组织模式只能是部落联盟,各部落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大单于,但每一个部落首领都在事实上拥有巨大的权力。

在这种部落联盟的体制下,部落贵族的儿女嫁娶就不再单单是个人婚姻问题,它代表着两个部落之间的联盟关系。

为了保证这种联盟关系不因一方部落的男性成员亡故而终结,通常会由其部落中的其他男性成员其收继亡故成员的妻子。

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拓跋什翼健嫡长子拓跋寔死后,应该是贺氏本人主动要求改嫁给拓跋什翼健本人,而不是拓跋什翼健的其他儿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的儿子能稳稳地接过拓跋什翼健的权柄。

《晋书》和《宋书》中关于代国为前秦所灭时的场景描写也与《魏书》中不同,其记录了一个很诡异的场景:年仅6岁的拓跋珪,在城破之前绑架了自己的爷爷(或爸爸)代王拓跋什翼健投奔了前秦。

一个6岁的孩子当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在当时的背景下,有能力又有动机做这件事的只有拓跋珪的母亲,献明皇后贺氏。

正如上文所说,游牧部落之间的嫁娶代表着家族联姻,其本质上是一种利益关系,当时代国灭亡已经板上钉钉,作为贺兰部首领之女的贺氏自然不会愿意给代国的拓跋氏陪葬,他的本族势力尤在,她完全可以作为贺兰部代言人再“嫁”一次。

筹码

关于代国被灭之后,年仅6岁的拓跋珪的经历,《魏书》与《宋书》、《南齐书》、《晋书》之间又出现了“史书打架”情况。

《魏书》中的记载,比较侮辱智商:说前秦天王苻坚本来是想把拓跋珪迁到前秦都城长安的,但一个叫燕凤的前代国官员对苻坚说:如果让拓跋珪留在代地,日后他就可以成为代王,到时候这个新代王一定会感念您的好,从而坚定地支持前秦的。

这样的说辞也就骗一骗三岁小孩,但神奇的是,苻坚竟然同意了。

而另外三本史书的记载中,代国灭亡后,拓跋珪是被苻坚迁到了长安的,甚至于苻坚还以绑架君父大逆不道的罪名把拓跋珪流放到了蜀地。

这几本史书给出的记载,哪一个更有可能接近历史真相呢?大概率是后者。

因为《魏书》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直接把统一北方的前秦天王苻坚的智商归零了。

苻坚对于拓跋珪的处置体现的其实是苻坚与献明皇后贺氏之间的博弈,贺氏想要绑了拓跋什翼健作为投名状,依托自己所在的贺兰部的实力再加上儿子拓跋珪的身份,让自己继续经营代地,但这点小心思被苻坚看透了,所以找了一个君臣伦理的借口把拓跋珪流放到远离代国故土的蜀地,没了拓跋珪的政治符号,仅靠一个贺兰部首领之女的身份,贺氏想掀起什么风浪是不那么容易的。

之后一段时间,无论是《魏书》和《宋书》、《南齐书》对于拓跋珪的经历都是空白,拓跋珪再次出现在史书中时,是随着母亲贺氏在草原诸部中游荡,其中有几次经历可谓相当凶险,但这至少说明一点:拓跋珪最终还是随着母亲贺氏回到了原代国势力范围。

拓跋珪刚刚回到草原时,前秦政权尚未崩溃,也就是说拓跋珪回归是在苻坚允许下进行的。

苻坚为什么又允许拓跋珪回归代地,大概率是因为此时代地的实力派有失控的风险,得利用拓跋珪的身份去作为一种政治符号来搅动局势,方便苻坚制衡。

以上是代国灭亡后拓跋珪的经历,从中我们能够看出两点:

第一,拓跋珪的母亲,献明皇后贺氏是一个有野心,有手腕的女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不感情用事,总是从利益出发去思考问题,这一点在之后拓跋珪艰难的草原“大逃杀”阶段也有明显体现。

第二,年少的拓跋珪其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在于身份带来的政治符号,其母亲想要利用他的政治符号捞好处,苻坚想用他的政治符号搅动局势,所有人对于拓跋珪的定位都是傀儡。

一个有手腕有野心的太后配合一个老实听话的幼主是一个不错的组合,但如果母子二人都是有手腕又有野心的狠角色,那么这样的组合往往意味着灾难。

颠沛流离

前秦灭亡代国后,将原代国土地交给刘库仁及刘卫辰这两个匈奴部首领管理,拓跋珪返回代地后,先是随母亲来到贺兰部生活,而后又从贺兰部迁到独孤部,独孤部在当时归刘库仁管理,刘库仁对拓跋珪母子还算不错,但待刘库仁死后,其子刘显对于拓跋珪可没那么友好了。

刘显曾想弄死拓跋珪,是拓跋珪的母亲贺氏事先得到情报,而后请刘显喝酒,将其灌醉,拓跋珪才得以逃到母亲所在的贺兰部。

这是献明皇后贺氏第一次救下儿子性命,但不是最后一次。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贺氏明明是贺兰部首领之女,为何要去独孤部凑热闹。

结合贺氏前后经历,这大概率又是不安分的贺氏进行的一次政治试探:他要试探一下自己手中的政治符号,儿子拓跋珪到底有几分成色,带着这个政治符号,到底能不能在非自己部落的独孤部站稳脚跟。

独孤部首领刘显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草原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没有足够的实力,靠一个身份符号就想当头?门都没有。

回到贺兰部的拓跋珪母子也不好过,贺氏的弟弟贺染干怕拓跋珪影响到他的权力想要弄死拓跋珪,又是贺氏以姐姐的身份劝阻了贺染干。

以上是拓跋珪随母亲贺氏回到草原生活到淝水之战爆发前的经历,我们可以简单总结:这对母子的日子过得相当不怎么样,他们回到草原应该是得到苻坚首肯的,但草原势力并不惯着他们,没有硬实力只靠一个前代王嫡孙的身份就想发号施令是不可能的。

到这一时期,拓跋珪还是一个到处被人追杀的可怜虫,但神奇的是,随着前秦政权在淝水之战后崩溃,年仅16岁的拓跋珪竟奇迹般地完成了复国,这个疑点,在上一篇文章中已经有过详细介绍,简单说就是:拓跋复国不过是慕容复国的一个组成部分,根本原因是慕容垂要专心对付东方的势力,需要在西边北边建立一个“战略缓冲区”,而这个“战略缓冲区”就是拓跋珪建立的北魏。

慕容垂对拓跋珪的定位与苻坚和她母亲贺氏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但正如《肖申克的救赎》里说的那样,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

拓跋珪人生的前15年经历了丧父,亡国,流放、逃亡,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

这样的经历别说对于一个15岁的少年,就算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堪称人间地狱,但是最鲜艳的花恰恰是在地狱中开放的,那些在牌桌上纵横捭阖的所谓“大人”们都认为当他们抛出一些名为荣华富贵的橄榄枝时,那个一直在颠沛流离中过活的少年一定会感激涕零,并心甘情愿地去当好一名傀儡。

但一个多世纪的礼崩乐坏,一个多世纪的混乱残杀,早就已经筛选中最强悍的基因。

吃人的乱世已经持续了一个多世纪,搏命的人群中哪还分什么少年不少年?

贺氏也好,慕容垂也罢,他们也堪称当世之枭雄,但是,当最残酷的地狱中走出的霸主出现,他们统统都得让位。

贺氏与拓跋珪这对乱世母子即将以一种决绝的方式迎来各自的结局。

龙蛇之变

登国元年(386年),拓跋珪在母亲贺氏所在的贺兰部的支持下在牛川复立代国,此时的贺氏应该还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通过控制儿子来帮助部落做大做强。

拓跋珪复立的代国在前秦崩溃各势力纷纷复国的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它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到慕容垂的后燕、姚苌的后秦以及苻坚的旧势力这些强势集团的争霸中。

不要说与这些强势集团争霸,就算原代国控制势力中,也有大把不服从拓跋珪的,之前要杀拓跋珪的独孤部并没有因为拓跋珪复称代王而对他高看一眼,在独孤部眼里,你这个代王不过是贺兰部的一个傀儡,贺兰部可以搞一个姓拓跋的代王,我们独孤部同样可以。

独孤部的刘显联合了拓跋什翼健的幼子拓跋窟咄向拓跋珪发难,这个刚刚复立的代国内部各势力大多背叛拓跋珪而投奔拓跋窟咄。

拓跋珪在看到多数势力投奔拓跋窟咄后直接就跑到慕容垂那里搬救兵去了。

拓跋珪在拓独孤部联合拓跋窟咄起事后选择向慕容垂求救而不是依托母亲所在的贺兰部对抗独孤部,这大概率是因为贺兰部对于拓跋珪也远谈不上绝对忠诚,拓跋珪的基本盘并不牢靠。

但基本盘是一把双刃剑,他在成就你的同时也会困住你,对于一个志在天下的雄主来说,不被一个固定的基本盘困住是十分重要的。

由于利益一致,慕容垂对于拓跋珪的帮助是很大的,有了慕容垂后燕势力的介入,前半生一直被当做傀儡的拓跋珪局面一下子就打开了,慕容垂的前燕铁骑不但帮助拓跋珪平定了一次次叛乱,还教会了拓跋珪怎么打仗,但更为重要的是,有了这样一股外部势力介入,北魏内部任何一股势力都别想彻底控制拓跋珪了,他得以实现真正的集权。

作为一名雄主,拓跋珪的成长速度是相当快的,刚刚登基时,拓跋珪在没有慕容垂的后燕军帮助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打仗,而仅仅用了6年时间,拓跋珪就能完成长途奔袭击溃远遁漠北的柔然、高车等部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了。、

6年时间,拓跋珪已经把北魏打造成了北方除慕容垂的前燕外最强势力了,那个前半生一直在被他人支配的年轻君主此时终于有机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而巧合的是,当拓跋珪手上拥有了足够的筹码后,当初支持他走到今天的最重要两股力量都离他而去了。

慕容垂的后燕势力好理解,是拓跋珪的北魏主动与后燕的慕容垂切割,并为日后为可能发生的火并做准备。

不好理解的是,拓跋珪的母亲,带领族人给拓跋珪提供最初原始股的贺氏竟然也在同一时期,死了。

权力之毒

贺氏的死很突然,过程大致是这样的:拓跋珪派弟弟拓跋觚出使后燕,此时北魏与后燕已经有不睦的苗头,所以后燕方面就扣下了拓跋觚,并向拓跋珪索要良马,谁知拓跋珪不顾弟弟死活,直接拒绝了后燕方面的要求,贺氏因为担心儿子拓跋觚被杀,忧思成疾,很快就死了。

担心儿子把自己担心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初那个在各方势力间纵横捭阖的女强人的作风,读到史书中任何一个突然暴毙的人物时,我们都应该把非正常死亡这一可能性考虑进去。

贺氏的死亡时机极为凑巧,一方面,贺氏死在拓跋珪与后燕翻脸的前夜,另一方面,贺兰部刚刚被拓跋珪彻底收复后一年,贺氏就死了,从此贺兰部获得超然地位的抓手不见了。

贺氏的死帮助拓跋珪摆脱部落的烙印,他得以从容地去搞离散诸部,分土定居,而不必顾忌母族的影响。

从谁得利,谁的嫌疑大的角度上看,拓跋珪至少有弑母的动机。

北魏王朝开创的“子贵母死”的奇葩制度也是拓跋珪开始的,若不是曾深刻体会过母强子弱的危害,拓跋珪又怎会想出这样一条血腥的制度呢?

权力、尤其是那世上至高的权力,可以非常高效地对一个人进行异化,友情、爱情,甚至最最珍贵的母子之情都会被摧毁。这是权力的残酷真相。

但从一个角度讲,在当时那个无休止的战乱已经持续了1个多世纪的时代,或许拓跋珪式的无情才是终结大乱世的正确模式,如苻坚般含情脉脉的统一,注定只会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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